聽聞這四名老者的名號,唐三藏卻是回想了起來。
這孤直公、凌空子、拂雲叟、十八公,亦是唐三藏記憶之中西行劫難中的一夥妖怪,只不過與其他妖怪相比,這分別是「柏檜竹松」的四名妖怪反更像是文雅居士一流。
原本的軌跡之中,似乎他們對於自己也無甚惡意,僅僅是如同文人騷客那般邀請自己到這處談經論詩罷了。
而十八公見唐三藏久久沒有說話,不禁開口問道。「聖僧,可是我等名號有甚不妥之處?」
「非也非也……」
唐三藏聞言,將心中想法壓了下去,開口說道。「反倒是諸位仙翁的名號甚雅,讓貧僧想起了『漢時之四皓』。」
「哈哈,聖僧說笑了,我等哪裡稱得上什麼『漢時之四皓』,勉強只能算得上是『深山之四操』。」
說罷,十八公再度一引,領著唐三藏往著那煙霞石屋而去,只見門上寫著三個大字「木仙庵」,而石屋之內已是備好了茯苓糕,香湯等等食物。
十八公等老者與唐三藏各自敘了座次之後,伸手道。「聖僧遠途而來,且先吃些食物墊墊肚子。」
「謝過諸位仙翁。」
唐三藏感應著「正道之光」並未有異樣反應,隨即客氣了一番之後,也便用起了這些食物。
不得不說,這些老者們準備的食物或許稱不上什麼仙餚靈釀,味道也稱不上是人間一絕,但其中卻是有著一股草木特有的清香味,讓人品嘗之有一種置身大自然放鬆自在的錯覺。
而十八公隨即再度說起了之前被打斷的話題,說道。「至於適才與聖僧所說的素茶,杏仙已經去取了,我等且談經吟詩片刻即可到。」
唐三藏聞言,心中一動,恍若無意地問道。「不知是何仙茶,竟值得諸位仙翁如此重視相邀品嘗。」
「這仙茶呀……」
十八公一撫自己下頜白須,說道。「其實並非是我等所釀,我等只不過負責保管罷了。」
「哦?」
唐三藏聽著這似乎意有所指的話,故作不知地應了句。
而坐於唐三藏對面的孤直公,則是笑了笑,說道。「我等四人,年歲已有千年出頭,幾乎是在同一年前後分別開了靈智,也是一併得了道,聖僧可知為何?」
「孤直公說笑了,貧僧不過幾十年華罷了,與諸位仙翁千年壽齡相比,何足掛齒,又如何知曉其中內情?再者貧僧僅僅是一出家人,對於修行之事亦是一知半解,故以孤直公所問,貧僧卻是著實不知。」
唐三藏雙掌合十,慈悲祥和地答道。
「不不不,其中可是與聖僧大有緣由。」
十八公接過話頭,手指往著那木門之上的那三個大字一指,說道。「聖僧可再猜猜。」
唐三藏眉頭微微一皺,隨即朝著木門之上那彷彿隨手刻上去的字看去。
木仙庵……
有什麼問題嗎?
慢著!
驀然之間,唐三藏卻是反應了過來。
庵,一般都是佛教中人所住之處,才會稱之為「庵」,而且多數都是指尼姑,怎麼如今反倒是眼前這四名妖怪居住在此地?
還是……這尼姑住的地方,能與貧僧這種一代聖僧有何關聯?
不不不,沒有關聯!貧僧是無辜的,第一次來。
而見唐三藏久久沒有回答,十八公也沒有故弄玄虛的意思,徑直便開口答道。
「當年這木仙庵乃是一佛教大能臨時住處,而聖僧的前世金蟬子則是常常前來這處論道談經,我等本不過是生長在這附近的尋常草木,也得了聖僧前世的餘蔭先後開啟了靈智,並且各自根據所得,也僥倖在千年內修成了人身……」
頓了頓,十八公接著說道。「故以,我等卻是欠了聖僧好大的恩情以及因果,甚至嚴格而來,是聖僧點化了我等。」
……
唐三藏。
點化草木一類的,唐三藏覺得慈悲如自己,會做這等事情無甚奇怪。
但是「庵」大體是女性佛教中人所住的地方呀,金蟬子常常來,合適嗎?而且還順帶地搞出了眼前這麼四顆東西。
不對,不對,貧僧不是這等無節操之人!
誤會,一定是誤會。
只不過,唐三藏心中卻又硬生生地止住了向十八公等妖詢問當年這「木仙庵」原主人是誰的衝動。
金蟬子所為,關我唐三藏什麼事情?
一念至此,唐三藏微微一笑,對於剛剛十八公所說之事不置可否,僅僅是笑而不語對之。
而十八公則是面露感激尊敬地繼續說道。
「而當年金蟬子曾於這木仙庵之中釀造素茶,並且將它給埋了起來,讓我等千年之後可邀請途徑此地的大唐聖僧至此品嘗。」
「故以,我等化形之後,便安心地在這處修行等待著聖僧的到來,只不過令我等沒有想到的是,聖僧竟然就是金蟬子的轉世。」
久久沒有出言說話的拂雲叟忽然頗為感慨地道了一句。
「當時我等知曉此事之後,恨不得離開這片荊棘嶺去尋找聖僧,可卻擔心這般卻是破壞了當年聖僧留下來的安排,只能耐心地留在荊棘嶺等待著聖僧的到來。」
唐三藏聞言,臉色慈悲平靜地說道。「阿彌陀佛,諸位仙翁真乃真性情之人,只不過貧僧或許是金蟬子的轉世,但一世歸一世,如今貧僧僅僅是唐三藏罷了。」
十八公四妖相視一眼,卻是沒有與唐三藏爭執此事的意思,轉而徑直開口說道。
「當年我等栽種於這周遭,除了經常能聽到金蟬子論道談經之餘,還時常聽著金蟬子各種千古絕句信手拈來,意境之深遠,實在是讓我等心神嚮往,故以我等千年以來除了修鍊,便是常常學習人族的詩詞歌賦,還請聖僧今日指教一番,以了我等千年來的心愿。」
……
唐三藏。
這一刻,唐三藏心中全然都是無奈。
這不是西行取經之路嗎?怎麼這一劫大有考驗詩詞歌賦過關的意思?
當然,作為曾經的偽「文學愛好者」,唐三藏或許水平登不上檯面,但是牢記在腦海之中的千古詩詞還是有不少的,學一學前輩們偶爾露一手,震驚一片料想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