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第一世？」周恆聞言微微一愣，隨即恍然，輕輕頜首道：「是啊，轉劫托生后復甦是極其困難的，何前輩歷經歷經幾世才復甦，也是很正常的。

「袖兒姑娘，你的意思是，何前輩過去的某一世，或許是和我師兄同代，師兄認識的是那個時候的何前輩？」

轉劫托生是一種天人或者更高層次的大能由於各種原因，不得不拋棄今生的修行功果以及形神載體，徹底轉世重生的情況。

所謂的大能轉世也是由此而來。

覺醒了前世記憶以及獲得了前世後手的大能轉世都極其強大，這是毋庸置疑的，可以做到種種對於其當前境界來說不可思議的事情。

連周恆這樣的開掛玩家都會被認為是大能轉世，並且覺得那些後手的出現理所當然。

頂多是「前世」的身份修為境界可能高了些，性格謹慎了些，準備的後手多了一些。

就是因為歷史上曾出現過的大能轉世有過種種十分離譜的表現。

而且大能轉世的修為進境也快到了極點。

三年練武五年成仙都並非不可能的事情，甚至還有覺醒前世記憶，當場元神寄託虛空，成就天人的離譜存在。

在無數典籍、傳說、話本的描述里，大能轉世幾乎都是風光無限，光芒萬丈的。

可實際上，轉劫托生是大能們在萬般無奈之下做出的近乎絕路的選擇。

一生修行的功果到了足以被稱作大能的境界，經歷過多少磨難多少痛苦，多少歲月，多少艱辛，如非萬不得已，如非走投無路，誰會願意拋棄？

並且，轉劫托生不同於普通的轉世重生，這是一種躲避劫數或者開啟新生的特殊手段，這樣的轉世是無法保留前世記憶的，並且會陷入極其嚴重的胎中之迷。

——天人以及更高層次的大能是可以做到保留記憶轉世的，但這種方式的轉世重生，會留存大量的前世痕迹，本質上依舊相當於前世的延續，並足以擺脫他們所面臨的劫數或者困境。

在轉劫托生之後，無論是天三品還是神一品，在覺醒前世記憶的難度上都是相同的。

可能性微乎其微。

自古以來?無窮歲月?由於各種各樣原因轉劫托生的大能何其之多，可能真正復甦歸來者卻寥寥無幾。

這條路的危險性極大?如果沒有留下足夠強力的後手以及安排?或者前世的後手安排被破壞，或是在歲月沖刷下失效?那就只能拼運氣了。

運氣好那還有可能一點點覺醒前世記憶，運氣不好可能就要永世沉淪。

並且?隨著輪迴的次數增多?前世的靈光道韻也會被逐漸消磨殆盡，徹底失去復甦歸來的可能。

因此，何夢秋自中古之後輪迴幾世才復甦前生記憶，在此之前曾有過多次人生?其實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他們那個時候是什麼關係。」周恆心裡好奇?但並未直接說出來，畢竟何夢秋是雲袖的師父，心裡好奇想想也就罷了，不適合真的說出來。

「或許的確是前世的舊相識吧。」雲袖也在整理自己的牌，可是她手裡的動作有些機械?只是在無意義地調換牌的前後順序，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袖兒姑娘在想什麼？」周恆發現了雲袖的異樣。

「……」雲袖略微沉默?隨即輕輕嘆息，道：「恆哥兒?其實我現在心裡有些矛盾，師尊覺醒前世記憶?取回前世的境界和道行這應是好事。

「可是?可是我總是有些不舒服?我不清那個收我為徒，關心我，愛護我，教導我的師尊……究竟是這一世的她，還是前世的她？」

「前生今世，不都是一個人嗎？」周恆微笑道。

「不，不一樣。」雲袖搖了搖頭，道：「師尊以前的經歷我是知道的，她收我為徒的時候只是一個武館的教習。

「可慢慢地她有了各種各樣身份，大能轉世，夢聖弟子……有時候我什麼知不知道，她究竟還是不是我最開始的那個師尊。」

「是不是最開始的那個，重要麼？」周恆的臉上依舊帶著笑容，道：「袖兒姑娘，你仔細想想，你印象里的這個關心你、愛護你、教導你的師尊，就僅僅只是最開的形象嗎？」

「……」雲袖聞言頓時愣住，陷入沉默，久久不言，過來好一會兒，她的臉上才中心綻放笑容，「謝謝你，恆哥兒，我所在意的那個師尊，其實就是一直以來的這個師尊啊。」

「這樣就對了嘛。」周恆笑道。

「可是，我還有一個擔憂。」雲袖的表情又變得嚴肅起來，她盯著周恆的眼睛，無比認真地道：「恆哥兒，你還是以前那個恆哥兒嗎？

「還是那個拼盡一切都山裡走出來，奮勇向上，刻苦練功，省吃儉用攢錢，會去我家攤上蹭兩個包子吃的恆哥兒嗎？

「還是說，你已經漸漸地一步一步，成為了那個給今生的你安排了無數強大後手的前世大能，那個深不可測的未知存在呢？」

她問的十分認真，也十分嚴肅，字字句句有力，如金石墜地有聲，目光死死的盯著周恆的眼睛。

問到最後，她甚至按著桌子站了起來，彎著腰將精緻經驗的臉龐低到了周恆的面前，兩人的鼻尖距離都不到一寸，幾乎貼在了一起。

「當然不……」周恆張口便要回答。

畢竟他是開掛的，其實並不是什麼大能轉世，自然不存在蘇醒前世記憶覆蓋今生的情況，精神狀態當然沒有問題。

可是，這話剛一出口，周恆忽然有些恍惚，腦海里一下子閃過了很多畫面。

這是他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三年多時間的經歷。

一幕幕景象重現，從山裡到黃桐府城，到純陽宮，到周天巡界司……從獨孤九劍到五雷正法金書，到番天印，到誅字劍訣，到玄黃寶塔訣、三寶如意拳……

似乎自己從獲得這個外掛之後，的確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不是精神狀態直接產生了變化，而是經過各種境遇潛移默化地產生了一些心態的變化。

仔細想想，自己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像最開始的時候那樣，徹夜練功，鑽研招式，為一點熟練度的提升就歡呼雀躍的狀態了。

似乎是時候調整一下心態了。

當然，掛還是要開得，這一點周恆認知的很清楚，只是心態需要一定的調整。

「謝謝。」周恆望著近在咫尺的臉龐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