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璣？」五帝內座似是早有所料，笑道：「這你不必擔心，她正在完成一件對她來說十分重要的任務。」

「也就是說，她現在還是安全的是吧。」周恆鬆了口氣，道：「按照規矩，我是不是不能詢問她的任務詳情？」

「沒錯。」五帝內座點了點頭，道：「理論上來說，除了我這個解憂殿主管外，只有高層管理才能直接查看其他人的任務情況。

「不過，若是能得到接任務者的同意，那就可以對其進行了解，或是任務世界出現問題，需要有人跨界救援，也可以了解到任務詳情。」

「這兩種我都不符合，嗯，第二種情況還是不要出現的好。」周恆笑了笑，在得知程絳簡無事後，他的心情就放鬆了許多。

「星主放心就是，以天璣的實力，那個任務也不算特別困難，過段時間，她應該就能順利返回了。」五帝內座笑道。

「若天璣返回，煩請前輩向我傳訊。」周恆道。

「小事一樁，星主放心。」五帝內座點頭答應，這對他來說的確只是小事一樁，舉手之勞而已。

「除此之外，我還有一事要詢問。」周恆又道。

「星主請講。」五帝內座頜首。

「其他世界里是否還存在妖類。」周恆詢問道：「就是動植物成精之類的，大齊境內妖類似乎已經絕跡了。」

「何止大齊，中原三國你都看不到妖類，不過，倒也不算徹底絕跡。」五帝內座微笑道：「在一些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里，偶爾也會誕生一些小妖，但難成氣候，不比尋常野獸強多少。

「這是因為中古諸聖時代人族空前強大，許多妖類被人族武者捕殺，或是收作寵物坐騎，人族勢大，許多大妖乃至妖仙都選擇了避居海外。

「後來諸聖時代結束，中央皇朝橫壓一世，世家林立，人族整體實力更勝往昔，於是，後面誕生的妖類也就越來越少，時至今日，變成了你看到的情況。

「不過，在諸天萬界中，雖然大多也是以人族為主，但大多數世界的人族並沒有強大到完全壓制妖類的程度。

「因此，在其他世界里只要有誕生妖類的條件，那就會普遍存在妖類，甚至在一些層級較高的世界中，還會誕生堪比天人的大妖。」

他似乎是對此事有頗多感慨，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多講了幾句，等到說完之後，才發覺自己似乎講的有點多了。

「星主聽聽就好，若以後您去的世界存在妖類，我們都會提前讓您做好準備的。」五帝內座裝作無事發生地笑道。

「嗯，我明白，多謝前輩解惑。」周恆點頭微笑，心裡卻是掀起了波瀾，他在五帝內座剛剛說的話里捕捉到了一個關鍵的信息。

中古諸聖時代結束之後，人族的實力更勝往昔！

這是什麼概念？

在這樣一個偉力歸於自身的世界，一個族群的實力強弱就在於頂尖大能的多少。

也即是神一品數量的多少。

在中古時代，只九聖就是九位神一品。

除此之外還有純陽宮、太虛觀、迦葉寺、無量寺等頂尖大宗門，每一家至少都有一位神聖。

那個時代的神聖數量何其之多。

諸聖時代之後，九聖都已隕落，神一品直接少了九個，人族實力居然還能更勝往昔？

居然會有這種事情。

可從現如今的天下形勢來看，大周、大齊、大晉三國加起來，都未必有那麼多神一品吧。

若剛才五帝內座所言屬實，中古之後的人族當真那樣強大，又為什麼會變成現如今這個樣子，其中經歷了什麼？

念及此處，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天陽之戰！

「看來三千年前那場大戰所造成的影響以及所蘊含的秘辛，都遠比我以前猜測的要大。」周恆的心中暗道，「怪不得無論是宗門，還是周天巡界司，都對那場大戰諱莫如深。」

對於天陽之戰的事情，他有心繼續向五帝內座詢問，可接下來無論他如何打探，這位絕頂大宗師都是守口如瓶。

只言道等他在純陽宮或者周天巡界司的許可權更近一步之後，自然就能了解到更多關於天陽之戰的信息，不必在這個時候著急。

於是，周恆也只能告辭離開了解憂殿，告別了太尊和天理兩位天人，他再次踏上了那座星光大橋，尋了一個「橋洞」走了進去。

下一瞬，他就跨越了大齊百萬里疆域，來到了太華山腳下。

守山弟子已經認得他，沒有再做阻攔，任由他走上了太華山。

玉虛峰金頂之上。

周恆又見到了言守一，道：「師兄，絳簡的事情我已經打聽過，她只是去做了一件對她來說十分重要的事情，現在還沒什麼危險。」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言守一輕輕頜首，微笑道：「這樣我也總算是能給齊師妹一個答覆了。」

「齊師姐這是關心絳簡。」周恆笑了笑，然後道：「師兄，我回來還有一件事情想要詢問。」

「講。」言守一點頭道。

「我在楊凡的洞天世界里遇到鬼物……」周恆把自己先前在洞天世界中的遭遇大致講述了一遍，「天人的洞天，也會滋生鬼物嗎？」

「那不是鬼物，你也說了那些東西雖然很像鬼物，但有些似是而非，那其實是域外邪靈的侵蝕，是每一個天人都要面對的危機。」

「邪靈侵蝕？」周恆聞言瞪大了眼睛，一時間心裡轉過許多念頭，愕然道：「難道天人的洞天世界也如諸天萬界一般，會面臨邪靈的侵入，會被邪靈當作降臨的跳板？」

邪靈是邪物的高層次存在形態，類似於鬼物轉化為鬼仙，許多邪靈都想要降臨到這個世界中來。

而這種降臨並非一蹴而就，在真正來到這個世界之前，邪靈需要跨越一個又一個的世界，要不斷接近才行。

若天人洞天也如諸天萬界一般，那毫無疑問，這就是最接近此方大世界的跳板。

「嘿，其實諸天萬界中的許多世界，本質甚至還不如天人洞天。」言守一輕輕頜首，微笑道：

「沒錯，正如你猜測的那樣，邪靈侵蝕天人洞天，就是為了作為跳板，真正降臨到我們這方世界之中。

「其實，在我們這方世界之外，已經盤踞了許多邪靈，但被屏障以及禁制阻擋，才沒能做到大規模降臨。

「而對於它們來說，若是想要真正降臨過來，最簡單的辦法，無疑就是侵蝕一個本就在這方世界之內的『跳板』，天人洞天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如這樣的邪靈侵蝕，對於天人來說，每時每刻都是存在的，且無法根治，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比衰劫還要煩人。」

起碼衰劫只要渡過五次之後，就能享受逍遙長生，而這邪靈侵蝕嘖像是狗皮膏藥一樣，無論如何都無法徹底消弭。

除非是把盤踞在世界之外的所有邪靈都殺個乾乾淨淨，一個不留。

以此來從源頭上解決邪靈侵蝕。

可誰又能做到？

「這些邪物、邪靈，未免也太詭異了。」周恆聽了言守一的解釋后，內心不禁感到有些沉重。

居然連天人都要時刻面對這恐怖的邪靈侵蝕。

也即是說，就算以後真的渡過了五次衰劫，也不是真正的逍遙長生，還是要面對這樣的巨大危機。

「師弟，你對此也無需太過掛心，近幾千年來，各派天人抵禦邪靈侵蝕的方法已經有不少了。」

言守一笑了笑，走到金頂懸崖邊上，望著遠處的雲海，「除非是像楊凡那樣虛弱至極，又要全面收斂自身力量，避免被發現的天人。

「否則的話，正常的洞天世界，還是很難被邪靈侵蝕的，你所見到的應該算是一個特殊情況。」

「這樣的嗎？」周恆聞言微微鬆了口氣，剛才他還真以為天人雖是可能被邪靈侵蝕洞天呢。

那可就真的大條了。

隨後他又向言守一請教了幾個關於純陽丹經修鍊的問題，便告辭離開。

通過紫微宮星光大橋，又返回了距離黃桐府城最近的那處入口。

在周恆離開后，言守一依舊站在懸崖邊上，依舊望著翻湧不定的雲海，忽然他摸了摸自己的鬢角。

輕輕用力，拽下來一根白髮。

隨即這根白髮無火自燃，灰飛煙滅，不復存在。

……

越近三十的時候，年味兒越濃。

如今已經是臘月二十八，黃桐府城裡家家戶戶都貼上了福字，掛上了燈籠，家裡也都準備好了鞭炮和各式各樣的年貨，準備慶祝。

這一日黃昏。

冬雪剛停。

街巷都堆積著厚厚的積雪。

夕陽落下，映照晚霞，又映在雪地上，艷艷泛光彩。

周恆行走在這樣的路上，腳踩在積雪裡，發出鴿子鴿子的響聲。

他的手裡拿著幾個錦囊，裡面裝著他親手畫的護身符，準備送去林蒼、雷修遠、於鶴等人那裡，用作新年祈福。

正走著。

周恆忽然感覺眼前一亮，似乎落日的霞光，以及雪地上映照的光輝都集中了起來，匯聚在了前方一個人影的身上。

這是一個披著紅色斗篷，頭戴精緻簪花，五官精緻秀美，明艷異常，一眼望去猶如夢中仙子般的少女。

「恆哥兒，新年好啊。」少女巧笑嫣然，正是雲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