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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掃把星 - 第1074章 藏寶字體大小: A+
     

    回到家中,賈平安問了雲章。

    “兜兜呢?”

    雲章指指兜兜的房間,“小娘子和那位王小娘子正在一起說笑呢!”

    賈平安笑道:“那就別管。”

    雲章說道:“別人家的小娘子從小要學的多着呢!也就是咱們家的小娘子能這般快活,還能學到讓那些小娘子一生都學不到的學問。”

    兜兜看似自由自在,可每日的鍛鍊和功課都沒少過。

    雲章好奇的問道:“郎君,小娘子未來也就是嫁人罷了,可郎君卻按照男兒的教導法子來培養小娘子,爲何?難道郎君希望小娘子以後能有所作爲?”

    說到這裡她不禁笑了起來,覺得這事兒哪能呢!

    賈平安說道:“女子爲何不能做事?”

    雲章愕然,“女子能作甚?”

    賈平安說道:“大部分事都能做。”

    雲章止步,呆滯的想了想,良久搖頭。

    “郎君這話說的……”

    賈平安進了房間,蘇荷趴在榻上看小說,衛無雙坐在榻邊皺眉想事。

    “夫君!”

    蘇荷率先發現賈平安,把書一合,問道:“夫君,爲何天道要鎮壓聖人?”

    這本書正是賈師傅寫的,內容多是關於宇宙起源,以及人族起源。

    這個婆娘越發的慵懶了,賈平安坐下,“聖人太嘚瑟,天道看不慣。”

    “咦!”蘇荷翻看了一下,“不對吧,夫君,你寫的是聖人用無數年佈局,爭奪氣運。”

    賈平安笑道:“他們把氣運都搶走了,天道呢?”

    是啊!

    蘇荷恍然大悟。

    衛無雙忍笑道:“天道爲何不把氣運全數給拿走?”

    這個婆娘要聰明些。賈平安說道:“天道無情。”

    衛無雙撇撇嘴,沒有繼續抓賈平安的漏洞。

    “對了。”蘇荷猛地蹦起來,然後盤膝坐在榻上,歡喜的道:“夫君,兜兜說你把孫先生留住了?”

    “是啊!”賈平安說道:“孫先生仁慈。”

    孫先生大概率會後悔……想想被捲入太醫署從此不得安生,每日有教不完的學生,他會崩潰。

    “他們好些人都在勸,據聞連太子都令人出宮去勸孫先生留下,可依舊沒用。夫君你是如何勸阻了孫先生?”蘇荷很好奇。

    “孫先生高風亮節。”賈平安當然不會說自己是用杏林的前途來說服了孫先生。

    衛無雙突然說道:“先前阿耶來過家中,想請你幫忙。”

    “丈人這般客氣作甚?”賈平安莞爾,覺得老丈人太客氣了。

    後世早就習慣了老丈人老丈母有事兒女婿上,到了大唐卻截然不同,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你嫁給了你的夫君,從此你就是他家人,孃家也就是你的孃家,也僅僅是你的孃家。

    這一點從滿門抄沒中就得到了體現:在許多朝代中,罪不及出嫁女!

    衛無雙心中微暖,“阿耶說家中的親戚被抓了,那人算下來還是我的姑父,叫做楊昌。楊昌和那些逆賊中的一人認識,結果那人胡亂招供把他拉了進去,如今被刑部拿了,正在訊問……”

    賈平安默然。

    衛無雙心中忐忑,“夫君,此事我也不知真假,不過阿耶說楊昌此人平日裡喜歡吹噓,喜歡結交友人。”

    炮殼子?

    賈平安擡眸,微笑道:“我是你的夫,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擔心什麼?”

    衛無雙面頰微紅,“我何曾擔心?”

    蘇荷盤膝坐在邊上,雙手托腮,“無雙你方纔就擔心了。”

    戰爭要開始了!

    賈平安雖然很想觀戰,但因爲此事要解決,還是遺憾的起身出去。

    “蘇荷!”

    “怎麼了無雙?”

    “難怪夫君說兜兜是黑心棉,都是你教的!”

    “胡說,夫君最疼愛兜兜!”

    “哈!”

    “……”

    賈平安去了前院,王勃正坐在屋外,手中拿着一個小茶壺在細細的品茶。

    “愜意吧?”

    王勃點頭,“是啊!倍感愜意,難怪先生沒事就拎着個小茶壺滿家轉,先生他……先生你……”

    王勃緩緩回頭。

    賈平安說道:“正好,你去一趟算學,告訴趙巖和韓瑋他們,要在算學形成一股尊重醫者的風氣。”

    行動之前得在造勢,而要造勢最好的莫過於在讀書人中間。長安造勢,等皇帝的敕令一來,這種姿態改變就水到渠成。

    王勃站在屋檐下,看了一眼蔚藍的不像話的天空,“先生,這天氣……”

    從這裡到算學,會死人的!

    賈平安說道:“我還得去刑部。”

    賈平安走了,王勃一臉糾結,杜賀說道:“少年人莫要懶惰。”

    王勃說道:“不是懶惰……”

    沒事兒的王老二出來溜達,聞言猥瑣一笑,“少年人擔心曬黑了臉,到時候可沒有小娘子喜歡?”

    王勃躁得慌,“二哥哪有?”

    王老二猛地板着臉,“那一年盛夏郎君帶着小郎君徒步,就頂着太陽繞了長安城一圈。出發前郎君準備了許多什麼鹽水,小郎君回來後黑了大半月,爲此大夫人和郎君也冷了大半月。”

    杜賀說道:“郎君的吩咐那就快去,這是磨礪你呢!”

    是啊!

    王勃激動了。

    上馬,出發!

    身後王老二雙臂抱胸,“哎!那一次小郎君可是有斗笠的,你剛纔爲何沒提醒王勃?”

    杜賀說道:“少年人曬黑些纔好。”

    ……

    刑部。

    楊昌被掛在了木柱子上,可這個房間裡卻沒人。

    “啊!”

    “說不說!”

    啪!

    兩邊的鄰居境遇不大好,正在遭受拷打。

    “啊!”

    楊昌哆嗦了一下,喊道:“冤枉!”

    他覺得自己喊了,可聲音低的嚇了自己一跳。

    老夫真是冤枉的!

    楊昌落淚了。

    “我說……”

    “我說!”

    兩個鄰居很快就交代了。

    吱呀!

    房門打開,一個滿頭大汗,顯得很疲憊的小吏拎着鞭子進來。

    嗝!

    小吏打個嗝,讓楊昌渾身打哆嗦。

    這是吃什麼了?

    “楊昌?”

    小吏看看手中的文書,“說你爲人謀劃!可對?還說你是條硬漢,義氣無雙,不會出賣友人……”

    楊昌殺豬般的慘叫起來:“冤枉啊!”

    小吏放下文書,“說,還是不說?”

    “我對陛下忠心耿耿!”

    楊昌渾身顫慄,“我對大唐別無二心!”

    小吏不耐煩的舉起鞭子,啪的一聲甩了個響鞭,“說!”

    “我說……”

    楊昌鼻涕口水的準備胡亂說一通,好歹先逃過拷打再說。

    叩叩叩!

    有人敲門,接着門開了。

    “……說是很義氣,義薄雲天,而且特別硬氣……”

    “救命啊!”

    門外的賈平安愕然看過來。

    李敬業說道:“兄長,這便是你說的特別硬氣?”

    楊昌吸吸鼻子,“你是……”

    ……

    晚些,李敬業的值房裡。

    楊昌得了一杯茶水,激動的起身道謝。

    “多謝多謝。”

    賈平安壓壓手,“我叫賈平安。”

    楊昌眼珠子一瞪,“是無雙的夫君……趙國公啊!”

    這位是衛無雙的遠房姑父,平日裡也沒什麼交往,所以對賈平安不熟悉。

    賈平安問道:“爲何參與謀逆?”

    楊昌落淚了,“冤枉,老夫真是冤枉啊!那人,那個賤狗奴和老夫喝過幾次酒,天地良心,真的就喝過幾次酒,可那個賤狗奴竟敢污衊老夫。”

    “就喝過幾次酒?”賈平安覺得這事兒兩說。

    楊昌有些尷尬,李敬業問道:“可是一起去過青樓?唯有一起去過青樓,他纔會對你這般瞭解。”

    三大鐵!

    楊昌點頭,“就去過幾次。”

    “帶了來。”

    晚些一個遍體鱗傷、文人模樣的中年男子被帶了來。

    “陳盾?”

    賈平安看了一眼文書。

    文人點頭,“是老夫。”

    “你在逆賊中算是少有的讀書人,關隴謀逆,你跟着跑腿……”

    李敬業在外面和同僚說話。

    “這個陳盾問話就胡言亂語,一會兒說這個是同夥,一夥兒說那個是同謀,拷打了也無濟於事……”

    李敬業冷笑,“耶耶上去捏爆他的卵蛋!”

    同僚低聲道:“已經用針線穿過了。”

    李敬業下意識的夾緊雙腿,“孃的,你們夠狠啊!”

    同僚笑道:“所以我才說這人的嘴巴撬不開。”

    裡面,賈平安冷冷的道:“活還是死。”

    陳盾不動。

    同僚搖頭,“死都不怕,這等話問了無用。”

    “坦白從寬……”賈平安想拍自己一巴掌,“你犯的乃是死罪,家眷會被牽累。男子死,女子……你知道的。”

    陳盾目光平靜,“都是死,死了好。”

    賈平安對這人生出了興趣,“可想立功?”

    咦!

    什麼奇怪的東西鑽進來了。

    刑部審訊這等逆賊哪裡會管什麼立功不立功,拷打問話,問出同黨後等待皇帝的處置方案。

    陳盾輕蔑微笑,“這是死罪。”

    賈平安身體微微後仰,“你若是能檢舉出大人物,或是能尋到他們藏着的兵器,那便是大功,賈某當着他們的面說……保你的家人,特別是女子體面!”

    陳盾猛地站起來,李敬業進來,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他的肩膀上。

    呯!

    陳盾就像是被重錘錘擊了一下,頹然倒下。

    但他倒在地上卻嘶聲喊道:“趙國公可是一諾千金?”

    賈平安微微頷首,“賈某的名聲有目共睹!”

    不該是有口皆碑嗎?

    李敬業說道:“兄長說話算話。”

    陳盾頓時就像是撈到了救命稻草般的爬起來,“趙國公救我!”

    賈平安淡淡的道:“世間許多東西都能交換,你和你家人的榮辱性命能換什麼?你能給我什麼?”

    這些叛逆基本上註定了活不過這個月。

    陳盾喘息着,一邊肩膀垮塌着,“老夫……老夫記得一事。”

    “記錄!”賈平安擺擺手,邊上的書吏投以欽佩的目光,隨即拿起毛筆。

    拷打了許久都沒交代的陳盾,終於要交代了嗎?

    而這個轉變就是賈平安帶來的。

    陳盾說道:“就在上個月,老夫正好去王貴家送消息,王貴喝多了,他說了什麼寶藏……”

    寶藏?

    賈平安皺眉,“繼續。”

    陳盾在努力的想,“他說了什麼……煬帝留下偌大的寶藏,可惜卻身死國滅……”

    隋煬帝的寶藏?

    賈平安心中微動。

    門外的同僚吸吸鼻子,李敬業推開他,“事關機密,但凡讓我聽到一句話外泄……”

    房門關上了。

    李敬業就在外面蹲着。

    好兄弟!

    書吏面色潮紅,一種和趙國公共事,並參與了一項重要機密事件的榮耀感油然而生。

    “……老夫當時一愣,覺着這是酒話,就進去……”

    賈平安微微皺眉,書吏更是擡頭,覺得這是忽悠。

    陳盾說道:“老夫進去的時候,王貴說了一句話……”

    他擡頭,“升龍之道在於錢財,楊廣的藏寶盡在此地。”

    賈平安皺眉,“可還有?”

    陳盾搖頭,“隨後老夫就進去了。”

    你沒用了。

    文吏問道:“國公,可要……”

    陳盾苦笑,“老夫就知曉貴人說話不算數,罷了,請動手。”

    賈平安淡淡的道:“扣押起來,不許閒人接近他。”

    陳盾愕然,“你不殺我?”

    賈平安說道:“把他的家人看好,另外,若是此話有假……”

    陳盾舉起被捆住的雙手,“若是有假,老夫的家人十世爲奴!”

    這是個狠人!

    這個誓言之重,連文吏都打個哆嗦。

    “帶走。”

    賈平安坐在那裡沉思。

    若是在後世,這等誓言一笑了之。但這是大唐……

    可若是信他,藏寶在哪?

    賈平安去了宮中。

    “舅舅來了。”

    李弘笑了,覺得舅舅真是去辦事了。

    賈平安坐下,“臣方纔去了刑部,訊問了人犯,有人犯說了一番話……”

    戴至德等人豎起耳朵……

    “升龍之道在於錢財,楊廣的藏寶盡在此地。”

    “升龍之道?”戴至德說道:“這是謀反之語。”

    “打開想象力。”賈平安覺得戴至德老朽了。

    “楊廣的藏寶之地……”張文瑾說道:“楊廣當年驕奢淫逸,大興土木,花銷大。他在長安不足兩年,在洛陽也不過四載,其餘不是在遊玩就是征伐高麗。至於藏寶……楊廣死在江都,洛陽被人攻佔……長安更是被他冷落。升龍之道,這話沒頭沒尾的,那人定然是謊言。”

    賈平安有些不滿的道:“楊廣如何要客觀些,說他好大喜功沒錯,但說他驕奢淫逸就過了些。什麼大興土木,他修建的運河如今大唐用的可舒坦?修建的東都洛陽住着不好嗎?至於征伐高麗,高麗彼時對中原威脅頗大,不打難道留着過年?”

    “咳咳!”

    戴至德干咳幾聲,“這話出了這裡就忘了。”

    老戴厚道。

    李弘也有些不自在,好歹老李家就是從楊家手中搶的江山,你說楊廣還不錯,那豈不是說老李家造反是私心作祟?

    賈平安覺得這些人有些過敏了,“大唐立國多年,江山穩固,說些前朝的好話難道就是別有用心?陛下也會莞爾一笑。”

    楊家已經回不來了,就算是此刻冒出一個男子,聲稱自己是楊廣的孫兒,想造個反,保證會被百姓亂拳打死。

    “要自信些!”

    戴至德有些不自在,“這個和自信並無關聯。”

    賈平安說道:“那避諱什麼?陛下上次都說過前隋的利弊,說的坦然,咱們做臣子的怕什麼?”

    戴至德苦笑,心想你有皇后罩着自然不怕,可誰來罩咱們?

    “升龍之道在於錢財……升龍自然說的是爭奪江山之事,升龍之道在於錢財,造反自然要錢財,這句話怎地就沒了意義?”

    賈平安陷入了沉思。

    可後面一句卻不對:楊廣的藏寶盡在此地。

    楊廣一生堪稱傳奇,少年是皇子,最後逆襲成爲了太子。

    做了皇帝后這廝也不安分,滿腦子的構思,什麼大運河,什麼洛陽城……最後征伐高麗就成了他一生的執念,而他和他的江山也毀在了這個執念上。

    前隋有錢!

    皇室堪稱是富得流油。

    你去前隋的倉庫看看,楊氏父子兩代人的積累,依舊在養着大唐人。

    後世考古發現了前隋的糧倉,裡面的糧食依舊乾燥。

    這樣的財力支撐着楊廣的雄心,營造、征伐的花銷不小,但剩下的錢財呢?

    當時北方大亂,烽煙四起,楊廣在江都知曉自己四面楚歌,不敢回去,隨後被宇文化及等人殺了。

    由此楊廣攜帶的錢財被宇文化及等人吞了,化爲他們野心的動力。

    洛陽作爲楊廣長期待着的東都,錢糧都不少,但洛陽幾度易手,早就被瓜分完了。

    而都城大興城就成了雞肋,但好歹也是都城啊!

    無數錢糧堆積在大興城,卻因爲帝王遠在洛陽或是江都,所以慢慢沉寂。

    ——隋營建大興城,大唐立國改名爲長安。

    那些錢糧呢?

    李唐後來進了長安城,並未發現多少錢糧。

    當時還有人說楊廣驕奢淫逸,連個都城都窮成這個鳥樣。

    可此刻想來卻有些不對。

    大興好歹是都城,楊廣作爲帝王說不得啥時候就會回來。沒有錢糧……帝王回來當乞丐?

    賈平安一拍案几,“定然有錢!”

    上面坐着太子,正雙手托腮看着虛空,百般無聊。

    “都快下衙了?”

    戴至德等人都不見了,賈平安趕緊起身告退。

    “對了,藏寶之事太子要不令百騎去查探吧。”

    賈平安覺得這事兒不容小覷,“若是真有藏寶,關隴那些人說不得能死灰復燃。”

    歷史上武媚掌權後,反對者衆多,烽煙四起,也不知曉有哪些是關隴的人。

    而且現在不同了啊!

    歷史上李治在滅了長孫無忌等人後就變了手段,溫柔而堅定的在削弱他們。

    可關隴勢力被這次謀逆掃蕩了不少,那些人此刻多半正在扎李治的小人,但凡有機會就弄死老李家的人,顛覆老李家的江山。

    太子乾笑,“此事重大,要不舅舅去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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