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主任早！”早上六點，陳培忠就到了科室，值晚班的醫生很是驚訝，陳主任今天怎么來這么早？“陳主任今天早上有手術嗎？”“沒聽說啊。”值晚班的醫生低聲交流著。對于不少外科醫生來說，上下班時間其實已經不能算是什么準確的點了，遇到手術，晚下班幾個小時那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而且不少外科醫生做手術也都有自己的習慣，有的喜歡早上，有的喜歡晚上，有的喜歡白天，到了副高，有了自己的醫療組之后，什么時候手術，什么時候治療，那就相當自由了，完全是自己說了算。陳培忠做手術的時間不是很固定，前幾年喜歡白天，這兩年喜歡早上。人越是上了年齡，睡懶覺的習慣反而會越少，哪怕睡的比較晚，到了點也就醒了。五十歲的陳培忠本就沒有睡懶覺的習慣，現在那就更沒有了。陳培忠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泡了一壺茶，端著杯子走出了辦公室，問：“晚上沒什么事吧？”“沒什么事，一切正常。”值班的醫生急忙道。陳培忠點了點頭：“我先去示教室，今天方寒有手術，應該會開轉播，想看的可以來看看。”說著話，陳培忠也不等有人答應，就自顧自的端著茶杯去了示教室。前幾天江州的傅偉紅給他打過電話，問過方寒，要給他們家老爺子做手術，這事陳培忠也比較關注，所以今天來的比較早。方寒的手術陳培忠幾乎是每次都看，每次都有收獲，雖然是早上六點，他也愿意來看看的。......“患者姓名？”“年齡？”傅老被推上手術臺，麻醉師照例確認了患者身份，然后罩子罩上去，傅老就失去了知覺。方寒和匡明卓等人換好了衣服，舉著手走進上了手術臺。索利斯也換了一身觀摩服跟在后面，不過在參觀線外面就停下了。手術室可以說是要求絕對嚴格的地方，對環境的要求非常高，患者做手術，最忌諱的就是細菌感染，因而手術室基本上都是禁止太多人現場觀摩的。即便是允許，也必須穿無菌服，戴口罩，進了手術間也不能靠太近，不能隨便插嘴，影響主刀醫生。在手術室，主刀醫生的權威那是最大，超過一切領導，別說科主任，就是院長來了也不能隨便干涉主刀醫生的決定，影響主刀醫生的情緒。在手術之前，醫院亦或者患者家屬可以選擇誰來主刀，可以決定誰來主刀，也可以詢問亦或者質疑，可一旦進了手術室，上了手術臺，那整個手術室都必須以主刀醫生的意志為轉移。這個時候，主刀醫生的任何決定都關系到患者的生命，甚至于主刀醫生的情緒都有可能造成嚴重的后果。除非有人能像方寒一樣，擁有絕對自信，有本事力挽狂瀾，才能夠像陳培忠那次在江州省省醫院手術室那樣，要不然，就老老實實的吧？陳培忠那次，也是患者術后順利，要是不順利，出現什么差錯，方寒當時在手術室氣的陳培忠那個樣子，那可是要負很嚴重的責任的。索利斯作為頂尖的外科醫生，自然是很清楚手術間的規矩的。“方醫生，要開直播嗎？”邊上一位穿著刷手服帶著口罩的女聲詢問，方寒愣了愣，又仔細的看了看，這才認出是林欣彤。“林經理也在？”“今天是方醫生您回江中之后的第一臺手術，也是咱們的轉播設備安裝好之后您的第一臺手術，我這邊要避免有什么意外，所以親自調試。”當然，林欣彤親自調試其實并不見得就有人家專門的調試工程師專業。這就好比徐錦波作為江中院的院長水平不見的就比方寒和匡明卓高是一回事。可人家一個經理，不，準確的說是區域總裁親自來，這也是重視的一種體現。“開吧。”方寒點了點頭。現在崇拜點對他來說是異常珍貴的，因而任何收獲崇拜點的機會方寒都是愿意珍惜的，一臺手術，開直播，哪怕有一個人看，也有可能收獲多余的崇拜點。林欣彤負責調試設備，方寒卻并不耽誤，目光從肖云恒匡明卓幾個人身上掃視了一圈，方寒就出聲道：“開始吧，刀！”隨著方寒的聲音落下，器械護士林雨珊就把手術刀拍在了方寒的手中，方寒手持手術刀，干凈利落的劃開了患者的表皮，然后是內部的組織。手術室外面，傅偉紅和好幾位傅家人以及前來的一些老下屬都聚在手術室門口。徐凱和彭東海這回兒也在手術室門口附近，遠遠的看著。雖然他們明知道現在做手術的是別人，而且這個手術至少也要兩個多小時，可他們還是忍不住過來等著。傅偉紅在手術室門口已經走了好幾個來回了。“那位是傅老的兒子吧，前幾天看上去還挺淡定，這會兒你看，有些慌了。”徐凱低聲對彭東海道。“自己的父親做手術，當兒子的怎么可能淡定。”彭東海道。“也是，別說是這種手術，就是生孩子，也讓人心焦，你是不知道，你姐生軒軒的時候，我當時在產房外面，那也是來回走動，心神不寧，產房里面面有人發出喊聲，我聽著就像是你姐的聲音，上午三點進的產房，出來都晚上十點了......”徐凱和彭東海正說著話，好幾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走來，為首的是徐錦波，邊上還跟著方浩洋。“不愧是大人物啊，江中院的領導又都來了。”徐凱感慨道：“等會兒我爸要是做手術，這兒也就剩我們幾個人了，可沒這種陣仗。”彭東海笑著道：“你要這么想，傅老是大人物，主刀的是方寒，徐伯伯主刀的也是方寒，從這方面說，徐伯伯這也算享受正部級待遇了。”徐凱一愣，然后啞然失笑：“你這么說，倒還真是，要是我爸手術順利，回去可有的吹了。”“傅先生，手術剛開始，還要兩三個小時呢，要不您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徐錦波上前賣好。“不了，我就在這兒等著，這個時候我是坐不住的。”傅偉紅搖著頭。雖然他很相信方寒，雖然肝內膽管結石目前來說也算是比較成熟的手術，風險不算太大，可傅偉紅還是禁不住擔心。“傅先生，要不去隔壁的觀摩室看看？”徐錦波提議。“不用了，我又看不懂，看著更揪心，還是在這兒等著吧。”傅偉紅搖著頭。徐錦波看到賣好沒什么效果，這才道：“那我們去隔壁看著情況，要是手術順利，第一時間通知您。”“嗯，麻煩許院長了。”傅偉紅點了點頭。徐錦波客氣了兩句，然后和方浩洋等人進了隔壁的觀摩室。觀摩室這會兒已經有人了，溫學義和呂新文都在，還有肝外分區的兩位住院醫，李小飛也在。今天早上方寒手術，急診科的醫生都知道，肝外分區沒資格上手術的醫生也都早來了，骨傷分區沒事的也來了。“徐院長，方主任......”看到有領導進來，眾人急忙打招呼，趙曼妮急忙泡茶，給幾位領導每人送上茶水。林欣彤在手術室幫忙，趙曼妮在觀摩室幫忙，領導都早來了，趙曼妮自然沒有在家里睡覺的可能。“手術已經開始了，小方這是正在開腹。”徐錦波看著顯示屏。“嗯，方寒做肝切除手術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水平相當高，我們其實沒有擔心的必要。”譚旺學道。徐錦波回頭看了一眼譚旺學，心說我是擔憂嗎，我是沒辦法，傅老做手術，他這個院長能不來嗎？人家傅家或許不在乎，可他不能不在乎。.......燕京醫院的示教室，陳培忠剛到，就有兩位晚班的主治到了，陳主任發話了，雖然沒有強制，可他們也不能不來。當然，哪怕陳培忠沒發話，方寒做手術，他們也是巴不得多看看的。現在科級發達，不少醫院都有直播設備，可不少醫生還是沒有直播的習慣，水平低的沒自信，水平高的大都是五十來歲的人了，一時間思想轉變還是沒過來，因而高端的直播手術也并不算太常見。兩位主治進了示教室，顯示屏上面已經有了清晰的畫面了，方寒正在開腹。“小方的手法還是以穩為主，節奏感很強，你們仔細看看，小方這樣的操作是很容易學的，多看看對你們的幫助會很大。”方寒做手術沒有太多的花里胡哨，也沒有太多的秀技，完全是一板一眼，陳培忠說容易學倒也不算錯。兩位主治點了點頭，認真的看著，可看著看著就納悶了。這哪兒容易學了，明明不容易好吧。方寒的操作雖然有板有眼，沒有多少花哨，可整體節奏卻是建立在方寒的預判之上的，整個節奏他都掌握的很穩，看上去不難，可細細看才會發現，這叫返璞歸真，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