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洗腳？”

    聽方寒口中說出的法子，孔哲陽和唐大元都是一愣。

    “對，吃飯，洗腳。”方寒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看上去煞有其事。

    唐大元縱然是保健恢復科的主任，一時間也很是有些懵逼，吃飯？洗腳？這是個什么章程？

    方寒很無語啊，自己說話有那么深奧嗎，他只好再次解釋：“通俗的說就是采用藥膳和足浴的方法進行調理。”

    唐大元很是幽怨，你直接說藥膳足浴就完了唄，非要來了吃飯洗腳，害的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方寒繼續道：“患者的主要是因為濕熱邪毒停留在體表造成的，那么我們對癥施治就可以了，考慮到患者年紀，常規的藥物有益無害，所以我們可以采用藥膳加足浴的方法幫助患者緩解化療期間的痛苦。”

    孔哲陽瞬間來了興趣，急忙道：“方醫生繼續說。”

    這會兒孔哲陽是真高興啊，他感覺自己算是找對人了，老爺子年紀大了，又剛做了手術，服用任何藥物那都是有害無益，孔哲陽還想著老爺子多活幾年呢，而方寒的法子卻正好對孔哲陽的胃口。

    要不說醫者開方，有時候對癥是一方面，還要對心，有時候你哪怕對癥，不對患者的心，患者對方子也是百般猶豫，就比如許老哪一次，方寒開了大黃，可許家人還是猶豫再三。

    方寒并不啰嗦，走到邊上刷刷刷寫了治療方案，然后交給唐大元過目，同時解釋道：“藥膳的話并不復雜，就是白米粥，薏苡仁和大米合熬，配方也簡單，白蔻仁、半夏、竹茹、荷葉、蒼術外加大棗，具體的用量我已經寫在方子里面了，注意事項我也寫清楚了，熬制的時候注意一下.......”

    唐大元這會兒正認真的看著方子，趙副院長也湊到邊上看著，方寒的方子不僅僅有藥粥的方子，還有足浴的方子。

    看過之后，唐大元提筆在上面簽了字，然后把方子遞給孔哲陽：“孔先生，您看一看，要是合適，就按照小方這個法子來。”

    這會兒唐大元是真服氣了。

    孔老爺子的這個情況說復雜吧，其實也復雜，說簡單吧其實也簡單，正如方寒所說，知犯何逆，對癥治之，問題你首先要知道知犯何逆。

    唐大元作為保健恢復科的主任，這點本事還是有的，之前檢查的時候他就看出孔老是濕熱邪毒停留體表導致的種種癥狀。

    可知犯何逆，對癥治之，這個對癥治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就難了，很多外行都知道，中醫人治病，一百個人可能就有一百個方案，這個說法雖然夸張，卻也說明中醫治病不拘泥形式，方法多變。

    所謂條條大路通羅馬，知犯何逆，這個對癥治之就隨意的多了。

    可縱然是條條大路通羅馬，也總有遠近吧？

    很顯然，方寒的這個法子要比唐大元原本心中的法子高明一些。

    孔哲陽看不太懂中醫藥方，只是大概看了一下，就點頭道：“那就按照方醫生的法子試一試。”

    看不懂歸看不懂，可孔哲陽心中也明白，這樣的法子穩妥啊，哪怕是沒什么效果，應該也沒什么危害，這才是孔哲陽剛才感興趣的原因。

    還用許老爺子的事情舉例子，許家人當時為什么猶豫，就是擔心大黃吃下去會有什么風險。

    可事實上，并不是如此，有些藥表面上看人畜無害，可事實上呢，哪怕是甘草也能殺人，有些藥物看上去風險極大，可哪怕是砒霜也能救命。

    時來砒霜能活命，運去甘草能殺人，說的其實正是這個道理，有沒有風險，并不是從藥材表面來看的。

    ......

    患者按照方寒的法子吃飯洗腳，安心調養，不知不覺就到了下一次化療的時間。

    這天唐大元特意讓人通知了方寒，方寒也來到了保健恢復科。

    孔哲陽等孔家的好幾位家屬都在，孔哲陽的妻子患特意讓護士多準備了兩個夜壺，防備孔老化療的時候嘔吐。

    方寒到達病房的時候，老人家正糾結要不要吃早飯呢。

    “吃，怎么不吃，吃好了才有精神嘛。”方寒直接開口。

    見到方寒胸有成竹，老人家這才放開了棒子，還別說老人家年紀雖然到了，飯量倒是不小，孔家人給老爺子準備了四個小菜，稀飯饅頭，老爺子吃了兩個饅頭，喝了兩碗稀飯這才打住，稀飯正是方寒所開的藥粥。

    化療開始，孔哲陽包括唐大元都在邊上小心的等著。

    孔哲陽的妻子更是隨時盯著夜壺，生怕老爺子有什么不良反應，嘔吐什么的。

    事實上化療藥物也確實有很強的腸胃刺激性，一般來說化療的不良反應最多的就是嘔吐，沒食欲，像孔老爺子這么嚴重的不良反應倒是比較少見的。

    十分鐘，二十分鐘，不知不覺就過了半個小時。

    “呃！”

    老爺子突然打了一個嗝，嚇了邊上人一條，孔哲陽的妻子急忙就拿夜壺，奈何老爺子打了一個嗝之后又什么反應都沒有了。

    眾人又等了一回兒，見到孔老爺子確實再沒有什么反應，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孔哲陽更是笑著向方寒道謝：“方醫生，謝謝了，說實話，當時冷主任向我推薦您的時候我還真有些忐忑，沒想到您比冷主任說的更為了得。”

    “冷岑？”方寒有些不確定的問。

    “嗯，醫附院胸外科的冷主任。”孔哲陽點頭。

    唐大元這會兒也恍然大悟，怪不得姓孔的指名點姓要方寒來，原來是有人推薦，醫附院的冷岑，好像是和匡明卓一樣從國外留洋歸來的年輕俊杰。

    類似于冷岑匡明卓之類的人物唐大元是知道的，這樣的青年俊杰那可都是很傲氣的，方寒一個實習生能讓冷岑推薦，可見這位方醫生確實很有手段啊。

    ........

    方寒回到急診科，迎面就差點和一位女護士撞個滿懷。

    “呀，方醫生，不好意思。”女護士急忙道歉。

    “宋姐您這急匆匆的干嘛去？”方寒笑著打趣。

    差點撞了方寒的這位女護士三十歲出頭，是急診科護士里面比較年長的，已經在江中院急診科干了五年了，算是資深護士了。

    類似于宋護士這樣的資深護士，哪怕是一些主治醫也要給一些面子的。

    “我家孩子發燒了，我打算去給護士長請個假。”宋護士說著話急著就打算走。

    方寒一聽急忙道：“這是大事啊，宋姐你快去，護士長那邊我幫您打招呼，不行就直接帶孩子來科室吧，咱們醫院這么多醫生，看個發燒還不是小兒科。”

    宋護士一聽也擠出一絲笑：“方醫生您說的是，孩子就在不遠處上學呢，我等會兒就把孩子帶來科室，就找您看。”

    “好，沒問題。”方寒笑著點頭。

    說著話宋護士就急匆匆的走了，方寒也邁著步子回到了骨傷分區。

    大概半個小時，宋護士就回來了，還帶著一位七八歲左右的小男孩，和一位六十來歲的老太太。

    “方醫生，這是我兒子，這是我婆婆。”宋護士有些不好意思的介紹。

    小男孩這會兒無精打采的被宋護士抱在懷里，方寒伸手摸了摸額頭，額頭滾燙，看到方寒摸孩子的額頭，宋護士急忙道：“方醫生，我剛才在分診臺量過體溫了，39°8，對了，我剛才也掛過號了。”

    方寒忍不住笑了：“宋姐還是個講規矩的人。”

    宋護士不好意思的道：“一個小感冒，能讓方醫生您給治療已經很麻煩了，掛號是應當的。”

    “話不能這么說，咱們科室小感冒的患者還少？”方寒一邊說著，一邊領著宋護士進了治療室，讓宋護士把孩子放在治療床上。

    方寒一邊給孩子檢查，一邊問：“什么時候開始燒的？”

    孩子的奶奶急忙道：“昨晚半夜開始發燒，我給吃了感冒靈，早上燒還沒退，都不想讓他去上學了，他非要去。”

    方寒伸手刮了刮小男孩的鼻子：“呀，還是個喜歡上學的小家伙。”

    小男孩雖然發燒有些沒精神，聽到方寒的話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我要好好上學，將來掙大錢，養媽媽，不讓媽媽這么辛苦。”

    方寒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問宋護士：“宋姐，孩子的爸爸呢？”

    “離婚了。”宋護士的眼中閃過一絲暗淡。

    方寒一愣，又看了一眼邊上宋護士的婆婆，兩口子離婚了，這位婆婆還照看著孩子，看來這位宋護士也是一位有故事的人吶。

    檢查過小男孩的情況，方寒刷刷刷在邊上寫了方子，然后遞給宋護士：“宋姐，您拿著方子先找陳醫生或者葉開簽字，然后去藥房抓藥，熬藥的時候一定要按照我上面寫的順序來熬。”

    宋護士也是資深護士了，知道這個情況，方寒是實習生，沒有擁有執業證的醫師簽字，這個藥藥房是不會給抓的，別說方寒名氣大，就是名氣再大，規矩那也是規矩。

    “方醫生放心，我知道。”宋護士點了點頭，邁步就要走。

    “媽媽！”小男孩卻一把抓住了宋護士的衣服，眼中全是不舍。

    “亮亮怪，媽媽去給你抓藥，很快就回來，方叔叔很厲害的，吃了方叔叔開的藥，你的病馬上就會好了。”宋護士摸著小男孩的頭發，柔聲安慰道。

    小男孩這才松開手，虛弱卻又堅定的道：“我長大了也要像方叔叔這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