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回頭看了眼夏雨菲，向她打了個手勢，示意：你媽來了。

夏雨菲心領神會，連忙端莊地坐好。

江寒迅速開門，然後精精神神地喊了聲：“阿姨。”

夏如虹只打量了江寒一眼，板着的臉便稍微鬆懈了一點點。

至少這小子的穿戴還算整齊，這樣的話……

也許，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我可以進去嗎？”夏如虹淡淡地詢問了一句。

江寒連忙讓開：“您請。”

夏如虹踩着高跟鞋，“咔噔”、“咔噔”走進房間。

江寒跟在後面。

夏如虹一眼就看到了正在伏案疾書的“乖女兒”。

夏雨菲身上的衣着也十分整齊，這讓她心裏又舒服了不少，但臉上仍舊如罩寒霜。

夏雨菲聞聲回頭，先是一臉的不敢置信，然後“驚喜”地站了起來：“媽，你怎麼來了？”

夏如虹不動聲色：“怎麼？我女兒一晚上沒回家，我還不能出來找找？”

夏雨菲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夏如虹頓了頓，又說：“我女兒跟我說，她今晚住在最要好的女同學家裏。

結果呢？卻是跟着一個男孩子，跑到酒店裏來開房間！

你知不知道，我這個當媽媽的，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

“對不起，我不該說謊。”夏雨菲黯然低頭，一副小孩子犯錯的姿態。

“對不起就行了？”夏如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夏雨菲無言以對，眼圈都快紅了。

夏如虹嘆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江寒：“客人上門，連杯茶都沒有嗎？”

雖然女兒這副小表情，讓人看着多少有點心疼，但該問的話，一句也不能少。

江寒瞬間領會，連忙說：“太晚了，茶水不夠提神，不如我去一趟服務檯，點幾杯咖啡？”

點咖啡用電話就行，哪裏用得着跑腿？

但人家本來就是特意支走自己的。

準丈母孃要和女兒說交心的話，自己在場可有些不方便。

夏如虹點了點頭：“都行。”

聲音、語氣仍舊冷淡，但對於江寒的眼色，其實多少有一點欣賞。

江寒默默走了出去，順手把門帶上了。

這樣一來，房間裏就只剩下了母女二人。

夏如虹靠着女兒坐下，拉住了她的手，儘量心平氣和地問：“你們一整晚都在一起？”

夏雨菲點了下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做了嗎？”夏如虹淡淡地問。

“嗄？”

這一問有點出其不意，夏雨菲一愣，但很快反應了過來，慌忙搖頭：“沒。”

夏如虹仔細端詳着女兒：“真的沒做？”

“嗯，真的！”夏雨菲信誓旦旦。

夏如虹沉默了一會兒，釋然一笑：“那還好。”

頓了頓，又溫和地問：“你能不能跟媽媽講講，你們倆發展到哪一步了？”

“啊？”夏雨菲臉一紅，十分爲難地說，“這、這……您問得這麼直接，這讓人家怎麼說啊？”

“實話實說唄。”夏如虹扶着女兒的雙肩，目光溫和、慈愛。

夏雨菲糾結不已。

夏如虹笑了笑：“你是媽媽身上掉下來的肉，跟我你還怕什麼醜？”

又說：“你只要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媽媽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無論你做了什麼，媽媽都會理解你，永遠支持你！

所以，你什麼都不用瞞着我，明白了嗎？”

夏雨菲用力一點頭：“嗯！媽，我知道了，我什麼都跟您說。”

夏如虹欣慰點頭：“那就對了。”

夏雨菲咬了咬嘴脣，忽然一頭撲進了夏如虹的懷裏，然後十分扭捏地說：“我們已經……了。”

中間幾個字夏如虹沒聽清：“你說什麼？”

心裏猛地一沉，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們已經……抱抱過了。”夏雨菲說着，把頭深深地埋在了媽媽懷裏。

看起來似乎羞不可抑，但其實……

最多隻有一分，是真的不好意思。

至於剩下的九分，那就全是戲了。

……

夏如虹鬆了口長氣，有點哭笑不得：“不過是抱抱，至於害臊成這個樣子嗎？”

夏雨菲看着媽媽的臉色，小聲說：“可，可人家以前……除了跟媽媽和小姨，從來沒有抱過任何人啊！”

夏如虹微笑起來：“除了這個，再沒有別的了？”

夏雨菲連忙搖頭：“真的沒了。”

夏如虹想了想：“那你們整晚在一起，都做了些什麼？”

“寫作業、看書、吃零食、聊天。”夏雨菲很認真地說着。

“就這些？”夏如虹確認道。

夏雨菲點了點頭：“是啊。”

想了想，又補充了一下。

“哦，對了，還有，7點鐘我們一起在二樓吃了晚飯；

然後大約11點多，還練了會兒歌……”

夏如虹聽完，默然半晌，不動聲色地問：“這麼說，江寒還挺老實的？”

“是啊，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老實，我跟你講啊……”

夏雨菲趁機美化了江寒一番。

夏如虹沉吟了一下：“既然他是個老實孩子……那想必是你自己主動留下來的？”

夏雨菲恨不得掐自己一下。

——光顧着替他開脫，差點弄巧成拙！

連忙搖頭：“不是，我沒有主動留下。”

“那是怎麼回事？”夏如虹追問。

夏雨菲連忙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說：

“8點多的時候，我想回家，江寒說做完作業再走；

然後9點多的時候，我又想走，他又說好久沒見面了，想多聊一會兒……”

夏如虹若有所思：“這麼說……你想回家，他卻千方百計阻攔？”

夏雨菲輕輕點頭。

夏如虹不是很相信：“他費盡心思把你留下來，卻規規矩矩的，一點也沒冒犯？”

夏雨菲咬了咬牙：“我之前沒好意思說，他……他其實跟我提了幾次的。

他說一起抱着睡什麼的，還再三保證，只是抱着別的什麼也不做……”

夏如虹頓時柳眉倒豎。

豈有此理！

都2012年了，這種過時的套路，還敢用出來？

夏雨菲見狀，忙說：“但我可沒答應，萬一他……得寸進尺，你說怎麼辦？”

“你的顧慮是對的！”夏如虹欣慰地點了點頭。

又說：“男孩子的話，有些只能信一半，有的時候一個字都不能信！

比如，他想要和你親近的時候……”

接下來，夏如虹就給女兒傳授起人生經驗。

夏雨菲認真聆聽，不時“嗯嗯”點頭。

夏如虹最後說：“保持感情常新的唯一辦法，就是不讓他輕易得到你，你越是端着，他就只會越寵你，記住沒？”

夏雨菲忙紅着臉，用力點頭：“記住啦！”

夏如虹又叮囑了一句：“還有，下次不要再和他孤男寡女，處於類似的環境了，女人再自愛，也架不住男人的甜言蜜語，免不了有心軟的時候……”

夏雨菲自然不敢有絲毫異議，乖乖承諾。

接下來，夏如虹又站起來，在屋子裏轉了兩圈，但並沒有發現什麼破綻。

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自言自語說：“買杯咖啡也要這麼久嗎？”

說着拿出手機，給江寒撥了過去。

江寒秒接：“阿姨？”

夏如虹：“咖啡買來了嗎？”

“剛剛弄好。”

江寒說着，端着咖啡推門而入，口中還嘟嘟囔囔：“還三星級酒店呢，服務太不到家了，等了半天才終於煮好……”

“阿姨，咖啡來了，您請用。”江寒先恭敬地給未來丈母孃奉上。

夏如虹品了口咖啡，搖了搖頭：“有點涼了。”

江寒：“……”

您在裏面囉裏八嗦了這麼半天，我都快站在門口睡着了。

不涼纔是怪事……

夏如虹沉吟了一下，問江寒：“剛纔雨菲說，你們一起摟着睡了小半宿，有這回事吧？”

江寒搖頭：“沒有，我們一直看書、練歌、寫作業，一秒鐘都沒睡着。”

沒錯，除了不能說的，全是實話。

摟是摟了，可絕對沒有小半宿，更沒有睡着……

夏雨菲也無辜地忽閃着大眼睛：“媽，我什麼時候那麼說過？”

夏如虹笑了笑：“跟你倆開個玩笑，沒嚇到吧？”

江寒：“……”

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萬一嚇壞了……

你賠啊？

夏如虹看了眼江寒，忽然正色起來：“雨菲說她幾次要回家，你卻橫攔豎擋，非要她今晚留下來陪你？”

江寒和夏雨菲交換了個眼色。

夏雨菲：我都按照你吩咐說的。

江寒：收到！

“哦，這次我沒開玩笑！”夏如虹補充了一句，跟着將夏雨菲的原話，複述了出來。

江寒聽完，果斷搖頭：“她說謊！”

夏如虹的眼神瞬間犀利起來，狠狠地瞪了女兒一眼：“到底怎麼回事？”

夏雨菲瞬間傻眼。

這、這、這……

對啊，人家也很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