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福客棧

“你是何人？”小娥抽劍在手，作臨戰姿態。這女人半夜翻進他師父屋子裏，黑衣蒙面，一看就不是好人。

張出塵站在窗前，全身戒備着，口中急問：“住這房間裏的是誰？”

“我師父。”這沒什麼可隱瞞的。

“他叫什麼？”張出塵追問。

“你到底是誰？”小娥警惕起來，厲聲質問：“我師父哪去了？是不是你害了他？”

李靖沒進房間，他在客棧院子裏等候着，堵截了刺客的退路，他聽見小娥問話，心中也極焦慮，想要知道好友情況。

此時他關注房內動靜，決定一言不合，就衝進去殺敵。

“這正是我要問的。我也在找他，你能告訴我他的名字嗎？”張出塵苦笑。

剛纔她就問了一句話，對方就跑了，速度快地一塌糊塗，對此她倒是不奇怪，世間多奇人異事，或許那人是用了遁術也說不定。曾經的夢裏，對方就是道術高手來着。

“你找他是爲什麼？”沒弄清楚前，小娥是不會說的。

張出塵沉默，許久，似乎下定決定，伸手摘去臉上面巾，露出一張端麗絕倫的臉龐，然後開口：“他是我前世丈夫，我自然要來尋他。”

小娥大驚，感覺這人的話有些不靠譜，什麼前世都牽扯出來了，就跟說書一樣，她問：“空口無憑，有何爲證？”

“神人點化，黃粱一夢，令我憶起前世。前世裏，他叫許仁遠，以前還叫過許長青的名字。還有。這是他的容貌，是我依照夢中人所畫。這畫我已畫出數年有餘，姑娘請看。”

張出塵拿出一張白色帛絹，用真氣裹挾着，隔空扔給小娥。

小娥接過，細細觀看。只見絹帛雖然乾淨，但材質卻顯得極老舊，的確是經年之物，上面用素筆描出一個身着道袍之人，一身出塵氣，兩袖乾坤風，面目細節雖然和真人有些差距，但氣質如出一轍，再看旁邊。竟還寫着一行娟麗小字：‘清晨夢醒，問仙師，良人何處尋？’

字跡多有模糊，顯是時常觀摩之故。

有信物，還能說出師父‘長青’這個名，再加上此世之人，都受佛家影響，多信輪迴之說。小娥心中已是信了，只是不知爲何。心中有些難受。

‘原來師父前世還有個結髮妻子，而且還是這麼一個漂亮人兒呀。也對，也只有這麼俏麗的人兒才能配的上師父。’這是她心中想法，頗有些落寞。

前世妻子找上門了，以後師父就不是她一個人的了。

她語氣軟了下來：“師父姓李名播，字長青。初時就住此間，但之前追你出去，就再沒有回來。”

窗外，孫然正小心躲避着李靖感知，聽了這話。頓時無語，知道自己徒弟已經被‘敵人’給策反了，於是暗歎一聲：‘唉，果然是個麻煩。’

看來他現在暫時不能帶小娥走了，悄悄轉身離去，準備等有機會再說。

轉身之時，手在衣服上輕輕一按，有光芒透出，身上的道袍變成圓領布袍，頭上的道冠成了軟腳襆頭，作普通商客打扮。

他離開來福客棧後，漫無目的地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看到前方有一棵兩人合抱粗的大槐樹，槐樹樹皮下面還設了個小廟，廟裏擺着些祭祀之物，門口貼着對聯‘顯天顯地顯人心，應神應賢應正氣’，上書‘祖槐廟’。

這是槐樹妖所在，是一隻二級小妖，蒙天機混淆之幸，得以在長安長存。

孫然早間就發現他了，原本不大想管，但現在他心情正不愉快，便決定出手鎮壓。

“且慢！真人且慢動手！”老槐樹樹身一陣抖動，然後樹身上就浮現出一個綠袍老者，正是槐樹妖。

“樹妖好玩吧？我看你這修爲，玩了五百六十多年了，對吧？”孫然淡笑道，這不過是一個二級小妖，隨手可彈滅，所以他也不急着動手。

綠袍老者訕笑：“真人明察秋毫，的確玩了這些時日。但我向天發誓，這五百多年，我非但沒有害一個人，還時常顯靈救死扶傷，並且從來沒有破壞過遊戲平衡，老天指定要死的人，我一個都沒救過。”

“這麼說來，你還是個好妖怪？”

“的確從未作惡。我這人窮，沒有信用點，但又想多玩一會兒。”樹妖嘿嘿笑，他見孫然一直站着，便殷勤地道：“樹下有我經營的洞府，真人何不入府一敘？也好讓我好好款待一番？”

說完，他就神情忐忑地看着孫然，生怕他翻臉無情。

他沒法分辨這人到底是維序者還是其他破壞者，但這一身滂湃法力卻瞞不過他，反正比他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打不過，自然要服軟。

孫然聽他這麼說，卻是想起了自己過去在地球的年月，也是這種付不起信用點，然後只能用手段偷玩的人，雖然他的手段要高明許多，但本質並無不同，於是點頭道：“也好，我正乏了。”

樹妖立刻眉開眼笑，手在槐樹上一按，樹上就出現一道小門，門打開，後面出現向下的臺階，樹妖當先走入，然後賠笑道：“真人裏面請。”

孫然點頭，跟着進入，一進門，身後的木門就合上，融入樹身，消失不見，而臺階之內則有光亮起，將通道照的纖毫畢現，就見一道臺階螺旋而下。

“經營多年，陋室有些精巧機關，真人見笑了。”樹妖有些自得。

孫然點了點頭：“的確精細。前頭帶路吧。”

“哎，你慢些走。”樹妖十分殷勤。

臺階一直往下，大致深入地下十幾米，現出一寬敞居室，此處大致有三四百平，地面裝飾華麗紅地毯。廊柱，牆壁則全部飾以金箔，桌椅牀榻，工藝精巧，用料珍奇。更有麗人行走其間，全部身着薄紗。身上妙處若隱若現，引人遐思。

樹妖見孫然目光被麗人吸引，眉頭似乎有些微蹙，急忙解釋：“真人請聽我解釋。這些麗人全部都不是玩家，是我花費多年時間，從扶桑，高句麗的偏遠之處蒐羅來的npc，而且絕對沒有強迫，全部是自願住在此間。”

孫然恍然。再仔細看，果然如此，這些麗人雖然和真人無異，但身上卻缺少一股靈氣，的確是npc無疑。

他笑道：“沒想到這裏竟是一地下宮殿，你過的倒是逍遙。”

“真人見笑了。峨眉，素玉，備酒菜。我要宴請貴客。”樹妖招呼道。

地宮裏很快忙碌起來，少頃。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酒桌就準備停當，樹妖請孫然坐在首席，又命最漂亮的兩個npc美女左右相陪，自己則屈居末座，先斟滿一杯美酒，敬道：“真人來長安。我竟沒有迎接，實在失禮，先自罰一杯。”

這樹妖在這世界活的太久，說話方式都被同化了，一派古風。

孫然笑了笑。也拿一杯美酒喝了，坦白道：“實不相瞞，我是維序者。”

樹妖正在倒酒，聞言臉色一僵，酒壺掉在地上，神情變得失魂落魄。

如果對方同是破壞者，那今天好酒美人招待，還有迴轉餘地，但對方是維序者，那什麼話都沒有，肯定會動手踢他。因爲維序者沒有祕密，受監督，不可能徇私。

樹妖一臉頹然：“唉~~”五百多年榮華，今日卻成了一場空，可惜了他花大心思蒐羅來的npc美女呀。

孫然也不忙着動手，笑道：“你久在長安，想必對長安極其瞭解，我找你問些消息。如果你的答案讓我滿意，我說不定能讓你再享用數十年榮華富貴。”

“真人請問。”樹妖大喜。

“這長安，有幾多破壞者？又有幾多高手？”孫然問。

“這個我最清楚。”樹妖如數家珍：“這帝京之內，最厲害的當屬皇后獨孤迦羅，這個人很奇特，平時是普通玩家，有大宗師身手。但我有一次卻見她身上顯露佛光，呈五彩，權限非常非常高。憑我估計，至少在五級以上！”

“哦，可有皇后之影像？”孫然起了濃厚興趣。

“有，當然有。”樹妖手輕輕一擡，一股白氣涌出，卻是一個零級道術‘微影’。

白氣迅速涌動，組合成一個人形，然後光線折射，在人形上鍍上色彩，看起來就像是全息影像一般。

這樹妖手段不太高明，這影像有些失真，但已經足夠孫然做出判斷：“原來是觀音的一個化身，竟然是一國皇后。這佛祖真是捨得下血本啊。”

據他所知，皇后勉強踏入大vip的範圍，價格大致在一百萬左右，雖然和帝王沒法比，但這也算是一筆大錢了。

“還有嗎？”

“當然。然後就是四大聖僧，都是大宗師級別的超級高手，平時基本都在一起，是一羣好基友。不過我沒見他們顯露過外掛，不知道是不是破壞者。”樹妖笑道。

四個宗師級高手？而且出入同行，就是說配合非常強，那麼這力量基本可以扼殺普通玩家中的所有高手了。

這還是佛家的佈置，還是借用普通玩家的身份做掩護，孫然暗歎厲害！

“再其他就是一些零散高手了，一個破壞者都沒有。我一一爲你道來……”

樹妖對長安城內高手如數家珍，一連細說了半個小時，介紹了十幾個人物。

孫然得以迅速掌握了長安城的情況。

末了，樹妖忐忑地問：“真人，你看？”

孫然點頭，說道：“你且寬心，我聯繫遊戲管理員，看他們怎麼說。”

“哎，望真人多多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