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修人雖然和鳳一不熟，但是他看着鳳一那平靜的神色，反而有些不忍心了，可是事到臨頭撒手不幹也不行，鳳一的手終於落在了太極圖上面，和剛纔祁赫的觸碰不同，這一次那面巖壁很安靜，什麼反應都沒有。

難道也不行？明明這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念恩卻莫名地心裏鬆了一口氣，這種感覺實在是太不妙了。

“鳳一——”念恩剛想告訴鳳一，不行也沒關係，可是話音未落，她就看到巖壁猛地裂開了，碎石頭滾落了下來，從那四分五裂的巖壁中，彷彿長出了一條條地觸角，一股極其冰冷的感覺散發了出來，晶狀體一般透明的小碎片從裏面飛散出來，將還沒來得及離開的鳳一包裹住，很快念恩就只看到了一個人形的包裹物，渾身都好像被雪凍住了一樣。

大家都有些回不過神，沒弄懂這是怎麼回事，念恩第一個反應了過來，然後想要衝過去幫鳳一，鳳一顯然是被巖壁里長出來的東西給困住了，但是她剛想往前，卻被祁赫擋住了，祁赫語氣不容反抗：“你不能去。”

“可是鳳一好像出事了！”念恩焦急地解釋，她覺得祁赫再怎麼和鳳一合不來，這個時候也應該是選擇和他一起去救鳳一的。

令念恩想不到的是，祁赫非但沒有和她一起去幫鳳一，反而死死地拉住了她，讓她無法靠近鳳一半步，高修人也躲開了，像看戲一樣遠遠地看着鳳一被那些奇怪的東西吞沒掉，念恩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這是些什麼東西？

隨着一聲鳳鳴聲，巨大的鳳凰張開了翅膀，他盤旋了起來，暫時地掙脫了那些晶狀物的包圍，渾身的烈焰和岩石下方翻滾着的岩漿相襯，彷彿他就是從這岩漿底孕育出來的生命一樣，念恩鬆了一口氣，以爲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她對鳳一大聲喊道：“鳳一，你快下來！”

可是鳳一完全沒有聽到她的喊聲，反而是翅膀一振，然後朝着那裂開了幾道大口子的巖壁衝了過去，念恩的心瞬間揪了起來，爲什麼鳳一要送死？爲什麼和剛纔祁赫的情況如此不同？念恩感覺背後一陣冰涼的寒意爬了上來，她看着鳳一衝進了裂縫中的時候，猛地掙開了祁赫：“鳳一，不要進去！”

根本就來不及了，念恩眼睜睜地看着鳳一像是消失一樣，被裂縫吞沒，在吞沒的同時，那道巖壁忽然間變成了一道巨大的冰牆，那些晶狀物飛快地融化，連着那道冰牆也出現了融化的痕跡，越來越寒冷的氣息蔓延開來，無論怎麼尋找，那裏都不再有鳳一

的身影了。

祁赫擋着念恩的手也緩緩鬆開了，他看着癱坐在了地上的念恩，心裏有些難忍心疼，可是剛纔擋着念恩的人就是他，他是促成鳳一消失的幫手之一，沒什麼資格來安慰念恩。

這件事祁赫和高修人早就知道了，也是鳳一主動提出犧牲自己，計劃裏不能少了這一步，否則他們永遠都找不到極寒之地。

念恩爬起來，走到了那堵還在緩緩融化冰牆面前，伸手四處探尋，手掌被凍得生疼，可是她還是沒有鬆開，只是一點一點地四處探索着，看看有沒有裂縫，也許鳳一就困在了裏面，只要再次打開就能出來了。

“念恩！”祁赫終於忍不住走了過去，將念恩的手從冰牆上扯了回來，這裏的嚴寒他還體會過的，念恩這樣下去，手都會凍到廢掉。

“不要攔着我！”念恩猛地甩開了祁赫的手，眼淚隨之大顆地滾落了下來，強忍着的恐懼爆發了出來，她看着祁赫隱忍的雙眸，伸出動得通紅的手，指尖顫抖着，她指着祁赫和高修人，哽咽道：“你們是不是都知道了，就我一個人不知道？都不告訴我，由着他這樣送死，是不是？”

祁赫默然，念恩的指控，一句都不差。

高修人嘆了一口氣，他也不想這樣啊，可是就鳳一那個樣子，就算不犧牲在這裏，也會淪爲天劫的喪生者，說句難聽點的，死在這裏，也許是鳳一最後的價值，鳳一也是心甘情願的，起碼此時極寒之地的大門正在緩緩打開，否則他們壓根沒有辦法進去。

“念恩，這件事不能只怪祁赫，鳳一他自己早就做好了打算。”忽然，小白狐也開口了，她沉默了很久，當她看着鳳一消失的時候，她想起了那次鳳一在酒店的天台上，和她說起了的那些事情，鳳一是一個很好的述說者，講的故事總是讓人記憶深刻，無論是關於柳如玉，還是關於他自己。

他早就做好了離開這個世界的準備，鳳一說，這世界上其實沒有真正的永生者，妖獸，靈獸，人，甚至是神明，都有消失的那一天。

鳳一都已經看透了，其他人又有什麼理由去阻攔他想做的事情？小白狐來到了念恩的身邊，她知道自己說的話也許會給念恩很大的打擊，但是也不得不說：“念恩，就算鳳一今天沒有死，他也已經時日無多了，只是不願意讓你知道。”

時日無多是什麼意思？念恩想起了鳳一那段時間的異常，那是徵兆嗎？她當初覺得不對勁，詢問了好幾次，可是鳳一都不願意告

訴她，那個人怎麼會那麼狠心？就算要走，連一點準備都不給她，連個告別的機會都沒有，是不是對她來說太殘忍了一點？

“鳳一！！”念恩再度爬了起來，她用力地捶這那堵冰牆，像發瘋似的大聲地喊着鳳一的名字，以後就沒人再應她了。

“轟！”隨着一聲巨響，念恩下一秒便被祁赫抱了起來，迅速地離開了冰牆面前，身後就是熔漿，他們不能再後退了，小白狐立馬化出了真身，將大家帶離了岩石那一帶，懸空在熔漿上方，看着剛纔發出巨響的冰牆。

隨着冰牆的漸漸崩裂，融化的速度也快了起來，祁赫感覺身體裏盤古的魂魄有些莫名的躁動，他知道越接近復活的時候，盤古的反應就會越大，他做好了心理準備。

冰牆徹底融化的時候，念恩淚眼朦朧中終於看到了那條通往極寒之地的路，銀光閃爍，有些耀眼，一陣陣的寒風從裏面灌出來，彷彿一吹就能將人凍成冰塊，高修人看着那條多年前冒死走過的路，眼裏閃過畏懼：“你們去吧，我就在這裏等着你們，到時候還得原路返回。”

他再也不想進那裏了，高修人隨後又說：“不用擔心，看起來很冷，進去以後反而不冷了的。”

“我們進去吧。”祁赫將念恩放下，目視着前方，彷彿一個即將奔赴戰場的勇士，眼裏沒有一絲的害怕，高修人看着祁赫，彷彿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不過他那時是貪心爲了往生木，想要爲自己的修道之路鋪一條康莊大道，誰知道反而葬送了那麼多人。

這一次祁赫卻爲了別人，而不是爲了他自己，高修人有些自愧不如。

“鳳一……”念恩看着殘留的碎牆，睜大眼睛也找不到鳳一一絲的痕跡，她喃喃道，小白狐載着他們往極寒之地飛去，睚眥緊隨其後，而高修人則是守在了門口，目送着他們遠去，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就在念恩他們離開沒多久，高修人忽然感覺到有什麼聲音正從上面傳來，他暗暗覺得不妙，不會是歐陽子已經追來了吧？

九幽深淵被打開了一次，想要再找到入口，就容易多了，況且歐陽子知道的陣法不比高修人少，高修人眼珠子轉了轉，就地施法，隨着熔漿的劇烈抖動起來，他帶着小竹趕緊跑到了另外一個洞裏去，而這邊的熔漿就像漲水一樣蔓延了出來，好像倒過來了一樣，往極寒之地的洞口流去，炙熱與嚴寒融合在了一起，一道新的巖壁緩緩出現了，而那些熔漿也少了一大部分，漸漸地又流回了岩石下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