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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鹿鼎記 - 【三百三十八 譚瘋子遭遇重大損失】字體大小: A+
     

    “張將軍,還記得我之前的請求嗎?能幫我們韋家莊到朝鮮經商最好,若是不能,能否允準我們在旅順口一帶開辟莊園?這里荒蕪半島,若是有大量的人居住,也不會太懼怕建奴了。”侯三適時地提議道。之前剛到金州城的時候,他其實已經向張盤請求過一次了。現在兩邊合力守城了這么一段時間,猜想張盤至少能答應一項要求吧?怎么樣,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呀?

    誰知道張盤想都沒有想,便直接拒絕道:“侯兄弟,這事沒有辦法!我只是小小的金州守將,沒法替毛帥做主,這事,要等我稟告毛帥之后,再做定奪。”

    侯三聞言,心里叫一個氣,聽對方打官腔,只覺得惡心至極!

    侯三本來對張盤和林茂春的印象都很好,覺得他們是明軍中少有的,愿意與建奴以死相拼的大英雄,大豪杰!

    可你張盤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就算你做不了主,不能答應我們韋家莊到朝鮮經商的事兒。但你是金州守將,讓我們在這里弄一個旅順口,自己建造房屋,發展農業,扎根下來,影響你們什么了?這你也不答應?

    還說什么要稟告毛帥,你們家毛帥這么空閑?屁大的事情都管?

    林茂春也覺得張盤鐵面無私的有點過頭,這近一個月的時間里面,韋家莊的這些一起幫助他們守城的獵戶兄弟,死了十幾個人不說,還用了很多厲害火器,又出人,又出力,又出了物資!若沒有他們的幫助,能不能守住金州城,真不好說。

    更何況人家若不是還有人在外圍攻打建奴的補給線,建奴也不會退兵啊。

    要是建奴大軍會合,一起攻城,說不定你我二人早就成了建奴的刀下亡魂了,哪里還有你在這里擺譜拉風的份兒?

    “大哥,依著我看,不如就讓侯兄弟他們的莊人在旅順口一帶開莊,開辟農耕吧?咱們這金州半島是太荒涼了一些,多一些人手,今后建奴再要是敢來犯,咱們也多一些依仗,總是好的。”林茂春對張盤商量道。

    張盤嘆口氣,面露難色,他真不是什么擺譜拉風裝逼,他在感情上,別說讓侯三等人在旅順口開莊開辟農耕,長期住下來。就是讓他們上朝鮮經商,又關他什么事情?對他并沒有什么妨礙嘛。

    但是從理性上,張盤已經認定了侯三口中的韋家莊,絕不簡單!不是他說的什么普通農莊,明顯是一方勢力,而且是能堪比遼西的吳家,遼東的祖家這等大勢力!

    站在毛帥的角度想的話,這么大的勢力若是滲透到金州半島來,甚至滲透到朝鮮去,對東江軍是極大的隱患!誰知道這個什么韋家莊,在背后和吳家祖家這些遼西遼東的世家將門是什么關系?說不定就是雙方說好的,偷偷派來與毛帥搗亂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毛帥的脾氣,咱們可以幫著說一聲,但你能代替毛帥做主嗎?”張盤說著,隱晦的對林茂春使了一個眼色,意思讓他別再說這事了。

    林茂春雖然不是很了解張盤的想法,終于還是住嘴,不再提這個話題。

    侯三見兩人模樣,暗暗不高興,卻也沒有放在臉上,也不再提。

    幾個人約定今天先休息一晚,也防備建奴不是真的撤走,待到明日確定建奴大軍真的撤退之后,再前往雙島找毛承祿。

    譚瘋子帶著人馬接連用伏擊戰,山地游擊戰挫敗建奴皇太極所部,士氣高漲。

    譚瘋子見皇太極的大軍撤退,遂繼續原地待命,他的任務是為金州城解圍,皇太極的建奴大軍撤退,并不代表金州城的建奴大軍也撤退了。

    “團長,好消息。”一名兵士興沖沖的從樹林中拐著彎飛奔而來。

    “大喜子,慢點!”譚瘋子的心情很好。

    “金州城外的建奴撤軍了!正往咱們這邊來呢。前鋒軍隊已經離咱們不足二十里地。”叫大喜子的偵察兵匯報道。

    “好!好啊!又來大魚了!咱們這些天在這一帶沒有白忙乎,建奴的援軍和糧草送不上去,看樣子,金州城外的建奴大軍撐不住了!”譚瘋子笑道。

    一眾軍官和士兵們聞言,也跟著一起傻樂,雖然很累,條件很艱苦,每天在深山老林中像是野人一般的生活很難熬,但是想到任務完成,而且沒有死人,都很高興。

    “團長,再狠狠給他們來一下!正好咱們還有好些酒瓶炸彈沒用呢。”譚瘋子手下一名營長提議道。

    譚瘋子本來就有類似的想法,點了點頭,但隨即又皺起了眉頭:“可是公子給咱們派的任務,只是讓咱們替金州城解圍,救出侯三他們啊。現在任務已經完成,再打建奴的話,這不成了節外生枝了!?”

    “建奴殺了多少漢人?我想,咱們得著機會狠狠揍這幫畜生,總裁不會不高興的,總裁不是說過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讓團長自行拿主意嗎?”一名軍官道。

    譚瘋子聞言,道:“行吧,不管打還是不打,大家做好準備!仍然按老辦法,分一百人到左側,一百人到右側,中軍三百人跟我就地埋伏,你們依著我的命令行事,我若不動手,你們千萬別擅自動手!”

    眾人大聲得令,紛紛準備去了。

    建奴來的好快,一會兒工夫之后,前鋒部隊便到了譚瘋子的眼皮子底下。

    譚瘋子從單筒望遠鏡中查看敵情,看了一會兒,便皺起了眉頭,低聲道:“這些建奴學精了啊!居然一百人一百人這樣過!這就不方便伏擊了。”

    原來阿敏也是很有指揮才能的將領,見識過漢人的新式火器之后,防備沿路遇到襲擊,所以將大軍分成了七八十個百人隊!

    阿敏只得大金鐵騎天下無敵,所以不怕有人想分段吃掉他們。一支百人的大金鐵騎,對付上千人的漢人騎兵,甚至兩三千人的漢人騎兵,也不至于立即落敗!

    而這樣做,可以將沿途被漢人打伏擊的危險降到最低。

    不單單是將大軍拆分成七八十隊,阿敏知道皇太極在這一帶吃了虧,知道這一帶一定還有漢人的埋伏,所以讓大軍邊走邊罵。

    什么縮頭烏龜,漢人都是雜種,都是陰險鼠輩,見不得光云云,怎么難聽怎么罵。

    阿敏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命令大軍分批行進,一旦發現漢人武裝,便且戰且退的黏上去,盡量不要被毒煙和燃燒彈燒著,也不要放漢人離開,然后設法形成合圍之勢,見著一個漢人殺光一個漢人。

    在金州城與酒瓶炸彈交手了好幾次之后,建奴們已經充分做好應對準備。

    什么事情,一旦被人熟悉之后,便容易找到破綻和薄弱處。

    酒瓶炸彈的殺傷威力是不小,可射程短,還不如建奴的弓箭設計范圍大。

    一個擲彈兵對付兩個到三個建奴可以,對付三個以上,就吃力了。

    酒瓶炸彈不是啥逆天武器,就是皇太極撤走,大部分原因也是因為被神秘漢人武裝震懾了一下,加上他本人受了重傷,并不是被嚇走的,不是因為沒有辦法破解才走的。

    譚瘋子這支軍隊在建奴補給線上給建奴大軍最大的震懾是——從來沒有一支明軍敢脫離城墻的庇護和大金軍隊在野外打仗。這才是最大的震懾威力。

    譚瘋子的軍隊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另外,便是譚瘋子這支漢人武裝的神秘性。

    皇太極弄不清楚這些人是哪兒來的,具體有多少人。所以選擇先避讓,怕會吃更大的虧。

    神秘性,這是譚瘋子軍隊給建奴的第二大震懾威力。

    但,現在情況似乎逆轉了。

    譚瘋子和一幫官兵聽建奴大軍邊走邊罵,那叫一個恨,一個個恨的咬牙切齒,都恨不得立時將手中的酒瓶炸彈向建奴招呼。

    “團長,打吧!這誰能受得了?”

    “團長,打吧!”

    “打吧,團長!”

    “揍死這幫狗娘養的畜生。”

    譚瘋子身邊的官兵低聲請求。

    譚瘋子被眾人攪得心煩:“都閉嘴!隱蔽,誰讓建奴發現了,軍法從事!把命令一個個傳下去。”

    眾人無奈,只能交頭接耳,一個接著一個的傳遞譚瘋子的命令,寶軍的軍紀是這個時代,最為嚴格的軍紀之一。

    其實每家軍隊的軍紀都很嚴格,明軍,建奴,都很嚴格,士兵們的地位都是很低的,犯事直接斬殺,一般都很聽話。

    寶軍唯一與別家不同的是,寶軍是有政治信仰,有政治體系,有常設教導員,每天做政治培訓的軍隊。

    別家軍隊的士兵是被迫的,兩腳羊一般的本能聽話,不聽話就是死。

    寶軍士兵們是將服從命令當做軍人的天職。

    建奴上萬大軍足足過了近一個時辰,才到了后隊輜重。

    阿敏早就帶人過去了。

    輜重有好幾百輛大車,拉的都是武器和駐扎用的軍帳這些東西。

    譚瘋子往建奴大軍后面看了看,見沒有什么人了,知道這是最后一批建奴,再不打的話,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團長,別等了,再等的話,建奴都走光了!”

    “團長。”

    “團長。”

    眾人輕聲催促譚瘋子下命令。

    譚瘋子本意是不想打,感覺即便是打,也討不到多大的便宜了。

    除非是建奴沒有防備,或者急著趕路,隊形過于集中擁擠的時候,伏擊戰可以發揮威力,像是現在,建奴明顯等著你去打,亦步亦趨的行軍過程中,打伏擊根本撈不到啥好處。

    況且總裁交付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強行招惹建奴,風險極大。

    譚瘋子腦門上滲出汗來了。看了看身邊的官兵,大家也同樣焦躁。

    只是他焦躁的點在于不想部隊受損失。

    而這些官兵焦躁的點在于放跑了建奴,急于求戰,急于立功。

    “打!”譚瘋子大喝一聲,起身扔出了酒瓶炸彈!

    那枚酒瓶炸彈準確的落到了建奴后隊的陣型中間,發出巨大的砰的一聲巨響!

    譚瘋子終究不愿意讓軍隊的士氣受挫,大家正是士氣旺盛的時候,受不了這么長時間的辱罵,他自己也接受不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隨著譚瘋子投擲酒瓶炸彈,500枚酒瓶炸彈如約而至,漫天飛舞著從高空落下。

    雖然建奴分的很開,但是三里多長的狹長山道,仍然立時被炸成一片火海,五六百名建奴一下子死傷過半,剩下的人和馬拼命嘶吼,嘶鳴,四下亂竄。

    酒瓶炸彈的爆炸威力本來就二十倍大于原始的黑火葯爆破威力。

    但更加巨大的威力在于釋放的毒煙和固體汽油附著燃燒的威力。

    正面短兵相接,是具備統治性威力的。

    阿敏在中軍聽見后面的動靜,看見長長的山道被燒成火海,立時火冒三丈,揮舞著馬鞭下令:“圍上去!記住我之前交代的戰法,不管這些漢人有多少人,有多少火器,都給我圍死了,一個也不準放走!傳我的命令,全軍出擊!有怯戰者,就地斬殺!”

    “是!貝勒爺!”

    “是!貝勒爺!”

    眾將答應之后。

    眾軍士也一起答應。

    建奴鐵騎,蒙古鐵騎,漢人奴隸步兵,迅速開始集結,往后回沖。

    這么被迫的撤軍,尤其在金州城城外浪費了兩三個月,死了四五千人,建奴兵士和蒙古兵士肚子中都憋著一肚子火,他們是靠軍功分奴隸分財物的,這趟別說奴隸和財物,連飯都吃不飽,還死了這么多手族兄弟,如何不怒!

    步兵舉著盾牌,張弓搭箭往前靠近,大批建奴鐵騎在外圍狂奔,擴大范圍,準備包圍這一片山林。

    譚瘋子在山上用單筒望遠鏡看的清清楚楚,雖然預料到了建奴現在有了防備,不會像以前一樣猛沖猛打,盯著酒瓶炸彈的威力沖,但也沒有想到建奴現在居然一下子變的這么有章法來了,暗暗佩服建奴大軍的靈活性和應變能力!

    若不是幾個月的正規熱武器軍隊的軍訓,普通的土匪武裝在建奴正規軍面前,連一盤菜都算不上。

    建奴軍隊算是將冷兵器部隊的各種軍事素養發展到了巔峰狀態!

    “撤!大軍且戰且退,向海邊撤退!不可戀戰,建奴這是要把我們包餃子!”譚瘋子大聲下令,邊喊一邊收拾身邊的酒瓶炸彈。他已經敏銳的意識到了危險。

    官兵們雖然很不甘心,但仍然紛紛傳達譚瘋子的將令,眾人一邊投擲酒瓶炸彈,一邊開始撤退。

    背著酒瓶炸彈根本跑不快,而建奴在知道酒瓶炸彈的威力的情況下,輕易不靠近三十米范圍內。

    在深山老林中,酒瓶炸彈扔出去,殺傷不了敵人,威力大大降低。

    建奴士兵能躲著酒瓶炸彈燃燒的地方繞道走,始終保持追擊距離,并且不斷拓展包圍圈。

    建奴的速度快,己方軍隊移動速度至少慢三倍不止。

    建奴舉著盾牌,箭如飛蝗,并不用火箭,因為時間來不及,但即便用普通箭枝,寶軍也毫無還手之力,只能舉著盾牌抵擋,等建奴過于靠近的時候,才扔酒瓶炸彈招呼。

    建奴一見對手扔炸彈,又會四下散開,繞開,盡量不聞著毒煙。

    地勢其實對寶軍是不利的。

    東北的山丘和林子都方便人行走,并不陡峭,尤其是金州半島這邊。

    若是換成江南的密林,荊棘灌木叢生,走道便沒有這么自如了,那樣的話,將對人少的一方有利,因為方便躲避隱藏。

    而東北這種山林地貌,很難甩開追蹤。

    幸好譚瘋子下令撤退果斷,要是再耽擱一會,讓建奴的包圍圈扎死口子,一個也別想走。

    雙方戰斗的很激烈,建奴越打人數越多。

    寶軍士兵都帶著酒瓶炸彈,想跑也不敢放開步子來跑,還得防備身后不斷襲來的弓箭,有好些士兵已經中箭身亡。

    有些士兵打發了性質,干脆想在原地將酒瓶炸彈招呼完再跑,無奈建奴始終不靠近。

    他們便不聽命令的反沖鋒,多數人沒有沖幾步便被建奴射成了刺猬。

    譚瘋子著急下令:“都聽從命令,別返身打!做陷阱!別擠在一起,分成五隊,每一百人一隊,營長連長分頭指揮,分頭撤離,到河道口船邊集結!”

    他知道這個時候沒辦法再集中了,集中在一起,反而等于分散了兵力,不如形成一個個小拳頭,分頭打出去,說不定能逃出去一部分人。

    眾人得令之后,重新布置突圍方向,邊打邊走。

    最后只有譚瘋子帶的一隊突出了重圍,其他四隊大部分陣亡,還有幾十人被建奴俘虜了。

    譚瘋子身邊也只剩下十來人,眾人的酒瓶炸彈用光,渾身是傷的逃回河道口。

    陳勛還帶著海衛隊的一百多人和六艘寶船在此等著接應呢,見譚瘋子帶著十多人倉惶退過來,急忙上去接應。

    譚瘋子背后中了兩箭,見到陳勛的海衛隊,一下子暈了過去。

    陳勛帶人將譚瘋子和十多人接應回寶船,不等建奴靠近,趕緊下令船只離開岸邊。

    追到岸邊的幾百建奴大聲喝罵,并且人數越聚集越多。

    陳勛不敢靠近,不敢讓人與人數眾多的建奴對射,也不走,只在離岸六七十米的地方下錨等待,與建奴對罵,欺負建奴沒有水師。

    “到底是咋回事?這么多人,怎么就剩下你們這么點人了?”陳勛著急的問一名譚瘋子的兵。

    大喜子痛哭道:“不知道,就我們沖出來了,其他人好像都被建奴圍死了!嗚嗚……嗚嗚……”

    其他幾個受傷不重,沒受傷的人,零零碎碎的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陳勛嘆口氣,不再說什么,暗暗怪譚瘋子,既然已經達到了效果,逼迫建奴大軍撤退了,在明知道建奴有對付己方酒瓶炸彈的情況下,為什么還要打這個多余的一下子?

    陳勛雖然和洪升一樣,一直守在海邊等待接應,他們兩個人一個帶隊守在上游海邊,一個帶隊守在下游海邊。

    但時不時的要給陸衛隊和護衛隊的人運送糧食補給品,具體作戰情況是知道的,現在看來酒瓶炸彈在山道伏擊戰中的威力最大,但也很危險,在對手有準備的情況下,弄不好就像現在這樣了。

    這么看來,酒瓶炸彈還是用在守城戰役的時候最穩健。并不是適合游擊戰的主要武器。

    海衛隊有帶隨行軍醫(郎中),建奴的箭枝都有毒,但他們能解毒,簡單的處理了傷口之后,逃出來的十多人都無大礙,傷勢最重的譚瘋子也沒有性命危險。

    等了半日,岸邊的建奴都撤走了,陳勛派人上岸偵查,搜索了一圈,不見寶軍護衛隊人員的影子,只找到幾具本方人員的尸體帶回來,知道不是犧牲了,就是被俘虜了,眾人都很難受。

    “先退回去與洪升的海衛隊集結。”陳勛下令道:“再留在這里沒用了。”

    眾人遂準備開拔起航。

    建奴這一仗雖然死了上千人,但也殺傷并俘虜敵方近500人!

    雖然超出了二比一的傷亡比,但阿敏仍然微微高興,這一仗,總算是挽回了一點頹勢!

    更加重要的是,證明漢人的新式火器,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嚇人,威力大到無能為力的地步!

    阿敏讓人火速押送俘虜先回去向大汗報捷!

    自己則樂呵呵的與眾將稍微放松了一些心情,歸途居然有說有笑起來。

    雖然出征之前的目標是拿下金州城,現在金州城沒有拿下來,倒是死了近五千人馬。

    但只是給對手一記重創,他們就已經很高興了。

    人就是這樣,不同時期,有不同的目標線,建奴也墮落了。

    “回去之后,我們一定要說服大汗,盡快征調大軍,再進攻金州城,一舉拿下金州城,拿下南關,拿下雙島!控制整個金州半島。”阿敏對眾將道。

    莽古爾泰道:“咱們沒有水師,拿什么拿下雙島?”

    “我們大金必須盡快籌建自己的水師!”鮑承先接話道:“跟大汗提了幾次,但大汗說金兵擅長騎射,不是很在意籌建水師。”

    “其實拿下了金州城和南關,附近的雙島、麻洋島、茶河島、中島、長生島,等于不攻自破!”阿敏發現自己口誤了,不該提及雙島的。

    鮑承先聽阿敏也這么說,沒有接著再說什么,暗暗埋怨這些建奴到底是未開化的野人,還沒有認識到水師的作用,沒有戰船,拿什么進攻島嶼?相反,毛文龍正是因為有島嶼,有戰船,就算是沒有堅固的城防,也一直無法撲滅!

    “等大汗弄明白這些漢人是從哪里來的,他們那種威力大的火器是怎么造的,咱們再來攻打金州城,我仍舊打前鋒,咱們必定能雪今日之恥!”阿敏振臂一呼。

    眾將一起歡呼,紛紛稱是。

    ……

    雙島。

    毛承祿大帳中。

    毛承祿手下有五百多水師駐扎雙島,附近幾個大的島嶼,也都駐扎了毛文龍的水師,合計有上千人。

    在建奴大軍進攻金州城的全過程中,毛承祿一次也沒有派兵增援過!

    此時,毛文龍正在與手下一幫親信商議。

    他們還不知道建奴已經退兵的消息。

    “建奴攻城多少天了?”毛承祿問道。

    “快90天了,將軍。”

    毛承祿點點頭:“你們覺得,我們能打得贏建奴嗎?”

    眾人聞言,不知道毛承祿忽然這么問是什么意思,都不說話,誰都知道建奴大軍攻破金州城,只是時間問題。

    毛文龍底下的水師,也就抓一抓海上來往的商船厲害,打建奴的時候是一點派不上用處的,在軍事方面,頂多起到一點運輸隊作用。

    這些人不敢打仗,怕打仗,以為毛承祿想動員大家上岸殺建奴去呢,所以沒有人吭聲。

    毛承祿聲音低沉道:“派出去向大帥求援的人,已經走了一個多月了,現在一點音信都沒有,看樣子,大帥那邊也麻煩啊,是騰不出手來救援金州半島了。遼西遼東那幫世家將門狼崽子們,只知道保存實力,恨不得咱們毛帥的人馬都死光,不可能來救援。登萊的朝廷兵馬,也發出了消息,也一樣石沉大海,這幫孫子,就是卡著不給咱們軍餉糧草厲害,打仗是指望不上他們的。看樣子,老天是想滅了咱金州半島呀。”

    一幫水師將領們本來就提心吊膽的,聽毛承祿說的這么悲觀,心頭更加陰云密布,一個個愁眉深鎖。

    毛承祿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目光閃爍的把玩手中的酒杯,并不著急再說下去。

    一名同為毛文龍從子者忍不住問道:“大哥,我們都聽你的,你說現在該怎么辦?”

    毛文龍看了眾將領一圈,在場的大部分是他的親信,卻也有幾個是忠于大帥的人,有的話,他不方便一下子說出來。

    毛文龍手下,要么是吸納的張盤、林茂春這種遼東當地將領為手下,要么是吸納一幫從子養孫作為手下將領。

    這是地方軍閥常用的控制軍隊的方式。

    毛文龍也同樣,只可惜天啟元年(1621年)春,后金大舉入侵,占領了遼東大部,兵烽所及,毛文龍在鞍山的親屬一百多人被后金軍殺害。

    毛文龍的子嗣都死光了!才大量吸納從子義子養孫,導致手下幾萬人,大半姓毛。

    如果毛文龍是遼東當地人,他不用這么做,只可惜,毛文龍是南方人。

    對于遼西遼東將門來說,是不受待見的外來人。

    1576年2月10日(萬歷四年正月十一日),毛文龍出生于浙江杭州府錢塘縣忠孝巷。祖父毛玉山,原在山西經營官鹽,后因生意需要,舉家遷往杭州。父親毛偉,棄商從儒,納捐為監生,娶妻沈氏。沈家乃杭州望族,有“杭州甲族,以沈為最”之稱。毛偉與沈氏共育四子,第三子夭折,余為長子毛文龍、次子毛仲龍、四子毛云龍。

    毛文龍九歲時,毛偉病故,其母時年二十六歲,攜子依弟沈光祚居住。沈光祚是杭州名宦,萬歷乙末科進士,歷仕開封府推官、山東布政使、順天府尹等職,后毛文龍從軍,曾得這位母舅提攜、推薦。

    毛文龍幼時,受母家之影響,亦曾接受傳統的儒家正統教育“幼從學,習經生業”,但對四書五經始終不感興趣,而喜讀兵法書“恥學舉子業,好孫吳兵法”,因此在重文輕武的明末,很難取得像樣的功名,也因此一直未娶。

    直到三十多歲成為軍官后,始歸家完婚,娶一山西士族女子張氏為妻。張氏不能生育,后又在遼陽納一妾文氏,生子毛承斗。

    遼陽被后金攻占后,文氏死于戰亂,毛承斗被人救出,送往杭州,張氏撫之如己出。

    所以,也不能說毛文龍子嗣都死光了,還有一個毛承斗,在杭州,年僅四歲。

    別說舍不得,舍得也沒用,還是幼兒。

    后來,毛文龍以都司之職率兵援助朝鮮,逗留在遼東一帶,遼東失陷后,從海路逃回,乘守備空虛殺死后金鎮江的守將,向巡撫王化貞做了報告,沒有告訴經略熊廷弼,由此兩人開始有了怨恨。當時朝廷里掌權的人正賞識化貞,于是授職毛文龍為總兵官,逐漸加升到左都督,掛起將軍印,賜尚方寶劍,像內地一樣在皮島上設立軍鎮。

    皮島又叫東江,在朝鮮沿岸的大海中,全長八十里,不生長草木,遠離海岸,靠近北岸,北岸與后金界只相隔八十里的海面,他的東北海就屬于朝鮮了。

    所以,作為一個外來者,子嗣差不多死絕了的情況下,毛文龍只能著重培養義子從子養孫這些東東。

    韋寶在現代的時候,對毛文龍和袁崇煥稍有耳聞。

    兩個人孰是孰非不論,單純說兩個人通后金方面。

    韋寶覺得,毛文龍是肯定沒有的!

    要有,也是毛文龍手下人私自搞。

    毛文龍毫不知情!

    或者多半是不知情的。

    為什么?

    因為毛文龍的后代,在原本的歷史中,到了清朝,會很慘,會再被殺一波,殺絕為止!

    而袁崇煥的后代子侄的確是投清了,而且袁家的后代,更可笑的是,還入了八旗。

    到了后世,袁世家族的后人大多住在黑龍江,自己填報的民族是滿族,他們家族至今在家族祭祀時主要祭奠高祖袁崇煥,以及后世的另一位大人物壽山。祭禮皆采用滿族祭儀。這說明袁世家族在加入八旗之后200多年時間里已完全滿化。

    在韋寶看來,毛文龍與袁崇煥并無誰忠誰奸之別,只是雙方所處的朝廷派系不同,官場利益不同。

    毛文龍全靠自己,左右逢源,其實處境是很卑微的。

    熊庭畢、袁崇煥、毛文龍、吳三桂,都是很有才干的人,但戰場上瞬息萬變,官場上兇險難料,他們最后的結局都是應那個歷史年代不同環境下作出的各自應變。

    可以說他們都是成功者,都對歷史的前進起到了推動作用,因此后世還能記得他們。

    “怎么辦?一旦戰局不利,金州半島可就全部歸了建奴了,就算建奴不善海戰,可雙島離陸地并不遠,建奴要是造船,征用漁船,有人數優勢的話,咱們這小小的雙島,能守得住嗎?”毛承祿接著道。

    “不能守住也得拼死,建奴想打上雙島也不容易!”一名忠于毛文龍的將領發言道。

    這個人話一出口,一幫被毛承祿悲觀情緒左右的人,零星附和著說要跟建奴拼。

    毛承祿再次看了一圈眾人的表現,沉吟著該如何接著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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