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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鹿鼎記 - 【一百零八 孫月芳和孫9叔都驚呆了】字體大小: A+
     
        楊弘毅和韋寶都深諳談判的關鍵核心,誰先說出要求助于對方的地方,誰就處于下風。

        韋寶之所以憋到這個時候才說出來,就是想將自己拉到和楊弘毅對等的地位,因為他的身份比楊弘毅低太多。而不管韋寶什么時候是求助于楊弘毅,之前的優勢都會被抹掉,所以楊弘毅頓感舒心。

        韋寶遂將想要辦路引,到關內做生意,販賣貨物到河間府的事情說了。一方面韋寶的確需要求著楊弘毅,楊弘毅這張‘虎皮’對他來說很重要,另一方面,只有互相依靠的關系才穩固,這世上沒有誰一定吃誰的事情,長期一方強勢的生意關系,到最后肯定會出現決裂。

        “哈哈,這是小事一樁。”楊弘毅心情轉眼大好,展眉一笑道:“我給你辦了路引,以后吳三鳳就知道你是我的人,不敢隨便難為你了。你這是一石二鳥之計。”

        “全憑楊大人支持!我可沒有像楊大人想的那般深遠,只知道有楊大人作為依靠,不管做什么都會容易的。”韋寶急忙拱手道。他那靈藥再暴力,總歸是要本錢的,像楊弘毅這種有權勢的人,權力雖然也有本錢,可卻靈活的多,跟這樣的人合作,自己飛不出他的掌心,如同砧板上的魚肉。但他此時只能表現出‘憨厚’,‘好控制’,這對他有好處。越是表現精明,難控制,越是要被楊弘毅提防。

        楊弘毅此時全然放下了心結,各取所需是最圓滿的合作方式,要不然他還得想辦法去找可以要挾韋寶的地方,否則韋寶萬一到外面說漏了自己向他拿藥,可就大為不妙。不管韋寶是什么背景,楊弘毅都不會放在心上,再大也大不過他!

        楊弘毅見韋寶拘謹老實的模樣,大度笑道:“只要誠心,老實,跟著我做事,就是我的人!你放心,我不會讓人多收你的銀子,該怎么算賬還怎么算賬。至于你生意上的事情,有不能應付之處,也可以來找我,不過,這價格得另算了,呵呵。”

        韋寶暗忖,再有困難也不敢找你,聽你的意思,辦了路引,估計便沒有多少賺頭了,再有事找你的話,非折本不可,卻諾諾連聲稱是,一副恭敬模樣。封建社會是人治為主,法治為輔,路引具體怎么算賬,還不是按照官字兩張口嗎?他要把生意做到關內去,一方面是為了盡快脫手吳家那批貨物,另外就是他那一大軍艦的物資,不易保存的產品,都要趕在開春天氣變暖之前脫手,如果生意不好做,以后便不再折騰了,這是韋寶的想法。

        楊弘毅看出來韋寶沒有將自己的話當一回事,暗暗好笑,以為韋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道上關內做生意的險惡,光是拿到了路引就能做生意了?關內關外這么多有實力的商戶,為什么只有吳家能壟斷進出關內的生意?他也無心急著去探問韋寶身后還有什么勢力?知道韋寶口風這么緊,問急了肯定問不出實話。

        楊弘毅收了兩盒‘靈藥’,隨即換了一副神情,心情放松的和韋寶邊吃邊談,酒桌氣氛和諧了很多,不再似剛才那般讓韋寶如坐針氈。

        樓上雅間發生了什么事情,外面的人根本不清楚,更不要說樓下的孫九叔和芳姐兒了。

        “你別上去!等會我幫你找個由頭推掉便是了,你回屋去歇著去,別再出來了!”孫九叔攔著芳姐兒。

        “不行,我剛才說了要上去敬楊大人一杯酒的。”芳姐兒堅持道。

        “我知道你對那韋公子的心意,但你也不用這樣吧?你不知道楊弘毅是什么人?山海關里面,誰不知道楊弘毅吃住都在怡紅院啊?何況他早就對你有懷心思!說什么你也不能去!”孫九叔氣道:“你就真的對這韋寶這么上心?你可是從來不賠客人飲酒的!”

        芳姐兒被她爹說的粉臉羞紅,主要是擔心韋寶現在不知道怎么樣了?

        芳姐兒和孫九叔都清楚事情的經過,韋寶想辦路引,求助于楊弘毅,是芳姐兒從中牽的線,這就是孫九叔和芳姐兒知道的全部了,他們并不知道楊弘毅想向韋寶買靈藥的事情,沒有將靈藥和路引這兩件事情聯系在一起。在他們看來,韋寶是絕對的劣勢,光是用銀子很難打動楊弘毅這種人,就算是用銀子打動了,那這種生意又有多大的賺頭?好賺的話,怎么關內外的陸路生意長期被吳家把持?再有勢力的人物都揷不進手去?

        孫九叔擔心芳姐兒會吃虧!芳姐兒自己又何嘗不擔心?但是為了韋寶,她想赴險去看看,“爹,我有分寸的,敬一杯酒就出來。”

        “你讓我說你什么好?你去了有什么用?”孫九叔氣的胡子亂顫,激動之下,語氣重了,“這么大的閨女,沒羞沒臊的啊?”

        芳姐兒聽孫九叔對自己說出這么重的話來,眼淚立刻在美眸中打轉,“我做了什么了?你就說我沒羞沒臊?不就是去敬一杯酒嗎?這是見不得人的事情?”

        “要看是去敬誰的酒!楊弘毅是好惹的?你不跟他沾邊倒沒有什么,一旦沾上了邊,輕易抽的出身來嗎?”孫九叔氣道:“你要想去也可以,先用刀殺了你爹再去。”

        芳姐兒被孫九叔說的默默抹著眼淚,孫九叔這招對于她來說是無敵的,她拗不過。

        見芳姐兒背著身子,肩膀不停輕微顫動,知道女兒傷心難過,惹得孫九叔也一陣唉聲嘆氣,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反正她決不能放任女兒自己送入虎口。

        倆人正僵持在這呢,楊弘毅和韋寶從樓上下來了,身后跟著大幫的隨扈。

        “以后有事就報我的名字!漫說這山海關!就是整個永平府,整個遼西,我看誰敢動你?”楊弘毅的聲音提高了不少,臉紅脖子粗的,顯然喝高了,和他平時陰沉沉的做派大相徑庭。

        韋寶不住的在旁邊諾諾稱是,楊弘毅緊挨著韋寶,哈哈大笑:“蕊姑娘的事情,答應你了!既是你看上了,我說不得也只好成人之美!送給你了!你現在就可以上怡紅院去接出來!”

        楊弘毅說著,便吩咐身邊的一名伴隨,很熱情的囑咐:“馬上陪韋公子去辦這事,韋公子以后是自己人,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都聽見了嗎?”

        楊弘毅的隨扈趕忙躬身答應。

        韋寶剛才跟楊弘毅說好了購買‘靈藥’的銀子從辦路引的銀子里面扣的事情之后,還順帶著將想討要徐蕊的事情說了,果然不出韋寶的意料之中,楊弘毅很爽快的同意了,雖然喜歡徐蕊,但畢竟只是個青樓紅牌,只要能‘長保戰斗力’,楊弘毅還真不缺女人,光是山海關內那幫巴結他的當官的家的夫人小姐妾室,他想上哪兒家玩耍都可以,還差一個青樓紅牌嗎?

        孫九叔和芳姐兒瞪大了眼珠,像是見了鬼一般看著眼前的情況,楊弘毅忽然跟韋寶這么‘親熱’?而且,聽意思,好像楊弘毅還要送個什么女人給韋寶?這怎么可能啊?這韋寶是有什么法術不成?兩個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

        楊弘毅發現了芳姐兒,樂呵呵的一笑,大著舌頭道:“芳姐兒,你這回又說話不算話,說好了來敬我酒的呢?小妮子家家的,這樣可不好,騙了我。”

        “小女正打算過一會上去呢,沒有想到楊大人這么快就喝好了?下回有機會再向楊大人敬酒。”孫九叔趕忙賠笑回話道。

        “接著瞎扯。”楊弘毅呵呵一笑:“算了,本大人今天開心,不跟你們一般見識。”

        孫九叔急忙作揖道:“楊大人最是大氣了,整個山海關,整個永平府誰不知道啊?”

        “別嚇成這樣,既然是韋公子的朋友,都是自己人。”楊弘毅笑容就沒有停過,大咧咧的擺了擺手,在隨扈的攙扶下邊說邊往外走。

        孫九叔喜出望外的抹了抹額頭,本以為芳姐兒沒有上去陪酒,楊弘毅說不得要發一通火呢,說不定一生氣,砸爛柜臺出氣都是輕的,沒有想到這么容易就解決了?他說楊弘毅大氣,那是奉承話。整個山海關,誰不知道這楊弘毅是眥睚必報的小氣性子?楊弘毅算賬算的細致,不肯輕易受人好處,那是為了得到更大的好處!越是這種人,越斤斤計較。

        韋寶并不怎么說話,看了一眼芳姐兒紅紅的美眸,再看了眼孫九叔,便能大概猜測出剛才樓下發生了什么事情,肯定是芳姐兒擔心自己,想上去敬酒,被孫九叔強行阻攔了唄,心中不由的一暖,對芳姐兒感激之余更覺愧疚。

        韋寶陪著楊弘毅出門,直到將楊弘毅送到轎子上離開,這才回轉身來,讓楊弘毅剛才囑咐陪他去怡紅院接芳姐兒的那名隨扈和黎楠去將這事辦了,并給了黎楠50兩紋銀,讓他交給怡紅院的管事媽媽,雖然管事媽媽沒有能收到銀子,但是韋寶不想占人便宜,他和楊弘毅之間的交易等于已經成交了,只是用其他的方式而已。韋寶囑咐黎楠務必將手續辦清楚,又不放心,讓劉春石和范大腦袋也跟著一道去接徐蕊。

        徐蕊本來只是楊弘毅包下來的姑娘,不過楊弘毅剛才說了大話,說要送與韋寶,韋寶自然樂得省點錢,有楊弘毅的面子在,怡紅院頂多象征性的收點贖身的費用,能幫韋寶省下好幾百兩紋銀呢!所以急著趁熱打鐵。

        劉春石、范大腦袋、黎楠躬身答應之后,和楊弘毅留下的那名隨扈一道去了。

        韋寶這才走到芳姐兒的面前,心疼問道:“怎么哭了?”

        孫九叔一陣尷尬,想將芳姐兒支走,不讓她和韋寶說話,但是有點來不及了,而且估計芳姐兒不會聽自己的話,便在旁邊道:“她哪兒哭了?韋公子,天色不早了,您今晚要住在山海樓嗎?我好讓伙計去安排上房。”

        韋寶早已經看出孫九叔不待見自己,卻沒有表露出絲毫的不耐或者不滿,想了想道:“不住了,現在趕回去還來得及,我等會就走。”他想著反正不急著拿錢,辦路引的事情,都已經說好了,留下劉春石和范大腦袋去辦就行,自己可以帶著徐蕊回金山里,省的家里人擔心。

        芳姐兒不放心道:“都這么晚了,馬上關城門了呢。”

        韋寶微微一笑,看出芳姐兒有挽留自己的意思,笑道:“那行,我就住一晚。”說著對彭明波道:“你現在回去,說我今晚在山海關過夜,明天回去。”彭明波答應著去了。

        芳姐兒見韋寶這么聽從自己的意見,芳心一喜,擦干凈了淚痕,輕聲問道:“你用了啥法子啊?讓楊大人一會兒功夫就這樣了?”

        韋寶看了眼孫九叔,孫九叔也很關心這個問題,一邊假意算賬,一邊豎著耳朵。

        韋寶微微一笑道:“這事情不能在這兒說,找個機會單獨告訴你。”

        芳姐兒的粉臉倏的紅了,剛才有多擔心,現在就有多喜悅,笑瞇瞇的哼了一聲:“我才不稀罕知道哩,你還是告訴別的女人吧,楊大人居然會送一個女人給你,想必是你問他索要的,男人都沒有好東西。”

        楊弘毅要送韋寶女人這個問題也是孫九叔關心的問題,韋寶再次看向孫九叔,孫九叔余光發現韋寶在觀察自己,為了掩飾尷尬,急忙抬頭招呼伙計:“都笨手笨腳的像個傻子一樣啊?沒有聽見韋公子晚上要在山海樓留宿?還不去收拾上房?”

        伙計連忙答應,暗忖招誰惹誰了?好好的發啥脾氣呀?韋公子還沒有說開幾間房呢。

        韋寶明白伙計的心思,笑著補充道:“開一間上房,再在旁邊給我的伙計們開一間普通客房。”今天帶的隨扈比較多,不想讓他們都擠在外間的長凳上睡覺。

        伙計又答應一聲,暗贊韋公子真是人精,而且體貼下人。

        韋寶笑瞇瞇的接著剛才的話,對芳姐兒辯解道:“我可沒有向楊大人索要女人,無意中說起一個姑娘,我感念那姑娘身世可憐,興許是楊大人會錯了意,便要送我,就這樣。”

        避重就輕瞎白話,這是韋寶的拿手好戲,一句話便將事情圓過去了。

        芳姐兒喜盈盈的輕輕哼了一聲:“才不信你呢。”一副打情罵俏模樣,差點把個孫九叔氣的鼻子冒煙,他嘴上雖然曾經對芳姐兒說要試探韋寶,幫著撮合韋寶和芳姐兒的事情,實則心里是一萬個不愿意的,只因為他曾經和韋寶一樣,是鄉里人出身,所以一萬個瞧不上韋寶這種年紀輕輕便出來做生意的鄉里人,不管韋寶再如何會賺錢,他也瞧不上,除非韋寶有功名!

        韋寶見孫九叔在一旁表情古怪,暗忖孫九叔可能轉眼間就要趕他了,還是識趣的好一些,很有禮貌的對孫九叔和芳姐兒分別點了一下頭,“我先回后面休息了。”

        芳姐兒知道韋寶看出來她爹不愿意讓他和自己說話了,氣的對孫九叔噘了噘嘴,然后沖韋寶溫柔道:“早些歇著吧,我明天再問你。”以防韋寶會生氣。

        韋寶微微一笑,沖芳姐兒眨了眨眼睛,走了。

        芳姐兒被韋寶的樣子逗得噗嗤一笑,韋寶走了仍然笑瞇瞇的獨自樂在其中。

        孫九叔氣道:“人都走了,你還笑?姑娘家不知道矜持些?今天我跟你說以后少跟這姓韋的說話,你都當耳旁風了?”

        “我也去休息了。”芳姐兒心情極好,不想和她爹辯論,暗忖你說不跟韋寶說話,我可沒有答應你吧?想著韋寶這么有本事,居然能打動楊弘毅,心里美滋滋的。

        徐蕊的贖身很順利,本來徐蕊現在就是被楊弘毅包養的狀態,等于是半贖身了,一般像徐蕊這種情況,被楊弘毅這么有勢力的人物包養了,以后楊弘毅玩膩了,也無法保持現在的身價,多半是要賣給上了年紀的財主做小妾的下場,或者淪為上了年紀的二三線姑娘,青樓是吃青春飯的地方,過了二十歲,在青樓都算是上了年紀了。

        由楊弘毅的隨扈出面,手續辦的很清爽,劉春石代表韋寶和代表楊弘毅的隨扈,還有代表怡紅院的管事媽媽三方簽字鈐印之后,字據各留一份,便穩妥了。

        之后,徐蕊和一堆姐妹一番哭著告別,管事媽媽和幾個老鴇媽媽也說上一些話,平日里盤剝姑娘,那是工作,真的有徐蕊這樣的情況,能年紀輕輕的就跳出火坑,大家還是抱持著祝福的心態的,最底層的社會反而充滿了溫情,包括青樓這種場所。

        雖然是空著手上了韋寶派來接她的馬車,但是徐蕊心里是暖融融的感動,沒有想到韋寶真的說到做到,而且這么快就將她接離了怡紅院,不管以后的日子怎么樣,不管韋寶將來會不會娶她,她都心滿意足,將韋寶當成了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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