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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叩見陛下……”
以方從哲為首的朝中重臣在殿內撅腚拜見萬歷,而萬歷此時則斜靠在龍榻之上,面色蒼白的看著底下的臣子。
這里面沒有楊漣,沒有左光斗,沒有一應小官!因為官小位卑使得他們連打醬油的機會都沒有!
但是這最重要的是這里面沒有當朝太子·朱常洛!
按禮法說你處在這樣一種情況下,你即便是誰都不見這太子也是一定要見的,畢竟這以后說句不好聽的萬一你掛了,你掛之前不見未來的繼承人,你這是想傳遞些什么意思?難道想讓朝局變得更加不穩嗎?
當看著王體乾宣旨召方從哲等重臣覲見,卻絲毫沒聽到自己名字的朱常洛當時有多失落,當時有多惶恐……
“起,起來吧……”萬歷呼吸不勻,眼神虛閃,臉色蒼白的斜看群臣,此時的他很關心當今朝局如何。
“謝陛下……”聽到萬歷所講,方從哲等人皆高呼道!
看著方從哲他們萬歷這內心起伏不定,誰能想到,這一切居然來的這么快,即便萬歷不愿面對可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死亡。
尤其是當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時,那種對生的渴望是最強烈的!
“方從哲,今,今日你來此可是遼東又出事了?”好嘛,這即便是快到了生命的盡頭,萬歷對遼東依舊是念念不忘啊!
能不念念不忘嗎?
萬歷他之所以有今日,那完全就是被遼東局勢給氣出來的,他怎也沒想到這扶持傾斜力度已經這么大了,可到現在還沒能一舉殲滅建奴,這遼東上下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啊,難道這遼東局勢就這么難平復嗎?
這人的一生總會有那么些遺憾解決不了。
對萬歷來說未能立朱常洵為太子是一個遺憾,而未能在他有生之年解決遼東局勢也是個遺憾!
雖說萬歷在內心深處很想聽到有關遼東的好消息,但現實是遼東此時并沒有什么好消息傳來。
方從哲之所以會率群臣進宮,那完全是因為萬歷昏迷了這么多日,可鄭貴妃卻不讓一人前來覲見,因為心中擔心才有這么一出的。
可方從哲他也不能這么彪呼呼的直接說出來:皇爺您不知道,我們現在之所以來看您,那就是想看看您離死還有多遠,就像看看您對下一任繼承者有什么想法沒,即便是有也不能說出來哈,說出來那就壞了規矩了……
但凡是方從哲講出來,那么連同這批大臣都會被斬首,抄家都是最輕的。
所以在聽到萬歷所問后,方從哲不免在心中暗罵了幾句楊漣,若不是這狗東西在這攪和他又怎能出現在這里啊!
這可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為官這么多年,方從哲當然明白報喜不報憂的規矩,也怕萬歷多問當時便講道:“回圣上,遼東安好,朝局安好。”
知道萬歷心中想的都是局勢怎么樣,所以方從哲以靜制動直接將其全部講出,那萬歷聽后總不能直截了當的說方從哲,這次你帶著這么多大臣來這是干什么的吧!那要真這么說了那根本就沒法愉快的玩耍了。
“臣……張維賢求見圣上!”
“臣……朱純臣求見圣上!”
原本萬歷還想多問一些,可這時乾清宮外響起兩道洪亮聲音,英國公張維賢、成國公朱純臣來了。
聽到這,萬歷艱難的將身體靠在軟墊山,一旁鄭貴妃忙上前攙扶,而靠在軟墊上后緩緩閉上雙眼,停頓片刻后輕聲道:“宣……”
如果剛才還不明白方從哲他們為何而來時,那么也隨著張維賢、朱純臣二人的到來,萬歷明白了。
這他娘的哪兒是來覲見啊!
這是來看老子到底死沒死啊!
若放在以前萬歷肯定是憤怒不已,但現在他卻沒有生氣,也生不了氣了,甚至心中有了一絲悲涼。
呵呵,眾人……
“臣,張維賢(朱純臣)叩見陛下!”
“都起來吧!”沒力氣再搞這些了萬歷閉目講道,在聽到萬歷所講后張維賢、朱純臣也都應答起身,心中盤算著現如今到底是怎么一情況,可還沒落實到位呢這萬歷就又說道:“其實朕也明白朕時日不多了!”
“陛下慎言啊……”
萬歷這一句話直接將方從哲、張維賢他們給干趴下了,雖然現實擺在這,但這話卻不能這么講啊!
方從哲他們的舉動萬歷并未理會。
既然方從哲他們都已經這樣做了萬歷也覺得沒必要再遮遮掩掩了,還是將事兒攤開了說比較好,這樣即便是他以后某一天真的出了什么事兒,也算是給列祖列宗一個交代,給鄭貴妃一個交代。
“這第一件事兒我首先要說這遼東局勢,無論到什么時候都不能懈怠,那建奴彪悍難控若不早日將其鏟除將來必為大禍!”
這語氣明顯就是在交代后事啊!
別管眾人心中是怎么想的,但是這表面一定要做出反應啊!
張維賢赤紅著雙眸,淚流滿面的匍匐爬到隊前沖萬歷嚎啕喊道:“陛下!這遼東局勢非陛下而不能平定啊……”
“陛下……”
“陛下!……”
有了張維賢在這打樣,方從哲、朱純臣他們也在這假模假樣的嚎哭了起來,連帶著鄭貴妃、王體乾他們亦如此,雖然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但眾人也都能看出這萬歷時日真的是不多了,尤其是鄭貴妃心中更是惶恐!
若萬歷就這樣走了那她該怎么辦呢?原本還有些精芒的雙眸此時也緩緩黯淡呆滯了不少……
“英國公果敢忠義,命其即可執掌中軍都督府上下事宜,執掌京營!”
我去!
這是什么操作啊!
原本殿內眾人還在那兒嚎哭,可在聽到萬歷所講后都安靜了下來,這剛才講的明明是遼東的事情啊,這怎么突然間就轉到張維賢身上了!
執掌中軍都督府上下事宜,執掌京營?!
你這是要下放實權給張維賢啊!
這還得了了!
這可是拱手將京城上下安危都給了張維賢啊!這權有點燙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