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信的宮女年約二十,面容清秀,確實是新雲手下的人。凌靜姝也曾見過幾回,算得上面熟。
見了面,宮女忙恭敬地上前來行禮。
凌靜姝含笑問道:“快些免禮。新雲姐姐這麼晚了,還讓你來傳信。不知是出了什麼要緊事?”
宮女略一猶豫,看了白玉和巧雲一眼。
凌靜姝略一示意,白玉和巧雲便退了下去。宮女這才迅速張口低語道:“凌女官,其實我是替衛太醫來送信的。”
凌靜姝有些意外。
衛衍在宮中經營多年,暗中總有自己的眼線人手。不過,她真沒想到,就連凌波殿也有他的人。
這個宮女打着新雲的旗號過來,顯然是爲了掩人耳目。
她匆匆地取出一封信,給了凌靜姝:“請凌女官看了信之後,立刻燒掉,絕不能讓人察覺。”
凌靜姝應了一聲,接過了信。當着宮女的面拆了信。
信上只有寥寥幾行字。
阿姝,此次去行宮一事,是燕王暗中慫恿皇上所爲。現在還沒什麼不妥之處,不過,我總有些不妙的預感。你要多警覺提防,以免意外!
我知道巧雲是皇太孫的人,你將這個消息傳給皇太孫,以備不測!
字跡飄逸,十分熟悉。
凌靜姝在天牢裏,曾多次接到過這樣的信。對衛衍的筆跡早已熟悉於心。仔細地看了兩遍之後,將信湊到燭火邊,將信燒燬。
宮女也不多話,行了禮便退下了。
凌靜姝看着跳躍不定的燭火,一時怔忪失了神。
這一切竟都是燕王暗中所爲!
燕王慫恿皇上去行宮小住,到底存了什麼心?也不知衛衍費了多少心思,才探聽到這麼要緊的事。
還有
她從未和衛衍說起過巧雲的事。他怎麼會知道巧雲的來歷?知道她和皇太孫時有聯繫,他心裏會是何等滋味?在她面前,爲什麼從未流露過?
他給她寫這封信的時候,心裏會是什麼滋味?
兩人從開始走到現在,一直都是他在主動地靠近她。而她,一邊貪念着他的溫柔他的深情他的包容他的呵護,一邊將許多事都隱瞞着他。
他是那麼細心敏銳的一個男人,一定早已察覺到了吧!可他從未張口抱怨,也未要求過她什麼。依舊像往日一般溫柔耐心包容地等待着她敞開心扉
凌靜姝,你是何等的幸運,今生竟遇上了對你這麼好的男人!
凌靜姝鼻子有些酸澀,眼中閃過一絲水光。
在這一刻,她也下定了決心。待此事過後,她不會再對他有任何隱瞞。她要將深藏在心底的所有隱祕都告訴他。
白玉和巧雲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燭火邊的一小堆灰燼,落入兩人的眼中。
白玉疑惑地看了凌靜姝一眼。好端端地,地上怎麼會多了這些?看着倒像是信紙被燒後留下的灰燼。
那個宮女不是說來送口信的嗎?
巧雲比白玉的城府深的多,只瞄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凌靜姝深呼吸口氣,張口叫了巧雲過來:“巧雲,你過來,我有件重要的事叮囑你。”
巧雲迅速走上前:“請小姐吩咐。”
凌靜姝沒有避諱白玉,沉聲說道:“我打聽到一個非常要緊的消息。皇上要去行宮一事,是燕王在暗中施了力。你立刻傳消息給太孫殿下,請殿下提高警惕,早做防備。免得燕王暗中生事搗鬼!”
巧雲神色一凜,不敢怠慢,立刻應道:“是。不過,這個時辰宮門已經關了,就算現在寫了信,也出不了宮門。得明天早上才能傳消息出去。”
凌靜姝點點頭。
巧雲很快退了下去。
白玉皺着眉頭,湊上前來低聲問道:“小姐,真的是燕王暗中慫恿皇上去行宮的麼?”
凌靜姝點點頭。
白玉略一猶豫,又低聲追問:“這麼要緊的事,新雲怎麼會知道?”
凌靜姝深深地看了白玉一眼,淡淡說道:“不是新雲傳的消息,這是衛衍讓人給我送的信。”
不出所料,果然是衛衍!
白玉臉上沒多少驚訝之色。凌靜姝雖未明說,可她這幾個月來的細微變化,白玉早已看在了眼裏。也早已猜到了衛衍和凌靜姝的感情更進了一步。
“這是衛太醫特意派人送來的消息,就這麼告訴太孫殿下,是不是不太妥當?”白玉很自然地偏心到了衛衍的身上。
凌靜姝默然片刻,才說道:“這也是衛衍的意思。”
白玉一愣,忽然覺得腦子不太夠用了:“小姐,你說什麼?衛太醫讓你把這件事告訴太孫殿下?可是,他怎麼知道你和太孫殿下暗中有聯繫?還有,衛太醫知道了就不生氣麼?他竟然還讓你主動聯繫太孫殿下?”
老天!
她的腦子一團混亂,都快不夠用了好麼?
凌靜姝看着一臉震驚的白玉,心裏泛起甜蜜中夾着苦澀的難言滋味:“他在信裏沒有細說。不過,我猜他早就知道了巧雲是太孫眼線的事。”
頓了頓,又輕嘆道:“白玉,我也沒想到他會主動讓我傳消息給太孫。”
白玉楞了片刻,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小姐,衛太醫是真的很喜歡你呢!”
身爲一個男人,豈會半點不介懷心上人和其他男子之間的牽扯?
不過,衛衍硬是忍了下來。此次揭穿了這一層,也是爲了小姐的安危考慮。衛衍對小姐這般情深義重,實在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好男人。
白玉越想越覺得衛衍處處都好,忍不住說道:“小姐,衛太醫對你這麼好,你以後可別辜負了他。”
凌靜姝縱是滿腹心事,也被逗樂了:“白玉,你可是我身邊的人。怎麼現在倒向着他說話了。”
“奴婢也是爲了小姐着想嘛!”白玉沒有半點心虛,理直氣壯地應道:“這樣的好男人,錯過了可就再也難找了。小姐可千萬別涼了他的心,日後對他好一些纔是。”
凌靜姝彎了彎脣角,眼裏滿是笑意:“好,我都聽你的。以後一定對他好一些,讓他滿心都是我,讓他沒心思想別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