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嵐，或喬汐。
答案一直都在——
白笑凡狠狠凝着眉宇，薄脣的線條很凌厲：“我怎麼知道她們現在是不是安好？你讓我看看她們。”
“可以，你打開電腦吧。”
白笑凡的電腦一直就處於開機狀態，果然，一封無名無ip地址的郵件發了過來，裏面有幾張照片。
有喬汐的，也有秦嵐的。
不浪費一秒時間，白笑凡立刻點開喬汐的照片，看到她被劃傷的臉蛋，以及明顯被人打過的臉頰，黑眸登時兇狠一眯，眼裏泛起赤紅！
滅頂的怒火，幾乎讓他的理智燒光殆盡！
“時間到了，白大少爺，你選誰？”
“秦嵐。”白笑凡倒抽了口冷氣，斬釘截鐵道。
明明，他看也沒看過秦嵐的照片，但，卻非常肯定自己的答案——
“我愛秦嵐，很愛她，你們千萬不要傷害她，贖金方面，我再多交一點。只要秦嵐安全無事，讓我怎麼樣都可以！”
“那那位喬汐呢？你不管你老婆生死了？”話筒裏被電腦處理過的聲音，越發陰陽怪氣。
“我不能沒有秦嵐，二選一的話，我只能選擇秦嵐。因爲，這世界上沒有一個女人能比的上她。”一字一句，白笑凡說得無比清晰，鄭重！
就像，他愛秦嵐，只愛秦嵐，其她女人，他根本不愛！
“真是情深意重，我明白了，那麼，請你準備好贖金，去我們指定好的地點贖回你的摯愛吧。”對方好似冷笑了一聲，又好似沒有。
隨即，那人又警告道：“記住，不要報警，不然，你的秦嵐就不能和你團聚了。”
下一秒，電、話就被掛掉了，只剩下無限空寂的“嘟嘟嘟……”
“白笑凡，你瘋了！你救秦嵐？你不救喬汐嗎？”慕西顧即刻拍桌怒吼。
不止是白笑凡瘋了，他自己也瘋了！
救喬汐的話，那樣，就意味着秦嵐會出事。
到底是年少時的玩伴，昔日的三人組雖然已經不在，但，私心下，他還是不希望秦嵐有什麼意外的。
可這樣的話，喬汐怎麼辦？
“我這麼做，就是救喬汐。”白笑凡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用手捧着自己的臉，用力搓了搓，才終於清醒一些。
他喃喃自語道：“綁架她們的人，是我身邊的人，她是一個女人！我大約知道她是誰。她的目標是我，我要救喬汐，就絕對不能說出來！不然，我怕她會對喬汐不利！”
慕西顧聞言，心下一驚，下意識去問：“那秦嵐會怎麼樣？”
“她會死。”白笑凡的目光很冷，冷血又無情的三個字，根本不在乎秦嵐的生死！
“去救人！”陸承霍地站起身，顯然，他介紹來的幾個退伍軍人，查到點線索了。
***
與白笑凡交談的電、話，是雙響連線的。
所以，喬汐和秦嵐也能聽得見白笑凡剛纔的那些話。
多麼深情的一番話，可惜的是，一個喜，一個悲。
是啊，白笑凡總不能同時愛兩個女人的，總有一個女人，是要被犧牲掉的。
而作爲犧牲的那個女人，她以爲自己不會哭的。
因爲，連被綁架這麼可怕的事情，她都沒有哭。
連被刀片劃傷流血，她都沒有哭。
她已經勇敢到能夠與綁匪周、旋，可是，她還不夠堅強，如果，她的心也能同他的心一樣堅硬。
那麼，即使被他無情遺棄，她也應該要若無其事纔對。
但，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冰冷又無情的侵入她臉上的傷口，痛上加痛，直入心扉。
喬汐想，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今日、此時此刻的她有多痛苦，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被人遺棄的滋味。
以爲自己可以不恨，但，當真真被人當成犧牲品一樣的時候，喬汐才發現，她無法不憎恨。
這個，可能就是報應，所謂，自作孽不可活。
先交出心的人，總是會被嫌棄。
耳旁聽着秦嵐激動的無法自己的聲音，喬汐木然看了她一眼，果然，被眷顧，被保護的女人，總是不一樣的。
看，秦嵐迴光返照了，明明之前，已經被冷到奄奄一息。但，現在，臉頰上彷彿還泛着粉紅。
是勝利者的姿態，完勝於她。
緩緩的，喬汐低下了頭，呆滯的盯着沾着點點血的地面，後知後覺纔想到一個問題——
她會死嗎？
不知道，但，也許會吧。因爲，沒人願意救她。
藍時默會救她嗎？不會。
藍時默只是她編出來的一個謊言，謊言終究只是謊言，成不了真。
就像白笑凡給她的一個個謊言一樣，只要戳穿，美夢就破碎了。
突然間，喬汐覺得很累，之前渾身繃緊起來的力氣，一下子全部喪失掉了，腦子裏亂糟糟的一片，什麼也想不到。
哪怕，自己下一秒，也許就要被瞭解。可她也沒有撤了，能怎麼辦？
恨不得自己能化作透明人，又或者，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那麼，就不用面對這麼多悲傷的痛苦了。
“他媽的，以爲這娘們是個奇貨可居，沒想到你老公寧願救別的女人也不救你，不值錢的玩意兒！昨晚還讓我兄弟白跑那麼遠給你買消毒藥水，結果，連個毛也算不上！”
頭髮又再次被其中一個男人用力揪住，扯來扯去。
喬汐已經忘記，這是第幾次被扯了。
她想，她痛恨這把頭髮，如果可以，她真想剪掉！就算是剃光頭，她也願意！
她不要再被人扯來扯去，就像個出氣球一樣，隨時都可以犧牲！
可是，她好像連能不能活命也成爲問題，又談何剪頭髮？
“帶我離開……白笑凡已經給你們準備好贖金了，你們帶上我，就能拿到錢了，快點……讓我離開這裏！”秦嵐的聲音，帶着無比激動的喜悅，恍若重生後的狂喜。
“得了，俺們會帶你走的。”綁匪的頭頭使了個眼色，然後，就有人上去，拿膠帶封住秦嵐的嘴。接着，給她解開椅子的繩索。
但，身上捆綁的繩索，依舊還在。秦嵐依然動彈不能，她是被兩個人擡出去的。
喬汐知道，秦嵐走了，那麼，接下來，肯定就輪到自己了。
雖然，不知道這些人會怎麼對她，但，結果肯定不會好的哪裏去。
她知道，她該要開口，說些什麼，爲自己爭取一線生機。可是，嘴巴張了又張，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喉嚨很痛，全身很冷，她悲哀的發現，她好像連說話的力氣，都失去了。
好像在這一刻，生與死對她來說，都不如內心裏的心死。
喬汐以爲自己會被殺死，或被施暴，又或是更多不堪的對待。
但是，幸運的是，都沒有。
有兩個人送走秦嵐之後，剩下的三個人留在工廠裏。他們同樣拿起膠帶封住了她的嘴，然後，解開她椅子上的繩索，讓她站起身來……
喬汐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但，能夠自由發言的時間，被她自怨自艾的浪費掉了。
現在，她除了能“唔唔唔”，其他什麼聲音，都發不出。
被帶上車的一瞬，喬汐心裏的不安越發強烈，壓在她脆弱的神經上，幾乎要崩斷。
但，她手腳依舊被捆綁着，無力反抗，也不可能去反抗。
不過，她坐在靠車門的位置，背地裏，手指還能做一下小動作。勾了勾開門的柄子。
果然，被鎖住了，開不了。
呵，連跳車自救都行不通，她好像真的沒有活路了。
自己會被帶去哪裏？賣掉？還是找個更隱祕的地方，好毀屍滅跡？
想想，也教人心寒，害怕。
“不要去拿贖金，把人綁着扔進水庫裏，確保她逃不了命就行了，你們倆也趕緊離開，過來匯合。”
綁匪頭頭正拿着手機，與人對話。
可他的這一番話，頓時讓喬汐心驚膽戰，猛然擡起眼，看對方，感覺整個人被迎頭澆了一盆冷水，冷汗狂飆！
“俺們也想要白笑凡的贖金，但，俺們的僱主給俺們的錢也不少，自然要先滿足僱主的要求。至於你，瘦是瘦來了點兒，但，供俺們兄弟幾人樂樂，再賣出去，估計還能賣幾個錢。現在的人，都喜歡結過婚的成熟婦女。”
綁匪頭頭知道喬汐在偷聽他講電、話，但，事情已成定居，不妨把她日後的命運告訴她。
爾後，衝她咧嘴猙獰一笑，黑黃的牙齒，兩顆門牙是鑲金的。
很噁心！
喬汐想吐！
她往車門靠的更近了，整個人都貼在車門上，嬌小的身子一抖一抖，哆嗦個不停。
怕，無比的怕！
現在，已經知道自己真的沒有活路了，所以，除了害怕，還有絕望！
喬汐忍不住做最後的反抗，哪怕，她明知道這樣子的反抗，根本成不了事兒。但，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柔弱的身體，一下一下重重撞向車門，車廂裏發出“砰砰”的響聲。但，很可惜，鐵質的車門，依舊沒有絲毫受損。
車上的三個綁匪，紛紛哈哈大笑，笑喬汐的愚蠢，笑她的無謂掙扎。
血肉之軀能撞開這麼厚的車門？簡直笑話！
不過，他們的笑聲沒有持續多久，氣氛漸漸開始凝重起來，然後，是手足無措的驚慌！
“老大，後面有一輛車好像跟了俺們好久了！”
“他媽的快踩油門衝啊！”
小車的速度一下子狂飆了起來，車內的平穩也受到動盪，劇烈顫抖，左右歪斜。
沒有安全帶的束縛，喬汐被撞的眼冒金星，骨頭都痛了。
喘息之間，隱約看到前方一輛大貨車開駛而來，眼看就要撞上了，幸好，小車勉強穿梭而過，避開了。
但，險象環生，避開了這輛大貨車，卻避不開下面這輛明顯衝着他們來的黑色轎車。
方向盤打了個大轉，小車轉了個大彎，但，卻控制不當，車輪失控了。
撞開護欄，整輛小車飛下高速路的山坡，一路往下衝撞，撞到了幾棵小樹苗，車蓋都翻起了，直到重重被一棵粗壯的大樹卡住，衝擊力才停住下來。
血，一滴滴從車門滲透出來，融入土地的雪裏，化開一朵朵血花……
車窗的玻璃上，撞擊的裂痕由深而淺的從喬汐頭部一直蔓延整塊玻璃……
喬汐覺得自己要死了，很痛，頭很痛，手很痛，渾身都很痛，想要喊痛，但嘴被封住，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
鮮紅的液體，溼了喬汐的長髮，緩緩從她頭上流下來，染紅她光潔的額頭，滲入她渙散的眸子裏。
眼前，是一片模糊的血紅……
呼吸，也漸漸變得困了了……
好似聞到汽油的氣味了，這車，要爆炸了，而她，可能也快要不行了……
奇怪的是，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害怕死亡，只是，很難過而已。
真可惜。
白笑凡一定不知道吧。她曾經是真的喜歡上他了，也曾經是真的想過要與他一直走下去。
遺憾的是，他背叛了她的感情，她的真心被他遺棄了。
他永遠也感受不到她此時此刻有多麼的痛，痛到快要死。
嗯。
她知道，她會死，即將要……
只是，未曾料想到，他們竟然會以這樣慘烈而無聲的方式收場。
想他，想他，霸道的他，溫柔的他，孩子氣的他，負心的他，狠心的他，不同表情的他。
沒想到，自己的最後一刻，竟然還在想着這個男人，用盡一生最後的勇氣，去想他。
多麼多麼勇敢，才喜歡上你。
又多麼多麼勇敢，才痛恨上你。
於她而言，與白笑凡一步步走過的一載多年，是她的人生裏最重要也最不可磨滅的一章。可這些，他都不知道。
如果可以，希望今日便爲界，明日之後，她便忘記白笑凡這個男人。
如果，她還能活着的話……
冬天的天亮，總是來的晚，但，灰暗的天色，總算是漸漸亮起了。涌動的雲層投下太陽金燦的光芒，普照砌雪的大地。
雪停了，很壯觀。
可惜，喬汐看不到了，所有力氣都離她而去，意識也好，靈魂也好，心也好，她都一一失去了。
沾血的眼皮，一跳一跳的緩緩闔上，一滴血淚也隨之流下，唯一的痛。
血，流失了一大片，染紅喬汐身上雪白的衣裳，也染溼車裏地上的地毯，這是一幅死亡的定格，美的讓人心碎。
***
今日，清晨六點十二分，沿坡高速路上發生一宗交通事故，一輛無牌的小車衝出護欄，撞下山坡。其後，疑油箱漏油，發生了爆炸。車身損毀程度嚴重，車內不見有人員傷亡。但，車上留有一大灘血跡，目前，警方正在全力尋找受傷人員。
——每日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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