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赫從來沒有見過人像這樣吐血的。
他將老楊扶着坐起，那血就嘩嘩往外倒。如果不是扶着坐起來，如果就那麼躺下去，估計那血能將老楊嗆死。
不過，哪怕就這麼吐着，他也遲早得吐死。
程赫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形。
他感覺這些血應該不是剛剛搏鬥造成的，而是老楊本身有病的原因，或者說是搏鬥促成了這樣的吐血。
這麼說的話，剛剛的那場搏鬥，幾乎成了老楊人生最後的戰鬥。
他是個老兵，其實同時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垂暮老人而已。
程赫悄悄渡了一口金色的龍息給他。
幾分鐘後，老楊漸漸止住了吐血，但人也變得虛弱不堪。可以說，如果不是程赫剛剛暗中幫助了他，可能現在他就已經死了。
老楊那一口氣緩了過來，頓時覺得疲憊不已，虛弱得坐都坐不起來。
但是現在，他至少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程赫扶着他躺在了火堆邊，讓他先休息一會兒。
這一通動靜，或者說是剛剛的吐血聲音，驚醒了睡在不遠處的程小虎。
他一睜開眼睛，藉着火光就看到了這邊的情形，也是嚇了一大跳。看清是程赫後，他趕忙大聲叫道：“二星，洪子，都快點起來……”
他也是連滾帶爬的，來到了程赫的身邊。
看到滿臉血污的老楊，駭得說不出話來。
其餘人被叫醒後，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等他們七手八腳的走過來，看到這地上倒的倒，吐血的吐血，頓時嚇得魂飛天外。
桃花村歷來安守本分，就是偶爾有一些小的爭端，也只是小打小鬧一下，雷聲大雨點小，絕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景。
程赫一邊安頓老楊，一邊說道：“先別說那麼多，先把那幾個人綁起來。”
他們只是受了重傷，但還沒有死，綁起來安全一點，免得他們有任何反抗。
“對對對，先綁起來。找繩子，找繩子……”
“快快，快點……”
幾個人有點慌手慌腳的，說話都帶着顫音，內心還是害怕。
在這種荒山野嶺的地方，黑燈瞎火的，再加上看到老楊吐出來的血，真是太嚇人了。
不過，繩子倒是難不倒他們。每次進山，必要的東西倒是不會少帶。繩子，柴刀什麼的，這些都是必帶的。
此時綁幾個人綽綽有餘。
“對了，他們身上還可能有槍，先把槍下了。”程赫提醒了他們。
幾個人聽到提醒，更加知道可怕。要不是仗着他們人多，可真不敢動手了。
等顫顫巍巍的從倒地的人身上摸出手槍時，嚇得都說不出話來。
好傢伙，除了包裏有長獵槍，隨身還都帶着手槍呢！
程小虎等等人這才知道後怕，看着斯斯文文的動物專家，身上居然都帶有槍！
他們將動物專家們身上的武器都搜乾淨了，然後又結結實實的給綁了起來。
聽了程赫的話，他們又先報了警。
現在是半夜時分，等警察來的話，估計至少也要到天亮了，這會兒得先等着。
程小虎坐了一會兒，還是一頭霧水。他害怕的問程赫：“黑子叔，他們……這些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真是沒有想到，看着是每天三百塊的活計，居然是個危險的陷阱。
虧他們剛剛一個個還睡得屁是屁、鼾是鼾的，一點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命大，指不定神不知鬼不覺的，就上了西天。
程小虎擦了擦額頭的汗，心裏說道：我的媽呀！
這些人手裏有槍，爲什麼要叫上咱們桃花村這些人？
程赫看到老楊的氣息稍微順了些，才顧得上和他們說會兒話。
他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覺得他們有問題，起來看他們帶的包，發現裏面有槍，結果驚醒了他們，就打了起來……”
他一邊說，一邊向自己的小帳篷走去。
幸好孩子們的瞌睡深，這樣的小動靜，倒沒把程心心驚醒。他又在她背後輕輕拍了拍，安撫一下她。
程小虎咋舌。所以說，驚醒了他們，就打了起來，就把他們四個都打成這樣了，甚至還沒驚醒咱們！
程赫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一打四還沒鬧出一點動靜！對方還都有槍呢！
這也太厲害了吧？
不過，也由不得他不信，眼前四個人倒下是事實，他們身上都有槍也是事實。
而更想不到的是，連老楊那個老頭子，一把年紀了，居然半夜也起來參與打架，還被打得那麼狠。
幾個人現在反正是睡不成了，乾脆去親自問問那幾個人吧。
想到自己所涉入的危險，他們先是一陣後怕，接着心裏就起了怒火，對待幾個被綁着的人，也不那麼客氣了。
一個個對着被綁的人尿去，直接將他們尿醒。
“說，你們要幹什麼？”程小虎怒氣衝衝的吼道。
程赫走過去，說道：“把他們拖遠點吧，別吵到這邊了。”
把孩子驚醒了，讓她看到這些可不好，要嚇得做惡夢的。
程小虎幾個人，又七手八腳的將四個被綁成糉子似的匪徒給拖到遠點的地方去。
在那邊，是打是罵就不太要緊了，反正不弄死了就行。
四個假裝是動物專家的匪徒，先前被程赫打得夠嗆，雖然被尿澆醒了，但腦子仍然是昏昏沉沉的，神志沒有恢復，根本說不出話來。
“說，爲什麼要叫上我們？”程小虎又問。
其餘人也七嘴八舌的問：“你們在打什麼鬼主意？爲什麼要拉我們一起？”
“你們爲什麼要叫上我們？”
“快點說，不說老子打死你！”
程赫安撫過女兒，然後走出帳篷外，又去看了看老楊的情形，然後走過去跟程小虎他們說道：“這幾個人拿着獵槍進山，就有七分可能是要偷獵。”
“可能是個逃犯呢？”
“或者是殺人犯！這些人都無法無天！”
“老子要撬開他的嘴！看他說不說！”
人們七嘴八舌的說着。
程赫想了想，分析道：“如果是逃犯，自己逃就行了，爲什麼還要叫上我們？還要讓我們帶東西？”
每個人進山時，都帶了鐵鍬或者榔頭的。
如果是逃犯，怎麼可能讓這麼多人一起進山？
一夥人頓時思索了起來。
先前讓他們帶路時，說的是在山裏找大熊貓。
這些人如果不是動物專家，那他們找大熊貓做什麼？還帶着槍，是不是要把大熊貓殺了？
幾個人這麼一想，頓時覺得有可能。
哪怕不是要殺大熊貓，可能也是要殺別的。
但是殺大熊貓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畢竟這麼希有的東西，如果用麻醉槍放倒了，賣到國外肯定非常值錢。
這年頭，爲了錢，什麼事情都有人幹。
而說到讓他們都帶上武器的原因，也許是怕大熊貓發作了，他們幾個人不好對付，讓自己幾個人也出出力。
哦喲喲，這招最狠——獵殺大熊貓是犯法的啊！這是要讓他們都跟着趟渾水！
四個被綁着的人還沒有開口，這邊已經把所有的可能性想了一遍。
越想越氣，到後面怒不可遏，啪啪幾耳光，又打在這些人的臉上。
但這些人似乎已經半傻掉了一般，被打也不叫疼，也不動一下，更不會招認什麼了。
可能剛剛挨的打，真的打得太狠了。這時候神志還沒有緩過來。
說到獵殺大熊貓，程赫下意識就想到了江予桐。
主要是在他認識的人裏面，與大熊貓能扯得上關係的，大概也只有她的事情。
大熊貓的消息，才傳出來幾天，就已經惹上這麼多事情。前面是網絡戰爭，現在又直接有人進山裏找它們。
這會有沒有關聯？
前面就有人極力想掩蓋大熊貓的事情。現在的獵殺大熊貓，難道就不是同樣的目的？
這些人真的只是想獵殺大熊貓嗎？或者抓了賣到國外去？
雖然偷賣大熊貓價格肯定高，但他們可能不僅僅是圖錢財吧？
想不出來，程赫說道：“算了，反正人都抓住了，我們負責看守就行，等天亮警察來了，這些就讓他們問去。”
這幾個人不肯說話，怕是打死他們，他們也不會開口。
算了，別累着自己，先輪流休息吧。
一個個都是趕了一天的路的，現在又是後半夜，正是瞌睡重的時候。
那一邊，靠在火堆邊躺下的老楊，漸漸恢復了一些力氣，緩緩睜開了眼睛。
火堆的溫度暖着他，倒還算舒服。
他眼睛一睜，就看到了頭頂的繁星。老楊的眼神困惑而茫然：“我還活着呢？”
深呼吸了幾口氣，他撐着坐了起來，低頭就看到了自己剛剛吐出來的血，衣服全都被血打溼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