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赫自離開南山市後，有一段時間，幾乎沒有跟誰聯絡過。

那段時間，心情不是很好，再加上一個人在外面闖蕩，舉目無親，幾乎連三餐都愁，也沒有那個閒心去聯繫誰。

他的同學幾乎都還在上學，但他已經進入社會，慢慢也沒有多少共同話題了，只有少數幾個，還偶爾QQ聯繫着。

這麼些年過去，大家也都早就畢業了，各自都有了各自的成就，沒想到反而還建起了羣。

大概，也應了網絡段子的說法，畢業分別多年，到了互相炫富拼實力的時候了吧？

羣裏陸續又加了幾個人進來，而先進來的十幾個人，除了嘻嘻哈哈外，對誰都是那一句：

【新人發紅包！】

人進來的越來越多，程赫點開了羣主的資料，想起了是當時班上的一個交際比較活泛的同學。

本來很多人都幾乎忘記了的，看看資料，又慢慢想了起來。

想起那段中二的時光，他忍不住笑了笑。

拉他進來的是蔡同陽，當時他們的關係還可以，一起喝過酒、一起打過架的關係。

看來這個羣應該是新建的，此時還不到二十幾個人，除了一堆人亂糟糟的敘舊、打情罵俏外，再就是各種要紅包什麼的。

沒有聊什麼正經事的。

不知道是誰起鬨，說到了程赫先前的網絡新聞，說他爲了保住桃花村竹編的聲譽，賣隕石而打一場國際官司，後來在網上掀起了多大的風浪等等。

一時間各種羨慕的表情包發了過來，轟炸了QQ羣。

先前網絡上的事情，鬧得那麼大，程赫的同齡人自然也都上網的，能知道這件事情，也不足爲奇。

程赫稍微謙虛地回覆了幾句，也就不把話題往深了扯。

後來，話題終於轉移到某某女生已經結婚並懷孕的八卦，衆人算是放過了他。

程赫一頭的汗，發現自己也沒有什麼想說的了。算了，潛水吧。

他把消息設置了“接受消息但不提示聲音”，自己睡覺去。

第二天，送了孩子去幼兒園後，程赫去了趟地裏，弄了一些菜回去。

反正也是閒着，他又去釣了幾條魚，給孩子補充點營養吧。

提着魚回到家，放了些井水餵養起來，正準備忙活午飯，手機QQ又響了。

本來以爲是江予桐的回覆，沒想到是羣裏的人找他私聊。

就是昨天剛加上的同學羣。

拉他進羣的蔡同陽問他：“黑子，你怎麼不在羣裏說話啊？羣裏的人都在談論你呢。”

程赫刷進了羣，裏面的消息早就99+了，一些人非常有興致地在鬥着圖。

想想也是，畢竟都是這麼久沒見的人了，大概都很嗨。

程赫在羣裏發了張普通的笑臉表情，附上一句“大家好”。

一大堆人立即向他炮轟：

【黑子，這麼長的時間都不說話，你在忙什麼！】

【程赫，你現在還好嗎？】

【廢話少說，別人新進來的，都發紅包了，就差你。趕緊補上！】

【黑子，聽說你現在回去發展了，是不是真的啊？】

【以前我們都在，你一個人跑那麼遠。現在我們都跑了，你又回去了！】

【沒說的，先發個紅包，快！】

刷屏速度超快，程赫幾乎都看不過來。

他隨便翻了翻消息，上面的紅包的確不少，他設置的靜音，一個響都沒有聽到。

算了，沒什麼話要說，就發個紅包吧。

羣員現在已經到了五十個了，他想了想，包了一千塊錢進去，設置的人手一個。

這紅包一發，羣裏幾乎炸了，一個個領取了紅包後，立即刷感謝的圖片：

【謝謝老闆！】

【謝謝土豪！】

【謝謝老闆的紅包，祝老闆生意興隆！】

【謝謝老闆，祝老闆泡妞成功！】

然而一個人發了個“大哭”的表情：【我的手氣也太好了點吧……】

其餘人頓時明白了過來，一起哈哈大笑——這傢伙才領了一分！

這可是一千塊錢的大紅包啊！

程赫也笑了一下，給這人發了個專享包，包了個一百塊。

於是，一羣人又大驚小怪的叫喊起來，紛紛表示羨慕嫉妒恨，也吵着要專享包。

有紅包的羣，氣氛就是高，一會兒又是99+。

蔡同陽適時發了一句：“黑子，你這也太不厚道了吧？我發了個888，才裝了不到半個小時的逼，就讓你給搶去了風頭。”

程赫回覆了個笑臉。

其餘人立即攻擊蔡同陽：

“陽子，要不你再補發一個，大不了我們再感謝你一次！”

“對的對的，你再發一次就行了。隨便加一點，就能超過黑子的了。”

蔡同陽後面還真就又發了一個，羣裏一時又是鬧哄哄的。

大概是因爲快到過年了，每個人的興致都很高。

算了，招呼也打了，紅包也發了，程赫準備去做午飯。

其實，不管當時多好的關係，分開了這麼多年，再相聚時，就已經沒有了那麼多話題。

別看這一會兒就99+了，這裏其實並沒有什麼真正的話題，大不了聊聊誰誰當時怎麼怎麼，又幹了什麼，曝光一些誰的糗事，一起聊一聊老師的八卦而已。

而有些事情，其實很多人都已經忘記了，這時候不過假裝還記得而已。

雖然昨天加羣的時候，他的確激動了一下。

但是進了羣后，看到那些已經陌生掉的名字，他就已經感覺了出來。

真正的那段青春歲月，溜走了就溜走了，這時候再聚，也不是當時了。

這麼想着，程赫自己就沒有多少聊天的興致。

有的人或許很喜歡這樣的熱鬧，但是程赫並不。

看一看他們刷屏，回憶一下當年的故事，就挺好。

程赫擇着青菜，聽到手機QQ一響，去看了看，是剛纔收到自己專享包的那個，又給他回發了個紅包。

紅包上簡單的寫着【大吉大利】。

程赫沒有領取，回覆道：“發着玩的，你還回啊。不用不用。”

對方發了條消息：“黑子，你是不是不記得我了？要不你說說我的名字？”然後配了個笑臉。

程赫一愣，翻了翻她的資料，確實有些看不出是誰，只看到性別是女。

他老實地回覆：“你這資料，我確實看不出是哪個。”

對方立即發了個照片過來。

程赫一看，想了想，說了個名字：“你是唐薇？”

對方回覆了個笑臉的表情，顯然是猜對了。

程赫只能說，女大十八變，以前那麼斯文安靜的一個書卷氣息女生，現在已經變成了時尚妝容、透着一股網紅氣質的成熟女人。

若不是他記性還算可以，都快猜不出來了。

兩個人隨便聊了一些，後來女生聽說程赫在做飯，她也說自己要出去吃了，然後就結束了聊天。

此後手機就一直安靜着。

程赫安安靜靜的做好了飯，吃了，又睡了個午覺，想想下午乾點什麼。

目前爲止，他的“百萬蘭園”的預計廣告投入，只有約莫三千萬，感覺可能還不是很充足。

廣告就是個無底洞，多少錢都填不滿的。

去雲霄山脈逛一逛吧。

另外，他也想，什麼時候把院裏種着的那一堆何首烏給賣了。估計現在都已經長到百年那麼大了。

那也不是小錢啊。

背上竹簍，帶上柴刀，程赫準備出門了。他的速度會很快，至少來得及回來接女兒放學的。

一路走到後山小路，趁沒人的時候，程赫深吸一口氣，整個人立即懸浮起來，向前飄去。

速度很快，沒多久就到了雲霄山脈，這次他停在了一個新地方。

山脈的冬天，與以前的風景自然是不一樣的。

來過這裏幾次，程赫發現山林裏的景緻有了很大的變化，突然有停下來欣賞一下的意思。

是啊，反正也不趕時間，看看這深山也不錯。

來到這裏，就等於是他一個人的世界了。他可以隨時隨地移動，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不用怕被人看到。

哪怕是萬丈的懸崖，他也是“噌”地一下，就上去了；兩座山峯之間的距離，隔着老遠，他也是眨個眼睛就到。

整個十萬大山，他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想看什麼地方，就看什麼地方。

雲霄山脈屬於南方，屬於南方的那種柔美型的山，每個山峯都是圓潤形，佈滿綠植。不像北方的山脈那樣，萬仞千崗，挺拔直立，刀削一般的峭壁。

但是現在的季節，山頭已經不再綠色了，落葉林的葉子已經掉完，地下是一層厚厚的落葉。

剩下有綠色的地方，就是些不落葉的各種松樹了。

程赫逛得很起勁，時不時看看林間的瀑布，時不時再去鑽個山洞，看看有沒有什麼奇遇。

反正不趕時間，即使沒有什麼，看看也不虧。

雖然不是第一次逛山林，但是，他仍然覺得，這裏的景色真是美，呆在這裏就讓人舒服。

他感覺自己在吸收林間的某種能量一般，讓他感覺非常充實。

嗯，以後要常來。

一棵樹上，葉子都掉光了，只剩下一個個紅彤彤的野果，掛在枝頭，極爲耀眼。

程赫心裏一喜，好多年沒見到這種野果了。

這野果他小時候吃過，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後來就再也沒有見過這種樹了。他不知道學名，只知道土話的叫法：香香果。

此時他正覺得有點渴，跑過去摘了兩個，吃下解解渴。

這種果子吃着很甜，果香味很濃，個頭約莫比拳頭大一些，果皮上略有花紋。

程赫感覺越吃越帶勁，兩個都吃完了，果裏的籽吐了一地。

若不是肚子飽了，實在吃不下，他幾乎還想吃。

他很小時候，吃過一兩次這種果子，後來一直引以爲念想，遺憾了很多年，沒想到今天又再吃到。

真甜。

吐在地下的籽，香味很濃，一會兒就有螞蟻來吃。

成百上千的螞蟻大軍過來，將這灘籽圍了起來，然後一隻只開始移動，向它們的老巢拖去。

程赫看了一會兒，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夠無聊的，居然坐在這裏看了半天螞蟻。

然而看着螞蟻拖動野果的籽，他突然想着，這些籽被它們拖走後，應該有機會發芽吧？

想到這個問題，他當即興奮了一下，又從樹上摘了一些果子，裝進竹簍。

好多年沒見過這種果樹了，既然果子熟了，裏面的籽應該可以種一種。

只要結了果，以後再想吃就不用跑這麼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