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以念獨自坐着，呆呆的看着手裏的卡，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才聽一陣熟悉的響鈴聲傳到耳邊。

“夫人，你的手機響了。”

林媽在樓上打掃衛生，拿了正在響的手機下來交給了葉以念。

葉以念一看，是N.G的，小梅的分機號。她以爲是公司有什麼事情，拿過來就接了。

“小梅。”

“念念。你怎麼樣了？現在好點了嗎？”

又是中毒又是涉毒的，這件事鬧得大，N.G那邊的人幾乎也都知道了。

葉以念將那卡放下，收了收心神：“我沒事了。現在在家休息。過陣子去辦離職手續。”

“你真要辭職啊？”

小梅語氣中帶着惋惜。

“嗯。陸宸的意思。而且，事情弄成這樣，也給公司添了好多麻煩，我也不想回去了。”

這是真話，這段時間，實在發生了太多事情，給N.G也造成了很壞的影響，她也沒臉再回去了。

小梅那邊沉默了一下，再開口，語氣沉重了不少。

“念念，其實我今天是受寧寧所託，打這個電話給你的。寧寧想見你一面。你能去見見她嗎？”

聽到這個名字，葉以念心跳就停滯了一下。

“她……我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她被抓了，案子還在判。我昨天去看她的，對着我一個勁的哭。念念，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件事她做的確實很過分，我不能勸你去幫她，但是她也是我朋友，落到這個地步，我也挺難過的。所以我只能把她的話帶給你，你自己決定要不要去看看她。”

寧寧這個結果，葉以念並不意外。

對於這個差點害的自己一命嗚呼的人，葉以唸的感覺也很複雜。

畢竟曾經是完全沒有疑心的朋友，結果一出手，卻差點要了她的命。

這種感覺……不好形容。

“念念……”

小梅將葉以念喊回了神。葉以念猶豫了一下，淡淡的說道：“你把她地址發給我吧。我去看看她。”

“好。那我發給你。”

小梅應聲，隨後又將話題扯到了別處，閒聊了幾句。

因爲陸宸這裏不同別處，小梅也沒說來探望她，只說等葉以唸完全康復了再約。

擱下電話沒一會，小梅的短信就來了。葉以念看着那個地址，想了一會，還是決定今天就去一趟。

出門的時候，林媽攔了她一下，有點不放心，葉以念只說有司機跟着，沒關係，執意離開了家。

到了看守所，很快她也就見到了寧寧。

不過幾日的功夫，寧寧也變了很多。

她穿着黃色囚服，頭髮隨意的綁着，臉色蠟黃，人也沒精神，只在看到葉以唸的那一刻，臉色顯出了焦色，立即撲了過來。

她們在探監室見得面，一道玻璃窗，隔絕了兩個世界。

寧寧一撲過來就抓起了電話，眼裏瞬間滾出眼淚來。

“念念，對不起。”

一開口，她便泣不成聲。葉以念沒像她一樣那麼快的抓聽筒，這第一句並沒有聽清，但是從她那口型，那滿臉的淚，也能猜得出來她在說什麼。

葉以念將聽筒貼在自己的耳朵上，目光透過玻璃窗，死死的盯着寧寧。

寧寧眼淚洶涌，葉以唸的眼眶也溼了。

“你讓小梅帶話給我，有什麼要說的嗎？”

葉以念問道，寧寧在那邊哭的不能自已，許久都沒有吭聲，只是低着頭，哭泣。

葉以念看見她雙肩發抖，也聽見她嗚嗚的哭泣聲，並沒有打斷她，只是沉默着。

好一會，寧寧才吸了吸鼻子，看着她說道：“念念，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了。但是我還是想把這些話告訴你。

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我被豬油蒙了心，纔會聽林妙的蠱惑去害你。

但是念念，你相信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我真的只是太想在這個城市安個家，有套房子了。

你知道我跟小潘都是外地人，檳城房價這麼貴，我們根本買不起，買最便宜的都買不起。

我們現在住着一室一廳的出租屋，這個月租還要3000塊。相當於我一半的薪水。小潘剛換了新工作，收入還不如我，我們兩個想要買房子簡直天方夜譚。

沒有房子，我們連孩子都不敢要，沒有房子，我們始終都是這個城市的外人。念念，這些你不會懂的，你不會懂的……”

寧寧突然低了頭，哭的更大聲了。

葉以念，沒有搭話，只是聽着。寧寧說的這些，她確實不太懂。她是檳城本地人，雖然經濟也很拮据，但是她是本地人，那種感覺應該是不同的。

不過，雖然不懂，她卻是可是理解的。理解寧寧這種無助感。

所以即便不認同寧寧爲了一套房子害人性命，她也沒有去冷嘲熱諷寧寧。

哭完了，寧寧才又將哭腫的眼睛擡起來看着葉以念。

“我真的不知道每天往你茶杯裏放的是能致命的毒藥。林妙跟我說，這就是安眠藥一類的東西，給你點顏色看看而已。我信她了，對不起念念，我真的無心害你的。”

“現在不用說對不起了。”

因爲說已經沒用了。

說的再多，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她受的罪也都受了。許多事情都是不可挽回的。

對不起，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蒼白的三個字。

寧寧睜着淚眼看着葉以念，葉以念臉色平靜的迎着她的目光。

“寧寧，你不用哭，也不用這麼難受。其實從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天起，我就不怪你了。”

說了一句，她沉默了一會，眉眼低下，自嘲般的勾起了脣角：“我不會跟一個陌生人計較太多。”

友情沒了，她們就是陌生人。

有在乎才又記恨，不在乎了，記恨也沒了。

寧寧臉色雪白，盯着葉以念，眼中大顆大顆的淚珠滾下。

笑容收起，葉以念重新擡眸：“我今天來，其實是想告訴你，在此之前，我真的當你是朋友。”

以後就不是了。

說完，她就將聽筒掛了，隨即站了起來。

轉身時，眼淚從她眼角滑了下來。

一次一次的背叛，她不但對朋友失望之極，對自己也是失望之極。

這種感覺讓整個世界都變得冰冷。

從談監室出來，葉以念有點恍惚，低頭走着，不期然的，迎面卻撞上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