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包裝作沒聽懂的樣子，擺了個最可愛的表情，嘴上抹了蜜哄自家媽咪：“媽咪你今天特別漂亮。”
這時，姍姍來遲的方芳也趕到了，三年不見，方芳也比過去她見到的那個女強人更加知性，也更有女人味了。歲月絲毫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一絲痕跡，看起來與三年前分別時候一模一樣。
“沐歌，這邊。”方芳朝她招手。
故友相見，自然有說不完的話。方芳在機場旁邊的咖啡館預約了位置，三人便先去那裏坐會兒敘敘舊。
兩杯咖啡，一杯牛奶。
小傢伙還是很有禮貌，他經常在電視上的某個時裝週裏看到她，每次媽咪都會指着屏幕裏的人說這是方姨，是媽咪的朋友，今天見到真人，與電視上也一樣漂亮。
他也不怯場，大大方方地喊了聲：“方芳阿姨好，我叫沐安辰。”
“這孩子是……”方芳略微還是有點驚訝，她心裏有個疑問，卻不知道該不該問沐歌。
沐歌也不扭捏：“芳姐，我只是想過普通人的日子罷了。”
方芳突然懂了，她摸摸他毛茸茸的頭頂，還是忍不住讚歎：“果然是親生的，基因就是不一樣。”
“那是，買彩票送的。帥不帥！”沐歌很嘚瑟。
方芳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在國外呆了幾年，臉皮厚得都快賽城牆了。伯父要是在天上聽到了你給他白撿了個兒子回來，非打你屁股不可。”
“不會的，我爸那麼愛我，肯定捨不得打我的。”想起父親，沐歌頷首掩飾着眼底掠過的一絲哀傷，“這三年，我爸和外婆都多虧你照顧了，麻煩你了。真是，作爲女兒的我沒能好好盡孝道，還要麻煩別人。像我這種人，遲早會下地獄吧。”
方芳也知道她心裏難受：“呸呸呸，盡說這些不三不四的話，你也有你自己的苦衷，二老泉下有知是不會怪罪你的。”
沐歌苦笑了一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她點的是特濃咖啡，剛下飛機還在倒時差，喝點咖啡提神。沒有加糖的咖啡極苦，換在三年前她鐵定是喝不習慣的，但如今喝在嘴裏，舌尖已如品嚐白開水般淡而無味。
“我想好了，打算在A城開一家保鏢公司。”沐歌說出她的想法，她這個想法在回國前就已經決定下來了。自己想要在A城生活，又不想離那個圈子太近，還好她在法國也有開保鏢公司的經驗，她賬戶上的存款也足夠在A城寫字樓裏租地方開公司了。
“保鏢公司？”方芳難以置信，“小木瓜你也太剽悍了吧？”
方芳只是知道沐歌會空手道，做過替身，沒想到居然是能夠開公司的水平。
點點頭：“芳姐，以後如果有生意記得給我介紹！”
氣氛頓時熱絡起來，方芳趁機多嘴問了句：
“那個，回都回來了。要不要約他出來見一面……”
沐歌當然知道她說的是誰：“我不想見他。”
“可是……三少他……”
她態度決絕：“不管他是殘了廢了還是半死不活，這都跟我沒有一點關係。”
倒不是她冷血，當年說好的好聚好散，白紙黑字簽了離婚協議書。原本他們婚姻
也不過是一紙合約，合約期滿，即便他不說她也有義務履行她的合約。
都離婚了，還有什麼好談的。
“沐歌！”方芳還試圖堅持。
“芳姐。如果他真的想來找我，我在法國的那幾年他早就來了。我已經厭倦了，只想陪着安辰過好下半輩子，就這麼簡單。”沐歌說的也是事實。
方芳無奈，也只能作罷。
“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
沐歌微微蹙眉，捧着面前的咖啡只是攪動着。咖啡隨着小匙旋轉着，在中心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泛着褐色的光澤。
……
沐歌回來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商墨耳朵裏，他立馬就推掉當天的所有行程帶着已經上小學的慕夏過來看她。她回來的事，本就不打算有所隱瞞，所以他們能知道沐歌也不驚訝。
她給商墨說了自己想在A城開保鏢公司的想法，他很贊同，也答應會盡其所能去幫她。
公司很快開了起來，有商墨的幫助，營業執照辦理也很快。
安辰的轉學手續也一併給解決了，慕夏所在國際小學的附屬幼兒園也很不錯，正好兩個孩子在一所學校也能相互照顧。
……
沐歌當然知道冷默知道她回來的消息，一定會來找她，只不過沒想到那一天來得這麼快。
這天，沐歌的公司迎來的第一莊生意，打電話來的人說價格不是問題，因爲拜託照顧的人身份特殊，所以希望她親自上門幫忙。
當她按地址找到地方後，按了門鈴，迎接她的是一個慈眉善目的阿姨。
“您好，我是安辰保鏢公司的沐歌，郝先生在嗎？”
“在的，我帶你進去吧。”
露天的私家花園裏，熟悉的身影正在對另一個坐着的人在說什麼。
“冷三你就給我安分點吧！醫生可是好不容易纔保住你這條腿的，要是再有什麼閃失，我可保證不了你能重新站起來。”
“不用你管。”
沐歌目瞪口呆地站在另一邊，那個人一扭頭就看到了她，動作也怔住了。
“……”
“沐歌……”
沐歌看看冷昊然，又看看輪椅上的某人，頓時知道了前因後果。
“二爺你居然聯合起來騙我！”
“小木瓜，小木瓜！”見沐歌氣急要走，他慌忙伸手拉住她，拐到一邊。
“沐歌！我知道其實你也不忍心見死不救對不對？冷默的腿，醫生說本來三個月就能好的，他自暴自棄不配合治療才拖成現在的這副模樣。你知道他的心結是什麼，商場上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呢？我相信涼風的死他也是無心之失，你就不能原諒他這一次。我保證讓他痛改前非還不行嗎？”
“當他知道你去了機場，二話沒說就開着車過去，路上這纔出了車禍。”
艾黎自作主張帶着所謂的合同讓他簽字，他想都沒想就簽了，後來律師找到他的時候他才發現那是離婚協議書。沐歌離開A城的那天，他也是很晚纔得到的消息，車在公路上飛馳，迎面就撞上了對面來的大貨車。
其實他們早就知道她回來的消息，只不過因爲
他的腿，才一直不願意見面。
沐歌聽着他的描述，手中捏着的紙條不覺捏緊揉皺。
“對不起，二爺。我需要想一想。”
她退後了一步，卻看到那個人即使滿臉青茬，略顯憔悴，卻還是一如三年前那樣疏離清冷地望着她，眼中明明滅滅的出現了一絲光亮。
沉默。
三分鐘後沐歌奪門而出，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這下冷昊然徹底火了：
“我的爺，我可是好說歹說，連哄帶騙才把這位姑奶奶叫過來了。你倒好沒幾句話就把人家又氣走了，真是不爭氣。”
他卻推着輪椅離開了。
三年前，冷昊然得知沐歌出國的消息後，他又急又氣憤，急的是沐歌下落不明，氣的是爲什麼冷默不第一時間把她留住。趕到醫院後，他也顧不上冷默也還掛着吊瓶，直接一拳揮到了他的臉上。冷默居然也沒有閃躲，而是硬生生地接下了他這一拳。
像個沒有了生命的行屍走肉，木訥地擦掉嘴角的血。
“你如果覺得不夠發泄的話，可以再來，我絕對不還手。”冷默苦笑着，看他那樣就已經自暴自棄了。
他本來還想再給他第二拳，但想想還是作罷了。如果打傷他能換回他的小木瓜，他願意毫不客氣地給他幾拳。但無論他怎麼做，都換不回他的小木瓜了。
那段時間的冷默，就像是苟延殘喘的螻蟻，整日渾渾噩噩度日。他本來小的時候就患有很嚴重的自閉症，聽母親講，冷默母親去世之後，他完全像個木偶，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裏面。
但他崩潰了兩天後，竟然就奇蹟般的恢復了。
就連醫生說他所有的症狀都已經消失可以出院了，甚至連他都快被冷默的鎮定給騙了過去，以爲他真的放下小木瓜了。以爲他只不過也是個忘恩負義的傢伙，直到他開始發瘋般的加班，他才察覺到異樣。他哪裏是放下了，完全是用高強度的工作，強制性壓抑住了自己對小木瓜的思念。
他真的很怕，冷默有一天會突然再次崩潰。
他去到MUS娛樂部找冷默，辦公室空無一人，他被姜蜜告知冷三少說想出去透透氣。當冷二爺找到冷默的時候，他正在天台上倚着抽菸。一根一根地抽着，地上滿是散落的菸頭。
他俯看着A城的建築羣，眼眸裏是灰色的倒影，沒有一絲溫度，甚至看不到一點星光。
一根菸盡，他又點燃了一根。
冷二爺奪過他手裏的煙，狠狠地扔到地上踩熄：“冷三，你還敢不敢像個爺們一樣！”
“我還有事，先走了。”冷默見是冷昊然，扭頭就要走。
“冷默！”冷昊然喊住了他，“沐歌的死我們都很難過，但你這樣子折磨你自己，真的沒關係嗎？”
冷默頭也不回，聲音嘶啞道：“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該怎麼辦，不用你管。”
“冷默！”冷昊然提高了音量，“如果小木瓜知道的話，她看到你現在這麼頹廢的樣子，她一定會傷心的，難道你願意讓她爲了你而傷心嗎！”
冷默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動搖。他頓了頓，還是擡腳離開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