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外聽到少女這番話的管家都差點笑噴了出來,他在古德先生身邊伺候這麼多年,雖說中文不會說,但至少簡單的詞彙還是能聽得懂。你如果說古德先生是個好商人估計他還能舉手贊同,說他是好人,連他老頭子都不信。
哪個好人會把連眼皮都不眨一下就送自己親爹和親兄弟上西天,還不動聲色地修改了遺囑,讓那些他老爹在世時候的養的那些小情人紛紛送回老家,一分錢都不給淨身出戶。
這樣的人說是好人,他也是醉了。
但想歸想,說是肯定不能這麼說的。身爲紳士的涵養告訴他,在別人面前評價一個人是很不好的行爲。
他從懷裏掏出懷錶,指針轉到了整點的位置,給愛麗絲小姐預約的醫生現在應該已經到樓下了,他把懷錶放回兜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結,走進房間敲了下門框,輕聲向seven報告:
“古德先生,給愛麗絲小姐日常檢查的時間快到了,您看?”
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他皺了皺眉,依依不捨地摸了摸她的頭頂。
“愛麗絲乖,檢查身體的時間到了。”
他極其耐心地哄着她,一聽到要檢查,少女立馬像是受了驚的小白兔,鑽進被子裏耍賴不肯出來。她每天最麻煩的事情就是要哄着她看醫生,吃藥打針。害的她現在光聽到的“檢查”這兩個字的時候就各種找地方躲,雖說現在是秋天,傷口不容易感染髮炎,但她的體質畢竟還太弱。一旦出現了炎症,再拖就來不及了。
他像是無可奈何地扭頭看着管家:
“要不然,今天就算了吧?”
管家還是那副例行公事的模樣:
“古德先生,您說過不能因爲愛麗絲小姐這樣就妥協的,爲了愛麗絲小姐的健康,您不能心軟。”
“真的不行?”他還想討價還價一下。
管家低頭不語,轉身就要去樓下:“我現在就下去請約翰遜醫生離開。”
seven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知道了,我等會兒就帶愛麗絲下去。”
這一招,他屢試不爽。
哄了好久,seven才把她從樓上哄到了樓梯口。他們走到旋轉樓梯的時候,就看到了約翰遜。
同樣打着繃帶的約翰遜醫生,一臉衰樣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女僕給他倒了一杯斯里蘭卡紅茶,約翰遜剛想端起來喝一口,卻發現自己的胳膊不允許他這麼做。
他胳膊上的傷是昨天才弄的,罪魁禍首此刻正揪着兔子耳朵躲在seven身後露出小腦袋打量他。
少女眼裏都是濃濃的疑惑不解,樓下這個人和她一樣,也壞了?
“愛麗絲小姐得了很嚴重的抑鬱症。也是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昨天我嘗試了一次催眠類的心理暗示治療,效果還不錯。至少她能夠記得起零碎的些許記憶。”雖然代價是被這位小姐直接來了個過肩摔,他的胳膊肘也因此受了傷。
有了前車之鑑,這次他遠遠地檢查她包紮的傷口,確定沒有感染後,給她開了今
天的藥。
“如果古德先生願意,我可以爲愛麗絲小姐再做一次深度催眠,讓她自己解開心結。”約翰遜寫好了處方交給了管家。
“沒有這個必要!”seven難掩臉色不悅的神色,抽身離去,“管家,送客!”
該死的,他不在的時候這個醫生居然敢違揹他的命令,擅自給他的愛麗絲做深度催眠!在莫名其妙送走醫生後,少女抱着兔子開始了十萬個爲什麼。
“爲什麼趕走他?”
“因爲他說了不該說的話。”
“什麼是催眠?”少女揪住兔子耳朵各種揉捏。
“就是把你腦袋裏面的記憶提取出來。”
一聽要撬腦袋,少女立即撒開兔子耳朵,死死護住自己的頭。
還一邊重複:“不要撬我的腦袋!不要撬我的腦袋!我不要撬我的腦袋!腦袋裏都是兔子。”
seven立即感覺到了不對勁,抱起她就朝着管家喊:“快點去給我喊醫生!”
……
A城,娛樂部總裁辦公室。
整個二十五層都瀰漫着一股久久不能言語的低氣壓,現在分明還是秋意正濃,卻感覺提前透支了一整個冬天的冷氣。
最重要的是,辦公室裏的那位爺已經整整加了一個月的班了!一天都沒休息,偶爾遇到個節假日居然還給自己加任務。
身爲祕書的她們,每天的工作都是以那位爺爲圓心,以MUS娛樂部爲半徑各種畫圓。但天天加班也不是個事兒啊,以前沐歌在的時候,好歹冷三少還會看在她的面子上,給她們發個紅包,發個補貼啥的。現在財務處的人,一進辦公室恨不得三秒鐘彙報完工作立馬離開,每每週一開例會,搞得像清明節祭拜祖先一樣。
在沐歌出事之後,第一次看到冷三少如此拼命做一件事情了。
《奈何》的進度在冷三少的強壓下,一路跟上了《絕色生香》,甚至有超越他們的趨勢。本來洛枚身體就不太好,經過了這麼一件事,更是加大了她每天的工作量,本來《絕色生香》主打的就是年齡階段稍長一點的家庭主婦,所以在劇集上的設定也比《奈何》多了十幾集。
還好她在《奈何》的拍攝已經殺青,不然兩地奔波更是辛苦。
冷三少最近管理娛樂部的事情倒是越來越少了,他很放心把大多數的工作都交給祕書團和下屬的部門來做,除了偶爾開會談個合同幾乎很少露面。不過,他在本部的活動倒是越來越多了。
冷董事長身體狀況頻頻亮紅燈,MUS珠寶又正值快要年底的銷售期,必須大力重視。所以就連前段時間出國去處理國外市場銷售的冷二爺就給喚了回來,這次MUS怕是又要經歷一次大的震動了。
這個時候冷三少在小憩,他已經連續工作了二十幾個小時。
夢夢望了眼冷三少的辦公室,悄悄地跟着姜蜜進了茶水間,也倒了杯咖啡,光捂着暖手,也不喝。
神神祕祕靠在櫃沿上跟姜蜜聊天:
“沒想到沐歌居然真的是
我們的老闆娘,我從一開始就發現了她和大老闆之前有着不可告人的祕密,你們還不相信我!早知道她是老闆娘,我一開始就不跟她作對了。”
“死丫頭,不知道現在公司不能提小木瓜嘛!”
夢夢吐了吐舌頭:“我忘記了,不過現在冷三少在休息,聽不到的,你放心吧!”
姜蜜喝了口咖啡:“誰讓冷三少那個人悶騷呢,別人追女孩子恨不得摘星星摘月亮的,誰像我們冷三少這麼特別,喜歡誰就欺負誰啊。小木瓜被欺負得那麼慘,我都不忍心欺負她了。”
“聽說《奈何》抄襲的案子也有結果了,那個叫孟西樓的女人原來是我們小木瓜高中時期的學姐。本來那個時候以才女著稱在學校裏有點小名氣,她雖然在網上發表過一些文章,但都一直不溫不火的。後來小木瓜的同學想讓她幫忙看看自己的文章,沒想到竟然就被抄襲了。我聽冷二爺還說,是有人給了她一筆錢讓她一口咬定是沐歌抄的她的。爲了讓內容雷同度更相似,她更是自己修改了一遍。”
姜蜜也很憤憤不平:“什麼叫欲蓋彌彰,這就是。我的天啊,那這女的也太不要臉了吧。自己抄了別人的作品現在反倒反咬一口。不過現在惹誰不好,偏偏惹怒了我們冷三少,被告上法庭賠的一乾二淨不說,現在還被A城幾乎所有的出版社封殺。怕是隻能回去搬磚了。”
姜蜜的話音還沒落,就聽見茶水間門口一個冷到極點的男性嗓音響了起來:
“上班時間不要議論其他事情。”
冷三少擰了擰眉心,因爲睡眠不足,他的眼眸下面已經出現了淡淡的烏青,連說話的聲音都沾上了沙啞。
然後他走了進來,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又轉身走出了茶水間。
姜蜜和夢夢愣是呆滯了半分鐘才緩過神來,脊樑骨一涼。
兩個人急忙回憶剛纔自己有沒有說錯話,發現沒有問題後,終於鬆了口氣。幸好冷三少剛纔沒聽到她們談起關於沐歌的事情。
現在在MUS娛樂部,準確來說在冷三少面前,“沐歌”已經變成一個雷區。無論是誰要是這麼不長眼敢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話,絕對是自尋死路。
那些被警告了的媒體都紛紛下掉了關於沐歌的新聞,有幾家不知好歹的雜誌社還掛着她的消息,甚至堂而皇之的開了幾個版面宣傳。
結果第二天,就莫名其妙倒了閉。
不得不說,這一次冷三少做的很痛快,也很果決。像是恢復成了過去的那個冰山冷三少,但卻也不像過去的那個冷三少了。
現在的他,變得更果斷,也更令人害怕了。
冷默端着咖啡進了辦公室,他過去只喝手工研磨的小粒咖啡,被沐歌“伺候”了一段時間的速溶咖啡後,竟也喜歡上了這個味道。
習慣,有時候真的是很殘忍的東西。
它讓你不得不回憶起你不想回憶的東西。
即使你的傷口癒合,它也會時不時揭開你的傷疤,讓你疼上一疼,要你銘記着這個傷疤曾給你的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