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歌。”他突然喊她的名字。

“怎麼了？”

“你省這麼多錢來幹什麼？”

“嗯……”沐歌沒防着冷三少會突然這麼問她，她覺得沒必要把接濟夏習的事情告訴他，畢竟這是涼風生前的遺願，涼風也希望只有她們仨知道這個祕密。

她咬着被子找詞兒：“我這不是給我以後女兒留的嫁妝嘛，我女兒以後是要有自己的房子，不能讓男人養，不能看婆婆臉色行事的啊。”

“那你還不如直接來找我，這樣你也不需要辛苦攢錢了。”冷默不想揭穿她的這個藉口，她說的也沒錯，他冷三少的女兒怎麼可能看男人臉色過日子。

不過她的眼光就不能放長遠一點嗎？嫁給他纔是真正衣食無憂的最佳選擇。

“你想啊，萬一你哪天瞧不上我這個小木瓜，想一腳踹了我不就窮了嗎？但銀行總不能說倒閉就倒閉了吧，你看美國倒閉了那麼多家銀行，還不是去申請破產保護了。所以，我給我女兒留點嫁妝，總是好的。”

這個聽起來有點拙劣的藉口，到底還是打消了他繼續追問下去的念頭。

她不願意給他說實話，冷默也不打算追問了。

不過不管是爲了誰，他的小白兔這麼做，肯定也有她自己的道理。她可以那麼一如既往地信任他，他也願意如此。他其實多希望沐歌像洛枚一樣再單純一點，再自私一點，不要那麼聰明懂得如何去揣測別人的想法，活得不要那麼累，那該多好。

但如果她是洛枚的話，他也不會愛上她了。

過去和洛枚一起的那些日子裏，她確實可以稱得上是非常完美的情人，帶得出去也領得回家。但她卻從來不懂得如何去拒絕那些周圍追求的人，他好幾次都看見那些導演或者富二代送她回家，那個時候公司還在上升期，考慮到她的未來，他決定先不公開他們之間的關係。

但撞見了好幾次她和其他男人後，他也終於是坐不住了，說了她幾次。

每到這個時候她就哭得梨花帶雨的，委屈解釋道：“是他們喜歡我啊，我和他們關係都很好，我都說過我不可能跟他們在一起了。但他們都說拿我當朋友，沒有其他想法。我還能怎麼辦，我不想失去這些朋友啊。我又不是你，我在這個圈子沒有其他朋友了。你每次跟那些女明星傳緋聞我從來沒說過什麼，爲什麼你也不能給我追基本的信任呢？”

但生過氣後，她就會主動來向他認錯保證，哭着說只是自己太缺乏安全感了，怕失去他，所以纔會氣急了說出這些話來。他還有家人朋友，但她就只有他了。

這樣的情況，和洛枚在一起的幾年來，不只是一次兩次。每次她都是撒完氣，之後再委曲求全來向他道歉。

他已經開始厭煩了這種反反覆覆的猜忌和懷疑了……

“你怎麼也學我發呆啊？”小白兔見冷三少半天不吭聲，從被子裏拿出還打着點滴的手，故意在他面前晃

啊晃。

“你傷還沒好，就這麼鬧騰，早知道就不救你了。”冷三少對她每次的這種小把戲都無可奈何，她總是有辦法能讓他開心起來，或許這就是沐歌的魔力吧。

他寵溺地把她不安分的手握住，掀開被子，又重新放了回去。

沐歌見他皺起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嘿嘿傻笑了兩聲。本來身上的傷口就疼得她沒睡多久，跟冷三少聊了會兒天，此刻睏意也逐漸襲上來。她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眼睛。可是還是睡不着，身上的疼痛像小螞蟻一樣趴在她的傷口上，疼疼的癢癢的，想要翻動身子，想想自己肚子上的傷口也只能作罷。

她悄悄把眼睛眯起一條縫，冷三少正坐在病牀邊上認真看着文件，大概是今天一天都在這裏陪着她，沒來得及回公司，就讓阿奇把需要過目的東西都帶到醫院來了吧。

好像就這樣過着過着，當初說好隱婚的協議也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他們倆也不怎麼遮遮掩掩的見面，除了在公司還是上下級關係外，已經能像普通夫妻一樣過日子了。

這算不算當時他們簽訂的協約已經作廢了？

他不說，她也不願意去打破這一份寧靜。她怕這是一場太過美麗不真實的夢，她一戳破就醒過來了。

就讓時間慢一點，再慢一點吧。

在橘黃色暖燈的照射下，冷默的側臉也柔和了不少。讓沐歌想起了在天堂的父親，他也是這樣常常坐在牀前看着她入睡，自己則擠出時間來做自己的工作。

“大老闆啊。”她眯着眼，聲音也軟軟的。

“不睡覺，又想幹什麼？”冷三少放下手裏的文件，擡頭看她，不知道她又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想法要冒出來。

“你能不能給我講故事啊，小時候我生病，我爸就給我講故事的。”她滿心期待地望着他。

“沐小姐，你還是幾歲的小孩子嗎？”他把文件放到旁邊的架子上，扭過頭來看她。

“是的，我今天剛剛滿三歲，怪蜀黍。”她笑得像一朵綻放的向日葵。

還真是拿她沒辦法，冷三少還從來沒給人講過故事。就算是之前哄冷澈遠，他也只是用美食交換讓他乖乖睡覺。在這方面，他算得上苦手吧。搜索腦海裏面關於童年的記憶，好像也沒有和這方面的有關的。

小時候，父親有意把他跟母親分開住，他一年也不過只有在重大日子裏才能和母親聚聚。

整個家的氣氛都是嚴肅詭異的，他也沒有看童話書的機會，就算是奶奶偶爾送給他幾本小孩子看的繪本畫冊，也是被父親收走了。

他望着牀上的小白兔，突然有了主意。

“那我給你講個小和尚的故事吧，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裏有個老和尚和小和尚。有一天老和尚對小和尚說……”

沐歌立馬打斷了他：“別想拿這個老故事糊弄我，後面連三歲小孩子都能猜中的結局好不好！不就是老和尚

對小和尚說，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裏有個老和尚和小和尚。”她搖頭晃腦的樣子，頗有幾分老和尚的韻味。

冷默勾了勾嘴角，繼續講他的故事：“老和尚對小和尚說，他想去哪裏玩都可以，但千萬不要去後山。小和尚涉世未深，道行也尚淺，不懂得老和尚的意思。這山上既無豺狼，又沒虎豹，爲何不能去山上玩。”

沐歌見他的故事竟然和以前聽的版本不同，饒有興趣地聽了下去。

“老和尚就語重心長地警告他，這山上常有靈獸有幻化成人形的女子，經常在林中勾引迷了路的成年男子，那些男人被她們幻化成的人形迷住了心神，那些女妖便勾去了這些人的魂魄，只剩下一具具的行屍走肉。小和尚不懂了，難道這世間的女子，比豺狼虎豹還要兇猛？小和尚打小都跟老和尚住在山上，從來都沒有見過女子，也不知道女人長什麼樣子，就以爲女人都和猛獸長得差不多。”

“那後來呢？”

“後來，小和尚在後山砍柴的時候，忽然聽見密林深處傳來人的呼救聲。佛家本是慈悲爲懷，小和尚怕是有人掉進山下獵戶設下的陷阱裏了。連柴刀都來不及撿，就朝着呼救聲跑去。結果就看到一個七尺深的陷阱裏掉落了一隻紅眼睛小兔子……”

“誒，這不對啊。”沐歌表示不贊成，“按照劇情發展不是應該是小和尚遇到一隻變成人形的女妖嗎？兔子是怎麼回事？”

他摸了摸她的頭頂：“彆着急，我接着給你講。小和尚見那兔子被困在陷阱裏十分可憐，便尋了藤蔓編了個簡易的菜簍將小白兔釣了起來。那小兔子許是貪吃，偷吃了獵戶在陷阱上事先埋伏好的食物，便落入了陷阱裏。它可憐巴巴的盯着小和尚，小和尚見現在逐漸入冬，能吃的食物也少了，不忍心這小傢伙再捱餓。便自作主張在後院廢棄的小房子裏將它養了起來，小白兔不愁了吃食，身體便一天天圓滾了起來，就像你似的。”

沐歌瞪圓了眼睛，好好講故事就講故事，幹嘛非又戳到她的痛處。

“圓滾滾的小白兔被小和尚喂得太好了，不僅胖了，也越發懶怠了。以前小和尚去看它，它還會興沖沖地守在門口，但最近它聽到小和尚的腳步聲，只是抖抖耳朵便是歡迎。有一日，小和尚帶着蘿蔔再去後院的廢宅裏喂兔子的時候，卻發現兔子已經不在那裏了。小和尚怕小白兔被山上的猛獸給叼了去，四處尋找，結果還是沒找到，便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了起來。沒想到哭了一會兒，竟聽到一陣他從沒聽過的如銀鈴般清脆的笑聲。他擦了擦眼淚擡頭一看，居然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身材與他差不多的孩子。只是留着長長的頭髮，用紅色的繩子分成兩撥紮了起來。連眼睛都是紅色的，穿着一身雪白的小衣裳。小和尚愣在那裏，覺得面前這人和自己長得差不多，但又差很多，反正就是不大對勁。他想起自己丟了的小白兔，氣就不打一處來，站起來就質問那人，是不是你偷了我的兔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