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師們一合計，這買賣不錯呀。本來就兩不相害，以後還是兩不相害。買賣看上去划得來嘛。雖然對方可能另有打算。，反正一直兩不相害，咱們也不會損失什麼，還能送走一個禍害，答應就是。結果對面麥哲倫牧師很麻利的拿出一張契約要他們籤。嘀嘀咕咕一陣後雙方還是在神明之下立了誓言，然後就簽了這染有神聖力量的契約。

等大爲送氣的牧師出去之後，屏風後面的拉克城公爵就出來了：“就這麼簡單？！他們就這麼簽了？”卻被東郃子給了個白眼：“我拿命拼的！哪兒來的‘簡單’？他們習慣於用靜態的眼光看問題，所以覺得自己不會有損失。哼，有很多鬥爭並不是雙方直接刀劍相向的，而是特殊的競賽。很顯然他們還沉迷在‘正邪之爭、敵我之爭’的習慣中。行了，不說廢話了。你明天就舉行儀式，改俸森林母神。其他領主正好做個見證。後年或者外後年等巡林客們練出了第一批巡林客弟子，你們就聯合動手。如果那些領主不服，就一個個清理掉。只要不動陪羅教會，他們就不會公開與你做對。等到你一統這四方，就要認真履行我們的協議。”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的公爵依然有些擔心：“是不是太快了？再說征戰一起，肯定有些死硬的牧師要保他們的家鄉，與我做對。我不想殺他們，他們也會來找我和我手下麻煩。”但東郃子擡手堅定道：“那就是他們主動挑釁。契約裏已經講明瞭‘打死不論’。當然，小動作是會有的。如果他們真的不識相，我會過來提醒一下他們！怎麼？還在猶豫？你年紀大了，雄心也老了嗎？””“

公爵略微苦笑了一下：“征戰是很費神費力的事兒~~~”就見東郃子說了一句話：“你若是平民，那就隨便過日子，我也懶得干涉。但你現在處在公爵的位置上，在這天地異變之時必將形成新的大爭之世。在這大爭之世，你不爭就是失職。否則還要你這個公爵幹什麼？你手下的人還跟着你幹什麼？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公爵心中一凜：‘巡林客要入主本地。看來是決定無疑了。如果我不支持他們，他們就要找別人去支持。到那時，就是別的公爵、國王來對付我！’於是心中堅定、面色凝重：“好，就這麼辦！但是。我一改信梅凱麗神就要征伐他們，定人會招來衆人反對。連我自己內部也會人心不附。所以征戰的時間要在五年以後。”

卻見東郃子笑了：“誰要你一改信馬上就是武力征戰？我說的‘聯合動手’是指移風易俗！以你的領地爲中心，搞一場移風易俗的活動，也就是發動一場文化和意識形態的戰爭！將新的文化、意識思維方式擴散到周圍的領地去。如果那些領主要對抗這場戰爭，那就找些藉口，用武力手段逐一抹掉他們！這不僅是我的意思，也是梅凱麗神的意思。”

公爵有些糊塗了：“移風易俗？搞這個是要錢的。有用嗎？還不如用這錢多買些軍備、僱傭些豪俠~~~”卻見東郃子擺手道：“陪羅教會的倫理秩序，真的受所有人歡迎嗎？你心底裏真的接受他們的倫理要求嗎？陪羅教會說，要夫妻相互忠誠，要至死不渝。你死了老婆，現在又不能另找女人，你真的願意嗎？？陪羅教會說：不準飲酒。你死了老婆後就沒飲過酒？據我所知，梅凱麗教會就沒這麼多偉光正的規矩。”…,

公爵心中一動：本地不爽陪羅教會唧唧歪歪規矩的富人、貴族不在少數。只是礙於大勢不敢公開反對。難道~~~：“您是說，可以聯合他們的力量？”對方點頭：“你整體思維聯動力蠻強嘛。”

公爵道：“但他們品性不行。不是可靠的盟友。”卻見東郃子答道：“不是要他們做盟友，而是要他們做你的工具比如這酒，梅凱麗教會提倡少飲乃至不飲。但沒有說：飲酒就是罪惡，就是混賬，就是惡棍，就是要下地獄等。所以你改信梅凱麗教會之後，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改掉陪羅教會立下來的習慣法，把自己的地盤上弄成酒類經銷點，讓別的富貴者過來玩兒，讓他們知道踢開陪羅教會的好處。利用他們擴大你的影響力。”

公爵有點兒明白了，但又有一個問題：“利用墮落之法，能獲得一部分中上層的支持。卻會招來其他人，尤其是下層人的反對。只怕~~~”但見東郃子笑了笑：“你還是沒搞清楚我的意思啊。我只是拿酒做個例子嘛，又不是要你專門搞尋刺激的事兒。比如陪羅提倡夫妻一方死了，女要守寡，男要守鰥。否則就是罪惡、就是邪念，就是受了魔鬼蠱惑。就是個喪失善惡倫理的小人。你就因此沒找老婆。但事實上，在你們這裏，不實行這種習慣法，就要天塌地陷腿抽筋了？就要日月無光、國將不國了。”

公爵答道：“只是衆人的習慣。在陪羅教會得勢之前，並無這規矩。”對面東郃子將手一攤：“也就是說，在你們這裏，在你們的自然環境、農業條件、生產能力、人種體質上，並沒有這種規定。這些規定只是構築陪羅教會理想社會形態的方法，他們的方法配在你們的條件上，就形成了如今的社會。但事實上，你們的自然條件並未規定：只能、必須構築陪羅教會理想社會形態。其實也可以構築其他的社會形態。比如運用梅凱麗教會，弄一個女不必守寡、男不必守鰥的社會習俗，像這樣一條一條的移風易俗，最後構築起新的社會形態。照樣可以運轉下去嘛！”

公爵‘哦~~’了一下：“但~~~這和我一統四方又有什麼關係？”東郃子答道：“陪羅教會是政治型宗教，不把它的影響力削弱，你的統一大業就難以完成！所以要用社會型宗教梅凱麗教會和王法來替代它、排擠它。”

公爵又哦~~’了一下：“政治型宗教對我一統四方不利？”這話頓時招來了東郃子的白眼兒：“你還不明白？政治型宗教名義上是宗教，其實它也是法律、是基層政權組織，是跟你奪權的傢伙！比如陪羅教會的教條，動不動就說違反教條要下地獄，還弄出一些‘風紀檢查員’到處檢查信徒的情況，發現違反教條的就處罰。搞的信徒都不敢違反，偏偏社會上所有的人都是他的信徒。那麼所有人都不能違反他的教條。你說這到底是宗教內部的教條？還是整個社會的法律？！比如你守鰥，名義上是教條，但它真的只是教條？若只是教條，你怎麼不敢越雷池一步”

多年來深有感觸的公爵頓時恍然有悟：“明白了！還有他們教會的捐獻教條。規定信徒必須交十一稅，否則就是僞信者，結果人人都要交稅。有些富人膽敢在我面前偷稅漏稅，卻不敢漏了他們的十一稅。說起來他們的收稅權比我還厲害！”…,

東郃子點頭道：“所以，你和那些貴族的權力，其實都被這些政治型宗教給瓜分了！而這個政治型宗教本身是一體的，雖然分散在各個國家之間。但卻有統一的教會組織，具有統一發布法力、統一調配稅金資源的能力，就成了凌駕於你們之上的政權統治者！名爲神職人員，實爲領主；名爲主教，實爲國王。”

公爵來了興趣：“那麼政治型宗教和您說的社會型宗教又有什麼區別？萬一梅凱麗教會來了，也成了政治型宗教，怎麼辦？”東郃子答道：“政治型宗教，打着信仰的旗號搞政黨的鬼把戲。其基本特點有五：一是強制或半強制性收稅。比如十一稅等。不捐就說你要下地獄、就不是信仰者等等，不交稅就要把你踢出去，逼迫你繳稅。名爲信仰。實爲收稅；二是幫會組織性，尤其是出教者如叛黨者，會遭到懲罰，表現出幫會、黑社會特徵。三是教法高於國法，乃至用教法替代國法。因爲法律是調整利益格局的低成本手段，霸佔了法律領域就獲得了最高效的利益調整手段。名爲信仰，實際是要獲取利益調整權；四是以法律或習俗等半強制性方式，對信者與不信者實行等差待遇。信者在生活中享有更大的實際好處，並且鼓吹這種好處是必須的、正義的。比如信者殺不信者，罪輕。不信者殺信者，罪重。信者賦稅輕，不信者賦稅重等等。五是爲大規模軍事征伐尋找種種美妙藉口。五者中有三者，就是政治型宗教。五者俱全就是標準的政治黨派，披着宗教的皮，掛羊頭賣狗肉而已。其他就是社會型宗教或者個體型宗教。”

公爵到底是混政治的。以前還有過開疆擴土的事情，把老丈人的地盤都吞了，所以有些實踐經驗：“明白了。強制收稅是爲了獲得穩定的幫會活動經費，說白了就是加入幫會後每月上繳的份子錢；懲罰叛教是爲了防止組織鬆散，正所謂‘開香堂，拜祖公。千金買不進，萬金買不出’，其實是爲了在激烈的利益鬥爭、政治鬥爭中保持基本盤；教法高於國法其實就是幫規大於國法，鞏固內部組織，是準備對抗政權的；等差待遇是給幫派的人實際利益，促進幫會的壯大；而鼓吹大規模軍事征伐，其實就是爲了推翻其他幫會或者掠奪其他平民！軍權也是政權的核心！說起來這些東西就跟寒霜巫女們很相似呢，只不過她們用硬刀子宰人，有些人則用軟刀子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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