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不叛逃，你就能很快修復你的手臂，實現你畢生的願望；如果他不叛逃，跨物種基因實驗的成功，你作爲他的助手，也能夠從中分潤不少的功勞，從而讓你科特-康納斯的名字響徹學術界；如果他不叛逃，你的下半生也不至於一直浪費在跨物種基因實驗上，不得寸進，從而導致了你一生的蹉跎。”

康納斯聽着諾曼-奧斯本極具挑撥性的話語，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斟酌了一下語氣，道：“奧斯本先生，恕我直言，您有話可以直說。”

“好吧科特，我也就不跟你繞圈子。”諾曼-奧斯本笑了笑，道：“我要恭喜你了，現在有一個超越理查德-帕克的機會擺在了你的面前，只差一步，你就能夠完成跨物種基因實驗，治癒艾滋、癌症、運動神經元症等人類暫時根本無法攻克的絕症、實現斷肢再生技術……惠及整個人類，你即將成爲21世紀最偉大的科學家。”

對於諾曼-奧斯本熟知跨物種基因實驗的進程，康納斯一點都不奇怪，畢竟整個奧斯本集團對於奧斯本而言，都沒有任何祕密可言。

諾曼-奧斯本能夠主導自己家即將破產的家族企業到了如今全世界最大的醫療與生物科技集團，他駕馭公司的手腕可想而知。

“奧斯本先生，其實跨物種基因實驗能夠成功，你的功勞纔是最大的。”康納斯自謙道：“如果沒有您的支持，怎麼可能會有跨物種基因實驗的推進！我相信，跨物種基因實驗的成功，也會給奧斯本集團帶來應有的回報。”

雖然嘴上說着自謙的話，但是一股傲然之色也忍不住涌上康納斯的眉頭。對於跨物種基因實驗成功究竟會給自己帶來些什麼，沒有人會比康納斯自己更清楚的了。

當然，其實最大的利益獲得者並不是他科特-康納斯這個研究者，而是奧斯本集團這個跨物種基因實驗所有專利的獲得者。

當初理查德-帕克和他科特-康納斯進入奧斯本集團研究跨物種基因實驗的時候，簽訂的協議就是跨物種基因的一切研究成果歸奧斯本集團所有，畢竟奧斯本集團投入了幾十億美元的研究經費。

只不過奧斯本集團也不可能讓他們白忙一場，他們會獲得一大筆的奧斯本集團期權，實驗成果還會給他們利潤分成，每年應該也不是一個小數字。

因此如果康納斯研究成功了跨物種基因實驗，主導這個項目的就不再是他本人了，而是諾曼-奧斯本。

至於理查德-帕克的兒子彼得-帕克貢獻出來的衰變率算法，那本就是奧斯本集團應得的東西，是他們耗費了幾十億美元研究出來的實驗成功，彼得-帕克拿出來，只能算是物歸原主。

“如果沒有理查德-帕克的叛逃，或許科特你早已經可能獲得該有的一切了，而不是又沉淪了十多年。”

康納斯不明白，諾曼-奧斯本選擇一直重提這些舊事，不可能是隨口說的吧，是想暗示我什麼嗎？他究竟想說些什麼？難道是想警告我不要像理查德-帕克那樣背叛他？

“當初理查德-帕克向我提交了跨物種基因實驗的計劃書的時候，他還是奧斯本集團內部一個普通的研究員，一文不名，但是我看過計劃之後，立即拍案叫絕，覺得他是一個很有才華的年輕人，願意給他一個機會！其他的董事會成員都不看好這項宏大的計劃，是我力排衆議推動這項計劃進行，還親自爲他挑選你科特作爲助手，組建跨物種基因實驗室。明明實驗都已經成功了，奧斯本集團可以收回投資獲得收益，你和理查德-帕克可以獲得奧斯本集團的期權獎勵、獲得巨大的名望，我們大家都可以坐好分蛋糕，多好啊！這是互利共贏的事情，不好嗎？”

“可是理查德-帕克那個混賬！”諾曼奧斯本突然憤怒的一把砸碎了自己的水杯，模樣有些猙獰的說道道：“他花光了我20多億美元的研究經費，在實驗已經出現成果了的時候，突然叛逃！科特，我當初對他多麼信任啊，我冒着被踢出奧斯本集團的風險，給予他絕對的信任，幫助當初一文不名的他功成名就，可他呢？20億美元啊，10多年前的20億美元！我還差點就被踢出了奧斯本集團！他就是這樣回報我對他的信任的嗎？”

康納斯默然，當初這件事理查德-帕克做的着實不地道，他康納斯當初也把跨物種基因試驗當做了恢復自己五指新娘的唯一希望，而理查德-帕克在實驗成功後什麼都不說，直接就叛逃，葬送了一切，就是他康納斯也對理查德-帕克懷有不淺的怨念。

如果不是理查德-帕克的兒子把衰變率算法送到了他的手上，康納斯覺得只怕自己現在都還想把理查德-帕克從墳地裏拖出來打一頓。

“幸好有你，科特。”原本暴怒的諾曼-奧斯本目光移向康納斯，變得溫和起來。

康納斯不覺得是因爲諾曼-奧斯本看上了自己的屁股，所以才以這副禮賢下士的樣子對待自己，他知道自己的長相。因此諾曼-奧斯本突然擺出這般模樣，只怕是對他有所需求，康納斯變得有些警惕。

康納斯不是一個笨蛋，一個笨蛋也成爲不了一個爬蟲學界的頂級大拿。

瞬間他就想通了，包括一進來，他就對自己悄無聲息的施加壓力，不斷提及理查德-帕克、提及往昔也是在暗示我某種東西。

“科特，我聽說跨物種基因實驗已經出現了重大的突破？”諾曼-奧斯本問道道。

康納斯沉吟道：“是的，實驗已經使一隻小白鼠重新長出了殘肢，看起來已經邁出了非常關鍵的一步。”

“很好，科特，我就知道，我諾曼-奧斯本不會看錯人，你科特-康納斯不比理查德-帕克差多少。”諾曼-奧斯本哈哈大笑：“既然已經能夠讓小白鼠長出殘肢，那距離使人長出殘肢只剩下一小步了。我要恭喜你，你就是繼牛頓、愛因斯坦之後人類史上最偉大的科學家，我都已經迫不及待的看見你戴上桂冠的時候了！科特，那麼儘快進行人體實驗吧！”

房間裏面忽然寂靜下來，氛圍壓抑，一股無形的大恐怖氣息在房間裏面盪開，康納斯看着諾曼-奧斯本的身後，那黑暗彷彿一隻血盆大口，想要向他吞噬而來。

就是諾曼-奧斯本那張冷漠的臉在康納斯眼中也變得彷彿魔鬼的面容。

“人體實驗？”康納斯不敢置信的看着諾曼-奧斯本，道：“奧斯本先生，這根本不合規矩，實驗還在處在必須在實驗室裏面觀察的初步階段……”

“科特，我說，現在可以進行人體實驗了！”諾曼-奧斯本的眼睛驀然變得陰翳，直勾勾的凝視住了康納斯，壓抑的氣氛籠罩了科特-康納斯，他知道違抗諾曼-奧斯本的人會落到怎樣的下場。

康納斯沉默，他終於知道諾曼-奧斯本今天這一系列奇怪的舉動究竟是爲什麼了。他居然爲了追求實驗的速度，要求他將只有初步突破的跨物種基因實驗在人類身上進行實驗。他知道這究竟代表着什麼嗎？這代表最少會有成百上千的普通人會死於非命。這還是實驗非常順利的結果，要是過程中還有些其他的困難，恐怕多死幾千人都不奇怪。

諾曼-奧斯本瘋了吧，他知道這件事一旦被媒體泄露出來，會引發什麼後果嗎？就是奧斯本集團的股價腰斬，康納斯都不會覺得奇怪。而作爲奧斯本集團的董事長，諾曼-奧斯本將會承受除了金錢損失之外，還有法律追責。

就是主導實驗的他科特-康納斯……只怕也難逃審判。

被諾曼-奧斯本如尖刀般鋒銳的目光盯着，康納斯嘴裏充滿了苦澀，緩緩道：“可是奧斯本先生，這是……這是違法的……”

“不，這不是違法的，這將是公正合法的，只需要你去做。”諾曼-奧斯本笑了笑，道：“科特，我會解決你所有的擔憂，不會有絲毫的不好影響牽涉到你。就算將來事情暴露，這件事也不需要你承擔任何責任，會有人替我們扛着，我以奧斯本家族的名義起誓。”

“但是……這可能會死很多人……”康納斯艱難道：“奧斯本先生，實驗的進展更快，再給我一個月……”

“可是科特，人，總是要死的吧！”諾曼-奧斯本蠻橫的打斷了康納斯的話，冷血而無情道：“他們至少還能死的有價值。我會給他們足夠的補償，保證他們家人的下半生過得很好。”

諾曼-奧斯本根本就不相信康納斯靠着實驗裏面那慢吞吞的速度，真的能夠在一個月之內完成跨物種基因實驗，而他等不起了，哪怕多等一天，對他而言都是極大的風險，因爲他也不知道究竟什麼時候就會悄無聲息的去世了。

“對不起，奧斯本先生，我真的不能……”康納斯艱難的說道。

他只是一個想要爲全人類造福的科學家，不是什麼殺人的劊子手。

一想到自己的雙手將會沾染無數人的鮮血，看着他們在自己眼前的哀嚎的樣子，康納斯內心就在戰慄。

這不是他該乾的事情！

“科特！”諾曼-奧斯本眯了眯眼睛，看着康納斯道：“難道你不想獲得這個超越理查德-帕克的機會嗎？想想他當初是怎麼對待你的？明明只需要一點點的時間，他就可以恢復你的手臂了，可以讓你收穫無數的東西，可他就因爲自己的私利，想要獨吞跨物種基因實驗的果實，就棄至你於不顧！其實你根本就沒有想和他爭搶什麼，你只是想恢復你的手臂而已，但是他連這種機會都不給你……只要你現在成功的完成跨物種基因實驗，爲全人類帶來福音，從此之後，沒有人會記得理查德-帕克是誰，只會記得你科特-康納斯的名字，你的手臂也可以恢復了。”

“我也想恢復我的手臂，我也想獲得萬衆矚目的地位，我也想獲得用不完的金錢，可是我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

“科特，我提醒你一次，跨物種基因實驗的所有專利都是屬於奧斯本集團的，如果你不想親自爲跨物種基因實驗畫上一個圓滿的記號，我相信有得是人願意替你完成。”諾曼-奧斯本目露兇光：“你可不要自誤！”

既然實驗都已經進行到了混合了小白鼠和蜥蜴的基因了，最關鍵的一步已經成功，再找個生物學的大拿接手，跨物種基因實驗絕對不是繼續不下去。以奧斯本集團的名頭，想再找到這種等級的生物學大拿，並不是難事，因爲科特-康納斯並不是不可或缺的。

只是諾曼-奧斯本看來，求穩最重要，在科特-康納斯手中，實驗推進速度應該最快、成功率最高，應該纔在這裏和科特-康納斯廢了半天話。

“我想超越理查德-帕克，但絕不是這種方式，不然等我死後進入了地獄，理查德-帕克都會嘲諷我，耍了卑鄙的手段戰勝他。所以……”康納斯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面色淡淡的說道：“如果奧斯本先生你非要逼我的話，我選擇辭職。”

在內心進行激烈的天人交戰之後，康納斯終於明悟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決定不會爲嫉妒、渴望、貪婪而向邪惡妥協。

是的，他承認自己嫉妒理查德-帕克，也憤恨他關鍵時刻叛逃，也對金錢有貪婪，對恢復自己的手臂有近乎偏執的渴望，可是那有怎麼樣？

他不希望自己成爲一個沒有底線的人！

諾曼-奧斯本靜默了下來。

“可是科特你知道嗎？”看着康納斯就要告辭，諾曼-奧斯本忽然道：“我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