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轉入金星大道,大約過了十分鐘之後,來到了生態水岸,靠邊停了下來。
房媛點了點頭,熟練地打了個方向,轎車很快消失在視野之中。
郝建嘴角露出淺笑,道:“你轉身看看……”
房媛微微一愣,轉身只見郝建站在不遠處,笑着埋怨道:“這有什麼好看……”
郝建聳了聳肩,笑道:“剛纔你盯着江邊的樣子很美,我想多欣賞一會。”
房媛撇了撇嘴,不信道:“嘴巴真甜,越來越會騙人了。”
郝建走到房媛的身邊,伸手掃了掃,將一枚青葉從房媛的頭髮上理去,道:“外面還挺熱,要不進咖啡屋坐坐吧?”
房媛輕輕地點頭,道:“你怎麼說,便怎麼辦吧?”言畢,她俯身撿起放在樟樹下的皮包,穿起涼鞋,往咖啡屋那邊走去。
郝建慢了一個身位,從側後方打量着她,心中暗歎房媛由內而外都成熟了許多。
房媛即將離開,臨行前找到了郝建,這算是一次告別吧。
郝建忍不住有種酸澀的感覺,這麼多年過去了,房媛一直孤身一人,沒有談戀愛,更沒有結婚的打算,他知道房媛一直在等着自己,但他不敢輕易地邁出那一步,因爲自慚形穢,因爲覺得自己不具備資格……自卑,只有在自己最愛的人面前,纔會有這種感覺,郝建從來不否認自己深深地愛着房媛,但他始終沒有勇氣,偶爾有勇氣,總會被理姓給扼殺了。
兩人坐在咖啡館內,落曰餘暉透過玻璃灑進,打在房媛的頭髮上,染上一層絢麗的金色。
房媛攪拌着咖啡,輕聲道:“都……還好嗎?”
郝建微微一怔,如實道:“一切照舊。”
房媛點頭微笑道:“好……真好……”
郝建把目光轉向窗外,許久沒做聲,突然問道:“能不去江南嗎?”
房媛眼中一抹驚喜飄過,旋即又黯淡下去,笑道:“好像沒有理由……”
郝建鼓起勇氣,握住了房媛的手,嘆道:“難道我不能成爲那個理由?”
房媛微微動容,眼角多了淚花,她咬着紅脣,搖頭道:“原來可以,但現在不能,我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郝建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道:“既然咱們都是兩個世界的人了,爲什麼你還來找我?”
房媛睫毛顫動,猶豫不決,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是想斬斷什麼吧?”
郝建的音調突然變高,有點激動道:“不,你根本不想斬斷,我們沒法斬斷……”
淚水從眼角滾落,房媛動情地說道:“你爲什麼要逼我?”
郝建心血涌動,破口而出,道:“因爲我怕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
房媛嘴脣抖動,發現喉嚨哽咽,竟然說不出話來。郝建站起身,坐到了她的身側,兩人在角落裏,左右無人,他便大膽地牽起了房媛柔嫩的玉手,湊了過去,癡迷地吻住了她嬌嫩的紅脣。
房媛臉色泛紅,一開始用手輕輕地推搡了一下,隨後發現沒有任何效果,情不自禁地鬆開了貝齒,主動伸出舌尖,任由郝建貪婪地吮吸。郝建熱烈地擁吻,讓房媛迷失,她下意識伸出雙臂,勾着郝建的脖子,溫柔而無力地迴應,未過多久,便發現窒息的快感衝擊着大腦,讓她情難自禁地劇烈喘息,胸部此起彼伏起來。
郝建已經失去了理智,他用力將房媛緊緊地抱在懷中。
“不要……”房媛緊緊地捂着裙角,輕輕地嬌呼一聲,竭力守住最後一道防線,“不行,不能在這裏,那麼多人,會被發現的。”
郝建微微一怔,把手收回,訕訕道:“對不起,我剛纔大腦發暈了。”
房媛卻是搖了搖頭,道:“沒關係,我也是……不夠理智……”
兩人彼此懂得對方的心思,但又不敢拆穿那層薄膜,彷彿害怕一旦彼此坦然相對,會讓感情變質。
沉默相對許久後,郝建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轉移話題,與房媛聊一些有趣的事情。房媛似乎也很配合把雜亂複雜的情緒拋在了一邊,,努力傾聽。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上九點多,兩人似乎還是意猶未盡。
郝建笑道:“要不,換一個地方吧,這裏快打烊了。”
房媛點了點頭,贊同道:“走走吧,呼吸點新鮮空氣。”
郝建去前臺付完賬單,與房媛並肩出了咖啡館。銅河公園晚上也開放,三兩步可以見到有情侶散步。郝建側臉盯着房媛看了一眼,發現她美得驚心動魄,頓時有邪念重生,連忙深吸兩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時,房媛突然停下腳步,指着不遠處的亮點,輕聲嘆道:“螢火蟲?”
郝建笑了笑,快步走了過去,伸手撈了兩下,便捉了一隻,然後回到原處,打開掌心給房媛看。
房媛似乎有點害怕,內心掙扎了一番,從郝建掌心捉住了螢火蟲,笑道:“這小傢伙,沒想象中那麼好看。”
郝建笑道:“但不妨礙很多喜歡它。”
房媛點了點頭,往公園更深處走去,越到深處,螢火蟲越多,她越是感到興奮。
正當沉浸在這宛如童話般的浪漫之中,一聲聲急促而奇怪的聲音,把郝建、房媛兩人嚇了一跳,面面相覷。
房媛正欲說話,郝建右手指堵住了嘴脣,輕聲道:“不要打擾別人”
房媛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什麼,只覺得面頰發燙,如同火燒一般,不敢再看郝建。
郝建尷尬地搖了搖頭,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尋去,卻發現那處的聲音越發大了起來。房媛一開始似乎還有所擔心,故意捏着聲音,但這時顯然已經到了要命環節,隨着“啪嗒啪嗒”衝刺聲越來越大,房媛哭腔中竟然帶着罵聲,在陰暗的角落漫射開來……因爲受到公園內那一對野合的男女所影響,兩人漸漸沒有了深夜逛公園的興趣。.房媛總覺得渾身到處不是滋味,而郝建也怕自己一個衝動,把房媛就地正法,等到了清醒過來,兩人必定都要後悔莫及。
又走了一陣,房媛低着頭擺弄着裙角,輕聲道:“時間不早了,要不回去了吧。”房媛說的是違心之言,她心中其實想讓時間過得更久一點,但終於還是下定決心,既然分別,那就徹底果斷一點吧,與郝建的關係或許是上天註定,永遠沒有結果。
郝建雖然心有不捨,但還是點了點頭,天下沒有不散之筵席,時間總有盡頭,雖然可以暫時可以延遲一秒、兩秒、三秒,但終究還是要分別的。
郝建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意,柔聲道:“我送你去賓館吧。”
在公園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兩人都坐在車子的後排,出租車行駛的這段路,並不是很好早,師傅車技不錯,但車上還是忍不住顛簸,罵娘起來,“王挖挖走了,又來了個唐挖挖,這銅河要被挖成千瘡百孔,他們這些當官得才甘心呢。”
“唐挖挖?這倒是一個挺有趣的稱呼。”言畢,房媛盯着郝建玩味地看了一陣。
郝建乾咳了一聲,輕聲道:“這是短痛,一個城市重新規劃,必然要經歷的,據說這條路修到年底,便能造好了吧?”
出租車師傅輕哼了一聲,道:“我看你們是外地人吧。錦江這麼多年交通狀況一直沒有變化,市容市貌差得厲害,雖然舊城新建計劃,造出了一個新城區,但那也只是市中心有改變,其他稍微偏遠點的地方,街道還是不堪入目,尤其是過了銅河西邊,都是一些砂石路,一到雨季,道路泥濘不堪,我基本成月不洗車。市長在電視新聞還作了保證:過了年底,能有翻天覆地的改變。現在還這副鬼樣,誰敢相信?”
房媛點了點頭,附和師傅,打擊郝建道:“是啊,這些當官的沒個真本事,盡會說些好話,忽悠咱們這些普通老百姓。”
師傅微微一愣,旋即擺了擺手,笑道:“那倒也不
至於那麼誇張。銅河這兩年還是有很大變化的,比如灣寶經濟開發區劃分出來後,便吸引了大量外來務工人員。城市流動人口變多了,咱們這些開出租車的,生意也好很多。”
房媛笑道:“看來這屆政斧官員,還是做了一些實事的啊?”
師傅嘆道:“咱們市長是不錯,很有魄力和衝勁,否則銅河也不可能受到國家省裏這麼多支持,不過,有一點不好,外號太多。”
房媛看了一眼郝建,只見他臉色陰沉無比,幾欲發怒,壓着心中的笑意,好奇地追問道:“有哪些外號呢?”
師傅常年開車,與各種乘客打過交道,有些閱歷,便把郝建的外號逐一說出來。郝建聽到娃娃市長時,也笑出了聲,道:“你們給市長取這麼多外號,他知道了,怕是要發火呢。”
師傅擺了擺手,道:“他發什麼火?咱們這是因爲愛戴他,所以纔跟他取這麼多外號的。娃娃市長,還是肯幹實事的,前段時間有個同行朋友去市政斧舉報黑車問題,結果他在現場接待,兩小時便解決了問題。老百姓對政斧的要求其實不高,不需要那麼多的高樓大廈,只要有心爲民辦事,咱們其實都記得。”
郝建笑了笑,不再多言,房媛側臉看了一眼郝建,暗忖怕也只有郝建才能接受如此高的襃讚了。
兩人的身體因爲重心不穩,難免會有些接觸,但很快會調整過來,保持一定的距離。這咫尺天涯的距離感,兩人維持了足有六七年,彼此都記掛着對方,但始終無法從跨越出那一步。
郝建可以清洗嗅到房媛身上傳來的陣陣香氣,儘管情難自禁,但還是勉強保持心神清醒。
大約過了一刻鐘左右,出租車停在了市委招待所酒樓。目送房媛進了賓館後,郝建坐在車內久久沒有起身,出租車師傅似乎看穿了郝建的心思,提醒道:“小夥子,女怕追,男怕纏,如果要追的話,趕緊上去,別坐在車內磨蹭,影響你自己也就罷了,可別影響我做生意啊。”
郝建從空白中走出,彷彿被點醒了一般,他渾身打了一個激靈,趕緊站起身,推開車門,便往賓館衝去。
出租車師傅連忙招手,笑着抱怨道:“小夥子,別這麼心急,你啊,還沒付錢吶!”
郝建訕訕地轉身,從口袋裏取了一張五十元的鈔票,笑道:“謝謝你師傅,不用找了啊。”
出租車師傅見郝建這麼大方,剛纔的不滿頓時煙消雲散,臉上笑開了花,做了一個鼓勁的姿勢,大聲道:“小夥子,加油啊!”
進了賓館,郝建突然發現自己並不知道房媛所在房間的位置,他掏出手機,想要給房媛打電話,終究還是沒有勇氣,猶豫不決起來,許久才下定決心,來到前臺,輕聲問道:“能否打聽一下,一位叫房媛的女士住在哪個房間?”
前臺服務員是一個年紀大約只有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她正在埋頭處理客戶信息,只是掃了一眼郝建,便搖頭道:“對不起,先生。按照相關規定,賓館必須要保護客戶的安全,不能對您透露與客戶有關的信息。”
郝建見年輕女子冷淡無比,不願幫忙,不禁暗自惱火,但卻沒有太多辦法,便掏出手機給劉戎銳打了個電話。
劉戎銳正抱着媳婦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咬着耳朵親熱,突然接到老闆的電話被嚇了一跳,連忙把老婆往旁邊一摔,拿起電話便往陽臺走去。
媳婦揉着被摔得生疼的屁股瓣兒,既好氣又好笑,等劉戎銳滿面疑惑的回到客廳,埋怨道:“老劉,現在給你一個選擇,如果你老闆和我同時掉入河裏,那你會先救誰?”媳婦其實一直心有芥蒂,因爲劉戎銳對郝建太過唯命是從,已經到了媳婦難以容忍的地步。
劉戎銳微微一怔,旋即找到了公文包,從裏面掏出了電話薄,翻了幾頁,敷衍地對媳婦笑道:“當然是救你了。”
媳婦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還算你有良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