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立飛下午就回了派出所，他人還沒到辦公室，馮永輝就追了上來。人事問題歷來非常敏感，於立飛被列爲潭州縣公安局長考察對象的話，昨天就傳得沸沸揚揚。很多人找不到於立飛，甚至把電話打到了派出所。

“於所，什麼時候回來的？”馮永輝問，按照事先的計劃，於立飛應該要明天才回所裏上班，但他現在就來了，肯定也跟傳聞有關。

“昨天。這幾天沒發生什麼案子吧？”於立飛問，其實每天馮永輝和紀磊都會通過電話向他彙報工作，但是電話裏畢竟只能說幾句，很多事情都說不清。

“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於所，聽說你要動？”馮永輝看到於立飛桌上擺着盒北昌煙，拿過來抽出一支，看到不是本地煙，又把煙裝進了口袋。

“沒影的事，我去潭州縣，你相信嗎？”於立飛問，他跟馮永輝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是他們的配合很好。馮永輝資歷比他老，辦案經驗也很豐富。可是他在自己面前，很準確的擺正了位置。所裏的大小事情，都會主動向自己請示彙報。

“這有什麼不相信的，現在中央要求幹部年輕化，你又有文憑，又有能力，上去是遲早的事。現在去縣裏鍛鍊幾年，以後回來，不是分局領導，就是市局領導了。”馮永輝微笑着說。

於立飛能從一個保安幹到派出所所長，這本身就出人意料。誰能想到，他一個臨時工保安，僅僅用了半年時間，就當上了正科級的所長。這要是換在其他人身上，沒有十年八年，根本就做不到。這次於立飛要調任潭州縣公安局長的傳聞，很多人都覺得不可能，可是他卻很有信心。

“你應該知道我們上次拘留衛羽浩的事，他可是衛正的公子，我不去潭州縣還罷。真要是去了，還不知道過的是什麼日子呢。”於立飛嘆息着說。

“那怎麼衛縣長還極力推薦你？”馮永輝詫異的問，他還以爲，因爲衛羽浩的事，於立飛跟衛正建立了關係。沒想到他們的矛盾根本就沒有調解，如果是這樣的話，於立飛去潭州縣，那就是水深火熱啊。

“你覺得他是什麼意思？”於立飛問。

“於所，據我所知，衛正在潭州縣可是一手遮天。”馮永輝很是擔憂的說。於立飛有能力，思維活躍，遇事果斷堅毅，是個做事的幹部。但他對政法鬥爭，還不是很熟悉。甚至可以說，他還不瞭解。

“老馮，如果我去了潭州縣，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於立飛問，一個好漢三個幫。如果他沒有幾個得力助手的話，哪怕再想幹事，也幹不好事。

“於所，我剛安頓好呢？”馮永輝苦笑着說，他的妻子已經調到開發區工作，小孩也在這裏上幼兒園，所裏還給了兩間宿舍，雖然條件不算好，可是也算一家團圓了。

“怎麼，你打算一輩子待在這裏？”於立飛笑吟吟的問。

“可是我能去幹什麼？”馮永輝說，潭州縣可是衛正的地盤，雖然趙望川是縣委書記，可是縣裏的很多事情，都是衛正說了算。

於立飛去潭州縣，肯定會受夾生氣。自己真要是跟着去了，肯定也沒好日子過。當然，這也是一次機會。他是於立飛從曉園派出所帶過來的，當時他只是副所長，現在是指導員。職務升了，級別也提了。按說這次於立飛邀請他去潭州縣，應該跟着去才行，可是現在他的顧慮太重。

“幹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態度。”於立飛笑着說，如果他真的去了潭州縣，組織上會跟他正式談話。如果他提出要把馮永輝帶過去，組織上應該是會同意的。

“這樣吧，我回去跟袁枚商量一下。”馮永輝說。

“老馮，如果你去潭州，嫂子可以調過去。”於立飛說。

晚上，馮永輝回到家裏，吃飯的時候跟袁枚討論於立飛的建議。馮永輝覺得於立飛說得很誠懇，而且於立飛這麼年輕，又是自己的領導。以後他的前途無量，與其臨時抱佛腳，不如現在燒冷竈。

“去潭州縣能擔任什麼職務？”袁枚問，她現在開發區的開發公司上班，雖然不是政府機關，但也算是國營企業。開發區的條件比不如城區，可是現在一家人能生活在一起，她也有了工作，也算是安定下來了。

“暫時還不知道，但我想，不是城關派出所，就會是治安大隊長。”馮永輝說，於立飛讓自己去潭州縣，自然不會是平調。如果還是去當指導員，根本就幫不上於立飛的忙。

“就算是升了，可是潭州畢竟是縣城，要是去了，以後會不會很難再調回來了。”袁枚擔心的說。

“潭州縣離市裏才幾十公里，一個小時就回來了嘛。”馮永輝笑着說。

“這麼說，你還是想去？”袁枚很瞭解馮永輝，他一張嘴就知道心裏是怎麼想的。

“我去潭州縣，不是爲了職務，而是爲了於立飛。要不是他，他還在曉園派出所當那個光幹事不管事的副所長。”馮永輝說，曉園派出所的情況很複雜，要不是於立飛，恐怕他現在還只能是幹副所長。想要提指導員、調正科級，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

“於立飛確實是個很有魄力的人，要不是他，我可能也參加不了工作。”袁枚說道，她的工作也是於立飛安排的。當初馮永輝調任經開區派出所指導員的時候，她就向他提出，想來開發區工作。但馮永輝一直只知道悶聲做事，人情世故根本就不行。

後來於立飛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還給她幾個選擇，可以去開發區內的任何一家企業，也可以到派出所做飯，還能到現在的單位。最終她選擇在開發公司，主要也是看中，這是國有企業，待遇較好，工作也較輕鬆。

“如果我去了潭州縣，你跟着去嗎？”馮永輝問。

“這得看你能在潭州的工作情況，要是像現在這樣，我去幹什麼？”袁枚說，現在她纔剛參加工作，如果調走，以後到了潭州縣，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要調動呢。

“好吧，如果我真的去，剛開始肯定會很忙。而且於立飛的性格你也知道，一去肯定就會有大動作。”馮永輝說，他對於立飛的性格也算有所瞭解，只要於立飛去了，第一件事肯定是治安整頓。以前在曉園派出所的時候，於立飛的治安整頓就能搞出大動靜。如果去了潭州縣，範圍更大，動靜自然也就更大。治安整頓，雖然能維護一方平安，可也是個得罪人的事。袁枚和女兒在開發區，他還放心些。

第二天，馮永輝原本是休息的，可是他知道於立飛在所裏，就去了找了於立飛。到二樓於立飛辦公室的時候，於立飛果然在。

“於所，這煙不錯。”馮永輝看到於立飛又有包北昌煙，抓在手裏，抽出一根之後，又把煙裝進口袋裏了。

“你要是喜歡，等會帶兩條回去。”於立飛說，他這次帶了兩箱回來，給了一些領導和同事都拿了一些，現在差不多還有五十條呢。

“於所，這可是你說的。”馮永輝高興的說。

“今天你不是休息麼？”於立飛突然想起，馮永輝和紀磊都是值兩天班，休息四天。最後初七一起休息，初八才正式上班。

“你不也休息麼？”馮永輝說，於立飛正在談戀愛，現在還能在休息日坐在辦公室裏，實在難得。

“我是所長，多值一天班是應當的。怎麼樣，是不是考慮好了？”於立飛問。

“是的，我跟袁枚商量過了，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去潭州縣。”馮永輝說。

“太好了，老馮，有你這句話，我心裏就有底氣了。”於立飛笑着說，他如果真去潭州縣，要是沒有一個得力助手，只會是兩眼一抹黑。潭州縣是衛正的地盤，不要說他能不能擔任局長，就算真的能擔任局長，也很有可能是被架空的局長。

“立飛，在哪呢？”於立飛把馮永輝送走之後，接到了蔡夢瑩的電話。

“在辦公室。”於立飛說，昨天晚上蔡夢瑩就跟他打了一個多小時的電話，直到手機沒電纔算結束。原本上午蔡夢瑩是要過來的，但聽說於立飛準備上班之後，就決定去替於立飛打探消息。

“剛纔我去舅舅家，聽說衛正還來市裏活動了，看來他對你是勢在必得。”蔡夢瑩說，衛正越是活動得厲害，她反而越擔心。

“他來市裏活動了？”於立飛也很吃驚，自己都還沒活動呢，衛正反而更加積極，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假不了，我舅舅告訴我，你很有可能去潭州縣。”蔡夢瑩說，衛正是潭州縣長，他想要讓於立飛去擔任公安局長，市裏會尊重他的意見。而且於立飛又是市局的人，無論是市局還是東城分局，都不會阻止這件事。

“看來今年我的工作會很麻煩。”於立飛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