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立飛剛回到派出所，就去見了杜運國……不管怎麼說，他現在依然還是大託派出所的指導員。而杜運國則向他傳達了分局的最新指示，讓他去分局向胡新君彙報集訓的情況。

“杜所，才集訓了十二天，有什麼好彙報的。”於立飛說道，要是兩三個月還好說，才兩個星期不到，這不是小題大做麼。

“你啊，一點也不敏感。這是對你今後工作的安排，胡局要徵求你自己的意見呢。”杜運國笑着說。他已經得到消息，而且胡新君之前也找他談過話，跟他說起了於立飛的安排。現在於立飛是副科級幹部，整個東城分局適合他的職位非常多。或許，今天就是於立飛在大託派出所工作的最後一天了。

“好吧，我馬上去分局。”於立飛點了點頭。

“立飛，真是捨不得你走啊。”杜運國在於立飛要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嘆息着說。

“這還是沒定的事呢。”於立飛說道，他對人事確實不敏感，並沒有意識到，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在大託派出所辦公了。

於立飛到東城分局的時候，卻沒能馬上見到胡新君。因爲胡新君正在碰頭會，他只能在外面等。其實胡新君開會，就是研究於立飛的新去向。原本對於立飛的安排，胡新君已經有了想法，而且任命於立飛，也是東城分局內部的事。

但是這次於立飛集訓回來之後，集訓中心卻向市局彙報，請求把於立飛調到市局特警總隊。駱英傑給了於立飛以極高的評價，他堅持要求，把於立飛調去市局特警總隊。駱英傑的建議，打亂了分局的安排，而且胡新君還要面臨分局內部的壓力。雖然只是一次普通的人事任命，但情況現在卻變得很複雜。

“胡局。於立飛是張局看中的人，我看還是給市局算了，這也是爲了於立飛的前程着想嘛。”葛路喜沉吟道，他是東城分局的副局長。

上次於立飛去大託派出所，也是他的建議。當時胡新君只是主持東城分局工作，甚至都沒有代理局長，也就沒把於立飛安排到紅星派出所。這次他又提出要讓於立飛去市局，實在沒安什麼好心。

“不行！於立飛是我們東城分局的人，市局看重，難道我們東城分局就不看重了？我看還是讓於立飛在派出所再鍛鍊幾年。這樣更加有利於他的成長。我們考慮問題，不能只考慮工作需要，也要爲同志們自身的發展考慮。”胡新君臉上露出不悅之情，上次他沒有堅持原則，這次他不會再聽從別人的意見了。不管怎麼樣，他都必須讓於立飛在東城區工作。

葛路喜沉默了，副局長跟局長就是這樣的差別。他只有建議權，卻沒有決定權。就算市局想讓於立飛過去，只要胡新君頂住壓力。市局也會尊重胡新君的意見。他原來一直是緊跟錢憲瑞步伐的，沒想到錢憲瑞突然倒了，要不然這個局長哪能輪到胡新君？

胡新君沒有正式擔任局長之前，他還能搞點小動作。可現在，胡新君上任之後，就重新調整了分工，他除了這個副局長之外。什麼都不是了。現在他還能提點建議，再過段時間，他恐怕連建議權都沒有了。

“虎成同志。你的意見呢？”胡新君轉頭問姬虎成。姬虎成是分局政治部主任，相當於分局的組織部長。

“胡局，曉園派出所現在不是缺一名所長麼？我建議讓於立飛同志過去。”姬虎成明白鬍新君的意思，於立飛原來是指導員，這次又立了功，而且還由張清全親自點名去集訓，回來之後，如果分局沒有一個好的安排，市局那邊也是說不過去的。

“曉園派出所？”胡新君蹙了蹙眉頭。曉園派出所是個大所，位於曉園路，但旁邊就是區政府所在地。

也就是說，區政府的治安，也屬曉園派出所負責。而曉園派出所的前任所長，正是因爲工作不力，區政府的有關領導發話，直接給罷免的。在曉園派出所擔任所長，不但要有傑出的工作能力，還要有一定的政治覺悟。於立飛才調到公安系統三個月時間，他能勝任這麼重要的工作嗎？

按胡新君的想法，曉園派出所必須派一個老成持重的老幹警才能掌控大局。太剛直的，容易得罪領導。太圓滑的，就會讓羣衆不滿意。如何做到雙方統一，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胡新君認爲，至少對目前的於立飛來說，他還缺少這種能力。

“胡局，把於立飛放到曉園派出所既能鍛鍊他，也能體現局裏對他的重視。市局如果知道我們的決議，也不會再來調人。”葛路喜眼睛一亮，笑眯眯的說道。

胡新君這麼護着於立飛，讓他去曉園派出所闖幾次禍，看他還能保得住麼？之所以曉園派出所現在的所長一直空缺，也是因爲這個職位的重要性。一般的人，還真不敢接這個燙手山芋。

“於立飛畢竟纔剛調到公安系統，讓他去曉園派出所，是不負責的。”胡新君惱怒的看了葛路喜一眼，沉吟道。

“於立飛在大託派出所的表現有目共睹，他能用三個月的時間，讓大託派出所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我相信他同樣在曉園派出所幹出成績。”葛路喜堅定的說，胡新君反對的，他就要堅持。胡新君支持的，他就得反對。

“但曉園派出所是正科級單位，於立飛現在只是副科。”胡新君無奈的說道。按照組織原則，於立飛必須要工作年滿一年之後，才能提拔，現在才三個月呢。

“特事特辦嘛，於立飛剛剛立了功，而且他在大託派出所的成績顯著，這次集訓回來，本來就是要提拔重用的。姬主任，你說對不對？”葛路喜微笑着說。

姬虎成的提議，實在太合他的心意了。不要說於立飛只是副科轉正科，哪怕就是正科提副處，他此時也會雙手贊成。他認爲，只要於立飛真的當了這個所長，肯定也是個短命所長，到時撤職是小事，被開除公職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於立飛真的被撤職查辦，那胡新君肯定也是要被牽連的。現在胡新君根基未穩，只要他出事，自己或許就有機會了。

“胡局，我們應該相信於立飛的能力。”姬虎成鄭重其事的說。他考慮問題的角度跟葛路喜完全不同，他認爲，把於立飛放到曉園派出所，確實能最大限度的鍛鍊他。

胡新君沒有作聲，他點了根菸，重重的吸了口氣。讓於立飛去曉園派出所，他確實很猶豫。於立飛哪怕在大託派出所表現得再好，也不一定能在曉園派出所表現出色啊。以前分局任命的幾個所長，哪一個不是非常出色？可是隻要去了曉園派出所，幾個月時間，就會被撤職。一個人如果在工作崗位上被撤職，哪怕沒有受處分，也能嚴重影響他的政治前途。少則推遲晉升，重則以後被打入冷宮，永遠都不會再有晉升的機會了。

“胡局，要不在黨委會上再討論吧。”姬虎成覺得胡新君拿不穩主意，提議道。

“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吧。”胡新君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與其讓於立飛去市局，還不如讓他去曉園派出所試試。

“以於立飛的能力，他肯定能把曉園派出所帶好。”葛路喜微笑着說，好像於立飛是他推薦的似的。

原本胡新君的想法，是讓於立飛去紅星派出所。任靜天在紅星派出所也有幾年，應該動動了。沒想到姬虎成突然提出讓於立飛去曉園派出所，打亂了他的計劃。胡新君知道於立飛來了，葛路喜等人一離開，他就通知於立飛進來。

“立飛，這次集訓完，有什麼感想？”胡新君見到於立飛的時候，心情已經平復。

“學無止境、不學則退。”於立飛微笑着說，他已經把公安大學的教材全部自學完了，但是面對一些實際問題，光靠課本上的知識是不夠的。面對警情的時候，會出現任何意想不到的事情。

“駱英傑一向以訓練嚴格著稱，可是這次，他卻向市局大力推薦你。他想讓你去市局特警總隊，你有什麼想法？”胡新君問。

“我聽從組織安排。”於立飛堅定的說。

“跟我不要來這一套，說自己的想法。”胡新君佯裝生氣的說。

“去市局當然好，但離開了胡局的英明領導，我就像在黑暗中前行，沒有了方向啊。”於立飛奉承的說。去特警總隊有特警總隊的好處，能經常出現在第一線，經常能跟犯罪分子搏鬥。但留在東城分局，也有留在東城分局的好處。寧爲雞頭，不爲鳳尾嘛。

“剛纔局裏開會，想讓你去曉園派出所，你有什麼想法？”胡新君問。

“堅持執行胡局指示。”於立飛堅定的說。

“那好，你有什麼困難和要求，都可以向組織提出來。”胡新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