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看到那一團河水的剎那，心頭一陣悸動，烏光也隨之劇烈晃動不休，就像下一秒就會直接潰散。

  啪！

  那一團河水被黑袍人一掌拍開，爆開了，河水飛灑。

  黑袍人被淋了一身，變成落湯雞，而這……不是最慘的！

  「怎麼會……是時光長河的河水？」黑袍人不淡定了，身體碰到河水，連濃煙都不冒，就直接一寸寸消融。

  「是啊，意不意外，驚不驚喜？」殷東皮了一下，能感應到黑袍人的濃烈怨氣，又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上方的黑泥沼澤是一個絕靈之地，還有宏大的地宮，以及覆蓋地宮的重重陣法，還有陣圖封鎮壓的黑鐵頭盔等等，都聚在一起，怎麼看都不會是巧合！

  這麼大手筆，也不可能是為了給第五神使弄一個藏身之地！

  看上去，更像是為了封鎖進入這個殘破世界途徑，而第五神使就是一個看家之犬，鎮守破敗世界的入口。

  那麼，破敗世界裡的黑袍人，跟第五神使就不是一夥的。

  殷東一開始還猜黑袍人會不會是域外邪魔的化身，現在不這麼想了，腦中冒出了一個似不可能的猜測……無魘的化身！

  想來，無魘跟域外邪魔勾結起來，算計神鷹之主，可想而知是非常忌憚對方的，不可能就指望玄月他們能幹掉對方，應該是靠他們拖住神鷹之主，給他爭取到趕來的時間。

  一般來講，無魘的本體不在，也會留分身在附近。破敗世界的黑袍人，就很符合這個條件。

  當然，黑袍人也有可能是域外邪魔的分身。

  只不過黑袍人的攻擊路數，跟殷東之前遇到的域外邪魔分身不一樣，殷東更傾向於他是無魘的分身。

  這個猜測，自然是沒什麼根據的，但，殷東相信直覺。

  殷東還有一個大膽的猜測……無魘跟域外邪魔鬧掰了，第五神使封鎖了破敗世界的入口，坑了無魘留下的分身，也就是那個黑袍人！

  黑袍人想在破敗世界解體前，逃出來，卻被陣圖鎮壓的黑鐵頭盔堵路，倒霉催的，一直被困至今。

  片刻之間，殷東腦子裡就轉了十八個彎，再看黑袍人，目光都透著一絲同情了。

  「喂，老黑，你是無魘的一道化身吧？」

  冷不丁的，聽到殷東說的這話，黑袍人都愣怔了半秒，才驚疑的看向殷東，左看右看，也只看出這是一個人族青年。

  「你是誰？」

  這話不是答案，也相當於答案了。

  殷東笑得更燦爛了，還抬起雙手，衝著黑袍人抱拳一禮，說道：「還真是無魘前輩啊，幸會幸會！」

  接著，他就插了一刀：「聽說你跟域外邪魔合夥暗算神鷹之主，結果被坑了，神鷹之主沒掉坑，您自己掉坑裡爬不起來了。嘖，可真慘啊！」

  黑袍人：「……」

  面對殷東的嘲諷，他竟無法反駁！

  造成他現在這麼慘的，是域外邪魔的算計，也是因為一開始神話時代的天驕之爭，在那個波瀾壯闊的大時代，風雲起，萬族天驕爭雄。

  對萬族天驕而言，是機遇，也是磨砥。

  有的天驕越磨越強，有的就各種倒霉，意外頻出，重傷或隕落的就罷了，還有失憶的，或是不斷回檔重來，要一次次的重頭再來。

  無魘就是最後一種，不過他也不算倒霉透頂的，至少經受住了大浪淘沙，跌跌撞撞的，還是踏上了巔峰。

  可就是在一路走來的艱辛，有很多都因為他的人族身份，讓無魘心裡有根刺，以出身人族為恥！

  無魘也算是亂世之梟雄，性子是極端自私，又陰狠毒辣，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

  等到他踏上巔峰，就開始了瘋狂的報復，掀起了腥風血雨，但很快成了眾矢之的，遭到了萬族聯合打壓，一時間他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舉世皆敵。

  同一時期，也有一些外族天驕，跟他做類似的事，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卻因為各自的族群強者庇護，卻依然能逍遙自在。

  這讓他更痛恨自己人族出身，也更憎恨外族，想要毀滅一切。

  碰到域外邪魔，無魘跟牠就是蒼蠅碰上了臭蛋，雙方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

  過往種種，在這一刻都從黑袍人腦中閃過，就算只是一個分身，也一樣有本尊的記憶，被殷東嘲諷，就觸發了那些記憶。

  那一句「真慘啊」，就是打臉，黑袍人現在就覺得臉痛，火辣辣的痛。

  「世事變化無常，就你這樣的蟲子，若在昔日我隨手就能捏死，如今竟敢在我面前叫囂？簡直太可恨了！蒼天不公，我無魘竟也淪落至斯，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聽到黑袍人的這一番話，殷東就笑了。

  「你到現在還認不清現實，腦子進水了吧？就您這樣的貨色，在我眼裡，別說病虎，連只病貓都算不上。」

  「你是找死啊！」

  放著狠話，其實黑袍人心裡早已經認清事實，就是不願意接受，還想負隅頑抗，期待能出奇蹟。

  現在，被殷東堵在這個破敗世界，無法衝出雲，他已經絕望了。

  殷東也沒興趣打擊黑袍人，而且這時候禁寶黑鐵頭盔傳來一道意念：「斬下對面那個黑袍人的本源印記，能追蹤到他本體！」

  「本源印記？」殷東不是太懂，但不妨礙他照做，立馬引動那一股磅礴龍威的雷霆之力，朝黑袍人衝擊而去。

  殷東直接出手，要剝奪其本源印記，強勢無比，讓黑袍人感受到了危機，以及無可抵擋的壓力。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吧！」黑袍人咆哮道，這一刻，他本體留在這個宇宙的化身，紛紛現形。

  一個，兩個，三個……直到第八個化身出現！

  加上最開始的黑袍人，就是九個化身，一字排開，周圍的虛空扭曲震盪，映得這些身影都模糊起來。

  九個黑袍人身上都有烏光騰升，漸漸融合，引發了極其異常的景象，釋放出一種很恐怖的波動，讓殷東都感覺心悸。

  殷東看到烏光融合形成的異象中，映現出一個世界崩毀的景象，山川崩裂，大河倒掛，還有漫天大雪紛飛，轉眼間，又變成像無數紙錢飄起，化為飛舞的灰燼，跟看災難片一樣，只是沒有聲音。

  但，殷東卻有一種再真實不過感覺，那是恐慌蔓延而來，讓他心驚肉跳，好像身體都要像紙錢一樣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