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軲轆壓地的單調聲中，鳳傾城幽幽地醒了過來，其實，她又何嘗能睡熟？

早在司徒蘭燁和風無痕說話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在前世練就的堅韌的意志使得她即便是被情人蠱的蠱毒折磨的死去活來的時候，她也能夠讓自己的意識保持清醒，她不允許自己脆弱。

只是，司徒蘭燁的出現令她太過意外，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加上風無痕的那些發自肺腑的話，都讓她無從去面對這兩個同樣出色的男人。

她的心早已做出了選擇，而她從來不曾後悔過自己的選擇，現在，司徒蘭燁和風無痕卻爲了她而以身犯險，她卻只能辜負他們。

月圓之夜已經過去，不知道蕭若離身上的毒好些了沒有，不知道他有沒有回到凌月國，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她失蹤的事情？……這種種的問題在鳳傾城的腦海裏煩亂糾結，使得她的心再次揪了起來。

“你醒了？”看到鳳傾城睜開的雙眸和微蹙的雙眉，司徒蘭燁的眉間涌上一抹狂喜，他柔聲問，“有哪裏覺得不舒服，你告訴我！”

“我沒事！”鳳傾城淡淡地說，聲音依然帶着些許的暗啞，她坐了起來，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又看了看司徒蘭燁，問，“什麼時候到凌日國？”

司徒蘭燁的眸子有一瞬間的錯愕，他看着鳳傾城那張早已刻在他心裏的容顏，柔聲說，“你不問我爲什麼要帶你去凌日國嗎？”

“既然要去，何必要有理由？即便是我說不去，你會放我離開嗎？”鳳傾城淡淡地說，既然知道逃不開，她又何必虛僞地去問那麼多，身中情人蠱的蠱毒，即便是在蕭若離的身邊又如何？

以她現在的樣子，她是斷不能讓蕭若離見到的，她要把最美好的她呈現在他的面前，而不是現在這副蒼白脆弱的樣子，所以，她寧願選擇和司徒蘭燁去凌日國，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去找蕭若離。

司徒蘭燁看着這樣淡漠的鳳傾城，拍了拍手，從馬車外進來兩個身手利落的侍女，“這是菊青和荷青，有什麼需要你自管告訴她們，路上她們會照顧你的飲食起居！你放心，她們很會照顧人！”

鳳傾城點點頭，司徒蘭燁徑直離開馬車，去往外面和風無痕一起騎馬去了，在馬車裏，面對着鳳傾城冷然的眸子，司徒蘭燁竟有一種歉疚的感覺，他明明早就決定了要不計一切代價帶她去凌日國的，這一刻，他卻覺得心裏充滿了罪惡。

不過，不管怎樣，他都不會放鳳傾城離開，他已經放手了一次，那一次，他的心幾乎痛的不能呼吸，這一次，他說什麼都要爲自己爭取。

“鳳小姐，奴婢伺候你梳洗更衣吧！”菊青對鳳傾城恭謹地說。

“叫我蕭夫人！”鳳傾城更正道，比起鳳小姐，她更願意讓人稱呼她爲蕭夫人，彷彿只有這樣，她的心裏纔會好受一些。

“是！蕭夫人！”菊青依言稱呼道，她有些奇怪於鳳傾城如此糾結於一個稱呼，卻並不多言，在司徒蘭燁身邊呆久了，她們自是明瞭什麼話能問，什麼話不能問。

鳳傾城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經過了這幾日的勞累，她也確實累了，痛了，便任由菊青幫着她梳洗。換好了寬鬆乾淨的衣服，荷青體貼地端來特意爲鳳傾城準備的飯菜，鳳傾城吃了一點，便重又躺下休息起來。

一路上荷青和菊青的話不多，即便是說些什麼，也是圍繞着鳳傾城而說的，大多的時間，馬車內同樣是沉默而單調的。

只是，她們兩個果然如司徒蘭燁所說的那樣，對於鳳傾城的飲食起居照顧的細緻入微。除了鳳傾城身上的情人蠱毒會不時地發作之外，一路倒也相安無事。

雲彎彎從此再沒有露過面，即便是太后也再沒有派人追查過鳳傾城的下落，也或許她派人追查過，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司徒蘭燁的神通廣大，反正從來沒有人在鳳傾城面前出現過。

風無痕一直中規中矩地跟在司徒蘭燁的身旁，沒有單獨和鳳傾城說過話，鳳傾城倒也沒有太過在意。

這個風無痕對她來說雖然交情非淺，卻始終如謎一般地存在，她看不透他的一切，他彷彿是一個遁世的隱者，卻和蕭若離、司徒蘭燁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又在冥冥中和她也有着一絲說不清的聯繫。

不過她也不想深究，畢竟，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祕密，她又何嘗不是？

行了兩天的時間，馬車終於到了凌日國的境內。

因爲快到春年了，所到之處家家戶戶都張燈結綵，準備迎接新一年的到來。這樣的喜慶似乎並不能感染鳳傾城，她看着馬車外滿目所見的紅色，臉上始終帶着飄忽不定的神情，那種神情淡漠之中帶着一抹讓人費解的蒼涼。

穿越而來，她兩度來到凌日國，第一次，是以司徒蘭燁未婚妻的身份來的，那一次，路上充滿了艱難險阻，而這一次，她是蕭若離的妻子，卻不能不和司徒蘭燁一起來凌日國，她知道，以她現在的處境，她根本就沒有第二種選擇。

這一日，行駛了一天的路程，離凌日國的都城越來越近了，已近黃昏，他們到了這裏的驛館住了下來。

鳳傾城沐浴更衣之後，便早早地躺下休息了。只是，無論她怎樣努力，她卻了無睡意，蕭若離那張俊美如玉的臉始終在她腦海裏晃盪着。

這幾日因爲一直在馬車上，加上司徒蘭燁刻意地避諱着談論凌月國的事情，所以鳳傾城並沒有蕭若離的任何消息，不過，只要一想到蕭若離，鳳傾城的心裏便會涌上一種揪心的痛，那種痛，幾乎抵得過挖骨剖心之痛。

一陣悠揚的簫聲響起，簫聲如泣如訴，竟是鳳傾城曾經彈奏過的那首曲子，聽着這樣的簫聲，鳳傾城心裏的痛稍微地減輕了一些。恍恍惚惚中，她似乎看到了蕭若離吹着簫在向她一步步地走來。

鳳傾城的嘴角扯過一抹笑容，在簫聲裏，她竟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司徒蘭燁帶笑的眼眸，“這一覺睡得不錯！”司徒蘭燁看着鳳傾城笑着說，“起來梳洗一下，吃過飯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鳳傾城對司徒蘭燁微微頷首，既來之則安之，即便是他讓她去龍潭虎穴，又有何懼？荷青和菊青進來爲鳳傾城梳妝打扮，司徒蘭燁出去等鳳傾城了。

荷青利落地爲鳳傾城綰了一個簡單雅緻的髮髻，峨眉淡掃，輕紗覆面，遮住了她雖蒼白卻傾城無雙的容顏。

“鳳小姐……哦，不，蕭夫人，請您見諒！這是皇上的意思！”荷青歉疚地對鳳傾城說，這樣舉世無雙的容顏，也難怪司徒蘭燁會讓她用面紗遮住，如果鳳傾城就這樣走出去，怕是天下會有多少瘋狂的男人趨之若鶩。

不過，即便是隔着面紗，那種奪人心魄的美麗也是不減絲毫的，有一種人天生就是如此，即便是什麼也不做，也總能佔盡世間的***，鳳傾城便如是。

吃過早飯，鳳傾城便坐上馬車和司徒蘭燁一起出了驛館，徑直向着郊外的方向行去。

雖是冬天，凌日國卻彷彿一個被鮮花籠罩着的世界，他們所經之處，遍是鮮花，各種各樣的花迎着嚴寒怒然綻放，極盡美麗，種種的花香撲鼻而來，幾乎讓人沉醉。

花香果然能讓人的心情大好，嗅着香氣，鳳傾城的嘴角微微彎起，如果雲彎彎此刻在這裏，不知道會是怎樣的一種情景？他會不會還在這樣的花香裏再多此一舉地讓人給他鮮花鋪路？

“你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司徒蘭燁看着鳳傾城，似乎鳳傾城的好心情也感染了他，如玉的眸子裏漾着一抹笑意。

“我們這是去哪裏？”鳳傾城看着外面依次變換的風景好奇地問，她可不單純地以爲，司徒蘭燁是帶她來這裏看風景的，因爲，即便這裏的花再美麗，也美不過凌日國御花園裏花的美麗。

“我們去找我的師傅，你中的毒，她或許有辦法！”司徒蘭燁直白地說，他並不想隱瞞鳳傾城。

“你師傅？”鳳傾城疑惑地問，她想起了被救時風無痕和司徒蘭燁的對話，那時候風無痕稱呼司徒蘭燁師兄，這麼說，司徒蘭燁所說的師傅就是他們倆的師傅了？

其實也不難理解，司徒蘭燁那樣高貴的人所拜的師傅自然不是尋常人。古代的人爲了學習高深的武功或者學識，總要尋一些異世奇人爲師，蕭若離的師傅無上真人不是也是這樣的異世奇人嗎？

“是的，我師傅，她就在前面的百花谷，她是百花谷的谷主！”司徒蘭燁說，他簡單地對鳳傾城講解了他師傅百花谷主凌霜華的事情。

凌空大陸有三個齊名的異世奇人，一個是無上真人，一個是百花谷谷主凌霜華，一個是凌雀國的雲回大師。

因爲雲回大師是凌雀國的人，行蹤不定，所以世人對他的瞭解不多，但是他高深莫測的本事卻是衆所周知的，無上真人和凌霜華同他齊名，自然不是泛泛之輩。

鳳傾城的心裏微微一動，無上真人不正是蕭若離的師傅嗎？而凌霜華卻是司徒蘭燁和風無痕的師傅，只是不知道，這個凌霜華和無上真人比起來，到底哪一個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