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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婉芙的眼淚流的很兇，她始終還是沒法做到心如止水，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她不應該捲入這中間來的。

如果她悄然離開的話，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那棍子落在莫昆的身上，可是季婉芙卻覺得比打在她身上還要痛，那種心裏的痛，真的比身體上還要折磨人。

原來看着自己深愛的人遭受肉體上的折磨，竟然是這樣的感覺。

季婉芙知道，她只要一鬆口，答應留下，那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可她如果真的留在了莫家，那她該如何自處，莫大太太該如何自處，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這讓季婉芙陷入了兩難境地，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蕭紫語看着季婉芙的反應，她又看了一下莫老太爺，最後目光落在了蕭清和身上。

蕭清和應該算是所有人裏頭最淡定的了。

蕭紫語突然明白了，這應該是一場算計。

而最終謀劃這場算計的人是父親，果然薑還是老的辣，父親竟然能想出這樣的方法來逼迫季婉芙和莫大太太。

但是蕭紫語覺得父親未免有些太過分了，利用兩個女人的愛來算計。

大概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立場不同吧。

蕭紫語最不願意利用的就是真愛，她爲情所傷，所以，這是她的底線。

可是父親不同，他只會用最簡單的手段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其實蕭紫語知道，她的父親並不是一個太光明磊落的人，也算不得是一個好人。

尤其是季婉芙和莫大太太也不是他在乎的人，自然利用起來，不必客氣了。

蕭紫語嘆了口氣，她看的很明白，但是卻不能揭穿，事到如今，她只能保持沉默了。

不過看季婉芙的樣子，只怕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莫大太太也聽得出來，莫昆到底爲什麼會捱打，其實所有的人應該都能看的出來。

莫大太太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她知道現在這個局面，求莫老太爺也白搭了，她直接走到季婉芙身邊，對着季婉芙跪了下來。

莫大太太心中真的恨死了眼前的這個女人，但是此時此刻，她卻不得不求她，她無法眼睜睜看着自己的丈夫被打死。

“季姑娘，你留下吧，算我求你了，你我一同爲妻，我們和睦相處，我發誓。”莫大太太說完這句話，似乎是抽乾了全身的力氣。

季婉芙聽得心中一顫，她真的不知道莫大太太是抱着什麼信念對自己說這番話的。

季婉芙也是女人，同爲女人，她真的無法眼睜睜看着莫大太太這樣跪在自己面前，而且說着這番足夠可以將人撕裂的話。

季婉芙忙伸手想要攙起莫大太太，莫大太太卻不肯起來。

“你若不答應，我便長跪不起。”莫大太太此刻真的是心如刀割。

女人總是這麼容易心軟的。

“太太，您這是爲難我。”季婉芙原本就有些搖擺不定，看着莫大太太如此，心中更是難受的要命。

莫大太太咬着脣，她爲難的何嘗是季婉芙，何嘗不是也在爲難自己呢？

“你忍心看到莫昆死在我們面前嗎？我知道這個男人不愛我，可是我與他夫妻這多年，我仍舊狠不下心。”莫大太太看着季婉芙問道。

季婉芙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莫大太太不忍心，季婉芙又何嘗忍心呢？

莫昆自始至終都沒有求饒，他其實聽得到莫大太太說的話，可是他真的不想勉強了季婉芙。

他寧可自己遭受所有的痛苦，也不想爲難了季婉芙。

他欠季婉芙的太多太多了。

只要不讓他放手，其他的他都可以承受，他寧可今天被活活打死，也不會要求季婉芙留下的。

莫老太太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扶着蕭大太太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到莫老太爺身邊，：“死老頭子，你今天要是把老大打死了，老身就跟着一起去！”

蕭大太太看着自己大哥被打的半死不活的，就要昏迷了。

她也受不了了，直接跪在莫老太爺面前，：“父親，算女兒求求您了，別打了，再打下去，大哥真的會死的！”

蕭清和看着蕭大太太，微微蹙眉，這個計策，的確是他想出來的，但是卻沒告訴蕭大太太，主要是蕭大太太這性子，如果說了，她肯定要說漏的。

還不如瞞着，蕭清和和莫老太爺都是聰明人，幾乎是幾句話，幾個眼神，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們兩個人誰都沒說，直接就實施了，有的時候，快刀斬亂麻，比拖泥帶水要好的多。

蕭清和其實真的很想說，這些人下手自然是有輕重的，絕對不會把莫昆給打死的。

最多也就讓莫昆一個月下不了牀。

蕭紫語也有些不知所措，她也覺得外祖父應該是比較有分寸的吧，不會真的把大舅舅給打死打殘的。

“都給老夫閉嘴，哭什麼哭，有什麼可哭的，這個逆子既然不知悔改，那麼老夫就成全他！”莫老太爺冷冷的說道。

季婉芙終於頂不住了，她幾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緩緩的開口說道，：“我答應留下，我答應留下。”季婉芙幾乎是將這句話吼着說出口的，說完之後，她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因爲她知道自己說了這番話之後，到底意味着什麼，她真的不想攙和進這些事當中，可是答應了留在莫家，就怎麼也逃不開了。

這，真的不是季婉芙想要的。

可是她也無法眼睜睜看着莫昆死，她真的做不到。

莫老太爺擺了擺手，：“停下。”

而莫昆此刻已經昏死了過去，整個後背到臀部，幾乎是血肉模糊的一大片，根本就無法入目了。

莫大太太哭着就衝了過去，她原本以爲自己恨死了莫昆，可是看到莫昆現在的樣子，她還是十分的不忍心，真的不忍心。

季婉芙坐在地上，眼淚肆意的往下掉，她緊緊的咬着脣，脣角都溢出了鮮血，她終究還是做不到，做不到那樣瀟灑無視一切的離開。

只是留在莫家，她等於放棄了自己僅剩的尊嚴，這樣，真的值得嗎？

她也不知道，這個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

“趕緊找府醫來，先給老大看傷！”莫老太太的眼睛都快冒火了。

丫頭早就已經去了。

衆人七手八腳的把已經昏迷不醒的莫昆給擡下去了。

人也都各自散去。

而多數的人也忽略了季婉芙。

蕭紫語幾步走到了季婉芙身邊，季婉芙身邊站着莫薇，莫薇滿臉擔憂的看着季婉芙，但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這裏發生的事情，真的超出了莫薇的接受範圍之內了。

而莫葭也沒走，跟着蕭紫語過來了。

兩個人伸手把季婉芙從地上給扶起來了。

“夫人，你沒事嗎？”莫葭有些擔憂的問道，看着季婉芙的樣子，似乎情況也不是很樂觀。

季婉芙微微一笑，但是那笑容卻很勉強，：“我沒事，讓兩位姑娘操心了，是我的不是。”

“季夫人，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你可以發泄一下，不要這樣憋着自己。”蕭紫語其實覺得愧疚，莫葭的心思單純，季婉芙在方洲長大，門第簡單，大概更想不到太多，可是這一場算計，真的是把季婉芙給逼到了絕境。

季婉芙是決計不願意留在莫家的，可是現在竟然答應留下來，這是抱着何種心態才答應的，蕭紫語能體會的到。

她明明知道這是一場算計，但是卻沒有說出來，也成了始作俑者，蕭紫語也覺得自己在如此坦蕩的季婉芙面前，顯得有些齷齪不堪了。

“蕭姑娘，我沒事，真的沒事，謝謝你們，我只是覺得累了，想要休息一下。”季婉芙說着，微微笑了笑，就轉身離開了。

莫薇趕緊跟了上去。

蕭紫語和莫葭看着季婉芙落寞的身影，心裏都挺不是滋味兒的。

莫葭直接嘆着氣說道，：“我就說女子就不該嫁人，找男人做什麼，把自己逼迫到如斯境地，真是不值！”

蕭紫語看着莫葭，其實蕭紫語心裏也不好受，此刻什麼都不想說。

衆人都七手八腳的圍着莫昆，等着府醫來檢查傷勢，結果自然是沒有生命之憂的，全都是皮肉之傷，甚至都未曾傷到筋骨。

莫老太爺手下這些人自然都是有分寸的，肯定不能把莫昆給打殘了。

只要在牀上好生躺着，將養着，一個月的功夫就可以完全好了。

莫大太太這才聽得放了心。

蕭紫語有一個人默默的回了房間，其實她心裏真的有些發堵，她活了兩輩子，同樣都是這樣的精明世故，有些東西，別人看不透的，她看到太透徹，越是這樣，其實活的纔不是那麼的開心。

有些時候，她情願自己傻一點，笨一點，大概會高興一些吧。

蕭紫語一個人託着腮發呆，過了一會兒，聽到身後一聲輕嘆，蕭紫語轉過頭，卻看到了蕭景宸。

蕭景宸上前輕輕的將蕭紫語擁入自己的懷中，打手輕柔的扶着蕭紫語柔軟的髮絲，：“語兒，我知道你心裏難過，如果難過的話，就哭一哭，這裏沒有外人的。”

蕭紫語靠在蕭景宸懷裏，卻是搖了搖頭，：“大哥，我沒事，我只是覺得有些悲涼罷了，其實我知道父親做的是對的，凡事要把傷害降到最低，他的方法是最快捷的方式，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不願意利用別人的真心，我覺得這是最無恥最齷齪的。”蕭紫語的語氣說道最後，已經冷若冰霜。

蕭景宸擁着蕭紫語的手臂有些收緊，：“我知道，但是父親也是從大局考慮，莫家不能沒有大舅舅，所以他只能這樣。”

“我明白，我都明白，可是季婉芙是個很特別的女子，她不適合這裏，不適合莫家，也適合帝都，留在這裏，只會讓她香消玉殞。”

“語兒，你不要想這麼多，人是會改變的，她既然已經決定留下，想必也應該有心理準備了吧，莫家不會虧待她的。”蕭景宸低聲勸道。

“你說的話我都明白，我只是心裏有點兒難過。”蕭紫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爲什麼難過，爲了誰難過，是爲季婉芙，還是爲前世的自己而難過。

她曾經發過誓，什麼都可以利用，什麼都可以算計，但是絕對不能踐踏別人的真心，利用別人的真情。

蕭紫語從來沒有違背過自己的誓言。

雖然這一次，她是袖手旁觀，但是心裏卻真的很難過。

“好了，語兒，有些事情，不是我們所能控制的，這是父親和外祖父的決定，我們改變不了。”

蕭紫語在蕭景宸懷中，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既然無力去改變，就只能接受。

不過蕭紫語同時也決定，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她會幫助季婉芙過的舒心一些的。

爲蕭家五口準備的晚宴就這樣取消了，畢竟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大家還是都理解的。

蕭清和和蕭景宸離開了，蕭大太太還是決定帶着蕭紫語和蕭景昊留下呆幾天。

莫大太太直接倒下了。

莫老太太的心情也十分的低落，莫二太太和莫三太太這些年都是輔助莫大太太管家，根本就不能獨當一面，如此一來，竟然有些抓瞎。

莫老太太就讓莫芷歷練着，畢竟莫芷也是家裏的大姑娘，是該她出面的。

結果，莫芷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管家第一天就各種事端不斷，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是運作起來，這些瑣碎的小事，不是廚房缺了材料，就是賬房對不起帳來，弄的人心煩。

莫老太太也沒心思管這些，只好求助蕭紫語，讓蕭紫語出面管家。

蕭紫語有些愕然，這也是有些離譜了，她一個寄居的表姑娘，到外家府裏來管家，這絕對不合適，蕭紫語當時就要推辭。

可莫老太太直接斬釘截鐵的說道，：“你大舅母這個樣子，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起來，老身年紀大了，沒心思處理這些，你是老身的親外孫女，難道也袖手旁觀，看着老身操勞嗎？”

莫老太太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蕭紫語也沒有辦法推辭了。

就只能接下來了。

莫芷在議事廳和蕭紫語交接的時候，差點就咬碎了牙。

那眼神，幾乎是要把蕭紫語給生吞活剝了。

蕭紫語看都沒看莫芷，她實在是不想搭理莫芷，就莫芷這樣的性子，橫豎也就這樣了。

管家的瑣碎事很多，莫芷雖然跟着莫大太太管了一年，但是她太浮躁，也沒有耐性，怎麼可能不出錯漏呢？

這個協助和凡事親力親爲，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蕭紫語上手很快，主要是莫家的人口少，蕭紫語幾乎一會兒就把賬冊看完了，雖然蕭紫語對人員不熟悉，但是根據名單，各自自報家門，只需要一遍，也就記得清清楚楚的了。

蕭紫語身邊的繡心也是歷練過的，雖然不如蕭靜兒，但是很多事情，要上手也不難。

一天下來，時間倒是過的挺快的，也並沒有出什麼紕漏。

就這樣，蕭紫語坐鎮，莫家運作的也倒是正常。

只是如此以來，蕭大太太也不得不多留幾天了。

幸好家裏有蕭靜兒在，不然蕭家也要亂套了。

如此一晃五六天就過去了，莫昆的傷勢好的很快，主要是習武之人，皮肉之傷，加上用的藥都是最好的，恢復起來，也是極快的。

蕭大太太一直陪着莫老太太給莫老太太寬心。

莫芷就陪着莫大太太，蕭紫語管家，莫芷纔不屑於去繼續協助。

而季婉芙一直都沒有露面，她只是打聽了莫昆的傷勢沒有危及生命，也沒有去見莫昆。

大概還是邁不過心裏這道坎兒去吧。

莫昆和莫大太太談過一次，說的很明白，季婉芙答應留下，那就和莫大太太一樣，同樣爲妻，不分大小，兩個孩子也是嫡出，莫大太太這一次也同意了。

莫昆還不能下牀，想等自己身體好一點，再去親自和季婉芙談一談。

－－－－－－題外話－－－－－－

鹿鹿在這祝大家女王節快樂，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