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兄，你還是當年那個倔脾氣！”

楚振乾也不管他，只自顧自地自嘲道。

“坐擁天下？你可知道，這麼多年，我有多孤獨嗎？所有人都怕我，不管是後宮，還是朝臣，他們要麼怕我，要麼曲意逢迎，我見慣了太多太多，阿諛奉承的臉！”，楚振乾一仰脖，又是一口酒喝下。

“自從梓潼去世之後，沒有人懂我，沒有人理解我，我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聖人口中的高處不勝寒，大抵就是這般吧，古人誠不欺我！”，楚振乾說到這裏，臉上的苦笑連帶着他的情緒，竟然一點一點，融化了凌浩南堅硬冰冷的內心。

“後宮裏的妃嬪，哪一個不是爲了利益而討好我，算計我，就連皇后，不也是心心念念地想爲她的兒子鋪路嗎？”

“朝臣，則更是不用提！”

凌浩南勾了勾脣角。

“皇上這是在跟草民訴苦嗎？”

楚振乾慘笑着搖了搖頭。

“這些都是我活該，是我辜負了你，辜負了梓潼，凌府出了這樣的事情，我竟然這麼多年才知道真相，而梓潼……”，楚振乾提到這個名字，心像是揪成了一團，揪的生疼。

“那你不應該做些什麼嗎？”，凌浩南有些鄙夷地望了他一眼。

“若是你真的內心有愧，爲什麼沒有善待我的女兒，這麼多年，她居然在仇人手底下長大！她體內中了很深的寒毒，無藥可救”，提到女兒的時候，原本冷靜的凌浩南有些激動。

楚振乾震驚地眼睛圓瞪。

“寒……寒毒……”

“所以呢！你今日這些話，是說給誰聽的！誰又會相信！”，凌浩南諷刺一笑。

楚振乾額頭的青筋暴起，手中一個用力，就被在他手裏碎成了粉末。

“我……凌府對外宣稱，她過得很好，再說了這後宅之事……”，楚振乾心虛了，說話都結結巴巴起來。

他身爲皇帝，即便是後宅之事，想照扶誰，那也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所以……他剛纔這些話，終究還是有些爲自己開脫的意思。

“你說凌府的事是後宅之事，那你可知道，你的兒子，楚天擎，他也中了寒毒！”，凌浩南又扔出了一個炸彈。

如果剛纔那個消息算是深水炸彈，那這個消息，就是晴天霹靂了。

寒毒無解，中了寒毒的人，幾乎熬不過三十歲便自殺了。擎兒他是要立爲太子的，他怎麼可以中寒毒，那這西楚的巍峨江山，他還能託付給誰。

直到這一刻，楚振乾才知道，他錯的有多麼離譜。

“哈……哈哈！”，楚振乾顫顫巍巍站起身來，晃悠悠走到窗戶邊，對着窗戶哈哈大笑，笑得眼角都溼潤了，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哈哈！我這麼多年兢兢業業，究竟是爲了什麼，我以爲，我只要當一個好皇帝就夠了，所以我沒日沒夜地批摺子，推新政，心心念念記掛着百姓，可爲什麼，到頭來，會是這樣！”，楚振乾笑着笑着，居然哭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他以爲的，並不是他以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