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凌浩南連自己的妻子都不知道是誰，但一個人的胃口，總是不會改變的。

以前他在北辰，也是最爲尊貴的異姓王，什麼錦衣玉食沒見過，而這些較爲普通的菜色並沒有太過出彩，但是他卻莫名其妙地喜歡。

大概是感知到了楚振乾的誠意，凌浩南冷峻的臉色總算鬆懈了幾分，沒那麼緊繃了。

“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皇上說，草民過得好不好！”，凌浩南神色淡漠地道。

開玩笑，這麼多年他不知道自己從何處來，更不知道自己要往何處去。常年在軍營，與將士爲伍。沒有回憶，沒有感情，更沒有歸屬，整個人冰冷地像是一個殺人的機器。

總算，老天有眼，他雖然沒有找回回憶，但是他找回了兩個孩子。

楚振乾似乎也覺得自己這句話問得不妥，當下略有尷尬地笑了笑。

爲了掩飾情緒，他遞上了一隻斟滿的酒杯。

“這一杯，算是我楚振乾欠你的，這麼多年，委屈凌兄了！”，楚振乾一代帝王，天之驕子，萬萬人之上。這會兒也開始和一個沒有任何地位的人論起你我來，可見用了真心。

然而凌浩南卻並不領情，那杯酒，終究只有楚振乾一個人，仰脖喝下。

看着他手裏依然握着酒杯，沒有絲毫要喝下的意思，楚振乾嘴角滑過一抹自嘲的苦笑。

“你不原諒我，我也不怪你，畢竟當年都是朕的疏忽，才讓皇后偷了朕的國璽，才讓凌浩玄有機可乘，才讓那些人害得你淪落至此，事情發生後，我居然還聽信了那幫人的鬼話！”

當年西楚剛剛建立，餘孽和賊寇肆意橫行，這麼個理由實在是合情合理，更何況，他怎麼也想不到，這件事居然是凌浩玄做的。

到底是親兄弟！！

凌浩南脣角微微冷笑。

“是嗎？”，這個蹩腳的理由，可信度實在不高。

畢竟，史上的開國功臣，下場好的可沒幾個呢！當年他和皇上一起，南征北戰，爲皇上效力，可西楚剛剛建立，他剛剛坐穩皇位，就迫不及待地要除掉他了。

雖然對過去的事情一點兒都不記得，可憑藉着這麼長時間以來的調查，真相早已浮出水面，連一絲一毫的細節都不曾放過，他知道的，不會比親身經歷的少。

所以……

他當然知道，當年殺他的事情，不是楚振乾做的，要不然，恐怕楚振乾的人頭，早已落地，二人又怎麼會同坐一席，安然用膳。說到底，他今日來的目的，主要也是看看，楚振乾這個人，還值不值得再當兄弟。

楚振乾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只知道，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決不能失去，他絕不要當孤家寡人。

“凌兄，我知道你心裏怨我，可昨日的事情，你們大概已經謀劃了許久，所以，背後的人，想必也已經查的清清楚楚，不然，你今日也不會進宮！”，楚振乾又自斟自酌了一杯。

凌浩南握着酒杯的手猛然一縮，腦子裏像是過電一般。

他前一刻心裏的想法，他下一刻居然就說出來了。這種感覺，莫名其妙的熟悉，就像是他無數次親身經歷過一般。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又經歷了家破人亡，縱然不是楚振乾所爲，可凌浩南心中還是有一個大大的心結解不開。

“那倒未必，皇上您坐擁天下，連聖旨都下了，草民不敢不來！”，凌浩南淡漠道。

楚振乾竟然像是聽出了他似是堵着一口一樣，臉上居然有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