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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與火之歌 - 第二十二章 艾莉亞字體大小: A+
     

    這座小方堡幾乎被荒廢,居住其中的大個子灰騎士也一樣。 他老得聽不懂他們的問題,不論問什麼,只會微笑着呢喃:“我守住橋,沒讓梅納德爵士過去。他紅頭髮,脾氣倔,卻無法動搖我。我殺他之前負了六處傷。六處哦!”

    幸虧照顧他的學士是個年輕人。老騎士在椅子上漸漸入睡之後,他將大家拉到一邊,“只怕你們是在尋找鬼魂。很久以前,至少有半年,信鴉到這兒來過。上面說貝里伯爵給蘭尼斯特的走狗在神眼湖附近抓住,上了吊。”

    “是啊,是給上了吊,但索羅斯在他斷氣之前砍斷繩索,把人又放了下來。”檸檬的鼻子不再紅腫,但癒合時長歪了,使臉看起來不大對稱。“閃電大王他死不了,真的。”

    “啊,他似乎也很會隱藏,”學士說,“關於他的行蹤,你們問過樹葉夫人了嗎?”

    “我們會去問,”綠鬍子道。

    第二天早上,他們穿過城堡後的小石橋繼續上路,詹德利很好奇這是否就是老人口中的橋。沒人知道。“多半是,”幸運傑克說,“沒見別的橋。”

    “要是有首歌就好了,”七絃湯姆道,“一首動聽的歌謠,會讓我們知道梅納德爵士乃何許人,爲什麼想過橋。若可憐的老萊徹斯特頭腦清醒,留個歌手在身邊,他也許會跟龍騎士一樣出名咧。”

    “萊徹斯特大人的兒子們都死在勞勃的起義中,”檸檬咕噥着,“有的參加這一邊,有的加入另一邊,但統統送了命。從此以後,他的腦袋就一直不正常,沒有哪首該死的歌可以改善這種情況。”

    “那學士說‘樹葉夫人’是什麼意思?”上馬後,艾莉亞問安蓋。

    射手笑笑,“等着瞧吧。”

    三天之後,他們騎過一株黃桑樹,幸運傑克取下獵號,吹出一種獨特的節奏。餘音尚未消盡,樹上便放下繩梯。“繫好馬兒呵,我們上去,”湯姆半唱半白地說。枝杈高處有座隱藏的村落,一座由繩索走道和青苔小屋構成的迷宮,房屋隱藏在紅色和金色的樹葉之牆後。他們被帶到樹葉夫人面前,她是個白髮老嫗,瘦得像竹竿,穿着粗布衣。“秋天了,不能再在這兒呆下去,”她告訴他們,“九天前,十來個狼仔沿着哈佛大道過來搜刮。如果他們擡頭,也許就會發現我們。”

    “你沒見過貝里伯爵?”七絃湯姆問。

    “他死了,”女人有些作嘔地說,“給魔山逮住,眼睛被一把匕首刺穿。這是一名乞丐幫的兄弟說的,而他有目擊證人。”

    “老故事了,而且不真實,”檸檬道,“閃電大王可沒那麼容易死。格雷果爵士也許能挖出他的眼睛,但人不會因此而死。你瞧,傑克不就是例子?”

    “嗯,沒錯,”獨眼的幸運傑克說。“我父親好端端就被派柏大人的監察官吊死,我哥渥特則被抓去長城,蘭尼斯特家殺死了我的弟弟們。一隻眼睛,真算不了什麼。”

    “你保證他沒死?”女人抓住檸檬的胳膊,“謝謝你,檸檬,這是半年以來我們所得到最好的消息。願戰士守護他和他身邊的紅袍僧。”

    第二天晚上,他們在一個被焚燬的村落找到一座焦黑的聖堂作容身之所,此村名叫激舞村。聖堂的鑲鉛玻璃只餘碎片,迎接他們的老修士說,劫掠者們甚至奪走了聖母昂貴的長袍、老嫗的鍍金燈籠和天父的銀冠。“他們還砍下少女的乳··房,儘管那只是木頭做的,”他繼續傾訴,“黑玉、玉髓和珍珠母制的眼睛也被匕首挖了出來。願聖母寬恕他們。”

    “誰幹的?”檸檬斗篷問,“血戲子?”

    “不,”老人道,“北方人,崇拜樹木的蠻子。他們說要找弒君者。”

    艾莉亞聽到他的話,咬緊了嘴脣。她可以感覺到詹德利的目光,這讓她又羞又憤。

    聖堂下有個地窖,十幾個人住在蜘蛛網、樹根和破酒桶之間,他們也都沒貝里·唐德利安的消息,甚至連他們的頭領也不知道——他可是穿着燻黑的甲冑,斗篷上粗粗畫着一道閃電呢。綠鬍子見艾莉亞瞪着他瞧,哈哈大笑,“小松鼠啊,閃電大王他無處不在,又無處可尋喲。”

    “我纔不是松鼠,”她說,“我快十一歲,要當真正的女人了。”

    “呵,小心別讓我娶你!”他想撓她的下巴,但艾莉亞把他的笨手給拍開了。

    當晚,檸檬和詹德利跟東道主玩牌,而七絃湯姆唱了一支很笨的歌,關於大肚子本恩和總主教的鵝。安蓋讓艾莉亞試他的長弓,但無論她如何咬緊牙關使勁,始終拉不開。“你需要一把輕點的弓,小姐,”雀斑臉的弓箭手說,“若奔流城有風乾木材,也許我可以爲你做一把。”

    聽見此話,湯姆停止了歌唱。“你真是個小傻瓜,射手,去奔流城只能是討贖金,不會有功夫坐下來制弓的。假如收錢就跑,沒被抓住剝皮,就該謝天謝地。霍斯特公爵在你長鬍子之前就當家啦,土匪毛賊落到他手裏只有被吊死一途。而他兒子……討厭音樂的人不能信任,這是我的口頭禪。”

    “他討厭的不是音樂,”檸檬說,“而是你,笨蛋。”

    “喏,這就是他荒唐的地方了。那姑娘只想和男人上牀,他自己喝醉了辦不了事,也是我的錯嗎?”

    檸檬的破鼻子哼了一聲,“把這事編成歌的是你,還是另外哪個愛死自己嗓音的蠢貨?”

    “我只唱過一次嘛,”湯姆抗議,“而且誰說那首歌寫的是他?明明就是一條魚!”

    “一條軟塌塌的魚,”安蓋嘻嘻笑道。

    艾莉亞纔不在乎湯姆的笨歌曲。她轉向哈爾溫,“他說贖金是什麼意思?”

    “我們急需馬,小姐,還有盔甲、寶劍、盾牌、長矛……所有這些都得用錢去買。對了,還要買種子,凜冬將至啊,記得嗎?”他摸摸她的下巴。“你不是我們頭一個用來討贖金的貴族俘虜,希望也不是最後一個。”

    這倒是,艾莉亞明白,古往今來,騎士被俘後就是用來交換贖金的,有些女士也可以。如果羅柏不願付錢呢?她不能打仗,而國王理應將國家置於親屬之上。還有母親大人,她會怎麼說?我闖了這麼多禍,母親還要我嗎?艾莉亞咬緊嘴脣尋思。

    第二天,他們騎到一個叫“高尚之心”的地方,那是一座高山,其頂蜂好似能看到半個世界。環繞頂峯的是一圈巨大蒼白的樹墩,原本都爲高聳雄壯的魚梁木。艾莉亞和詹德利圍着山頭邊走邊數,一共三十一個,有些大得她可以當牀睡。

    七絃湯姆告訴她,高尚之心曾是森林之子的聖地,他們的魔法仍在此存留。“睡這兒的人不會受傷害,”歌手道。艾莉亞認爲這是真的:這座山好高哦,周圍土地又平坦,敵人決不可能悄悄接近。

    湯姆續道,附近百姓都回避此處,因爲傳說有森林之子的鬼魂出沒。當年安達爾人的國王“弒親者”艾瑞格砍倒樹林,殺死了他們,他們一直沒得到安息。艾莉亞卻不怕,她從小就聽說森林之子和安達爾人的故事,自己還當過赫倫堡的鬼魂呢。就小時候吧,她也曾躲進臨冬城的墓窖,在王座上的國王石像間玩城堡遊戲,玩美女與怪獸。

    即便如此,入夜之後,她仍舊覺得毛骨悚然。好容易睡着,一陣突來的風雨又將她驚醒,被單被一下子掀掉,旋轉着飛入灌木叢中。她追趕過去時,聽到了說話聲。

    篝火餘燼邊,湯姆、檸檬和綠鬍子在跟一個矮小的女人交談。她比艾莉亞還矮一尺,比老奶媽更老,全身佝僂蜷縮,滿是皺褶,倚在一根疙疙瘩瘩的黑柺杖上。她的白髮如此之長,幾乎拖到地面,寒風吹起,頭髮在腦際飛舞,活似一片白雲。她皮膚的顏色更白,好象牛奶,眼睛卻是紅的,從灌木叢中看去很難明辨。“舊神蠢蠢欲動,不讓我安睡,”她聽見那女人說,“我夢見一個胸口戴着燃燒之心的影子殺了一頭金色的雄鹿,是的;我夢見一個沒有臉孔的男人,等在一座搖搖晃晃的索橋上,他的肩頭棲息着一隻淹死的烏鴉,烏鴉翅膀上還掛着海藻;我夢見一條咆哮的河流和一尾雌魚,她漂浮在水面,臉上有紅色的淚痕,但眼睛卻猛然睜開,啊,使我在恐懼中驚醒。我夢到了這些……還有更多。好啦,爲報答我的夢,你的禮物呢?”

    “夢,”檸檬斗篷咕噥着,“夢頂什麼用?雌魚和淹死的烏鴉?昨晚我也做了夢,在夢中吻了從前認識的一位酒館女郎。你會爲此付酬嗎,老太婆?”

    “那婆娘早死了,”老婦人嘶叫道,“只有蛆蟲可以吻她。”她轉向七絃湯姆,“我要聽歌,否則就把你們趕走。”

    於是歌手開始表演,唱得如此輕柔悲傷,以至於艾莉亞完全忘記了自我。曲調有幾分熟悉。我敢打賭,若珊莎在,就會知道這是什麼歌。姐姐不僅知道所有的歌謠,還會甜美悅耳地唱出來。我只會大聲嚷嚷。

    第二天早上,矮小的白髮女人不見了。準備出發時,艾莉亞問七絃湯姆,森林之子是否仍住在高尚之心。歌手咯咯直笑,“你看到她了,對吧?”

    “她是鬼魂嗎?”

    “鬼魂會抱怨關節痛?不,當然不是,她只是個上年紀的矮女人,性格古怪,眼睛邪門,知道一些本不可能知道的事。如果她喜歡你,就會把信息透漏出來。”

    “她喜歡你?”艾莉亞懷疑地問。

    歌手大笑,“至少喜歡我的聲音。她總讓我唱同一首歌,該死,那首歌好是好,但我也會彈別的咧。”他搖搖頭。“好啦,重要的是,我們終於有了線索,我敢打賭,這下你很快就會見到索羅斯和閃電大王了。”

    “你是他們的部下,他們幹嘛還躲着你呀?”

    對此,七絃湯姆翻翻白眼,回答的是哈爾溫,“這不叫‘躲’,小姐……貝里伯爵東奔西走,很少透露計劃,這樣無人能出賣他。迄今爲止,已有數百人、甚至數千人向他宣誓效忠,但我們全跟着他並沒好處,只會耗光這片土地的資源,或被敵軍一網打盡。相反,分散開來,就能同時攻擊十幾個地方,並在敵人作出反應之前撤離。就算我們中的一員被抓住,接受詢問,無論對方怎樣動手,也無法瞭解到貝里伯爵的動向。”他猶豫片刻。“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吧,‘接受詢問’?”

    艾莉亞點點頭。“是的,我認得記事本,還有波利佛、拉夫他們。”她把神眼湖畔那間倉庫的事說了出來——她和詹德利就是在那兒被抓的——還講述了記事本提的問題。“村裏藏有金子嗎?”他總如此開頭,“銀子和珠寶呢?存糧呢?貝里·唐德利恩伯爵在哪兒?有哪位村民幫助過他?他離開後去了哪兒?他身邊有多少人?其中有多少騎士,多少弓手,多少步兵?他們裝備如何?有多少人騎馬?有多少人受傷?可曾見過其他敵人?他們又有多少?什麼時候見着的?他們舉着什麼樣的旗幟?他們去了哪兒?村裏藏有金子嗎?銀子和珠寶呢?貝里·唐德利恩伯爵在哪兒?他身邊有多少人?他們去了哪兒,你說不說?”想到這裏,她彷彿再次聽到那些慘叫,再次聞到鮮血、糞便和焦肉的臭味。“他總是問同樣的問題,”她認真地告訴土匪們,“但每天問的方式都不一樣。”

    “小孩子不該有如此遭遇,”哈爾溫耐心等她說完,然後評論道,“我們聽說魔山在石磨坊損失了一半部下,沒準這個‘記事本’此刻正沿着紅叉河漂浮,被魚兒咬掉臉龐咧;如果不是,那他們又多一項罪狀需要償還。大人說了,事情的起因是首相派他去懲罰格雷果·克里岡,他也一定會完成這項任務。”他拍拍艾莉亞的肩膀,以示寬心。“快上馬吧,小姐,去橡果廳要騎一整天,好在到達之後我們就能住進房間,吃上熱騰騰的晚飯。”

    他們果然騎了整整一天,夜幕降臨時,才渡過一條小溪,抵達橡果廳。這座巨大的橡木堡壘有石圍牆環繞,城主隨封君凡斯伯爵外出打仗,因此大門緊閉,並上了閂。城主夫人是七絃湯姆的舊識,安蓋說他們曾是戀人。這名弓箭手通常和她騎在一起,隊裏除詹德利之外,就數他的年齡和她最接近,他也常給她講多恩領的風情,卻從不亂開玩笑。他不是我朋友,只是來監視我的,確保我不會再逃走。艾莉亞懂得如何洞察真相,多虧西利歐·佛瑞爾的教誨。

    斯莫伍德夫人待土匪們相當友善,但她譴責他們將小女孩拖進戰爭的行爲。檸檬無意中透露艾莉亞是貴族之後,她顯得更爲憤怒。“誰給這可憐的孩子穿上波頓家的破衣服?”她質問,“這紋章……看到胸口的剝皮人,許多人會立刻吊死她。”於是艾莉亞被不由分說推上樓梯,按進浴盆裏,用滾燙的熱水清洗。斯莫伍德夫人的女僕們搓得用勁,彷彿真要剝她皮似的,水裏面有東西很香,聞起來是花的味道。

    洗完後,她們堅持要她換上女裝:棕色羊毛長襪和輕薄的亞麻布襯衣,外罩淡綠裙服,裙服上身用棕色絲線繡滿了橡果,褶邊裏也有。“我姨祖母是舊鎮聖堂的修女,”斯莫伍德夫人監督女僕們替艾莉亞繫上裙服背後的縛帶,“戰爭開始時,我把女兒送去那邊,等她回來肯定穿不下這些衣服了。你喜歡跳舞嗎,孩子?我的凱瑞琳跳得很可愛,她的歌聲也很美。你呢,你喜歡做什麼?”

    她在草蓆上蹭蹭腳趾頭,“……針線活。”

    “哦,看不出來,你是個好靜的孩子呀?”

    “呃,”艾莉亞道,“我做的方式和別人不一樣。”

    “不一樣?我總覺得針線活兒特別需要寧靜細心。你瞧,諸神賜給我們每人不同的天賦和才能,我們就該把它用好。我姨母常說,無論做什麼,只要做到認真二字,發揮出自己的潛力,就等於是一次祈禱。這是個有趣的想法,對吧?希望你下次做針線活時記得這一點。你每天都做嗎?”

    “每天都做,直到弄丟了縫衣針。新的不如原來的好。”

    “唉,非常時局,大家都得將就將就。”斯莫伍德夫人仔細審視裙服,“你看上去是個像模像樣的小淑女啦。”

    纔不是淑女,艾莉亞想告訴她,我是冰原狼。

    “我不知你是誰,孩子,”夫人續道,“也許這樣更好。恐怕你是個重要人物。”她替艾莉亞撫平領口。“非常時局,最好就是普普通通,誰也不招惹。我很想把你留在身邊,但這樣其實並不安全。我有城牆,卻沒守衛。”她長嘆一聲。

    等艾莉亞梳洗着裝完畢,晚餐已在大廳裏擺開了。詹德利只消看一眼,就樂得酒都從鼻子裏流了出來,哈爾溫“啪”地給了他一耳刮。這頓飯菜色雖然單調但量很足:包括蘑菇墩羊肉、黑麪包、豌豆布丁和黃奶酪烤蘋果。吃完東西,僕人們收拾乾淨之後,綠鬍子低聲詢問夫人關於閃電大王的消息。

    “消息?”她微笑道,“他們十幾天前還在這裏。一共十來個,趕着羊呢——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索羅斯給了我三頭作爲答謝,你們今晚吃的就是其中的一頭。”

    “趕羊的索羅斯?”安蓋大笑出聲。

    “是啊,我向你保證,那場景真古怪。但索羅斯聲稱,作爲僧侶,他懂得照顧羊羣。”

    “沒錯,他還懂得如何剪毛咧,”檸檬斗篷咯咯笑道。

    “嗯,這事可以寫一曲很不錯的歌。”湯姆撥弄了一下他那木豎琴。

    斯莫伍德夫人瞪了他一眼,“還是讓別人來寫吧,人們受夠了那個編唱《緊緊跟隨唐德利安》的傢伙,真肉麻。哼,此人見到鄉間放牛小妹表演的則是什麼《噢,拉我的美女躺倒在草地》,聽說把兩位姑娘的肚子都弄大了。”

    “錯了,是《讓我啜吸你的美麗》,”湯姆分辯,“放牛小妹最喜歡這個,記得某位夫人也愛聽。哈哈,身爲歌手,總是要散播快樂的嘛。”

    她嗤之以鼻,“三河的姑娘讓你播了個遍,個個得喝艾菊茶。我以爲你這種年紀的男人,應該知道把種子撒在肚子上。瞎,看來用不了多久,你就得改名七子湯姆!”

    “多年以前就超過七個啦,”湯姆說,“都是些好孩子,嗓子跟夜鶯一樣甜美。”他顯然不在乎。

    “伯爵大人透漏去向了嗎,夫人?”哈爾溫問。

    “貝里大人從不公開計劃,但石堂鎮和三錢林附近正鬧饑荒,要我的話就去那兒找。”她啜了一口酒。“告訴你們吧,我這邊還來過討厭的訪客。前不久,一羣狼仔跑到城門前嚎叫,說我把詹姆·蘭尼斯特藏了起來。”

    湯姆停止撥琴,“如此說來,弒君者真的跑了?”

    斯莫伍德夫人挖苦地看了他一眼,“如果還被鎖在奔流城下,會有人滿世界追嗎?”

    “夫人您怎麼對他們說的?”幸運傑克問。

    “啊,我說我沒藏啊,詹姆爵士不就光着身子躺我牀上嗎?只是被我弄得筋疲力竭,所以纔沒法出來迎接。有個厚臉皮的傢伙居然還敢多嘴,我當即叫人放箭。後來他們奔黑底灣去了。”

    艾莉亞不安地在座位裏扭動,“來找弒君者的是什麼樣的北方人?”

    對她公然接口的舉動,斯莫伍德夫人似乎很驚訝。“他們沒報上姓名,孩子,但都穿着黑衣服,胸口有日芒紋章。”

    那是卡史塔克伯爵的黑底日芒徽記,艾莉亞心想,他們是羅柏的人。不知他們還在不在附近。如果能偷偷逃出土匪們的掌握,然後找到他們,或許就可以去奔流城找母親了……

    “蘭尼斯特是怎麼逃的,他們說過嗎?”檸檬問。

    “說了,”斯莫伍德夫人道,“但我一個字也不信。他們聲稱是凱特琳夫人將他放走的。”

    湯姆大吃一驚,弄斷了一根弦。“啊?”他驚呼,“這太瘋狂了。”

    這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艾莉亞心想。

    “我也這麼認爲,”斯莫伍德夫人說。

    哈爾溫想起了艾莉亞。“這個話題你不適合聽,小姐。”

    “不,我要聽。”

    土匪們態度堅決。“去吧,小松鼠,”綠鬍子道,“做個乖乖的小淑女就好,大人們說話時,你去院子裏玩,快去吧。”

    艾莉亞忿忿地離開,若不是門太重,她準會狠狠甩上。門外,一片黑暗,沿着城牆燃起幾支火炬,僅此而已。小城堡已關門上閂——她答應過哈爾溫,不會再逃跑,但那是在他們污衊母親之前的事。

    “艾莉亞?”詹德利跟在她後面出來,“斯莫伍德夫人說這裏有個小鐵匠鋪,想不想去瞧瞧?”

    “你想的話,就一起去吧。”反正沒別的事可幹。

    “這索羅斯,”走過獸舍時詹德利說,“就是曾住在君臨城堡裏的那個索羅斯?紅袍僧,胖胖的,剃個光頭?”

    “我想是的。”艾莉亞沒跟君臨城裏的索羅斯說過話,但她認識他。他和賈拉巴·梭爾是勞勃的宮廷裏打扮最奇特的人物,而他本人還是國王的好朋友。

    “他多半不會記得我,雖然他常來我們的鋪子。”斯莫伍德家的鑄爐已有一段時間沒有使用,但鐵匠把工具整齊地掛在牆上。詹德利點燃一支蠟燭,放在砧板上,取下一副火鉗。“我師傅對索羅斯的火焰劍把戲很不滿,認爲不該如此對待鋼材。好在這索羅斯不大用好材料,常將不值錢的劍浸進野火裏,塗上薄薄一層,然後點燃就算數。我師傅說,這只是煉金術士的小把戲,但足以嚇住馬匹和沒經驗的騎士。”

    她皺起眉頭,試圖回想父親對索羅斯的評價。“他不像個僧侶,對吧?”

    “不像,”詹德利承認,“莫特師傅說索羅斯的酒量比勞勃國王還大。他倆是一路貨色,他告訴我,貪吃鬼和醉鬼。”

    “你不該說國王是醉鬼。”也許勞勃國王喝得不少,但他是父親的朋友。

    “我在說索羅斯。”詹德利伸出鉗子,彷彿要夾她的臉,艾莉亞將其撥開。“他喜歡宴會,也喜歡比武會,因此勞勃國王非常寵幸他。不過這索羅斯的確很勇敢,當初他們砸開派克城的城牆,他是第一個衝過去的。揮舞着火焰劍,鐵民們紛紛着火逃竄。”

    “我也想要一把火焰劍。”我也想要很多人在我面前着火逃竄。

    “那不過是小把戲,我告訴你,野火會毀壞鋼鐵,每次比武會後,我師傅都賣給索羅斯一把新劍,每次都會爭論價格。”詹德利將鉗子掛回去,然後取下沉重的錘子。“莫特師傅說是我打自己第一把長劍的時候了。他給了我一塊上好的鋼材,我知道該怎麼做。尤倫卻在這時候把我帶走,帶去當守夜人。”

    “如果你願意,仍然可以鑄劍呀,”艾莉亞道,“等我們到達奔流城,你就可以爲我哥哥羅柏鑄劍了。”

    “奔流城。”詹德利放下錘子,望着她,“你看起來不一樣了,你像個體面的小淑女。”

    “我看起來像棵橡樹,渾身都是笨乎乎的橡果。”

    “但你高雅,很高雅,你是一棵高雅的橡樹,”他走上前嗅嗅她,“連氣味也變得高雅。”

    “你卻不是。你臭烘烘的。”艾莉亞將他朝砧板推去,然後拔腿就跑,不料胳膊卻被一把拽住。她踢他胯下,並把他絆倒,然而詹德利將她一起拽翻,兩人在鐵匠鋪的地板上打鬧翻滾。詹德利強壯,艾莉亞靈活,每次男孩想抓她,都被她扭動掙脫。她使勁打他,他卻哈哈大笑,把她氣壞了。最終,詹德利用一隻手擒住她兩個手腕,另一隻手撓她癢癢,艾莉亞便順勢拿膝蓋頂他胯下,再次掙脫。等她站起來,發現兩人混身灰塵,而那笨乎乎的橡果裙有隻袖子撕裂了。

    “我打賭,現在我看上去不那麼高雅了,”她喊道。

    回到大廳時,湯姆正在唱歌:

    我的羽牀柔軟深陷,

    我的愛人躺臥其間。

    我願給你穿上絲衣,

    我願爲你戴上寶冠。

    你將成爲我的愛妻,

    我將當上你的夫婿。

    我會用劍守護着你,

    令你永遠溫暖平安,

    哈爾溫不經眼間回頭一看,頓時暴笑出聲,安蓋的雀斑臉上也露出笨乎乎的笑容,他說,“別弄錯了,她到底是不是好人家的女兒喲?”檸檬斗篷則給了詹德利一耳刮,“要打跟我打!她是個女孩,年齡只有你一半!別碰她,聽明白了嗎?”

    “是我開的頭。”艾莉亞道,“詹德利只是說話而已。”

    “放過那男孩吧,檸檬,”哈爾溫說,“是艾莉亞開的頭,我毫不懷疑。她在臨冬城就這樣。”

    湯姆邊唱邊朝她眨眼睛:

    樹仙子嫣然飄飄,

    樹仙子笑聲飛揚,

    旋開身軀朝他言語,

    我不需要羽毛之牀。

    願穿一襲金葉長裙,

    願以青草束起長髮,

    願你當我的森林愛人,

    我是你的森林姑娘。

    “我沒有金葉長裙,”斯莫伍德夫人和藹地微笑,“但凱瑞琳還留下其他衣服。來吧,孩子,我們上樓看能找到什麼。”

    這回比上回更糟;斯莫伍德堅持讓艾莉亞再洗一遍澡,然後修剪梳理頭髮,換上的裙服乃是淡紫色,飾有細小珍珠。惟一的好處是,它如此精緻,沒有人認爲她能穿這身衣服騎馬。所以第二天早晨用餐時,斯莫伍德夫人給她拿來馬褲、皮帶和束腰短裝,以及一件鑲鐵釘棕色鹿皮背心。“這是我兒子的,”她說,“他七歲時死了。”

    “我很遺憾,夫人。”艾莉亞突然替她難過起來,並且感到十分羞愧。“很抱歉撕壞了那件橡果裙子,它很美。”

    “是啊,孩子,你和它一樣美。請勇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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