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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與火之歌 - 第十四章 凱特琳字體大小: A+
     

    是羅柏,獸舍沸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進本站。

    她的長子已帶着灰風回到奔流城,只有那碩大的灰色冰原狼的氣味會惹得獵狗們如此瘋狂吠叫。他會來見我,她心想,艾德慕見了她一次以後,便再沒來過,成天跟馬柯·派柏和派崔克·梅利斯特在一起,聽打油詩人雷蒙德歌頌石磨坊之役。羅柏不是艾德慕,羅柏會來見我。

    雨連着下了好幾天,冰冷灰暗,正與凱特琳的心境相符。日子一天天過去,父親變得越發虛弱,越發神志不清,每當醒來,只會喃喃低語:“艾菊,”然後懇求原諒。艾德慕躲着她,戴斯蒙·格瑞爾爵士雖不情願,仍禁止她在城堡內自由行動,惟有羅賓·萊格爵士的空手而歸給了她不少安慰。兵士們回城時步伐疲倦,渾身溼透,看來是走回來的。韋曼學士說,他們的船被弒君者設計弄沉了。凱特琳請求和羅賓爵士談話,以詳細瞭解情況,卻遭到拒絕。

    有什麼事不對勁。弟弟回來當天,他們爭執之後不久,下面院子裏傳來憤怒的叫囂,她爬上堡頂察看。只見一羣人聚集在城堡正門處,牽着上好鞍配的戰馬,高聲喝罵,凱特琳離得太遠,聽不清在說什麼。一面白色冰原狼旗幟擱在地上,一名騎士飛弛而前,踐踏旗幟,衝出城門,另有幾人也依樣而行。這些人在渡口之役裏跟艾德慕並肩作戰,她明白,而今爲何如此憤怒?難道弟弟怠慢了他們,侮辱了他們?在人羣中,她認出派溫·佛雷爵士——他曾保護她往返苦橋和風息堡——以及他同父異母的兄弟馬丁·河文。離得這麼遠,其他人都看不清楚,反正將近四十人離開奔流城,去往哪裏不得而知。

    他們沒有回來。韋曼爵士不肯透露他們是誰,去了哪兒,以及他們憤怒的原因。“我是來照顧您父親的,僅此而已,夫人,”他道,“您弟弟很快就會成爲奔流城公爵,一切消息,可以由他親口告訴您。”

    現在羅柏已從西境凱旋而歸。他會原諒我,凱特琳告訴自己,他必須原諒我,我是他的母親,而艾莉亞和珊莎不僅是我的女兒,也是他的妹妹。他會放我出去,然後我就知道外面發生的事了。

    戴斯蒙爵士來找她時,她已洗浴完畢,穿戴整齊,棗紅的頭髮也梳理安好。“國王陛下西征歸來,夫人,”騎士說,“命您去大廳見他。”

    這是她夢寐以求的時刻,也是她所懼怕的時刻。我失去了兩個兒子,還是三個?答案很快就要揭曉。

    他們進去時,廳內已站滿了人,每雙眼睛都看着高臺,但凱特琳認得出那些背影:穿着打補丁鎖甲的莫爾蒙伯爵夫人,比在場所有人都高的大瓊恩父子,一頭白髮、掖下夾着飛鷹盔的傑森·梅利斯特,穿着華麗的鴉羽披風的泰陀斯·布萊伍德……他們中有的人想吊死我,有的人假裝不認識我。除此之外,她還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似乎缺了什麼。

    羅柏站在高臺上。他不再是孩子了,她心痛地意識到,他已經十六歲,邁入成人階段,而戰爭將他臉上柔和的線條通通融掉,將他變得精瘦而堅強。他把鬍子剃光,但棗紅的頭髮沒有剪,一直披到肩頭。近來的雨水鏽掉他的鎖甲,在白披風和外套上留下棕色的污點。或許那是血吧。羅柏戴着青銅和黑鐵的劍冠,戴得自在多了,戴得像個國王。

    艾德慕站在擁擠的高臺下,謙恭地低下頭,羅柏正在表彰他的勝利。“……永不會忘記在石磨坊英勇獻身的戰士。正因爲他們所顯示出的北境和奔流城的力量,才使泰溫公爵倍感挫折,不得不回頭對付史坦尼斯。”這番話引起一陣笑鬧和贊同,羅柏舉手示意安靜。“但我們不能放鬆警惕,蘭尼斯特必將再度進犯,爲了王國安泰,還得繼續戰鬥。”

    大瓊恩吼道:“北境之王萬歲!”並將一隻鋼甲拳頭沖天舉起。三河流域的領主們也大喊:“三河之王萬歲!”。大廳裏擊拳跺腳的聲音如雷鳴般響亮。

    一片喧囂中,起初少有人關注凱特琳和戴斯蒙爵士,但人們用胳膊互相捅擠,漸漸安靜下來。她高昂着頭,不去在意別人的目光。隨他們怎麼看,我只在乎羅柏。

    高臺上布林登·徒利粗獷的臉,使她感到安心。一個她不認識的男孩正擔任羅柏的侍從,孩子後面站一個年輕騎士,穿着畫了六隻海貝的沙色外套,另一個年長騎士的徽章則是三個黑色胡椒罐,底色爲綠銀相間的斑紋。他們間有一位端莊的老婦人和一位美貌少女,看來是她女兒。此外,還有一個跟珊莎年紀相仿的女孩。海貝是西境某家小諸侯的紋章,凱特琳知道,但那個老騎士的紋章她不認識。他們是囚犯嗎?羅柏爲何讓俘虜站到高臺上?

    戴斯蒙爵士護她上前,烏瑟萊斯·韋恩將權杖往地上重重一擊,表示肅靜。若羅柏象艾德慕一樣待我,怎麼辦?但從兒子眼中,她看到的不是憤怒,而是別的什麼……憂懼?不,這不可能,他有什麼好怕的?他是少狼主,三叉戟河與北境之王啊。

    叔叔首先向她致意。這條黑魚從不管別人的看法,他徑直跳下高臺,將凱特琳攬進懷中,“回家見到你真好,凱特。”她不得不掙扎着保持鎮靜。“你也一樣,”她低聲說。

    “母親。”

    凱特琳擡頭望向她那威嚴高大的兒子。“陛下,我曾爲您的安全迴歸而祈禱,聽說您受了傷。”

    “攻打峭巖城時,一支箭射穿手臂,”他道,“但傷口癒合得很好,因爲我受到世上最好的照料。”

    “諸神保佑。”凱特琳長出一口氣。說吧,無法逃避的。“他們一定把我的作爲稟報了您,是否也解釋過我的理由呢?”

    “爲了兩個女孩。”

    “我有過五個孩子,現在只剩下三個。”

    “是的,夫人。”瑞卡德·卡史塔克伯爵推開大瓊恩走上前,黑鎖甲和又長又粗的灰鬍子使他看起來活象個陰沉的幽靈,那張長臉冰冷而痛苦。“我也有過三個兒子,現在只剩下一個……您剝奪了我復仇的權利!”

    凱特琳平靜地面對他。“瑞卡德大人,弒君者的死不能換得你兒子的生命,讓他活着回去卻能保我女兒歸來。”

    伯爵毫不信服,“詹姆·蘭尼斯特拿您當槍使,把您當傻瓜!您得到的不過一堆空話,僅此而已!我的託倫和艾德決不會就此埋沒。”

    “算了吧,卡史塔克,”大瓊恩將兩條粗胳膊交疊在胸,咕噥道,“這是母親的瘋狂,女人天生就這個樣。”

    “母親的瘋狂?”卡史塔克伯爵轉身面對安柏伯爵,“我說這是背叛!”

    “夠了。”片刻之間,羅柏聽上去更象布蘭登,而不是他父親。“不準在我面前說臨冬城的夫人是叛徒,瑞卡德大人。”他轉向凱特琳,聲音柔和下來。“我要將弒君者抓回來。你私自放走了他,既沒通知我,更沒徵得我的同意……但我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愛,爲了艾莉亞和珊莎,爲了失去布蘭和瑞肯的悲哀。從自己的角度出發,我已經明白,愛並不總是明智的,它往往會將我們引向愚行,但我們生而爲人,遵循情感行動……而不管其後果如何。對嗎,母親?”

    是麼?“假如我的情感導致我的愚行,我真誠地向您和卡史塔克大人道歉。”

    瑞卡德伯爵怒氣不息,“弒君者殺害我的託倫和艾德,您道個歉就算完了?”他從大瓊恩和梅姬·莫爾蒙中間擠過,離開大廳。

    羅柏沒有阻止他,“原諒他吧,母親。”

    “如果您願意原諒我的話。”

    “我已經原諒你了。愛到深切,讓你無法考慮其餘。”

    凱特琳低下頭,“謝謝。”至少我還沒有失去這個孩子。

    “我們得談談,”羅柏續道,“你和舅公、舅舅留下來,談談這事……以及其他一些事情。總管,宣佈會議結束。”

    烏瑟萊斯·韋恩用權杖敲擊地面,高喊散會,三河諸侯和北地人便一起離開。凱特琳猛然意識到缺的是什麼——狼。狼不在。灰風怎麼了?那頭冰原狼明明跟羅柏一起回來,她聽見狗羣吠叫。但他卻不在廳內,不在她兒子身邊,他上哪兒去了?

    她還來不及問羅柏,就被一羣前來表達善意的人所包圍。莫爾蒙夫人拉住她的手,“夫人,若我有兩個女兒被瑟曦·蘭尼斯特抓住,也會這麼做。”不拘禮節的大瓊恩用毛絨絨的大胳膊使勁捏她雙臂,將她提起來,“您的小狼崽打敗過弒君者,日後疆場相逢,再幹一次就是了。”蓋伯特·葛洛佛和傑森·梅利斯特伯爵比較平靜,傑諾斯·佈雷肯則近乎冷漠,但他們的話都說得相當有禮。弟弟最後一個走來,“我也爲你的女兒們祈禱,凱特,希望你不要懷疑。”

    “當然不會,”她吻他,“我愛你。”

    祝福完畢後,奔流城的大廳裏空空蕩蕩,只剩羅柏、三個徒利家的人和六個凱特琳不認識的陌生人。她好奇地打量着他們,“先生們女士們,您們是新近參加我兒子的事業的嗎?”

    “是,”海貝徽章的年輕騎士說,“我們雖然新近加入,但勇氣非凡,忠貞不移,您會看到的,夫人。”

    羅柏看上去不大自在。“母親,”他說,“請允許我向你介紹希蓓兒夫人,峭巖城伯爵加文·維斯特林的妻子。”老婦人儀態端莊地走向前,“她的丈夫被我們在囈語森林俘虜。”

    維斯特林?是了,凱特琳心想,他們家的旗幟正是沙黃底色上的六枚白海貝。這個小家族效忠蘭尼斯特。

    羅柏依次招呼其他陌生人上前。“羅佛·斯派瑟(注)爵士,希蓓兒夫人的哥哥,我軍攻打峭巖城時,他擔任代理城主。”胡椒罐紋章的騎士點點頭。他身材壯碩,有斷鼻子和短短的灰鬍須,看上去相當勇猛。“這幾位是加文大人和希蓓兒夫人的孩子。雷納德·維斯特林爵士。”海貝徽章的騎士在濃密的小鬍子底微微一笑。他年輕,精瘦,粗獷,牙齒健康,栗色頭髮十分密實。“艾琳妮亞,”小女孩飛快地行了個屈膝禮。“洛拉姆·維斯特林,我的侍從,”男孩想跪下,見在場諸人都沒跪,便慌忙改成鞠躬。

    “非常榮幸,”凱特琳說。羅柏收服了峭巖城的維斯特林家族?若是這樣,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可是,凱巖城遭到如此背叛,一定咽不下這口氣。是的,自打泰溫·蘭尼斯特能騎馬上戰場起就不會……

    那美貌少女最後一個走上前,表現得很羞澀。羅柏執起她的手。“母親,”他說,“我懷着最大的榮幸向你介紹簡妮·維斯特林小姐,加文大人的長女,我的……呃……我的夫人。”

    閃過凱特琳腦海的第一個想法是:不,這不可能,你只是個孩子。

    第二個是:況且你已經許了一個。

    第三個是:聖母慈悲,羅柏,你都幹了些什麼?

    這時她明白了。爲愛而犯下的愚行?他乾淨利落地把我象兔子一樣套進陷阱,讓我不得不原諒他,接受他。凱特琳雖惱火,卻又感到一絲沮喪的欽佩,這齣戲演得真巧妙……國王的遊戲就該這樣。凱特琳別無選擇,只好握住簡妮·維斯特林的手。“我又添了一個女兒,”她說,卻覺得聲音比較生硬,於是親吻對方的雙頰,“歡迎來到我們的大廳,與我們共享壁爐。”

    “謝謝您,夫人,我會成爲羅柏忠誠的好妻子,我發誓,盡力做個賢明的王后。”

    王后。對,這個漂亮小姑娘是王后了,我必須記住。她的美貌無可挑剔,栗色捲髮和心形的臉,還有那羞澀的笑容。她雖苗條,但臀部很大,凱特琳心想,生孩子應該沒問題。

    希蓓兒夫人舉起一隻手,“夫人,我們很榮幸加入史塔克家族的事業,但此刻從西境急匆匆趕來,業已人困馬乏。陛下,是否可以準我們先回房間,讓您們母子好好聊聊呢?”

    “如此最好,”羅柏親吻簡妮,“總管會爲你們安排住處。

    “我帶您們去找他,”艾德慕·徒利爵士自告奮勇。

    “您真好心,”希蓓兒夫人道。

    “我也得去嗎?”男孩洛拉姆問,“我是您的侍從呀。”

    羅柏笑道:“但我暫時不需要隨侍。”

    “噢。”男孩一本正經地說。

    “陛下沒有你已經過了十六年,洛拉姆,”海貝徽章的雷納德爵士說,“依我看,再多過個幾小時也無礙。”他牢牢拉住弟弟的手,將對方帶離大廳。

    “你的夫人很可愛,”當維斯特林家的人全部走出耳力範圍,凱特琳道,“他們家族看來也很值得敬重……嗯,加文大人是泰溫·蘭尼斯特的封臣,對吧?”

    “是的。他被傑森·梅利斯特在囈語森林俘虜,現關押於海疆城待贖。不管他願不願加入我方,我都將立刻釋放他,恐怕我們未徵得他的同意就結了婚,將他置於極其危險的境地。峭巖城勢孤力薄,爲了對我的愛,簡妮可能失去一切。”

    “而你,”她柔聲道,“失去了佛雷家族。”

    他怔了一下。她明白了,明白了那些憤怒的叫囂,明白了派溫·佛雷和馬丁·河文的離開,明白了他們踐踏冰原狼旗的舉動。

    “請問,你的新娘爲你帶來多少軍隊,羅柏?”

    “五十個人,其中有十來位騎士。”他聲音陰鬱,正如她所預料。當初孿河城方面爲締結婚約,可是慷慨地派出一千名騎士和近三千步兵。“母親,簡妮不僅聰明美麗,而且十分善良,她有一顆溫柔的心。”

    你需要的是軍隊,不是溫柔的心。你怎能這麼做,羅柏?你怎能如此不計後果,如此鹵莽?你怎能如此……如此……幼稚。然而現在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了,她只問,“告訴我,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我攻佔了她的城堡,她則攻佔了我的心。”羅柏微笑。“峭巖城守備很弱,因此我們猛攻一晚就告成功。當時黑瓦德和小瓊恩帶隊攀登城牆,我則督促攻城錘突擊主城門。就在羅佛爵士獻城投降時,我手上中了一箭。起初覺得沒什麼,但很快·感染了。簡妮讓人把我擡到她牀上,照料我直到退燒。期間大瓊恩帶來消息,關於……關於臨冬城……關於布蘭和瑞肯。她和我在一起。”說出弟弟們的名字,對他而言似乎很困難。“那一夜……那一夜,她……她安慰我,母親。”

    凱特琳不用說也明白簡妮·維斯特林給她兒子的是什麼樣的安慰。“你第二天就娶了她。”

    他望進她的眼睛,目光既驕傲又酸楚,“惟有這麼做,才能保持榮譽。她既溫柔又甜蜜,母親,真的,她會成爲我的好妻子。”

    “也許會吧,但這件事是不會讓佛雷侯爵滿意的。”

    “我明白,”兒子倍感挫折地說,“除了打仗,我把一切都搞砸了,不是嗎?我真的以爲打仗最困難,可……如果我聽你的話,把席恩留做人質,就能保住北境,布蘭和瑞肯就會活下來,安全地待在臨冬城裏。”

    “也許會,也許不會。不管有沒有席恩,巴隆大王都可能發動戰爭。別忘了,上次他爲王冠付出了兩個兒子,這次只需一個,或許會覺得是筆不錯的買賣。”她碰碰他的手臂。“你結婚之後,佛雷家的人有何反應?”

    羅柏搖搖頭。“如果史提夫倫爵士還在,好歹可以提出補償,但萊曼爵士跟石頭一樣呆板,而黑瓦德……那傢伙叫這個名字決不是因爲鬍子的顏色,我向你保證。他太過分!居然宣稱他的姑婆們不介意跟鰥夫成婚。若非簡妮求我慈悲,我早宰了他!”

    “你狠狠地侮辱了佛雷家族,羅柏。”

    “這不是我的本意。史提夫倫爵士爲我戰死,而奧利法做侍從忠勇可嘉,甚至請求繼續留在我身邊,最後是被萊曼爵士強行帶走。他還帶走了他們家所有的部隊。大瓊恩催促我加以攻擊……”

    “強敵環飼,還要窩裏鬥?”她說,“簡直胡說八道!”

    “我也不贊成……也許我們可以爲瓦德侯爵的女兒安排其他人選。文德爾·曼德勒提議代我成婚,大瓊恩則說他的叔父們希望續絃。如果瓦德侯爵通情達理——”

    “他根本就不會‘通情達理’,”凱特琳道,“他這人既驕傲又暴躁,受不得半點輕慢。你明知他想成爲國王的岳父,現在卻硬塞給他兩個年邁的老傢伙和七國最大的胖子的次子,如何能讓他滿足?你可要想清楚,違背誓約是一層,娶一家小諸侯的姑娘爲妻這件事本身就是對孿河城極大的輕侮。”

    這番話讓羅柏激動起來。“維斯特林家族的血脈遠比佛雷家族古老,他們淵源悠久,乃是先民的後裔。征服戰爭之前,歷代凱巖王常與維斯特林家族通婚,而在近三百年前,另一位簡妮·維斯特林當過梅葛王的王后。”

    “所有這一切都在往瓦德侯爵的傷口上灑鹽啊。他最恨這些世家名門,恨他們把佛雷家當暴發戶。我到孿河城談判那回,他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他恨瓊恩·艾林不願收養他的孫子,更恨我父親拒絕讓艾德慕迎娶他的女兒。”弟弟辦事回來,她朝他點點頭。

    “陛下,”黑魚布林登說,“這事我們還是找個私密地點從長計議吧。”

    “是的,”羅柏聽上去很疲憊,“天啊,我只想喝一杯紅酒。我們去會客室。”

    步上階梯時,凱特琳問到從入廳起就困擾着她的問題。“羅柏,灰風在哪兒?”

    “在院子裏啃羊腿。我特地吩咐獸舍掌管準備的。”

    “你不總讓他跟在身邊嗎?”

    “讓冰原狼待在大廳裏於禮不合。你也見過,他會變得坐立不安,又吼又咬。唉,早知我就不帶他上戰場了,他殺了太多人,現在一點也不怕生。有他在旁邊,簡妮總是很不安,而她母親則是怕他。”

    這就對了,凱特琳心想。“他是你的一部分,羅柏,怕他就是怕你。”

    “我纔不是狼,不管別人怎麼說!”羅柏有些生氣。“灰風在攻打峭巖城和烙印城時分別殺了一個人,在牛津一役中則咬死六七個,如果你看到——”

    “我在臨冬城親眼見過布蘭的狼撕開活人的喉嚨,”她尖銳地說,“我喜歡他那樣。”

    “這不是一回事。死在峭巖城的那個騎士簡妮從小就認識,她會害怕,難道是她的錯嗎?而今灰風又討厭她舅舅,每當見到羅佛爵士,就會呲牙咧齒,就會……”

    一陣寒意掠過。“聽我說,立刻遣走羅佛爵士。”

    “遣走?笑話!遣去哪裏?遣回峭巖城,好讓蘭尼斯特把他腦袋插槍上嗎?母親,簡妮愛他,他不僅是她舅舅,還是個好騎士。我需要一千個羅佛·斯派瑟,而不是把忠勇的人拿掉,僅僅因爲我的狼不喜歡他的味道。”

    “羅柏。”她停步抓住他的胳膊。“我曾勸告過你,把席恩·葛雷喬伊留在身邊,你沒有聽;現在,我要再次對你提出勸告。讓這個人走吧。我並非叫你拿掉他,你可以給他找一項任務,一項需要勇氣、能獲得光榮的任務,具體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把他留在身邊。”

    他皺緊眉頭。“如此說來,我該讓灰風把我所有的騎士都嗅上一遍囉?若還有其他人的氣味他不喜歡怎麼辦?”

    “灰風不喜歡的人,統統趕走。羅柏啊,你必須明白,這幾頭冰原狼不只是狼,而是諸神送給我們家的禮物,是你父親的神,北方的舊神所賜予的。五隻幼崽,羅柏,五隻幼崽正好對應史塔克家的五個孩子。”

    “共有六隻,”羅柏說,“還有一隻給瓊恩。是我發現他們的,記得嗎?我很清楚他們打哪兒來,有多少。從前,我和你想法一致,以爲他們就是我們的保鏢,是諸神的使者,直到……”

    “直到?”她提示。

    羅柏抿緊嘴脣。“……直到他們告訴我席恩謀殺了布蘭和瑞肯,很明顯,兩匹狼救不了弟弟們。母親,我不再是孩子了,我是國王,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他嘆口氣。“我會爲羅佛爵士找個任務,讓他離開。不是因爲他的氣味,而是爲了你。你已經受夠了折磨。”

    趁其他人還沒轉過樓梯拐彎,凱特琳欣慰地在羅柏臉頰輕輕一吻。片刻間,他又成爲她的孩子,而不是她的國王。

    霍斯特公爵的私人會客室在大廳頂上,屋子較小,適合私祕交流。羅柏就座高位,脫下王冠,置於身邊地上,凱特琳搖鈴傳喚上酒,艾德慕則向叔叔灌輸石磨坊之役的經過。等僕人們離開後,黑魚清清嗓子,“我們已經聽夠了你的賣弄,侄兒。”

    艾德慕糊塗了。“賣弄?您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黑魚說,“你該感謝陛下的寬容。他在大廳裏演戲,以免你在自家封臣面前出醜。如果換作我,將毫不留情地嚴斥你的愚笨,決不會讚揚那些許微功!”

    “渡口一戰中,無數勇士獻出生命,叔叔,您應該尊重他們。”艾德慕很生氣,“怎麼啦,除了少狼主,就沒人該獲得勝利?我搶走了屬於您的榮耀,羅柏?”

    “陛下,”羅柏冷淡地糾正。“你是否承認我是你的國王,舅舅,是否連這點也記不住?”

    黑魚道,“給你的命令是留守奔流城,艾德慕,僅此而已。”

    “我守住了奔流城,還挫敗泰溫公爵……”

    “確實如此,”羅柏說,“但挫敗不等於勝利,對不對?你有沒有捫心自問,牛津戰役後我們爲何還在西境久留?你知道我沒有足夠力量威脅蘭尼斯港或凱巖城。”

    “爲何……爲了佔領其他城堡……金錢,牲畜……”

    “見鬼,你以爲我們留下來當強盜?”羅柏難以置信地說,“舅舅,我正是要引泰溫公爵西進。”

    “我軍是馬隊,”布林登爵士解釋,“蘭尼斯特軍泰半是步兵。我們計劃讓泰溫公爵高高興興地追上一段,直到海邊,然後從旁溜過去,橫穿黃金大道,佔據穩固的防守位置。我的斥侯找到了地方,地形極爲有利,如果他在那兒發動攻擊,將付出慘重代價;如果他不進攻,則會被困在西境,不僅距離需要他的地方千里之遙,而且始終消耗着自己的資源,而不是掠奪三河諸侯。”

    “與此同時,史坦尼斯公爵將打下君臨城,”羅柏說,“幫我們一筆勾銷喬佛裏、太后和小惡魔,然後我就與他講和。”

    艾德慕看看叔叔,又看看外甥,“你們從未把計劃告訴我。”

    “我告訴你守住奔流城,”羅柏說,“這道命令,什麼地方你無法理解?”

    “你在紅叉河阻住泰溫公爵,”黑魚說,“呵,擋得可真久,剛好讓苦橋來的信使趕上他的軍隊。泰溫公爵立即讓部隊掉頭,在黑水河源頭附近跟馬圖斯·羅宛與藍道·塔利會合,急行軍到翻鬥瀑——梅斯·提利爾和他兩個兒子正帶着大軍和駁船隊等在那裏。於是他們合兵一股,順流而下,在距離君臨城半日馬程的地方登陸,從後襲擊史坦尼斯。”

    凱特琳在苦橋見過藍禮國王的隊伍。千百朵金玫瑰在風中飛舞,瑪格麗王后笑容羞澀、語調溫柔,她哥哥百花騎士雖然額上纏着亞麻繃帶,卻英俊不減。如果你非得投入女人的懷抱,我的兒子啊,爲何不是瑪格麗·提利爾?高庭的財富和軍隊足以扭轉形勢,或許灰風還會喜歡她的味道。

    艾德慕蔫了氣,“我一點也不想……不想……羅柏,你得讓我補償,就準我在下場戰役裏擔任前鋒吧!”

    這是補償,弟弟?還是爲了榮譽?凱特琳很懷疑。

    “下場戰役,”羅柏沉吟道,“嗯,下場戰役很快就會到來。喬佛裏成親之後,蘭尼斯特就會再次開戰,對此我毫不懷疑,這一回,他們有了提利爾家的支持……也許我還要對付佛雷家,若黑瓦德……

    “席恩·葛雷喬伊坐着你父親的寶座,手上沾染了你弟弟們的鮮血,除了他,其他敵人都必須先放在一邊。”凱特琳告訴兒子。“領主的首要職責是保護子民,羅柏,你身爲國王,要麼贏回臨冬城,把席恩吊在鴉籠裏,讓他慢慢爛掉;要麼就永遠放棄王冠——因爲人們將不會把你當成真正的國王。”

    從羅柏瞧她的神情來看,她斷定,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如此坦率直言了。“他們告訴我臨冬城陷落時,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返回北方,”他帶着一絲辯解的意味道。“我想去營救布蘭和瑞肯,但我以爲……我做夢也想不到席恩會傷害他們,真的,如果我……”

    “說‘如果’已太晚,要營救也太遲,”凱特琳說,“剩下的只有復仇。”

    “根據從北境得到的最新消息,羅德利克爵士在託倫方城附近擊敗了鐵羣島的部隊,然後於賽文城重新整軍,準備奪回臨冬城。”羅柏道。“他或許已經成功了,因爲我們很久沒有收到進一步的消息。退一步講,假如我回師北上,三河地區怎麼辦?我不可能要求三河諸侯遺棄人民隨我出征啊。”

    “不,”凱特琳說,“把他們留下,讓他們自己管自己,我們靠北地人贏回北境。”

    “您的北地人如何去得了北境?”弟弟艾德慕反問,“鐵羣島方面不僅控制了落日之海,而且佔領了卡林灣。一萬年來,沒有一支軍隊能從南面攻下卡林灣,即便朝那裏進軍也是瘋狂之舉。我們很可能被困在堤道上,鐵民在前,憤怒的佛雷家族在後。”

    “所以必須贏回佛雷家族,”羅柏說,“有了他們,纔有成功的機會——不管機會多麼渺茫;沒有他們的支持,我看不到希望。我願向瓦德侯爵提出一切……道歉,榮譽,土地,金錢……一定有東西可以撫平他受創的自尊心……”

    “東西辦不到,”凱特琳道,“但人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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