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門小園，抽泣聲哽咽，讓人心疼。

紅塵雪與楚靈玉圍在祭壇前，輕擡玉手，不斷撥開紅塵凌落的發，淚流滿面。

他的臉，飽經風霜，滄桑蕭瑟，刻滿歲月痕跡，一刀一刀，將他刻的千瘡百孔。

紅塵倒好，不言不語，一點反應都沒，真就如雕像，好似世間事皆與他無關。

再看葉辰，老實實的坐在小板凳兒上。

這貨就有點慘了，頭髮被撓的亂蓬蓬，額青臉腫熊貓眼，鼻血流的擦都擦不完。

挨削了，被兩個有暴力傾向的娘們兒，摁在地上一頓胖揍，差點沒給他打死。

園外，東凰太心、劍神和九皇等人來了。

一見葉辰，衆人嘴角皆不由的猛扯。

下手忒狠了，人還是個孩子，人好歹是大楚的皇者，這是朝殘朝死打的嗎？

八成...又是嘴賤了，東凰太心一臉意味深長，看着葉辰捱揍，心裏竟有些舒爽。

猶記得昔年，葉辰要與她比尿尿的畫面，普天之下，再找不出比他更賤的了。

就這號的，有事沒事就該拎出去揍一頓，也該讓他知道，那花兒爲嘛那麼紅。

葉辰抹了一把鼻血，又抹了一把辛酸淚，那小臉兒，烏七八黑的，很是滑稽。

本是開玩笑的，誰曾想，那倆瘋女人，還真下得去手，難道不知老子還是孩子？你們的母性呢？全他孃的被狗吃了？

“開始吧！”楚皇一聲乾咳，看向楚靈玉和紅塵雪，“彈奏仙曲，將他喚醒。”

聞言，楚靈玉和紅塵雪忙慌擦乾淚水，後退三五步，盤膝坐下了，拂手取琴。

“用情去彈，方能奏效。”月皇提道。

二女點頭，深吸一口氣，玉指撥動琴絃。

很快，小園中便響起了悠揚的琴音，琴聲幽幽，如潺潺流水，恍自深山來。

二人一邊彈，一邊落淚，眸光也朦朧。

一曲琴音，至情至聖，飽含着古老了思念，沉澱了歲月哀涼，聞音便心境恍惚。

衆人死盯着紅塵六道，連葉辰也起身了。

六道無動於衷，可紅塵卻有了反應，擡起了頭，渾噩的眸，閃過了一道眸光。

繼而，他木訥的神色，有了人的情感，眸中的迷茫，也隨琴音而逐漸的消散。

“有戲。”衆人眸光亮了，屏住了呼吸。

“相公，我是雪兒啊！”楚靈玉彈着琴，哽咽了一聲，雪兒乃她凡人時的名。

“師尊，我是霄兒啊！”紅塵雪也落淚了，泣不成聲，淚光模糊了她的視線。

“雪兒？霄兒？”紅塵第一次開口了，嘴脣微動，聲音沙啞，怔怔望着二女。

“可還記得我們。”二女不敢停下琴音。

“記得。”紅塵閉眸，微微吸了一口氣。

再次開眸時，他的雙目，已恢復了清明，有熱淚盈眶，似是憶起了前塵往事。

他欲起身，卻是動彈不得，法力頓現，也衝不破封印，以及幾尊帝兵的壓制。

“這是哪！”紅塵掃向衆人，目光定格在大楚九皇身上，雙目微眯，“九皇？”

“看來，你認得我等。”炎皇微微一笑。

“我炎黃一代聖主，晚輩自是認得。”紅塵說道，身爲炎黃九十八代聖主，他自是進過炎黃禁地，也見過炎皇雕像。

至於其他八皇，他自也認得，九尊皇者，大楚諸多地方，皆屹立着他們的石像。

可他疑惑，九皇早就死了啊！竟活生生的立在這裏，這讓他頓感頭暈目眩。

還有楚靈玉，他分明記得她是一個凡人。

稀裏糊塗出現在這裏，見了諸多未見過的人，饒是他的心境，也蒙上了迷霧。

恍若一場夢，讓他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衆人不語，雙眸微眯，僅盯着紅塵一人。

他們發覺，紅塵的境界，已從準帝境，退到了準天境，再無先前那強大威壓。

“爲何殺若曦。”還是葉辰，率先開問。

“若曦？誰是若曦。”紅塵滿眼疑惑。

此話一出，葉辰皺眉，衆人也皆皺眉。

“把琴音，停下。”東凰太心悠悠一聲。

紅塵雪與楚靈玉當即擡手，不再撥動琴絃，縹緲的九幽仙曲，也隨之湮滅了。

琴音方停，紅塵便垂下了頭，神色再次恢復木訥，雙眸也再一次陷入了空洞。

最詭異的是，他準天的修爲，竟又攀升至準帝級，強大威壓，瞬時迴歸。

一切，好似回了原點，紅塵又化作渾噩，如行屍走肉，死寂沉沉，無人情感。

“前輩，這....。”紅塵雪與楚靈玉看向了東凰太心，迷濛的淚眼，盡是擔憂。

“各位怎麼看。”東凰太心輕語一聲。

“清醒是清醒了，可卻忘記了渾噩之後的事。”葉辰淡道，“也包括小若曦。”

“或者說，他清醒前與清醒後，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天葬皇沉吟一聲。

“清醒前渾噩，修爲在準帝；清醒後只記得渾噩前的事，修爲也跌落到準天。”

“所以說，縱他恢復清醒，也難告知我等...若曦究竟是誰，又爲何要殺她。”

“顛覆了時空與輪迴法則，九幽仙曲也難讓他恢復古老記憶嗎？”炎皇皺眉道。

“還是說，這倆小女娃的修爲道行太淺薄。”天老和地老他們紛紛捋了捋鬍鬚。

“這與道行無關。”葉辰摸了摸下巴，“他的記憶，在恢復清醒的那一瞬間，便被冥冥中的法則抹去，很難逆轉。”

“這麼說，白忙活一場了。”伏崖嘆道。

“各位前輩，能不能解開他的禁制。”紅塵雪與楚靈玉希冀的望着衆準帝。

“不能。”衆準帝的口吻，出奇的一致。

紅塵干係甚大，其任務便是誅殺若曦。

可很顯然，若曦與誅仙劍並非一路人，與誅仙劍非一路，起碼她不會是敵人。

紅塵太強，這一旦放開，後果難預料。

爲了周全，天玄門絕不會解開其封印，至少在爲弄清祕辛之前，不會給他自由。

“師尊。”紅塵雪和楚靈玉希冀的目光，皆都放在了丹尊七夜和諸天劍神的身上，期望他們的師尊，能替紅塵說說情。

“太多事你二人不知曉，莫讓師尊爲難。”劍神與丹尊開口，又一次回絕了。

“那我們，能留在這陪他嗎？”二女此番語氣，近乎哀求，“想陪他說說話。”

衆人嘆息，皆轉身了，算是不言的默許。

劍神走時，還擡手帶走了被封的六道，把他封向別處，也算給有情人騰個地方。

二女滿心感激，有太多話要與紅塵說。

三百年太久，又輪迴前世今生，那份古老的情，太過遙遠了，也太過滄桑了。

紅塵雪擡手，要再撫琴絃，喚醒紅塵。

而楚靈玉，在湊近一分，坐在紅塵身側。

兩人似有默契，一人彈琴，一人說話，不久後，會調換位置，只想離他近些。

“喂。”有人呼喚，才見小園門口露出半個小腦袋，正是葉辰，又折返了回來。

二女回首，疑惑的看他，不知是啥事兒。

“你倆...要春.藥不。”葉辰咧嘴一笑。

“滾。”楚靈玉一個小板凳兒甩了過去。

“沒打着。”葉辰小屁股一扭，躲了過去，而後一路小跑，溜煙兒竄的沒影。

幸好二女更在意紅塵，沒空搭理這貨，這若閒着沒事，必定把他摁那再揍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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