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團領頭的人，是一個高高瘦瘦如同長了腿的竹竿的年輕男人，一張老臉搭配刻意裝嫩的衣服像是留級N次的大學生。

他頸間挎着一臺單反，眼尖地看到張子安和莊曉蝶，對手下的男生們遞了個眼色，他們晾下正在辛苦擺造型的女生們，呼啦一下圍住了他們兩個。

“你們怎麼纔來，大家都在等你們呢！”領頭的人大喇喇地說道，並且上下打量着莊曉蝶，“不過服裝和化妝都挺到位的，所以遲到也就遲到吧，大家不會怪你們，快去擺造型吧！”

張子安聽得懵逼了。

他仔細打量這個年輕人，覺得面貌有些眼熟，但還是叫不出名字。

不過，以往他覺得眼熟的人，全都不覺得他眼熟，而聽這個年輕人的語氣竟然認識他？

不僅是他懵，莊曉蝶也聽懵了——她知道張子安在現實中認識這個叫洛青羽的攝影社團社長，但在夢境世界中不應該認識啊，難道哪裏又出現了漏洞？

張子安搶步上前，一把抓住洛青羽的胳膊，激動地問道：“你認識……”

洛青羽趕緊掩住他的嘴，佯裝親暱地摟着他的肩膀把他拉到一邊，低聲說道：“朋友，配合一下吧，我們社團正在出片，但請來的coser質量不太好，唯一一個質量還行的又不太專業，這樣下去會影響我這個社長的威信……所以幫個忙吧，我出辛苦費！”

張子安：“……辛苦費多少錢？”

洛青羽伸出一隻巴掌，“50。”

“做夢呢？”

就算張子安不瞭解行情，也知道莊曉蝶這種等級的絕代佳人外加一身驚豔的漢服，友情出場的出場費也不止50元。

50塊錢是打發叫花子呢？

夠人家做頭髮、化妝、皮膚護理、準備衣服、坐出租車的錢嗎？

“那你說要多少？”洛青羽無奈地攤手，“我還是個窮學生，沒多少錢……”

“沒興趣，恕不奉陪。”

張子安擺手拒絕。

“別啊……幫個忙吧，大哥……”洛青羽的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像莊曉蝶這種等級的coser，等閒難得一遇，不等閒也難得一遇，怎麼能輕易放過呢？

洛青羽失望，張子安更失望，好不容易碰到一個疑似認識的人，結果對方是個自來熟，這跟誰說理去？

他們說話時雖然特意避開其他人，但莊曉蝶給自己賦予了超常的聽覺能力，還是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不禁無語，害得她也白擔心一場。

洛青羽還待繼續糾纏，從教堂裏走出一位神父模樣的人，輕咳一聲，說道：“孩子們，你們充滿活力的聲音令天主深感欣慰，但本教堂有一羣教友們正在聚會，可否請你們暫時移步他處？”

神父大約四十多歲，穿着一身黑色的修生長袍，態度溫和有禮，滿面笑容。

洛青羽立刻流露出不滿的神色，他好不容易組織一次外出拍片活動，還巧遇莊曉蝶這種等級的美人，當然不想放棄用來充當免費背景板的教堂門口。

張子安側目往教堂裏看了看，見有不少五六十歲上下甚至更年輕的男女老少正坐在教堂裏，同樣面露不滿地回頭盯着洛青羽他們。

陸續還有其他教友走進教堂，神父逐一與他們微笑寒暄。

“憑什麼讓我們走？這塊地是你們的？”洛青羽梗着脖子問道。

張子安都替他覺得丟人，他們站在人家教堂門口的石階上搔首弄姿，居然還有臉質問這塊地是不是屬於教堂的？

“確實是歸本教堂管轄。”神父笑容不改，點頭道。

洛青羽不服氣，還想再狡辯，他手下一位男生卻悄悄拉了拉他的衣服，悄聲說道：“女生們好像意見很大，都不想拍了……”

原來，洛青羽他們這些男生原本把負責cos的女生們吹捧上了天，誇她們花容月貌，誇她們cos專業，結果莊曉蝶一來，她們就被晾在了一邊，這也太現實了吧？

世態炎涼人情冷暖的轉折令她們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就算想騙自己都騙不了，紛紛撂挑子不幹了。

張子安這邊獅子大開口，搞不定莊曉蝶，那邊又後院起火，洛青羽頓感焦頭爛額，顧不上和神父扯皮，趕緊撒腿去阻攔女生們。

“大家先別走！誤會！誤會啊！”他邊跑邊喊，沉重的單反相機掛在瘦弱的脖子上來回晃盪。

張子安早就不想和這種人繼續糾纏下去，等他一走，張子安就向莊曉蝶遞了個眼色，意思是咱們繼續往前走吧。

莊曉蝶點頭同意。

沒想到，神父卻突然踏前一步，攔住去路。

“我們跟他們不是一起的。”

張子安以神父誤會他們兩個是跟洛青羽他們是一丘之貉，趕緊解釋道。

神父沒有看着他或者莊曉蝶，而是盯着他們身後不遠處的黑白小貓，語帶擔憂地說道：“這隻小貓，是你們的寵物嗎？”

黑白小貓一直跟在他們後面，時遠時近，但一直跟着，不停地撲捉着蝴蝶，包括在海邊時也是如此，只不過此時莊曉蝶成爲衆人矚目的中心，往往令人忽略它的存在。

像是有些累了，黑白小貓停止了撲捉蝴蝶，蹲坐在十幾步遠的地方，目光灼灼地與神父對視。

“呃……算是吧。”

張子安想解釋他與這隻小貓的關係，但覺得解釋起來太麻煩，乾脆承認了。

“真是可愛的小貓……若是如此，請二位最好牽着它或者抱着它，以免它走丟。”神父收回目光，看似不經意地建議道。

“走丟……怎麼了嗎？”張子安聽着神父的語氣有些古怪，納悶神父們雖然心懷仁慈，不過管的是不是也太寬了，連一隻小貓可能走丟都要擔心？

神父目光一凜，沉吟片刻說道：“……其實，附近屢屢發生虐貓事件，我不忍見這麼可愛的小貓遭受毒害，有違天主的仁愛之心，所以特意提醒二位。”

“哦。”

張子安恍然，原來是這樣。

莊曉蝶卻雙眉緊鎖，突然插言道：“虐貓事件，很嚴重嗎？”

神父微微一笑，“孩子，不用擔心，我已經將事件報告給美國的教友，相信他們很快會過來解決此類事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