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弗拉基米爾的真名，張子安的感覺是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它並非是某一個人的貓，因爲哲學與自然科學不同，牛頓三定律提出來之後就是牛頓的，誰也奪不走，換言之，自然科學是可以用數學語言精確地描述出來的，而哲學卻無法用數學語言描述，任何一門哲學被某人首先推出之後，都會經過後人的完善與補充。

無論是牛頓三定律還是量子理論，雖然總是被人掛在嘴邊津津樂道，但真正有資格有能力對此提出完善和補充的人屈指可數，但哲學這東西嘛……是個大學教授都敢瞎嗶嗶兩句。

從這個方面來講，辯證唯物主義也不例外，雖然是馬克思先提出來的，但這門依託於自然科學的哲學也會隨着自然科學的發展而與時俱進，不斷地被其他人完善和補充。

所以弗拉基米爾不是因某一個人的思想而誕生的貓，而是因集體智慧而誕生的貓。

至於爲什麼是貓而不是其他動物……大概是因爲對這門哲學做出過重大貢獻的人，要麼養過貓並且愛貓如命，要麼說出過與貓有關的膾炙人口的名言。

此外，還有一個細節引起張子安的注意——遊戲用了“狂熱”一詞來描述弗拉基米爾的信仰之力。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以“狂熱”來描述信仰之力的精靈。

無論同樣是史詩/傳說級的菲娜還是等級未知的星海，遊戲都是用“巨大”來描述它們的信仰之力，他目前收集到的這麼多精靈裏唯有弗拉基米爾是用“狂熱”來描述的。

這有兩種可能性：一是因爲弗拉基米爾本身其實是傳說級的精靈，也許所有傳說級精靈的信仰之力都是用“狂熱”來描述；二是……也許信仰之力的強度不僅與“量”有關，還與“質”有關。

很多人愛貓，全世界愛貓者的數量同樣是數以億計，但其中有多少人願意爲貓去死呢？

同樣，對量子理論聞名或者略知一二的人也是數以億計，但其中有多少人願意爲量子理論去死呢？

但是，辯證唯物主義者卻真的願意爲實現自己的信仰而拋頭顱灑熱血。

這就是差距。

這就是“巨大”與“狂熱”的差距，宛如天塹鴻溝。

張子安無法判斷這兩種可能性哪種是對的，但有一點毫無疑問，就是傳說級與史詩/傳說級雖然只差半級，但這半級的信仰之力對絕大多數精靈來說是想都不用想的。

弗拉基米爾身上的很多謎團也能解釋得通了。

爲什麼它能主動選擇自己在遊戲雷達中出現的時機，爲什麼它居然能以一己之力擊破遊戲設下的禁錮，爲什麼它能擊敗其他精靈束手無策的貓神雕像……

因爲它擁有傳說級的實力，因爲等級壓制，就像大學生去幼兒園裏裝逼一樣。

張子安還呆呆地盯着手機屏幕出神，聽到身後突然傳來說話聲——“你對哲♂學感興趣？”

他的思維還沒有回到現實，依然沉浸在辯證唯物主義的世界裏，隨口應道：“那當然，畢竟馬哲是大學的必修課……”

還沒說完，他就查覺不對，趕緊一回頭，看到理查德轉動着小黑眼珠，不懷好意地盯着他，說道：“馬的哲學有什麼意思？還是跟本大爺學習一下王の哲♂學吧！”

張子安看了看腳下週圍，除了泥巴之外好像沒什麼能當武器的，而他也不想弄髒自己的手，只得罵道：“你丫的趕緊閉嘴！不知道π的小說已經被立爲低俗的典型了嗎？全都怪你！”

“嘎嘎！這怎麼能怪本大爺呢？在本大爺來之前你就已經很低俗了好嗎！別以爲本大爺不知道！”理查德不甘示弱地叫道，“唉！這個時代沒幾個人能理解哲♂學的魅力，超越時代的鳥就是這麼悲哀！”

張子安不想跟它瞎扯淡，本來還說趁開門營業前回去眯一覺，現在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估計店員們都快來上班了，今天肯定會很困，只能趁中午的時候補補覺。

“對了，你丫的平常這時候不是還在睡覺麼？飛到這裏來幹什麼？”他突然想到這個問題，理查德總是賴牀賴到最後一個才起，爲啥今天一大早就飛來了？

“嘎嘎！沒有你給本大爺暖牀，本大爺總覺得少了點什麼，睡不安穩……”

張子安一看它就是在胡說八道，一瞪眼打斷它的話，說道：“沒事就趕緊滾回去！”

“本大爺當然是有事才屈尊過來的，你這白癡難道沒有一丁點兒感恩之心？真是對牛彈琴啊！”理查德惋惜地搖頭，滴溜溜轉動的小黑眼珠突然一滯，“嘎？本大爺想說什麼來着？”

張子安氣得差點把手機衝它扔過去。

“你瞎嗶嗶這麼半天，最後忘了正事是啥？”他已經出離憤怒了，不過想想理查德也沒什麼正事，估計是夜裏夢到哲♂學，一覺醒來想找人討論一下。

理查德用翅膀一拍腦袋，恍然說道：“對了！本大爺想起來了！你最好儘快回店裏一趟，因爲店裏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它們嘰嘰歪歪吵得本大爺睡不好覺，只好自告奮勇來找你這個白癡，結果發現你居然口中唸唸有詞地說什麼哲♂學，於是本大爺一時興起，提點你幾句……沒想到你朽木不可雕也！”

“啥？”

張子安以爲自己聽錯了，店裏亂成一鍋粥了？難道是又有什麼小混混的上門找茬兒？

但是不對啊，有老茶在店裏，多少人來也不夠它打的啊！

另外，他昨夜出來的時候鎖好了店門，現在店門還沒開，能出什麼事？

最可氣的是，理查德對到底出了什麼事卻語焉不詳，即使張子安一再追問，它也是顧左右而言他，因爲它根本不知道詳情，它在二樓被吵醒之後就從窗戶裏飛出來，迷迷糊糊地飛到綠地來找張子安，一聽到哲♂學卻精神了。

沒辦法，反正綠地這邊已經沒事了，張子安決定立刻返回寵物店，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