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茶倒吸一口涼氣，但這次並非是因爲那隻流浪貓，驚道：“那位老婦人是何許人也？目光竟銳利如斯？”

青灰色的院牆旁邊，那位老奶奶穿着與牆面顏色相近的灰色馬甲和灰褲子，乍一看幾乎形成了完美的保護色，只有胳膊上的紅袖章格外鮮豔。

她以打量犯罪者的警惕目光巡視四周，任何一輛陌生汽車或者陌生人從這裏經過時，都要承受她目光的審視，直到徹底從她視野裏消失爲止。被這樣令人膽寒的目光盯着，足以震懾圖謀不軌者。

在她的脖子上掛着一個手織的毛線手機套，一旦她發現有可疑人物或者可疑車輛，立刻拿起手機快速低聲通報。

張子安乾咳一聲，解釋道：“她應該是附近街道居委會的幹部，雖然同樣是居委會，但人家的氣度可比咱們中華路上的居委會谷奶奶要厲害多啦！這裏是首都的朝陽區，如果我猜得沒錯，那位警惕性極高的老奶奶應該是傳說中的大內密……不對，是傳說中的朝陽區羣衆！”

“哦？這朝陽區羣衆很厲害？”老茶悚然一驚。

“當然，每年被朝陽區羣衆舉報而破獲的案件不計其數，從震驚中國的大案要案至偷雞摸狗的治安案件，到處都活躍着朝陽區羣衆的身影！被列爲與中情局、克格勃、軍情六處、摩薩德並列的世界五大情報組織之一！關鍵是朝陽區羣衆非常隱蔽，在朝陽區遇到的每一個人，無論男女老幼，都可能是朝陽區羣衆的一員！當面和你談笑風聲套瓷兒，背後反手一記舉報，如天羅地網，防不勝防！像剛纔那位老奶奶，看那警惕性，估計是朝陽區羣衆裏的小頭目，每年因爲舉報犯罪而拿的賞金比退休金都高……對了，剛纔我沒超速吧？希望她沒把我的車牌舉報上去……”

張子安一邊開車一邊唾沫星子橫飛，把車裏的精靈們聽得瞪目結舌。

“如此說來，首都沒有發生虐貓事件，想必是那些朝陽區羣衆的存在震懾了潛在的虐貓者？”老茶問道。

“有可能。”張子安附議道，“首都治安情況比較好，太空裏有衛星，頭頂上有監控，地上有朝陽區羣衆，形成三體一體的治安體系，想在這裏犯罪，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腦袋有幾斤幾兩。”

話雖如此，就算每個朝陽區羣衆的身手都堪比詹姆斯·邦德，上天入海無所不能，但首都終歸只有一個朝陽區，並不能完美解釋爲什麼其他區也沒有發生虐貓事件。

說笑歸說笑，他和精靈們留上了心眼，一邊開車一邊注意觀察周圍，好在現在天還沒亮，路上的車輛比較少，不至於走錯路或者撞了車。

這一看，嗬！這麼大清早，街上就有很多老頭老太太在遛彎，有的穿着練功服，有的拎着菜籃子，有的還牽着自家的狗，共同之處是每個人的眼神都無比雪亮，目光灼灼地盯着掛外地車牌的車輛和操外地口音的人。

不僅如此，朝陽區的流浪貓數量也不少，這些貓的眼神也跟朝陽區羣衆差不多，但凡陌生人經過，總會警惕地支起耳朵，從牆頭上、樹杈間、門廊下、斜倚在屋頂的太陽能熱水器後面探出腦袋盯着你，盯得人心裏發毛。

但本地人似乎對此習以爲常，而這些流浪貓面對熟識的本地人時也會換上另一副姿態，搖着尾巴喵喵地討食。老頭老太太們也有不少拿零食投喂流浪貓的，都喂熟了。

好不容易穿過了朝陽區，進入首都的核心地帶，張子安和精靈們都不由地鬆了一口氣，被那些目光盯着真是如芒在背。

“飛瑪斯，我要把你也隱身，因爲首都不允許養肩高35釐米以上的狗，而且升國旗的廣場那裏更是不允許帶寵物進入。”

在等紅綠燈的時候，張子安對飛瑪斯說道。

飛瑪斯倒沒有表示反對，而是挺好奇，擡爪子比劃了一下，“35釐米？那養的不都是小體型狗？可剛纔在路上我明明看到有人養狗也挺高的，絕對超過35釐米了。”

“應該是吧。其實我也不知道這35釐米的標準是怎麼來的，可能是一拍腦門決定的……至於那些人，應該是偷着養吧，民不告官不究，但我向來是守法良民，從來不做違法亂紀的事——當然，只要不被抓住就不算違法亂紀。”張子安說着，把它隱身。

很多城市禁養烈性犬，這可以理解，但禁養大型犬就不知道是爲什麼了，要知道很多大型犬的性格是比小型犬更溫順、更不容易咬人的，反而是有些小狗很兇……只能說，制訂政策的人大概根本不懂狗，圖省事一刀切。

老茶突然吸了吸鼻子，讚歎道：“好茶！這是何處飄來的茶香？”

張子安探頭一看，前方出現一座裝潢帶着古意的茶樓，兩條略顯俗氣的金龍踩着粉色與藍色的祥雲張牙舞爪。

時間太早，茶樓還未到開門時間，可茶香已滿溢而出。

他介紹道：“那是老舍茶館，基本上是首都最牛叉的茶館之一了，在全國都排得上號。等一會兒回去的時候，茶老爺子咱們停下進去喝幾杯如何？”

“好！好！”老茶兩眼發光，高興得連連點頭，“光是聞這清幽淡雅的香味，就知道里面的茶一定不錯！”

老茶這幾天一直喝酒店提供的速溶茶包，雖然沒抱怨什麼，但終歸談不上享受。

“再往前就不好停車了，咱們就把車停在茶館門口附近，走着過去吧。”張子安提議道。

菲娜一聽要走，免不了又是抱怨連連，但是沒辦法，廣場附近根本不能停車，強行停車的話估計就回不了濱海市了。

茶館門口已經停了好幾輛車，他把車也停在那裏。

這條街上棲息着很多烏鴉，停在這裏的車免不了遭遇鳥糞襲擊，有一輛車的前擋風玻璃上全是黃黃白白的鳥糞，不過反正是租來的車，不心疼。

鎖好車，他帶着精靈們走地下通道前往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