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魔兵，但也要看掌握在誰的手裡。”
李雲逸幽幽的話音從背後傳來，第二血月的眉頭不留痕跡的一皺。
不舒服。
他本是隨意的一句調侃而已，實際上並沒有其他心思，可是李雲逸的這句迴應顯然就並非如此了，讓他感到了格外彆扭，很是不舒服。
雖是魔兵……
李雲逸這話中究竟蘊藏着什麼玄機？
第二血月下意識思索，但很快放棄了，扭過身來，沒好氣地道。
“別算計我，”
“你小子的心可太髒了，別套老夫的話。”
“說吧，這次讓老夫來，你想問什麼？”
第二血月一副不情願的樣子看着李雲逸，從表面看去，似乎是怕了。
怕了李雲逸的智慧。
怕了李雲逸的籌謀。
但實際上，也是一種轉守爲攻。
和李雲逸認識這麼久了，他也熟悉李雲逸的套路了。李雲逸看上去清淡的每一句話裡都可能蘊藏着一個坑，更何況這種，明顯是言語上的陷阱，他可不想上當。
至於最後一句詢問，則是真心的。
因爲他心裡確實有這個疑慮。
在風無塵等人的眼中，他和血月魔教的退去相當意外，當然，後來他們也知道了，中神州上流傳的那些傳聞，都是李雲逸假借第二血月之口告知天下的。
第二血月，也算是神佑大陸這場大變開始最重要的源頭之一了。
但。
然後呢？
血月魔教消失匿跡，第二血月似乎也是如此，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當然，他今天的現身證明，他並沒有憑空消失，而是——
隱藏！
他隱藏在了諸多魔教之中！
昨夜大戰，中神州魔教在陰陽魔尊的帶領下出現，實際上，他也潛藏在裡面。當李雲逸出現，他險些以爲是李雲逸讓他行動，差點就對陰陽魔尊出手了，幸好李雲逸暗示及時，他纔沒有暴露影蹤。
但。
這也讓他更加困惑了。
就在昨天那等如此關鍵的時候，李雲逸都沒有讓他出手，那麼，後者讓他隱藏在諸多魔教的隊伍中，究竟是爲了什麼。
和今天的相見，會不會有什麼關係？
第二血月心有疑惑，直接問了出來。
“小子，你想讓老夫配合你，總不能什麼都不告訴老夫吧？”
第二血月話語中隱隱有威脅之意，李雲逸聞言卻絲毫不在意，笑道。
“晚輩讓前輩隱藏身份，當然是有深意的，只是之前，機會一直不成熟，所以才一直沒有告訴前輩。”
時機不成熟？
之前？
那現在呢？
現在讓我來，是時機成熟了？
第二血月眼底閃過一抹精芒，正要繼續追問，可李雲逸顯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繼續道：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要先問問前輩，昨夜離去之後，那位……有沒有其他動靜？”
那位！
李雲逸雖然沒有直接點出名姓，但第二血月又豈能不知道他指的是誰？
魔祖！
必然只有魔祖！
如今天下大勢複雜，可以說是三足鼎立，其中以魔教看起來最弱，而所有魔教中人，洞天不足爲道，能夠讓神佑大陸人族聯盟在意的，自然只有魔祖。
第二血月有些不滿李雲逸不在乎他的追問，但還是按下了脾氣，如實作答。
“沒什麼動靜。”
“或者說，不確定。”
“他可是魔祖，想做什麼根本不需要告訴我們，我豈能知曉？”
第二血月一撇嘴，面露冷笑，似乎對魔祖頗有敵意。李雲逸捕捉到這微小細節眉頭輕輕一挑，卻沒有說什麼，繼續道：
“他是否已經懷疑你的身份？”
身份？
第二血月被李雲逸連續追問，臉上終於露出了一些不耐煩，擺手道：“我說了，他是無敵，我是洞天，他又豈能在意我的身份？”
“小子，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如果你只是想讓我潛伏在衆魔教洞天中，探查魔祖的動靜和態度，那我勸你還是收了這份心吧，老夫根本不可能給你帶來任何幫助。”
第二血月略顯煩躁的說着，卻並非故意假裝，而是心中真實情緒的表露。
因爲。
這是事實。
其實這段時間，他也在暗中發力，試圖探查到魔祖的更多情報，這樣一來的話，當李雲逸召喚他，他手裡有更多的東西，也就能和李雲逸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可結果——
一無所獲！
關於其他，他或許有所進展，但是在魔祖上，他是什麼收穫都沒有，此時自然就顯得有些氣急敗壞了。
可當李雲逸聽到他這番話，臉上卻沒有任何意外，彷彿第二血月的這番話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看着第二血月略顯氣惱的臉色，突然笑了。
“不錯，現在是沒用。”
“但……”
“如果晚輩能讓前輩碰觸到無敵之境呢？”
碰觸……
無敵？！
嘭！
第二血月眼瞳一凝，瞬間……懵了！
在李雲逸開口之前，他千思萬想，也萬萬沒想到，會從李雲逸的口中蹦出這樣一句話來。
無敵？
你給我開玩笑呢？
他的第一反應和夏韻等人一樣，完全無法相信，只是，當他看到李雲逸眼底爍爍的精芒和嚴肅，更看到一絲深深的疲憊，再加上——
遠處那個正在持續獵殺上古妖靈，隨着一尊尊上古妖靈的慘死，它們隕落潰散的精純魂力如墜入一道無底洞，消失不見，第二血月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瞳驀地一縮，定定望向李雲逸。
“你們今天……就在忙這個？！”
“已經誕生了多少無敵了？”
話一出口，第二血月突然感到一絲奇怪，忍不住大皺眉頭。
“不對！”
“若是這世間有無敵出現，哪怕我發現不了，他們不可能察覺不到……”
“小子，你騙我？”
第二血月疑惑地望向李雲逸，眼底有不善之色閃爍，強大而凜冽的意志撲面而來，李雲逸卻如渾然不覺，搖頭道：
“晚輩當然不會欺瞞前輩。現在，我人族聯盟一方或許沒有真正的無敵誕生，但在上古劫印正式開啓之後，可就不一定了。”
“李某的爲人和品行，前輩應該知曉。敢問前輩，晚輩何曾說過任何大話麼？”
大話？
第二血月聞言，表情先是一僵。
沒有！
在他的印象中，李雲逸確實是屬於言出必行的那種人，幾乎所有人的承諾都會完成。
所以——
“這是真的？”
“你們，真的有打造無敵之能？！”
轟！
第二血月的聲色變得更加低沉了，但，也更激動了。
因爲。
那是無敵！
世上洞天，哪一個不向往無敵之境？
尤其是第二血月，更是如此！
在南蠻巫神的評價中，他幾乎已經算的上距離無敵之境最近的強者了，但是，這並不是指他能夠憑藉自己的力量突破，而是在誇讚他的底蘊和戰力。
自己突破無敵？
幾乎不可能！
尤其是經歷過昨夜一戰，親眼見證了花滿樓魔祖大夏王展現出來的戰力，第二血月更深深感受到了自己和真正無敵之間的巨大差距。
那是一道鴻溝！
無論他再怎麼努力，只要不是成就無敵就根本不可能跨越過去的鴻溝！
他的心態急躁，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爲這個。
而現在，李雲逸竟然告訴他，人族聯盟一方有突破無敵之境的辦法，他如何還能繼續淡定？！
但下一刻，差點被激動淹沒所有理智的他突然精神一震，又意識到一個新的問題，眉頭狠狠皺了起來。
“不對！”
“我是魔！”
“即便你們真的掌握了晉升無敵的辦法，又豈會告知於我？”
說話間，第二血月臉上充滿了不甘，話音最後，幾乎已經低到了塵埃了，輕不可聞，然後更是擡起頭，無奈地看向李雲逸，道：
“小子，我明白你的野心，無非是想讓老夫突破無敵，幫你們斬殺魔祖……但，殺死魔祖後，他們又豈會容我？”
“這件事，恐怕不是你我能做的了主的。”
此時此刻，第二血月的心情簡直就像是過山車一樣，起起落落，終於跌到了谷底，話音充滿不甘和無奈，甚至已經開始在爲自己的命運發愁了。
可就在這時，突然。
“魔？”
“又如何？”
“正如那魔兵，它雖然本質是魔兵，但同樣能爲本王效力，甚至比其他神兵還要順手，誰能說它不是一件至寶？”
“更何況，若說誰能最輕鬆不多的接近魔祖，前輩當是其中之一，若是前輩願意這麼做，本王認定，其他人應該不會有什麼意見。”
魔兵？
不會有其他意見？
聽到李雲逸的比喻，一股不舒服的感覺再次涌上心頭，第二血月眉頭蹙起，內心深處，對無敵之境的憧憬，和爲神佑大陸人族聯盟效力的立場之間產生了強烈的衝突，讓他一時間都無法收拾。
爲了無敵之境……他可以屈尊。
但。
即便這樣，也只是“應該不會有什麼意見”？
這樣的回答，顯然無法讓他徹底滿意。可正在這時，當第二血月苦惱於此時，李雲逸的話音還在持續傳來。
“想要收穫，必有代價。”
“並且，前輩和魔祖不一樣。如果我猜得沒錯，他纔是真正的噬神者，至於你們，只是接受了他武道傳承的魔教而已。”
“這世上，可以有魔教存在，但……必爲人族之魔！”
“若是前輩答應這一點，本王亦可以向前輩承諾，待殺了魔祖之後，本王必然會竭盡全力，爲前輩完成一生執念，開闢一方魔國。既前輩已是我人族之魔，想必，不會有任何人對此有意見。”
魔國！
李雲逸再次提及此事，第二血月的眼瞳驀地一凝，赫然有了動心之兆。
只能說，李雲逸的話鋒實在是太精準了，幾乎每一句話，都戳在了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魔中之王。
無敵之尊！
這誘惑，太大了！
但，第二血月畢竟不是一般人物，肯定不會因爲李雲逸這兩句承諾就失去理智。他心頭一震，強行斬斷自己心頭的渴望，再次沉聲道：
“可是，這必然是建立在我已經成就無敵，斬殺魔祖的前提下！”
“你又如何能保證，我一定能成就無敵之位？”
第二血月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因爲，從李雲逸如此款款而談的身上，他隱隱猜到了一種可能。
一種。
讓他的靈魂都忍不住顫慄的可能。
而就在他剋制這種匪夷所思的猜想之時，突然，李雲逸擡起頭看向了他，一雙眼眸晶瑩剔透，就像是看穿了他的靈魂，讓第二血月的一顆心猛地一震，竟再也無法自持。
他的猜想，是真的？
終於。
“前輩慧眼。”
“不錯，這一秘術，正是本王掌握的。”
“我若讓你成無敵，天下……無人能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