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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頌 - 第0981章 人間不值得字體大小: A+
     

    王曾死了,不吃不喝三天,生生將自己餓死了。

    當寇季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像是遭遇了晴天霹靂,不敢相信。

    當他騎著馬衝到了王府的時候,看到的是一片雪白。

    寇季蠻橫的闖進了王府,揪著王繹衣領厲聲質問,「為什麼一個好好的人,突然就死了?」

    王繹失聲痛哭著,雙眼腫的像是桃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反倒是王曾的老妻王李氏,平靜的坐在一旁,也沒有哭,也沒有鬧,大概是已經哭完了,眼淚已經流幹了。

    她聲音沙啞的替王繹答了一句,「老爺是為了死諫!」

    「死諫?!」

    寇季難以置信。

    轉瞬化作了滿腔的怒意,「為了死諫,就活生生把自己給弄死?!」

    說完這話,寇季兇狠的揪住了王繹的衣領,惱怒的質問道:「為何不阻止?他犯蠢你也犯蠢!」

    「寇季!夠了!王曾屍骨未寒,你要欺負人家孤兒寡母嗎?!」

    陳堯佐的聲音在寇季背後響起。

    寇季緊緊的握了幾次拳頭,鬆開了王繹的衣領。

    回過頭就看到了陳堯佐捧著一卷聖旨站在他身後。

    陳堯佐見寇季將目光放在了自己手裡的聖旨上,便嘆了一口氣道:「官家已經看過王曾臨終的奏本了。

    官家已經命禮部準備冊封大典了。

    命我過來宣讀給王府的旨意。」

    寇季咬了咬牙,沖著王曾棺槨放的地方,破口大罵了一句,「蠢貨!」

    陳堯佐嘆氣道:「人都死了,你又何必呢。」

    寇季兇狠的看向了陳堯佐,質問道:「難道不是嗎?」

    陳堯佐只嘆氣,不說話。

    寇季咬著牙,帶著怒氣離開了王府。

    王曾的做法實在是太偏激了。

    寇季忍受不了。

    寇季氣勢洶洶的沖回了竹院,一路奔到了書房,一把拽起了正在寫字的趙潤,在趙潤茫然的神情中,惱怒的質問,「你想不想當皇帝?」

    趙潤一臉愕然。

    王安石、曾鞏、蘇景先、蘇軾一臉驚恐。

    趙澤和狄詠像是沒事的人一樣在哪兒互相摸著肚子玩。

    趙潤見寇季前所未有的憤怒,他吞了一口唾沫,低聲道:「我……我也不知道……」

    寇季再次質問,「那你想做什麼?」

    趙潤瘋狂的搖頭。

    寇季雙手緊握,沖著趙潤就是一通大罵,「我該說你胸無大志!還是該說那兩個人自私!愚蠢?!

    明明你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為什麼他們要賭上性命也要推你上去!

    是你沒得選?還是他們強加給你的?!」

    趙潤驚恐的盯著寇季,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寇季見此,憤怒的將趙潤丟出了書房的大門,指著跌坐在外面的趙潤,怒聲道:「滾回你的皇宮!想清楚你想要什麼,再來此處!想不清楚,你永遠也別來!」

    「寇相爺,您的威風也太大了吧?皇子都敢摔!」

    陳琳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寇季書房門前,陰惻惻的盯著寇季。

    寇季怒目相向,「你也給我滾,不然我讓人亂刀砍死你!」

    陳琳張了張嘴,很想反駁一句,可見寇季前所未有的憤怒,他還是將話吞進了肚子。

    他清楚,寇季敢說,絕對敢做。

    陳琳沒有再說一個字,帶著趙潤匆匆離開了竹院。

    就連趙禎召見寇季入宮的口諭,陳琳也沒有傳達。

    寇季蠻橫的將所有學生都留在了自己府上,讓人封了門,誰也不見。

    王曾獲封文臣最高謚號文正公的時候,寇季沒去。

    王曾入土的時候,寇季也沒有去。

    趙潤獲封為齊王的時候,寇季沒有去。

    趙潤獲封為皇太子的時候,寇季也沒有去。

    有人因此彈劾寇季跋扈的時候,寇季也沒有理會。

    有人登門求見,寇季依舊沒有理會。

    寇季在府上一悶,就是一個月。

    ……

    竹院里。

    寇季裹著一身裘皮,躺在躺椅上,面前擺著一個火盆,躺椅邊上放著一個矮几,矮几上放著紅泥小火爐,小火爐里火苗旺盛,不時還發出噗噗的聲音,火苗上架著一個陶鍋,鍋里溫著一壺酒。

    寇季就躺在躺椅里酣睡。

    王安石、曾鞏、蘇景先、蘇軾,規規矩矩的坐在自己的書桌前,寫著寇季布置下的數學題。

    就連平日里喜歡調皮搗蛋的狄詠和趙澤,如今也規規矩矩的坐在書桌前,臨摹著宋人最喜歡的飛白體。

    趙澤的手掌有點腫,握筆的時候生疼,他眼中含著淚,咬著牙握著筆,彎彎曲曲的寫著一個個像是狗爬的字。

    今早的時候,趙澤不想寫字,跟寇季耍小孩脾氣,寇季逮住趙澤的手,啪啪就是兩戒尺。

    兩個宮娥要攔,如今已經被劉亨掛到了書上。

    劉亨和向嫣不時的從書房門口走過,想進門,卻躊躇了好多次,還是沒敢邁進門。

    寇季在府上悶了一個月。

    人瘦了一圈,鬍鬚長了一節,脾氣也大了幾分。

    以前很少懲罰人的寇季,如今也掄起了棒子。

    府上不少丫鬟和僕人都被他打了板子。

    「叔叔,還是您去勸勸吧……」

    向嫣一臉哀傷的低聲對劉亨道。

    劉亨苦著臉道:「我害怕……」

    向嫣急忙道:「他武藝沒你高,打不過你。」

    劉亨臉色更苦,「問題是他打我,我不知道該怎麼還手。一身武藝就像是忘了一樣,怎麼也施展不出來。」

    「還是朕去勸吧……」

    二人只顧著關心寇季,沒有注意院子,更沒有發現趙禎已經到了書房門口。

    向嫣和劉亨見到了趙禎,趕忙施禮。

    「命婦參見官家……」

    「草民參見官家……」

    趙禎擺了擺手,一臉哀怨的道:「算了……」

    向嫣和劉亨起身,趙禎對身後的曹皇后、趙潤、陳琳低聲吩咐了一句,「你們就在外面候著……」

    曹皇后、趙潤、陳琳趕忙答應了一聲。

    趙禎邁步進了書房。

    王安石、曾鞏、蘇景先、蘇軾四個人有點懵。

    他們想施禮,可是看著躺在躺椅上閉目養神的寇季,他們又不好亂動,一時間只能提著筆尷尬的站在那兒,一臉苦澀的看著趙禎。

    趙禎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繼續學習。

    狄詠有些懵懂的打量著趙禎,趙澤見到了趙澤,眼中的淚水更多,他挪動了一下腳,向撲到趙禎懷裡去控訴寇季的暴行。

    閉著眼的寇季哼了一聲。

    趙澤身軀一僵,含著淚站在哪兒繼續寫字。

    趙禎走到了寇季身邊,拉過了一張座椅,坐在了寇季身旁。

    「四哥……」

    寇季翻了個身,假裝沒有聽到趙禎的呼喚,假裝自己還在睡。

    趙禎見此,一臉苦澀。

    趙禎對王安石等人道:「你們先下去吧。」

    王安石等人一臉遲疑,紛紛看向了躺在躺椅上的寇季。

    王安石敏銳的發現,寇季手裡的蒲扇在微微晃動,趕忙吩咐蘇景先和蘇軾拉著趙澤和狄詠,一起離開了書房。

    趙禎沖著門外喊了一聲,「皇后,帶潤兒進來。」

    曹皇后領著趙潤入了書房。

    趙禎大馬金刀的坐在寇季身邊,盯著曹皇后和趙潤道:「尊師重道,乃是為人弟子的根本,朕昔日惹惱了先生,先生也會打板子。

    潤兒惹惱了四哥,也該打板子。」

    趙潤咬著牙伸出手,曹皇后從袖口抽出了一根戒尺,狠狠的打在了趙潤手上。

    啪一聲脆響,傳便了書房。

    曹皇后見寇季不為所動,就咬著牙揮起了戒尺。

    趙潤的手掌被打的啪啪作響。

    「哎……夠了……」

    寇季知道自己裝不下去了,嘆了一口氣,睜開眼,站起身。

    「臣寇季,參見官家,參見皇後娘娘,參見太子殿下……」

    寇季躬身向三人施禮。

    趙禎硬生生的拉著寇季坐下,道:「你我兄弟相稱,私底下就不要講這些君臣之禮。」

    寇季拿著蒲扇沒有說話。

    趙禎嘆了一口氣道:「朕沒有逼死王曾,朕更沒想過王曾會死。」

    寇季緩緩閉上眼,道:「我知道……沒有人逼王曾,王曾是自己蠢死的。」

    趙禎感嘆道:「朕若是知道王曾如此剛烈,也不會跟他賭氣。」

    寇季幽幽的道:「我的長輩不多,王曾算一個……」

    趙禎點著頭道:「朕也是……」

    寇季睜開眼看向了趙潤,淡淡的問道:「我記得我說過,你想清楚了自己想要什麼的時候,再入此門。

    如今你入了此門,想必是已經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

    趙潤咬著牙點點頭。

    寇季長嘆一聲,「為了你,兩位國之柱石沒了。你想要的東西,最好能讓他們稱心如意。」

    趙潤盯著寇季,聲音沉重的道:「我要當太子!」

    寇季也不忌諱趙禎就在自己身邊,他笑眯眯的眯起眼,問道:「只是太子?」

    趙潤抿著嘴不說話。

    寇季繼續笑著道:「志向再大一點也沒有關係,你父皇不會怪罪你,也不會有人將此事傳出去。

    只要你說出來,我可以輔佐你。

    你父皇可以作證,我說過的話一定會兌現。

    我說過要輔佐你父皇打一個花花江山,我就輔佐你父皇打了一個花花江山。」

    寇季的話明顯有些大逆不道,但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反駁。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趙潤身上。

    趙潤感受到了三道熾熱的目光,渾身都難受。

    他在三個人的注視下,咬著牙,一字一句的道:「我!要!當!太!子!」

    趙禎淡然一笑,曹皇后也淡然一笑。

    唯有寇季依舊眯著眼,道:「那你要是一輩子都是太子,你也願意嗎?」

    趙禎和曹皇后一愣。

    趙禎若有所思,曹皇后一臉疑惑。

    趙潤鄭重的點點頭。

    寇季要了一下蒲扇,淡然笑道:「你已經是太子了,居然還嚷著要做太子。還真是胡說八道。」

    趙潤有點懵。

    趙禎和曹皇后對視了一眼,苦笑了一聲。

    寇季對曹皇后拱了拱手,「煩勞皇後娘娘帶太子到書房外等候,臣和官家有要事要談。」

    曹皇後點了點頭,帶著趙潤離開了書房。

    二人一走,寇季往躺椅上一癱。

    「他志向就不能再大一點嗎?白白浪費了兩位國之柱石的性命。王曾臨死之前,可是給我寫了一封信,讓我關鍵時候幫他一把。」

    趙禎攤開手,大大咧咧的往那一坐,撇著嘴道:「朕如今身子骨還硬朗著呢。他要是想當皇帝,朕幹嘛?」

    說到此處,趙禎瞥著寇季道:「你總不可能帶著他兵諫吧?」

    寇季搖頭,直言道:「只要你想在那個位置上一直坐著,普天之下就沒有人能動搖,誰動搖我殺誰。

    所以兵諫之類的事情不可能發生。

    我只會勸諫你在年老體衰的時候,禪讓出皇位。

    美其名曰:扶上馬,送一程。

    說辭我都想好了。

    為了確保大宋長治久安,為了確保大宋江山傳承千萬年,為了確保龍椅上坐著的一直是以為英主,為了能讓大宋一直保持進取心,為了讓大宋皇位更替不再見刀兵……」

    寇季說了好多『為了』。

    趙禎聽的目瞪口呆。

    寇季說完以後,盯著趙禎笑道:「怎麼,心動了?」

    趙禎沒有隱瞞,點著頭道:「朕年邁以後,腦子沒糊塗的話,聽到你這番話,一定會讓位。

    光是讓大宋皇位更替不見刀兵這一條,就足以讓朕心動。

    更別提其他的。

    昔年八皇爺造反,大皇爺火燒寢宮,歷歷在目。

    朕至今都沒辦法忘記。

    所以有辦法讓皇宮裡不見血的話,朕不介意一試。」

    寇季盯著趙禎笑道:「旁人手握著大權,死活都不肯放手。你怎麼會如此豁達?」

    趙禎搖頭笑道:「眼見一個個忠臣良將,為了朕的江山,舍了權勢,舍了性命,舍了名聲。朕有什麼捨不得的?

    若不是有他們撐著朕的脊梁骨,朕早垮了。

    就是怕對不起他們,所以在他們諫言的時候,朕輕易不敢動怒。

    就是怕對不起他們,所以朕處理國事的時候兢兢業業。

    就是怕對不起他們,所以朕努力的在做一個好皇帝。

    朕若是不做皇帝,會比做皇帝還舒坦。

    朕不用再擔心多喝一碗羊肉羹,民間就得多擠出一份民脂民膏。

    朕也不用沒日沒夜的為大宋江山社稷操勞。

    身上沒有重擔,心中沒有挂念,每日花田野下,好不自在。

    更重要的是,朕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不用像是金絲雀般被鎖在宮裡。」

    說到此處,趙禎看向了寇季感慨道:「你就是知道當皇帝太累、太艱辛、太煎熬,所以朕當時想傳位給你的時候,你不僅沒動心,還抽了朕一個巴掌,對不對?」

    寇季毫不猶豫的點頭,「世上最傻的事情,就是搶著做皇帝。看似得到了極大的權柄,但是失去的更多。」

    趙禎感慨道:「可皇帝的權柄真的很大!」

    寇季笑問道:「大宋之外你管得著嗎?」

    趙禎一臉愕然。

    寇季繼續笑道:「大宋很大,大宋之外更大。大宋之外多的是無主之地,隨便佔一塊,當一個山大王,遠比當皇帝自在。」

    趙禎哭笑不得,「看來朕封你為韓王,算是封對了。」

    寇季撇著嘴道:「王爵的爵位還行,就是封地一般般。我以後老了想出去搶一塊地盤都不行。」

    趙禎哈哈大笑。

    「朕就像是想把你留在身邊,朕就是想隨時隨地想見你就能去見你,所以在將你封在了韓地。」

    寇季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你皇家的奴隸。」

    趙禎笑著道:「但你是朕最親近的兄長!」

    寇季嘆了一口氣,「你是吃定我了?」

    趙禎笑容燦爛的道:「這是朕發現的,當皇帝唯一的好處。」

    寇季又嘆了一口氣。

    趙禎大笑了許久,才緩緩收斂了笑容,然後頗有興緻的對寇季道:「四哥,再過一個月,就到年節了。

    朕準備趁著年節,朝野上下所有衙門都休沐的時候,將剩下的律法一併放出去。

    等到明年開春,所以律令就全部定下了。

    木已成舟,有人想反對都不成。」

    寇季沉吟著問道:「還剩下多少?」

    趙禎笑道:「不足十分之一……」

    寇季驚訝的道:「這麼少?」

    趙禎笑著道:「這得多虧你和你的那些門生。你的那些門生,各個都是幹才,察覺出了朕的意圖以後,瘋狂的幫朕查找律法中的疏漏,瘋狂的幫朕推行律法。

    當然了,最關鍵的還是四哥你,你往府上一待,足不出戶。

    朝野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怒火燒到了天靈蓋。

    沒人敢在這個時候觸你眉頭,生怕你一怒之下殺出府,殺一個人頭滾滾。」

    寇季挑著眉,「我有那麼可怕?」

    趙禎認真的點頭道:「有!」

    寇季沉吟著道:「不應該啊!我一直覺得我對人都挺和善的。」

    趙禎笑著道:「丁謂、八皇爺、李德明、李元昊、耶律隆緒、耶律宗真聽到你的話,恐怕會哭出聲。」

    寇季乾巴巴笑道:「既然我如此可怕,那朝堂上為何還有人彈劾我?」

    趙禎感嘆道:「彈劾你的是陳堯佐。那老倌將彈劾你的奏疏和乞骸骨的奏疏一併遞上來,朕也無可奈何。」

    寇季沉聲道:「看來他是誠心求去。」

    趙禎點著頭道:「他想借著你的手,離開朝堂。」

    寇季感慨道:「他一走,朝堂上的老臣,可就剩下宋癢、陳堯咨、王德用了。他們三人之下,最老的大概就是范仲淹了……」

    趙禎點著頭道:「宋癢幾人也有求去的意思。」

    寇季皺眉道:「商量好的?」

    趙禎遲疑了一下,道:「看著不像……應該是范仲淹等人給了他們壓力,然後王曾故去、陳堯佐乞骸骨,讓他們也生出了退意。」

    寇季幽幽的嘆息了一聲,「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換舊人。」

    趙禎感慨道:「我們也有被換下去的那一日。」

    寇季淡淡的道:「每個人都有那麼一日。」

    趙禎笑道:「你我被換下去的時間還很長。」

    寇季點頭笑道:「所以我們要抓緊時間將我們要做的都做完。」

    趙禎跟著點了點頭。

    君臣二人對視了一眼,放聲大笑。

    趙禎哀著臉入的竹院,笑著臉離開了竹院。

    趙潤被留在了竹院。

    所有人都以為趙禎出馬,寇季必定會出現在朝堂上。

    可自從趙禎離開了寇季的竹院,一直到年節,寇季也沒有出現在朝堂上,甚至沒出過竹園。

    年節臨近的時候。

    趙禎將范仲淹等人召到了資事堂,將剩下了的要修改的律法交給了他們。

    范仲淹等人看到新版律法的時候,就知道了趙禎革新律法已經接近了尾聲,也知道趙禎放下了對他們的戒心,徹底將他們當成了自己人。

    簡在帝心,對他們而言就是最大的鼓勵。

    於是乎他們趁著年節放假前了幾日,快速的將趙禎交給他們的新版律法推行了下去。

    一切都是悄悄的做的,並沒有大張旗鼓。

    反倒是前來朝貢的藩王們有點大張旗鼓。

    曹利用獻上了十二頭通體雪白的大象,每個大象身上都帶著金光燦爛的盔甲,像是戰象。

    進城的時候引的萬人圍觀。

    流求的曹家派人送上的是三頭巨鯨,一個個都碩大無比。

    朱能派人送上來的是一座丈高的金佛。

    元山派人送上來的是一座龐大的金雕,上面鑲嵌滿了寶石,陽光下璀璨奪目,閃的人睜不開眼。

    李昭亮送的禮物就相對文雅了一些,一節天竺佛陀的指骨舍利、三份貝葉經。

    高衛昭送的禮物有點簡單,六匹汗血寶馬,看著是單調了一些,但是價值不菲。

    種世衡送的禮物比較俗,一百零八位經過仔細調教的倭國女子。

    寇天賜和劉伯敘一起送了一艘大艦。

    遠超大宋所有大船的大艦。

    大艦已經脫離了船的範疇,可見有多大。

    大艦停靠在登州外,送到汴京城的只是一座用象牙搭建的模型。

    所有禮物入京,都是大張旗鼓。

    所有禮物入京,都引人注目,引萬人爭相圍觀。

    「禮下與人必有所求……不過他們還真挑了一個好時候……王曾啊,你死了不是時候啊……」

    寇季在得知了藩王們送了重禮以後,感嘆了一句。

    寇季之所以誇讚他們送禮送的是好時候,是因為趙禎今年整壽三十了,他們沒趕上趙禎的誕辰,但是在年尾的時候,全部奉上了厚禮。

    如此一來,只要要求不過分,趙禎應該都能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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