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霖也不給我發個短信報個平安，難道她真的落入了虎口？這個鬼丫頭應該很機靈的呀。他不住地打她那個省城的手機，一直關機。打她原來在學校裏用的手機，也打不通。唉，真是急死我了。要是她真有個三長兩短，那我怎麼對小妮和她媽交待啊？對她們來說，我就是罪魁禍首！

另外，跟腐敗分子鬥爭，風險也相當大，甚至還有生命危險。從這個角度來說，我也暫時不能告訴小妮，免得讓她爲我擔驚受怕，影響身心和肚子裏的孩子。

小妮見他不吱聲，陰下臉說：“你是不是又聽說什麼了？在胡思亂想，回來想……”

鈕星星打斷她說：“不是。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是搭順車回來的。”

“搭誰的順車？”

“尤副總，他正好到蘇州來辦事。”

“那你明天不去辦事處了？”

“明天不去，這個星期只有兩天了，下星期一去。”鈕星星只得繼續瞞着嬌妻說，“下星期起，我就孤單了。陸總給我配了一個助手，工程科的小於。下星期一起，他正式到辦事處來上班。”

“是嗎？”小妮用一根手指在他胸脯上輕輕撓着，“那說明你的辦事處有了起色，對嗎？”

“應該是的。”鈕星星一邊用手感受着嬌妻豐滿的胸脯一邊說，“我已經跟蹤了兩個弱電工程，還有些希望，所以陸總很高興，說成功後，要給我獎勵，還考慮提我當辦事處主任，也是科長級。”

“真的？”小妮高興地叫起來，“看不出，你還蠻能幹的嘛。”

鈕星星也不無驕傲地說：“你以爲我是吃乾飯的？別用老眼光看你丈夫好不好？”

小妮幸福地往他懷裏貼了貼說：“你怎麼一下子就能跟蹤到兩個業務？是誰給你的呀？哪個單位的？”

鈕星星不敢把牛小蒙幫助他的事告訴嬌妻，就說謊道：“當然是我自己開拓出來的。”

“前面那個辦事處主任兩年都沒有接到一個業務，我去了才一個多月，就一下子跟蹤到兩個業務，陸總能不高興嗎？”

“今天上午，他和單若嫺到我辦事處來考察，看了非常滿意。”

小妮又驚訝了：“考察？考察什麼呀？怎麼會是他們兩個人來考察呢？”

鈕星星覺得小妮的頭腦還是很敏銳的。她一聽，就能馬上想到兩個關鍵的問題，考察什麼？怎麼會是他們兩個人來考察？小妮的政治嗅覺非常靈敏，這是一個能遊刃有餘地周旋於官場的女人所應有的素質。

但他還不能跟她說實話，說胡謅道：“考察我的辦事處收拾得乾淨不乾淨，有什麼困難，需要添置什麼設施。對了，他們同意我再買一臺電腦。陸總還透露說，他很可能要提升爲集團公司副總裁。我還聽說，單若嫺也有可能要提科技公司副總經理了。”

“哦？”小妮懷疑地看着丈夫，好看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不會吧？我沒有聽說過。陸總怎麼會把這種絕密的消息告訴你呢？他對你怎麼嚴厲，應該不會這樣的。單若嫺也不應該再次獲得提升，她又沒有什麼特殊的本領和業績，怎麼會呢？這裏有問題。”

鈕星星聽着，對嬌妻的政治敏感和分析判斷能力更加佩服了。我的小妮厲害，真的很厲害，將來也許比我還要有出息。

他正這樣想着，小妮又說：“你肯定有什麼事瞞着我。從你剛纔說的話中，我感覺你只用一些表面現象在搪塞我，是不是？你好壞，你再不告訴我，我不睬你了。”

鈕星星在她噘起的紅脣上吻了一口說：“寶貝，不要多疑了，你老公是不會在外面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的。有些事我暫時還不能說，等這幾天有了一些眉目，我再告訴你，啊。”

小妮愣愣地看着他：“什麼事？連我也不能說？”

鈕星星說：“你不也有事情瞞着我的嗎？我們還是暫時保留一些個人的隱私爲好。”

小妮警覺地瞪大眼睛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又懷疑我了？可你後面這句話，說得很好，我愛聽。”

鈕星星一衝動，翻身伏到嬌妻身上，騰空肚子，抱住她上身說：“寶貝，我們不要再說話了。”

小妮推拒着他說：“不行，你小心我們的孩子。”話是這樣說，兩手卻也抱緊了他。

鈕星星一邊愛憐地吻着她，一邊說：“小妮，我的寶貝，我是愛你才這樣暫時瞞你的，你要理解我，啊。過幾天，我會把事情的經過都告訴你的。你呢？有什麼難言之隱，也應該告訴我。我們一起想辦法去對付。兩個人的力量，總比一個人強，對不對？否則，你一個人默默地忍受糾纏，承受痛苦，對身心和孩子的成長，都是不利的。另外，作爲一個妻子，遭受外面男人的騷擾和糾纏，一直瞞着丈夫不說，哪個丈夫都受不了的。”

小妮也坦誠地看着他的眼睛說：“星星，我再說一遍，我是爲了我們好，才這樣跟一些人周旋的，才變得有些神祕的。但跟誰周旋？又做了什麼事？我想來想去不能說，說了反而不好，你懂我的意思嗎？如果我說了，你憋不住去找他們算賬，那就要出事，就會小不忍則亂大謀。反正，我沒有在外面做太出格的事，我會掌握好一個做妻子的分寸。到實在堅持不下去，我再告訴你，然後商量對策，好不好？”

鈕星星激動地說：“小妮，我真的是愛你，才這樣做的啊，我的寶貝，你愛你……”小妮也抱住他激動起來：“星星，星星，我也是愛你，才這樣做的，我們要互相理解，互相支持，好不好？”

“好，小妮，我真的越來越愛你了。”鈕星星的動作很溫柔。小妮嬌喘吁吁地說：“你別壓着我的肚子，當心孩子。”

第二天早晨，鈕星星早早起牀後，先是躲到客廳裏去打小姨子的手機，還是兩個手機都關機，他更加不安。再把包裏準備好的另外一份舉報材料藏進書房的書櫃抽屜，鎖好，纔去廚房裏做早飯。做好，他到臥室裏來叫嬌妻起牀吃飯。吃飯的時候，他對嬌妻說：“你去上班，我去街上看一看電腦。中午，你回來吃飯嗎？”

“不回來吃了，你自己吃吧。晚上買些菜，孩子需要營養，你買條黑魚燉湯，再買兩隻牛娃清蒸。”小妮說着，又不解地看着他說：“對了，買電腦，你怎麼不到蘇州去買啊？”

鈕星星閃爍着眼睛說：“我先看看，反正沒事。”

小妮一走，鈕星星就拿了包出去，打的往市政府趕去。他經常從宏偉氣派的市政府新大樓前面經過，但從來沒有進去過。每次經過，他心裏都對裏邊這幢莊嚴豪華的大樓充滿了敬畏和嚮往。

出租車來到市政府大門前停下，鈕星星付了車錢出來，心裏禁不住有些緊張。他知道今天是決定他前途命運的關鍵一天，所以走向門衛的時候，他的心跳快了好多。

“找誰？”門衛叫住他問。鈕星星昂首挺胸地站在門口說：“我找發改委的姜春秋。”

“來登記一下。”門衛拉開窗子說。他就走到窗口前去登記，然後拿了訪客單忐忑不安地往那幢大樓走去。

走進底層大堂，他在那塊銀灰色標牌上找到發改委的辦公位置，就乘電梯上去。從十五樓出來，他一間間找過去，很快就找到了副主任辦公室。但有三個副主任室，他問了走廊裏一個經過的男公務員，才知道姜董在第一間副主任室。也就是說，姜董是發改委第一副主任。他走到姜董的門前，鎮靜了一下，才舉手敲門。

“請進。”裏面傳來姜董沉穩的聲音。

他旋開門走進去，隨手把門關上，不卑不亢地說：“姜董，你好。”

姜董馬上站起來，熱情地說：“鈕星星，來來，這邊坐。我推掉了一個會議，特意在這裏等你。”

說着給他泡茶，然後端到會客區。

姜董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笑吟吟地看着他說：“我從你的口氣中聽出來，你來反映的事情很重要，所以我很重視，今天上午所有的活動都推掉了。你，在那個辦事處還好吧？”

“還可以，開始有些不適應，現在我已經跟蹤到了兩個業務，有些起色了。”鈕星星有些緊張地看着姜董的辦公室。儘管這裏的副主任室沒有興隆集團的董事長那麼寬大氣派，卻也豪華雅緻，乾淨整潔，安靜肅穆，讓人一進來就有種拘謹敬畏的感覺。

“你喝口茶，不要太緊張。”姜董見他有些拘謹，親切地說，“上次，對你的處分是太嚴厲了點。我是後來才知道的，覺得有些不妥。可嚴總說已經宣佈了，我也就沒有多過問。不過，到那裏鍛鍊一下也好。年輕人嘛，有時太順，反而不是好事。你剛纔說，辦事處已經有了起色。這很好，說明你鈕星星還是有能力的。我印象中，那個辦事處，以前的主任出過事，說是隻幹私事，一個業務也接不到，搞得一塌糊塗，就被陸總關掉了。”

鈕星星說：“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陸總在客觀上給了我一個很好的機會。”說着，他下意識地擡頭環視了一下辦公室，纔有些緊張地說：“姜董，這裏說話不要緊吧？”

姜董一聽就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說：“我這裏沒有探頭，也沒有錄音設備，你放心好了。什麼事？你好象搞得挺神祕的。”

鈕星星從包裏拿出一份材料，遞給姜董，神情凝重地說：“姜董，這是一份舉報陸總和單若嫺跟人勾結，侵吞集體利益的材料，你先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