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空氣格外清新,空曠的道路顯得格外安靜。一列南下的火車打破沉寂,呼嘯而過。向南開着車向桐廬方向駛去…….
也在這樣的早晨,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揹着一個破麻袋,拾着破爛兒慢悠悠地沿着鐵道邊走過來。又是一列貨運火車“呼啦呼啦”地通過了鐵路。路邊的易拉罐和破塑料袋,被火車開過的陣風吹走了。男人臉上『露』出不悅的表情,火車開過的陣風把他賴以生存的“乾糧”給吹走了。他狠狠地罵了一句,又繼續往前走。剛往前走幾步,他愣了,呆呆地站在那兒……
遠處軌道上臥着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在黑『色』的鐵道上尤其顯眼。
他四處看看,發現周圍沒有人。於是,他憋着呼吸,緩慢地走過去。他彎下腰去仔細觀看,只見躺在鐵道上的那女人眼睛睜得大大的,秀長的頭髮披散開來。他又往下看,那女人已攔腰被火車輪軋斷,滿地都是已經乾枯的血,看樣子已經死去一段時間了……
撿破爛兒的男人扔下手裏的麻袋,發軟的雙腿拼命地向前奔跑,嘴裏還不停地發出慌『亂』的“哦,哦”的聲音。
向南到了公安局門口,車子突然停了下來,只看見一個撿破爛兒的男人和門衛正在激烈地糾纏着。
向南走過來,問道:“什麼事,老劉?”
老劉看了一下向南,擺擺手說:“這個撿破爛兒的,一大早就跑到門口喳喳『亂』叫,不知道要幹什麼?”
向南問那男人:“你有什麼事兒?”
男人『亂』叫,手不停地比劃着。原來他是個啞巴。
向南問他:“你會寫字嗎?”
男人點點頭。
“老劉,你這有紙和筆嗎?”
“我去拿。”說完老劉回屋去拿紙筆。
向南耐心地對那男人說:“彆着急,有什麼事你寫下來。”
老劉拿出筆和紙。那男人在紙上哆哆嗦嗦地寫道:“火車‘o’上有死人。”他把“道”字寫成了一個“o”,不過向南還是看明白了。
向南吃了一驚:“你看清楚了?”
那男人點點頭。
向南:“在哪裏?”
那男人“嗚嗚啦啦”地表示可以帶他去。
向南回頭說:“老劉,我開自己的車帶他過去看看。你守着電話,如果有情況我會打電話給你。”
老劉應道:“知道了。”
向南駕着摩托警車載着那撿破爛兒的男人向鐵道口奔去。那男人憑着手語一路上給向南指路。
就這樣,一場早晨的恐慌拉開了一道鐵路邊女屍的黑幕。
撿破爛兒的男人領着向南沿着鐵路線跑來。鐵道邊已站着幾個農人正在圍着死屍議論着。
死屍仍在火車道上,並沒有被人挪動過。向南和撿破爛兒的人撥開衆人走了進去。向南看了看鐵路上的這具女屍,從死者的慘烈狀看,他感覺這可能是一起不簡單的命案。現在最重要的是必須保護好第一現場,等待其他同事和法醫前來勘查。向南讓羣衆散開不要圍觀,那撿破爛兒的男人也熱情地幫着維持秩序。
向南走到死者面前蹲下來看了一會兒,然後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撥打電話:“老劉,請速轉告所裏的同志們,在火車東站東出口三百米處,發現一具已被火車軋斷的女屍。我現在正在維持現場,請馬上來現場。”
清晨的最後一層薄霧慢慢散去,太陽慢慢從東邊升起。那撿破爛兒的男人正在往遠處趕那些圍觀的羣衆。大家都在猜想:這個女人是怎麼死的?
向南又撥了一個電話號碼:“鐵路公安局嗎?對,在車站東出口三百米處鐵道上發現一具女屍,情況不明確。請立刻和有關方面聯繫,把第八軌道讓開,一小時內不要有列車通過。好,謝謝你。我是縣公安局向南。”
向南放下電話,看見遠處道班房有一個男人正匆匆往這邊跑來,那人穿着鐵路制服。穿制服的男人跑到屍體旁邊一看,馬上嚇呆了,他表情發愣,雙腿直哆嗦。
向南看着這個身份特別而又舉止異樣的人,走過去問道:“你是昨天值班的嗎?”
穿鐵路制服的人很緊張地回答道:“是!”
向南問他:“你叫什麼?”
“高福貴。”他支吾地說。
向南指着女屍繼續追問:“這個人你認識嗎?”
高福貴不敢正眼看那女人,也不敢擡頭看向南,只是支支吾吾地說:“認識……不,昨天晚上才認識……沒想到,她真的死了……”這一串矛盾而慌張的答話在此刻顯得尤其突兀。高福貴到底認識不認識這個女的?爲什麼他要跑着過來看這具女屍?爲什麼對關於這個女死者的問題不敢正面和明確地回答?向南的腦海裏出現了幾個“?”
向南看高福貴很緊張,便遞根菸過去:“彆着急,慢慢說。昨天晚上你是怎麼認識她的?”
高福貴抽了兩口煙,然後說:“昨天晚上天剛黑,就是六點鐘吧,我接班……”
晚上,高福貴來接夜班,另一值班員打開門:“老高來了。”
高福貴問要下班的同事:“有啥事沒有?”
值班員在屋裏收拾着東西:“能有啥事兒?屁!”
高福貴推着單車站在門口:“好好的,別牢『騷』了,快走吧!你媳『婦』的熱被窩等着你呢。”
值班同事開玩笑地迴應道:“熱被窩睡長了也覺得涼呀!”
“咋,你小子想吃外草了不是。”高福貴笑着回了他一句。
唉,你聽說沒有,那邊高速公路邊上有個試一試飯店,有好多妹子,才五十塊。”
高福貴看着走出門的同事,囑咐道:“你小子可小心點,現在啥病都有。”
值班同事笑說:“哎,我可沒有那膽量,我走了啊。”
看着值班員走遠了,高福貴回頭剛想進屋,突然看見遠處有一個姑娘站在鐵道邊,穿着白『色』的衣裳,在黑夜裏,怪嚇人的。
高福貴搖搖頭,剛走回屋,遠處傳來火車準備通過的鳴叫聲,他不由回頭向車站方向看去。遠處,一列火車正在開過來。那白衣女子也正向鐵道中間慢慢走去。
高福貴急了,忙喊:“哎,站住,火車過來了!”
那女子更快地向車道中心走去。
高福貴急忙衝過去,伸手拉着那白衣女子,把她從車道上拉了回來。
兩人剛上站臺,火車呼嘯而過。
高福貴緊緊抱着那個女子,看着呼嘯而過的火車,倒抽一口氣。在車站道口的探照燈影下,他看到這女子的面孔美麗而清秀,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突然,眼淚從她的眼眶裏大滴大滴地流了下來。
火車終於過去了。
高福貴鬆開手,生氣地說:“你這是幹什麼?不想活了是不是?”
白衣女子用冷冷的語調說:“還能活下去嗎?”
“胡說,有啥活不下去的?”
白衣女子應道:“活不下去了。”高福貴一愣,回頭說:“閨女,天無絕人之路,有啥事想不開呀?有什麼事情想不開的話,你就睡一覺,一覺醒來也就想開了。你這麼年輕,可千萬不能走絕路呀!”
“已經想絕了。”她依然冷冰冰地說。
“胡說。閨女,可不能『亂』想。你叫啥,住在哪裏?要不我送你回家。”高福貴很熱情地說。
白衣女子回頭看了他一眼,搖搖頭。眼裏流『露』着絕望。
高福貴耐心地問她:“閨女,要不,你到屋裏去坐坐,有啥事兒,給我說說?”
白衣女子回過頭,感激地說:“謝謝你,大伯,我要走了。”說完便向前走了。
高福貴一把拉住她,不放心地說:“閨女,你可不能再走絕路呀!”
“我……我不想死了……我真的想活……活着比死好!”她嘴角『露』出一絲蒼涼,用低沉的語氣答道。
高福貴放心地笑了,他熱心地說:“好閨女,我送你回家吧。”
“不!謝謝你,好人!”女人轉身走了。
高福貴朝着遠去的女子的身影,揮着手大聲喊:“閨女,保重啊!”
回到公安局,向南他們向局長彙報了今天早晨發生的這起女屍命案的情況。
向南對局長說:“從高福貴反映的情況來看,這女子是『自殺』的可能『性』比較大。”
局長問道:“現場勘查情況如何?”
一勘查警員拿出一堆資料向局長以及同事講述:“從現場來看,死者年齡在二十五至三十歲左右,屬北方人,身高一米六二。火車攔腰軋斷,內臟各部均已受損。胃部解剖顯示,死者大概死於今天早上5點45分左右。在死者的**內發現有兩個人的精『液』殘餘,也就是說死者在死之前二十四小時內與兩個男人發生過『性』關係。”
在死亡之前與兩個男人發生『性』關係,這並非是一個普通的『自殺』案件。
局長陷入了沉思。
衆人也都陷入沉思。
過了一會兒,局長開口道:“看起來這件看似『自殺』的案件背後有什麼隱情,死者的身份呢?”
向南回答道:“沒有。我們對照了那區的戶口,沒有死者的影子,也沒有人認識死者。”
一位刑警附和道:“現場沒有找到任何能證明死者身份的資料。”
局長搖搖頭:“我們不能把這件案子當成簡單的『自殺』案。我決定成立專案組,我任組長。向南,把你從派出所抽出來參加專案組。陳家海,你和向南現在就投入工作。我的意思是一方面在電臺、報紙以及向各派出所散發照片,儘快查清死者身份;另一方面,向南,你們再次到現場附近調查一下,爭取能找到更多的線索。”
向南應答:“是!”
這件看似『自殺』的案件難道真的如局長所說,它的背後還有隱情嗎?對於警察來說,他們的天職便是揭開所有的不解,讓一切欲蓋彌彰的現象在法律面前無處藏身。
傍晚時分,向南、陳家海向鐵路邊的值班室走去。按照早上高福貴的講述,他是昨天晚上在這裏認識了女死者。向南、陳家海走到值班室門口,遇見了昨天晚上下班的那個值班員。那個值班員一見他們就說:“你們是公安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