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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東京教劍道 - 039 變奏曲字體大小: A+
     

    一個多小時的奔波後,北川沙緒裏領着和馬,來到了地球屋跟前。

    和馬對地球屋這個名字的印象,和上輩子看過的吉普力的一個電影有關,那電影叫《側耳傾聽》,主線講的是一個想要成爲作家的女孩子,和一個想要成爲制琴師男孩之間純潔的青春。

    而電影裏隱藏了一個支線,就是一個叫地球屋的雜貨屋的主人,在年輕時候留學時,和一個外國大小姐的沒有結果的戀愛。

    和馬非常喜歡《側耳傾聽》,雖然這並不是和馬最喜歡的吉普力電影,但那是因爲吉普力的經典太多了,以至於這部作品只能往後站。

    排着《側耳傾聽》前面的那些吉普力作品,一個比一個規格外,《風之谷》《千與千尋》《幽靈公主》《龍貓》《天空之城》……

    和馬覺得,以網文的視角來看,吉普力的靈魂宮崎駿老爺子,絕對也是個有系統的人,“叮,獎勵靈感屬性100點”“叮,獎勵傳世名作分鏡稿”……

    反觀自己這不說人話的金手指,可能還不如宮崎駿老爺子的“主角掛”,只不過人老爺子的掛專精動畫藝術。

    順帶一提,和馬最喜歡的吉普力作品是《紅豬》,而且隨着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喜歡。

    小時候第一次看覺得這作品有問題,怎麼讓一隻豬當主角,完全代入不了爽不起來。

    後來隨着和馬自己的肌肉日漸鬆弛、啤酒肚越來越宏偉,他也越來越明白《紅豬》的浪漫。

    男人最終是會變成豬的,但是隻要握住操縱桿,飛翔的心就會甦醒,蒼老鬆弛的皮囊下,亞得里亞海的海風從未停息。

    《紅豬》是給老大叔們看的童話。

    “願你歸來時,仍然是少年。”

    不過現在,離宮崎駿倒騰出《紅豬》的時候還早,老爺子現在可能還剛剛到中年,現在的宮崎駿大概也拍不出《紅豬》吧。

    和馬其實最近時不時會翻一下漫畫雜誌,他印象中宮崎駿的風之谷漫畫很早就在雜誌上連載了ꓹ 後來才做的動畫。

    但是很遺憾,和馬沒找到《風之谷》ꓹ 也沒聽過宮崎駿這個名字。

    岡田幸二和庵野明人都是深度宅,如果按照原來世界的歷史,宮崎駿會參與魯邦三世的製作ꓹ 並且嶄露頭角,那岡田幸二和庵野明人沒理由不知道這位前輩。

    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

    但是現在ꓹ 和馬看到眼前的地球屋,忽然又燃起希望ꓹ 因爲這個地球屋和《側耳傾聽》裏太像了ꓹ 說不定宮崎駿老爺子就是看到現實中的地球屋,纔在動畫裏也整了一個。

    只不過,動畫裏的地球屋是雜貨行,還幹一些修理鐘錶、八音盒之類的活,雜貨屋的地下室纔是製作和維修小提琴的工坊。

    這個地球屋,從櫥窗看進去就知道是琴行。

    老實說,電貝司電吉他擺在這店裏ꓹ 和店內復古的裝修風格反差那不是一般的大。

    和馬透過櫥窗看了看店內,結果沒找到人。

    “人呢?”他問北川沙緒裏。

    “看不到人正常。我不止一次跟店主說ꓹ 他這個店是小偷天堂ꓹ 被偷了東西他甚至都不一定知道。”北川沙緒裏聳了聳肩ꓹ “不過ꓹ 可能是因爲我經常出入這店,小偷們對這店都敬而遠之。”

    和馬:“也有可能曾經有小偷被店主用空手道打斷腿。”

    51級呢ꓹ 打普通人不跟玩一樣。

    “爲什麼你這麼確信店主會空手道啊ꓹ 我也是練武的ꓹ 我咋沒感覺出來店主老伯身上有什麼武者氣質?”

    和馬心想那是因爲你沒金手指。

    嘴上和馬卻說:“可能是因爲你還沒有達到心技一體的地步吧。”

    “那什麼心技一體,真的存在嗎?”北川沙緒裏瞥了和馬一眼ꓹ 也不等和馬回答,就動手推開地球屋的玻璃門。

    推門的時候,掛在門上的鈴鐺響了起來,提醒店主有客人到。

    然而並沒有人出來迎客。

    和馬跟在北川沙緒裏身後,進了地球屋。

    他完全保持着戒備的態勢,情況不妙扭頭就跑。

    畢竟和馬在店主頭上看到的地球屋詞條,說明寫的“一間普通的琴行”。

    這金手指不說人話的,這琴行八成普通不了。

    和馬本來這樣堅信。

    然而,就和馬剛進店看到的情況來說,這確實是一間普通的琴行。

    北川沙緒里拉開嗓子喊:“老伯!出來接客啦!”

    並沒有人出來。

    北川沙緒裏對和馬說:“你隨便看看,我到後面去找人。估計又躺在躺椅裏睡着了。”

    “哦,好。”和馬點點頭,繼續觀察店內的情況。

    和馬看見一把三味線,被放在櫃檯上面一個特殊的架子上。

    這一屋子西洋樂器裏,有這麼一把三味線,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和馬走上前,仔細觀察這三味線,然而以他這純粹外行的眼光,也看不出來有什麼問題。

    三味線的外殼上沒有裝飾,更沒有家紋那種東西,也找不到製作者的銘文。

    日本有名的工匠做的東西,肯定會留下銘文之類的痕跡的,這個行爲本身就會讓物品“升值”。

    刀匠是這樣,製作三味線的工匠想必也是如此。

    和馬伸手拿起三味線,翻到背面——

    “這個,據傳是飛鳥時代的作品喲。”突然,一個蒼老渾厚的聲音鑽進和馬耳廓。

    和馬猛的扭頭,看見之前見過的斷時晴雨的鼓手老頭從店內走出來。

    老頭身後,北川沙緒里正拼命的擠眉弄眼,看那意思是讓和馬趕快放下三味線跟老頭賠罪。

    和馬小心的放好三味線,然後對老頭笑笑:“飛鳥時代,就有三味線了啊……”

    “你是笨蛋嗎?怎麼可能會有,我是試試看東大學生的知識面罷了。但是,我這一把也算得上古琴了。”老頭走到櫃檯後面,深情的撫摸着三味線。

    “可惜,少了一根弦,所以再也沒法彈它了。”

    和馬皺眉,看了眼櫃檯旁邊的架子上,掛着的一大把吉他琴絃。

    畢竟琴行,當然有賣琴絃這種“耗材”。

    “特殊的琴,當然要配特殊的弦。”老伯說,然後他似乎不打算在這方面多糾纏,直接話鋒一轉,“來找我有何貴幹啊,桐生和馬老師。”

    突然的敬稱讓和馬有些猝不及防,趕忙擺了擺手:“不敢當不敢當。老先生,我來是……”

    “他說你會空手道。”北川沙緒裏搶白道,“而且是非常厲害的高手。”

    店主微微蹙眉,重新打量了一遍和馬,再開口的時候明顯口氣軟了不少:“你倒是說說看,我哪點像是空手道高手了。”

    “我不知道,就是感覺。”和馬只能這麼說。

    總不能直說“你好我能看到詞條,謝謝”吧?

    店主盯着和馬看了好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沒錯,我略懂空手道。但是我早已放棄習武很多年了。”

    放棄習武很多年還51級?

    “現在的我,只是個玩心不死的老頑童,斷時晴雨的鼓手罷了。如果桐生老師來這裏是想聊武道的話題,那我只能下逐客令了。”

    和馬趕忙說:“不,武道是順帶確認。我想問一問您對最近音樂之神事件的看法。”

    “我沒有看法。”店主秒答,“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神明,如果有,那搖滾的目標就是殺死祂。走在搖滾的路上,卻把進入音樂殿堂的希望寄託於神明,這種垃圾我甚至不屑多看他們一眼。”

    和馬有點想提醒老伯,他剛剛說的這一串,就是他對音樂之神的看法,所以他並不是沒有看法,他自相矛盾了。

    但是看了眼老頭51級的空手道等級,和馬覺得老伯說得對,他就是沒有看法。

    和馬正想換個角度旁敲側擊一下,老伯卻提問了:“你……跟沙緒裏一起行動多久了?”

    和馬沒想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愣了一秒鐘纔回答道:“一個星期了吧,主要是到處去找那些可能和音樂之神牽扯上的樂隊。但是除了最開始的URB樂隊,其他都撲空了。”

    老伯看了看北川沙緒裏,然後又問和馬:“你們就沒有一起唱唱歌?”

    和馬:“呃……都在東奔西走,所以沒有。”

    老伯撇了撇嘴,唐突的換了個話題:“選一把琴吧。”

    和馬:“啊?”

    北川沙緒裏也是懵逼的:“老伯你要幹嘛?”

    “少廢話,選一把琴。”老伯從櫃檯後出來,來到琴架前,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後取下一把琴遞給和馬,“我看這把就很好。跟沙緒裏的新琴剛好能形成搭配。”

    和馬沒接吉他,擺了擺手說:“我不會彈吉他啊,而且,一般和吉他搭配的,不是貝斯嗎?”

    店主老伯毫不掩飾的用看沙雕的目光看着和馬。

    北川沙緒裏解釋道:“在搖滾樂隊裏兩把吉他形成搭配很常見的,貝斯往往和架子鼓一起組成節奏樂器組,反而很少有跟主音吉他搭配這個說法。”

    和馬:“我懂了,貝斯應該美加子來。”

    “美加子是……啊,她啊,她也玩音樂嗎?看着不像啊。”北川沙緒裏也是在桐生道場參加過睡衣派對的女人,自然認識美加子。

    但是她顯然沒有GET到和馬的點。

    和馬正要跟北川沙緒裏普及美加子在桐生道場的地位的相關知識,地球屋店主就打斷了他:“你到底接不接吉他?做男人有擔當一點。”

    和馬不知道爲什麼這會扯到男人的擔當,但是現在的他最不喜歡別人質疑自己的擔當,所以立刻就接過了吉他。

    和馬拿着吉他,看着老頭:“然後?”

    老伯:“廢話,背上它啊!沒見過吉他怎麼背嗎?”

    因爲老伯說話太強勢,和馬連反駁都沒反駁,乖乖的背上了吉他——他當然見過吉他怎麼背,前幾天他還在電視上看見佈施明的彈唱呢。

    老頭自己拿下另一把吉他:“來,我教你彈一些基礎的和絃。”

    和馬:????

    不但和馬很懵逼,北川沙緒裏也很懵:“爲什麼啊?那麼多人來求您教吉他,您都拒絕了!”

    老伯沒理會北川沙緒裏,而是盯着和馬:“乾脆一點,要不要學?”

    和馬又看了眼老頭頭頂51級的空手道。不過,老實說,有人免費教自己東西,沒有拒絕的道理,問題是現在時機不太對。

    “那個,我還要去調查連續殺人案……”

    “你是警察?”老伯問。

    和馬搖頭。

    “不是,目前還不是。”

    老伯又問:“那你是偵探?”

    “不是,當然不是。”

    “那你去調查什麼殺人案?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和馬:“呃……因爲不能對東京的明天置之不理?”

    老伯第三次打量和馬,然後對和馬咧嘴露出笑容:“意外啊,你很搖滾嘛。看你以前寫的曲子,我還以爲你是個娘炮情歌寫手呢。”

    和馬回想了一下自己到現在“發表”過的曲子,心說我現在“抄”的這些也不娘炮啊,我又沒抄什麼《光點》對吧。

    但是老伯的笑容轉瞬即逝,下一刻又嚴肅的問和馬:“你到底學不學嘛?”

    和馬其實,還挺想學的,口琴他刻苦的堅持練習了一年技巧在業餘選手中已經到了頂尖等級,確實也有想學別的樂器的想法。

    上了大學之後,課業的壓力比備考的時候減輕了很多,業餘時間除了練劍,再學個樂器也挺好。

    學樂器有助於提升逼格,逼格高更有可能刷到厲害詞條——和馬是這麼理解來着。

    於是和馬點頭:“好,我學。”

    調查的事情先放一天應該也沒問題,真出了什麼大事情需要自己出馬,白鳥刑警會打電話過來的——等等,這樣說好像有點奇怪,感覺我桐生和馬好像成了警視廳的大腿一樣……

    得到和馬的肯定答覆,老伯撥弄琴絃,來了一段即興快彈。

    老實說這一段有點帥。

    讓和馬想起龍之力量樂隊的那首《through the fire and far away》裏面著名的吉他SOLO。

    和馬:“我們不會從這段開始學吧?”

    “你想什麼呢,這段你要彈還早着呢。”

    “那我什麼時候才能彈成這樣啊?”

    老伯看着和馬,說:“先學會爬,再學走路。”

    “等等,一般不是這麼說吧,一般不都是說……”

    老伯打斷和馬的話,看着北川沙緒裏說:“沙緒裏你也來。”

    “誒?我也來嗎?”

    “對,樂隊怎麼能沒有主唱呢,來。”

    和馬:“我可是一個和絃都不會啊,現在提樂隊還太早吧?”

    “這簡單,我先教你一個最基礎的和絃,待會你就不斷重複這個和絃就好了,我來負責其他的部分,沙緒裏來哼唱。我一直都認爲,在音樂教育中,讓初學者有參與感,能明白音樂的美是很重要的一點。”

    老伯拿過兩張高腳凳,一張給和馬一張自己坐,然後把北川沙緒裏拖到兩人中間。

    “你彈這個和絃。”老伯說着給和馬演示了一遍,“對劍豪來說,這個很簡單吧?”

    和馬:“這有邏輯上的聯繫嗎?”

    “當然有。劍豪們手指都很靈活的,手部的協調能力也好,畢竟在真劍戰鬥中隨時變換持刀手的手勢很重要。”

    和馬挑了挑眉毛,照着剛剛老伯彈過的和絃來了一次。

    感覺有點怪,但是好歹彈出來了。

    老伯:“果然最簡單的和絃對你沒什麼難度。接下來你就不斷的重複這個和絃就好了,注意節奏和拍子。”

    說着老伯站起身,拿過一個節拍器,調整了一下放在和馬身旁的小桌子上。

    節拍器的鐘擺開始來回擺動,發出噠噠的聲音。

    老伯合着節拍器的節奏,再演示了一遍那個和絃。

    和馬依樣畫葫蘆來了一次,但是明顯搶拍了。

    “沒事,初學者搶拍很正常,多彈就好了。”老伯擺了擺手,然後對北川沙緒裏說,“《鄉村路》。”

    “誒,要唱英文嗎?我英文不行啦。”北川沙緒裏撥浪鼓一樣搖頭。

    “唱小霞填詞的那個日語版也行。”

    和馬微微蹙眉。

    小霞?

    “她填詞的版本,也有英文的部分啊。”北川沙緒裏皺着眉。

    “只是country road這一句而已,沒事的,桐生老師也不會在意這些的。”

    “不是這個問題啦!我……”北川沙緒裏看了眼和馬,換了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好好,我唱就是了。”

    老伯拍手,坐回高腳凳上,然後對和馬說:“你初學者先開始,你習慣節奏了我們再合。”

    和馬點點頭,開始跟着節拍器的節奏彈剛剛那個和絃。

    結果第一次就彈錯了。

    老伯說:“錯了也不要緊,繼續。不要停下來!”

    “明白,我會加油的。”和馬回答,繼續重複和絃。

    他重複了幾次,漸漸的感覺掌握到了要領,這時候老伯對北川沙緒裏點點頭。

    於是北川沙緒裏開嗓了:“Country road~忒可米紅……”

    日式英語發音和馬差點笑出聲。

    “他笑我!”北川沙緒裏停下來指着和馬。

    和馬:“沒有,我只是想到了高興的事情。”

    “什麼高興的事情啊?”北川沙緒裏出乎意料的很配合。

    但是和馬一下子接不起下去了,總不能說“我家狐狸懷上了”吧?

    老伯咳嗽了一聲:“嚴肅點。和馬你重來!”

    和馬老老實實點頭,重新開始彈剛剛斷掉的和絃。

    老伯看了眼滿臉不樂意的北川沙緒裏。

    後者嘆了口氣,再次從頭開始。

    這次和馬倒是沒有笑,於是北川沙緒裏的哼唱繼續了下去。

    老伯選了個合適的時機加入演奏,於是兩把吉他和天籟般嗓音,結合成了動人的小調。

    和馬很驚訝,他沒想到自己彈這個最簡單的和絃,居然真的能成爲音樂的一部分。

    他撥琴絃的手指,也隨之變得更加靈活輕快。

    他懷疑是自己被加了什麼臨時的BUFF。

    一曲結束,老伯問和馬:“感覺如何?”

    和馬如實回答:“感動了。看起來樸實無華且枯燥的和絃,居然能成爲這樣的旋律的一部分。”

    “這就是音樂的魅力啊。不過現在有種不好的趨勢,重視作曲家,輕視編曲和配器的人,這不好,很不好。我認爲一個偉大的作曲家,自己也要是編曲和配器上的行家才行。

    “過去那些大音樂家,哪個不是自己寫交響樂的每個聲部,研究哪裏配小提琴,哪裏要小號,哪裏是單簧管的表演時間。

    “現在有的作曲家,會的樂器都不超過三種,笑死人了。”

    老伯忽然義憤填膺起來。

    和馬吐槽道:“您剛剛這發言,可真搖滾啊。”

    老伯看了和馬一眼,哈哈大笑。

    和馬也跟着笑,笑完他問了個自己現在最擔心的問題:“這個……吉他很貴吧?是……送給我了?”

    “不是。”老伯搖頭。

    和馬心裏咯噔一下,就想小心翼翼的把吉他拿下來——背久了萬一把人家漆給刮掉了怎麼辦?自己手上的汗,弄壞了琴絃怎麼辦?

    老伯看着和馬,繼續說:“這是預支給你的工錢。”

    和馬停下要脫吉他揹帶的手,疑惑的問:“您要委託我做什麼?”

    老伯笑而不語,然後轉向北川沙緒裏:“對了,老鷹樂隊的新黑膠到了喲。”

    “真的嗎?”北川沙緒裏大喜,“我要聽!”

    “我就知道你要聽,過來吧。”

    “我還要用錄音帶錄下來,帶回家聽!”

    “錄音帶音質會變差,你還沒說服你爸爸給你買唱片機嗎?”

    老伯和北川沙緒裏一邊對話,一邊向擺在店鋪一角的唱片機走去。

    被晾在一邊的和馬猶豫了一下,也跟了過去。

    跟過去之前,他沒忘記把節拍器關掉。

    **

    櫻田門,警視廳總部。

    “完全沒有頭緒啊。”行田惠士扔下手裏的卷宗,長嘆一口氣。

    “看起來很快我們就該被抽調到別的案件上去了。”島方義昭看起來倒是一副已經接受了現狀的模樣。

    “搜查本部轉爲‘存在體制’麼……這還是我入職以來第一次經歷這種事。”行田惠士說。

    他比島方義昭年輕許多,自然沒經歷過那麼多。

    所謂的存在體制,就和存在艦隊的意思差不多,就是保持存在就行了,也不需要真的調查出什麼東西來。

    “你沒去過‘本部層’吧。”高山刑警問,“那一層有好幾個保持存在體制的搜查本部呢,人人都喝茶看報紙等着追訴期到了撤銷搜查。從某種意義上講,這種生活還挺令人羨慕的,至少每天按時下班。”

    高山說完,在場的人都笑了。

    他說得沒錯,只要不想積累功勳不想升值了,去存在體制的搜查本部呆着是個不錯的出路來着。

    當然也有一些熱血年輕人,一心想着偵破疑難懸案,跑去這些茶水衙門認真上班。

    現在這些年輕人基本都熬成了大叔,也開始同流合污了。

    白鳥刑警說:“待會我們去吃個飯吧,搜查本部轉入存在體制後,我們又要各個搜查科幹自己的了,不知道下次一起行動是什麼時候,應該紀念一下。”

    “你說得對,是該慶祝一下。”島方義昭附和道。

    案件沒有進展開始擱置調查但是刑警們去慶祝,手術很成功但是病人死了,像這樣的事情在日本還挺常見的。

    行田惠士拿起桌上的電話:“我訂位置吧。不過,誰出錢呢?”

    白鳥刑警舉起手來:“我來吧。”

    “哦,白鳥君,看起來四菱重工那個顧問崗位油水挺多嘛。”

    “你少說兩句沒人當你啞巴。”白鳥瞪了說話的人一眼。

    這時候,行田惠士正要拿起聽筒的電話忽然鈴聲大作。

    行田惠士立刻接起電話:“喂?是的,是搜查本部。什麼?”

    行田惠士嗖的一下站起來,他這個舉動,讓本來瀰漫着輕鬆氣息的搜查本部內,空氣又緊張了起來。

    “你再說一遍!嗯,嗯,好,知道了!”

    行田惠士把電話掛上,對島方義昭說:“URB樂隊的主唱,在刑務所撞牆自盡了。”

    “什麼?”島方義昭大驚。

    然而行田惠士還在繼續報告:“另外,URB樂隊的新鼓手與一,也有自殘的舉動,被刑務所的獄警阻止了。”

    島方義昭站起來:“我馬上趕過去。”

    本來URB樂隊的這幫人,都關在警視廳,在審訊結束之後才移送刑務所,等待起訴和後續的處理。

    島方義昭一度以爲那個叫柴生田久的律師會保釋這幫人,然而柴生田久並沒有這樣做。

    這讓島方義昭認爲,URB樂隊這些人,可能真就不太重要。

    之後這些人,應該會以聚衆鬧事之類的罪名被起訴,拘留半年到一年。

    但是現在,一切都變了。

    當島方義昭、行田惠士和白鳥刑警高山刑警趕到刑務所,柴生田久律師已經拎着公文包在刑務所門口等着了。

    “島方警部,”柴生田久不懷好意的看着島方義昭,“我懷疑我的委託人,在刑務所內遭到虐待,我將代表死者岡田武志的母親,起訴你們。”

    島方義昭倒抽一口冷氣。

    刑務所死人可是有可能被渲染成醜聞的,到時候法律的豺狼和報社的烏鴉沆瀣一氣,後果不堪設想。

    警視廳那些戴金錶的大人物倒是沒什麼,鞠個躬就完事了。

    大不了自罰三杯,去偏僻地方當幾年警監,回來一樣是警視總監的有力候選。

    但是下面被踢出來當替罪羊頂罪的刑警可就苦嘍。

    行田惠士上前一步,質問道:“你怎麼知道消息比我們還快?”

    柴生田久笑道:“這是個巧合,我今天剛好陪同岡田武志的母親來探望他。那位悲傷的老媽媽正在那邊哭泣呢,記者們一定愛死這個場面了。”

    島方義昭真的很想揍眼前這傢伙一拳。

    作爲跑現場一路熬出來的警部,他恨死這幫斯文敗類了。

    從大學出來之後天然地位就高不說,還整天不幹人事。

    柴生田久不動聲色的取下眼鏡,然後看着島方義昭:“島方警部,您想動手現在可以動,我自己脫下眼鏡,這樣就不用擔心碎掉的鏡片弄瞎我,導致您面臨更加可怕的訴訟了。”

    島方義昭一咬牙要揮拳,結果被白鳥和高山架住了。

    “不值得!島方!不值得!”白鳥刑警連聲說,“他就是想激怒你!我們不如去看屍體,證明岡田武志的死和這傢伙今天來有關!”

    柴生田久又笑了,他一邊戴上眼鏡,一邊說:“我在事情發生的時候,一直都在刑務所的探視等候室,有親切的警官全程盯着我,當然還有新裝的閉路攝像頭全程拍攝。

    “這在你們的行話裏叫什麼來着……哦,對了,叫不在場證明。”

    島方義昭咬牙切齒的看着柴生田久。

    白鳥刑警和高山刑警拖着他往刑務所裏走。

    行田惠士站在原地,瞪着柴生田久看了好久,才轉身追上同伴們。

    柴生田久推了推眼鏡,臉上滿是不屑的笑容。

    這時候,他看到另一個身影進了刑務所。

    “喲,是毛利刑警啊,這位是……您的搭檔?”

    毛利刑警手按配槍,惡狠狠的盯着柴生田久。

    他的搭檔身材有些微胖,倒是很和藹:“我叫目暮,目暮歲三,柴生律師,我們有些問題要問岡田武志的母親岡田女士,你要旁聽嗎?”

    “當然,我是岡田女士的代理律師。”柴生田久露出和剛剛截然不同的笑容,看起來又是那個謹小慎微的無名律師了。

    “那麼,這邊請吧。”

    目暮說完,毛利刑警說:“你老實點,我雖然探案不行,但是眼睛可尖,你要做什麼小動作,肯定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柴生田久連連點頭:“當然當然。我什麼都不會做,隨時把雙手保持在您的視線內,毛利刑警。但是這樣,我就沒法拿公文包了,要不,您幫我拿一下?”

    毛利刑警看了眼目暮,後者點頭。

    於是毛利刑警伸手從柴生田久手上拿過公文包,同時另一隻手依然維持着隨時可以拔槍的姿勢。

    目暮說:“毛利老弟,不用這麼緊張,對方動粗,也不會在刑務所動。這樣反而對他們不利。放輕鬆。你這樣我甚至擔心你的槍會走火。”

    “不用擔心,我每天都很仔細的維護我得槍械,和那些配槍幾年都不上油的可不一樣。”毛利吾朗死死的盯着柴生田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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