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專業知道的人少。
知道香協的人更少。
童爾毓即便是羅家選定送去基地的人，但他了解的也只是最基礎的知識，基地的人有叮囑過不能大規模透漏。
《急診室》這個節目他清楚，不然羅家跟他也不會把江歆然安排進來。
所以透露給節目組一點資料無傷大雅。
但江歆然說她的書被撕毀，童爾毓也怕資料被不軌之人拿到大肆宣揚，最後基地追究到自己身上，所以連業讓人聯繫節目組趕過來。
節目組給他的視頻他也看過，所有鏡頭拍攝到的只有寢室的五人。
外加江歆然的一席話，他首先懷疑的就是孟拂。
剛剛要跟江歆然一起離開前，他對孟拂也是有懷疑的。
直到現在——
孟拂擡頭，她看着童爾毓，再度禮貌詢問：“需要驗證一下嗎？”
需要嗎？
能這麼精準的說出京大調香系，這麼精準的報出封治的消息，怎麼可能還需要驗證孟拂的信息？
童爾毓幾乎是帶着驚駭往後退了一步，他看着孟拂，一張俊逸的臉上都是恍然：“抱、抱歉。”
孟拂淡淡的看着他，沒有回答。
被她這種目光看着，童爾毓愈發覺得狼狽。
他身邊，江歆然卻覺得有什麼不對，童爾毓甩開了她的手，也沒看她，江歆然一直穩操勝券的心不由墜入谷底，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調香系是什麼？
封治是誰？
爲什麼孟拂一說這句話，童爾毓就如同變了個人一樣？
到底有什麼……是她未曾接觸過的……
“給你們節目組帶來這麼大困擾，實在對不起，”童爾毓轉身，看向導演策劃，以及宋伽三人，“我願意承擔此次損失。”
說着，他微微彎腰，朝辦公室的人致歉，還留了張紙條寫了自己的聯繫方式。
“爾毓哥……”江歆然看着他。
然而童爾毓沒有轉身看她。
留下聯繫方式後，直接轉身離開，在路過孟拂的時候，頓了一下，薄削的脣抿起，“抱歉。”
然後直接離開。
江歆然直接追了出去。
童爾毓走的很快，江歆然一路小跑追上去，抓着他的袖子：“爾毓哥，你怎麼了……”
夜色下，童爾毓猛然停下，他低頭看着滿臉恐慌的江歆然，醫院樓下的路燈並不亮，但還是能看清江歆然蒼白的臉。
江歆然長得並不如孟拂那半有攻擊性，有南方女子的柔弱，眼淚蓄在眼裡很能激起男生的保護欲。
但這一次，童爾毓只慢慢扯下她的手，只問了一句：“爲什麼要自己撕掉書？”
江歆然渾身一僵。
她擡頭，不敢置信的看着童爾毓，“你懷疑是我……”
“宋伽三個人抱團從未離開過鏡頭外，”童爾毓看着她，“節目組不會騙人，只有你跟孟拂能動手。”
“不是我……”
童爾毓打斷了她，第一次，他的語氣裡帶了些嘲意，嘴邊的笑意都是冷的：“不是你，難道是孟拂？”
“江歆然，你以爲她稀罕你那本書嗎？”
**
辦公室裡面。
孟拂起身，嚮導演告別。
導演跟策劃把幾人送出門。
等孟拂幾人走遠後，策劃纔看嚮導演，有些不確定：“我還以爲這次要去見警察，竟然自己走了，還跟我們道歉……”
“孟拂說的調香系是什麼意思？我剛剛上網查了一下，還真沒查到這個專業……”
導演看着孟拂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纔不緊不慢的收回目光，聞言，瞥策劃一眼，“不該說的別說，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夠參與的。”
不遠處。
鏡頭跟着孟拂四人回寢室。
一路上沒人說話，直到要到宿舍了，喬樂終於看向孟拂，“滿分。”
孟拂腳步一頓，她咳了一聲，單手插進兜裡，若無其事的往宿舍走。
“你這是作弊。”喬樂追上去。
孟拂仰頭，“你煩不煩，我又沒同意。”
“滿！分！”
孟拂掏了下耳朵，“你要怎麼辦？”
喬樂冷笑：“現在給我打錢，我馬上閉嘴一年！”
孟拂看了喬樂一眼，掏出手機。
喬樂看她不像是打錢的樣子，有種不詳的預感，“你幹嘛？”
“沒什麼，”孟拂解外套的扣子，去找衣服洗澡，一邊漫不經心道：“讓秦醫生到時候給你打個0分。”
“爹！！”喬樂面色一變，連忙過來，幫孟拂拿了她的毛巾，然後雙手舉過頭頂遞給孟拂。
孟拂接過來，關掉手機，摸了摸下巴，“還行，五天後節目錄制完，秦醫生會找你，讓你給一個人做鍼灸，謹記我教給你的針法。”
喬樂一愣，“你怎麼知道他會找我，”頓了頓，又換了個說法，“這針法是你……”
“這不是，”孟拂進了浴室，關門前，懶洋洋的開口，“養豬千日，用豬一時嗎。”
喬樂：“……？！”
隔壁宿舍。
高勉還是想不明白，“江歆然怎麼會是孟拂的姐姐？”
宋伽沒理他。
高勉，“不過也對，兩個人確實有點像，畫畫都那麼好。”
宋伽沒理他。
高勉陷入沉思，“可那本書到底是誰撕掉的？不是我不是你，也不是喬樂。”
宋伽這會兒倒是說話了，他從書中擡了頭，聲音清冷，“不是孟拂。”
“嗯，她認識秦醫生，而且，她是京……”高勉說到一半，忽然怔住，他看着宋伽，聲音有些艱難，“只剩下……不會是她的。”
宋伽繼續低頭看書，沒有說話。
**
接連幾天，孟拂都沒有去實習室看書，只在急診室忙活。
江歆然重新回來錄節目，只是這一次錄節目的時候，一向跟她關係很好的高勉跟她交流也很少。
至於喬樂，根本就不理會她。
好在急診室忙，其他人的交流也不是很多。
第四天跟第五天，陳醫生又有兩場四級手術，帶的是宋伽這一組。
這次錄製最後一天，陳醫生跟秦醫生評估打分，孟拂坐在實習室的時候，她面前那本《基礎藥理》依舊是嶄新的，沒有碰過。
“大家基礎藥理的測評題做好沒？”秦醫生站在前面，拍手。
江歆然把遮得嚴嚴實實的基礎測評題上交。
其他人陸續上交。
孟拂沒動，喬樂幫她交的。
測評成績由秦醫生評估，一如既往的下次錄製會公佈。
這次實習分數，陳醫生是按照綜合表現來打分的，包括這次五人表現，還有上一次的論文打分。
陳醫生這一次倒沒有出岔子讓護士來宣佈分數，他是親自來的。
一聽到他要宣佈分數，所有人都不由看向他。
宋伽先是看了眼孟拂跟喬樂，然後深吸一口氣，手裡拿着的基礎藥理握得很緊。
陳醫生觀察了一下所有成員，纔開口：“第一宋伽，論文加綜合評分146，第二喬樂，論文加綜合評分132，其他人想知道自己分數，可以私下來找我。”
這個排名，讓所有人鬆了一口氣。
尤其是宋伽幾人。
他們幾個是專業學醫的，這次如果又被孟拂拿了第一，就什麼面子都沒了。
“還有一件事，”陳醫生拍了拍桌子，“下次拍攝在年後，前面三次的累積基礎，下一次有全新的拍攝，大家這一個月要充分消化三天內學到的知識。”
宋伽三人十分嚴肅。
孟拂看着幾個人如臨大敵的樣子，不由揚眉。
拍攝完畢，她跟喬樂還有兩位醫生說了句，直接離開。
秦醫生看着孟拂的背影，直到她離開，他纔看向喬樂，“喬同學，能借一步說話嗎？”
喬樂一愣。
秦醫生還真來找她了。
她不由轉向孟拂，孟拂只剩下了一道背影。
**
湘城畫展後。
無數泡芙都找到了孟拂錄製綜藝的地點。
即便有保安在，門外都是鋪天蓋地的粉絲，聯動後，“孟拂”兩個字在微博首頁掛了整整三天，這三天把微博所有記錄破了個遍。
微博粉絲早已經破億。
湘城這兩天人滿爲患，醫院周圍無數粉絲蹲點，好在有交警維護秩序，沒有干擾到正常交通。
孟拂錄完《急診室》，又回神魔劇組繼續磨鏡頭。
她欠神魔的時候太多了，這一拍攝，就一直呆在神魔劇組。
拍完急診室的時候已經一月份中旬了，2月六號是除夕。
楊花4號就回了T城，她之前說了，要陪江老爺子過節。
六號早上，楊花給孟拂發了視頻，還給孟拂看了鏡頭，鏡頭裡，江鑫宸笑着朝孟拂揚手，“姐，我們今天包餃子。”
孟拂還在劇組，穿着戲服，聞言，瞥鏡頭一眼，懶散道：“知道了。”
“蘇地跟小趙呢？”楊花看了看鏡頭。
孟拂翻了頁劇本，“去買菜了。”
楊花知道蘇地會做飯，聞言，點點頭，“那行，我們晚上再視頻，我包餃子去了。”
她“啪”的一聲掛斷電話。
孟拂：“……”
前面，導演朝孟拂揚手，“快過來，把這一幕拍完，我們早點收工，晚上一起吃快年飯，你助理跟經紀人都回去了，等會兒叫上何淼他們劇組一起。”
孟拂把手機握起，笑，“好。”
蘇家沒道年底事情就多，蘇承自她拍完綜藝就回去了，蘇地聽說有個什麼隊長，他辭職沒辭掉，被孟拂趕回去的，趙繁是今天早上才走的。
孟拂看向劇組外面，現在下午五點。
但城郊外，已經有人開始放煙花了。
今年過年，但影視城一直很熱鬧，周圍的影師基地很多演員都在，即便是過年，劇組都沒有收工，周邊的酒店都被各大劇組定了年夜飯。
導演定的年夜飯正好是孟拂住的酒店。
孟拂收工去吃年夜飯的時候，已經八點了，春晚都開始播放了。
導演大年初一給演員放半天假。
晚上可以鬧騰得久一點。
“孟爹，”何淼被他的導演從隔壁桌上提過來，向孟拂敬酒，“希望你……暴富！”
孟拂舉了舉酒杯，扔了個盒子給何淼：“新年禮物。”
“謝謝爹！”
何淼激動的拆開來，是一塊黑色的手錶，他眼前一亮，然後喜滋滋的揣着禮物離開了。
身邊，何淼的導演看着孟拂又單手開了瓶啤酒，眼皮一跳。
“來來，喝！”孟拂的導演單手摟着何淼導演的肩膀，“去你們桌上走一圈。”
酒店外是落地窗，能看到空中乍起的煙火。
孟拂的手機響個不停，祝福短信、微信接了無數條，她開了靜音，隨手翻了翻，又關掉。
手機再度響起。
是李院長。
孟拂不緊不慢的接起。
“孟同學啊，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李院長。”孟拂笑。
李院長那邊很熱鬧，背影音樂是打牌跟煙火聲，他聲音吼得很大：“你什麼時候能回來？跟你說的航天器的那個模型……”
江老爺子出事前，李院長就想讓她回去一趟。
孟拂想想香協的那個活動，還有楊家的事兒，她看着窗外，“過兩天就能回去，正好，也有件事找您商量。”
兩人說好了就掛斷電話。
吃完飯接近十一點了，何淼喝得多，非要去唱K，其他人顯然也不想回去，跟着一起叫囂。
“你現在就回去？”溫姐看着孟拂拿了外套，一愣。
孟拂晚上喝了挺多的酒，不過也不顯醉意，只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嗯，昨晚打遊戲了，早點回去補眠。”
溫姐無奈的笑笑，“早些休息，晚上看你喝多了點酒，等會兒我讓服務員給你端一碗醒酒湯上去。”
身後，何淼叫着孟拂：“孟爹，等會兒我們找你去鬥地主！”
孟拂朝他隨意的揮了揮手，回到房間。
楊花說她會發視頻，但一直沒發，孟拂估摸着她晚上跟人打麻將忘記了。
剛剛餐廳不少人喝酒抽菸，孟拂聞了聞身上的煙味，直接去浴室洗了個澡出來。
她把頭髮擦的半乾，就開了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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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除夕，但《神魔傳說》遊戲依舊無數人登錄，遊戲主城玩家的煙花一個接一個綻放，中間屏幕上的喇叭都是新年快樂。
手機亮了一下。
孟拂看了眼，是楊花發的消息：【紅包】
【紅包】
【紅包】
【紅包】
孟拂點開了楊花發的幾個紅包，看清了裡面的價錢，覺得她們倆的母女之情還有救。
收完楊花的紅包，孟拂繼續往下翻。
楊萊、楊夫人、蘇地、趙繁、何曦元、易桐、許導、余文餘武……給孟拂發紅包的人粗略一數，有二三十個。
孟拂一條一條的往下翻，收完紅包發了個表情包回禮。
剛點完蘇地的紅包，蘇地的消息就發過來了——
【孟小姐，我明天去點完名，後天就能來了】
【少爺他明天上午有祭祀，後天有交流會，再後天有集訓……】
孟拂隨手回了句：【你待着，我過兩天就拍完了正好回京。】
孟拂不緊不慢的想着，她去京城後，還要安排一下江鑫宸的事。
蘇家這種大家族一向忙，蘇承這一脈只有他一個人撐着，每年過年都很忙。
門外，有門鈴聲響起。
孟拂把毛巾往旁邊一扔，想起來溫姐給她叫了醒酒湯，她愣了一下，坐在原地頓了幾秒，然後踩着拖鞋去開了門。
孟拂擡頭，漫不經心的開口，並伸手：“謝……”
半個謝字卡在喉嚨裡。
男人視線鎖定在她身上，一身風塵。
正巧此時，背後有服務員的聲音響起，“您好，這是溫小姐送的醒酒湯。”
蘇承手臂攬上孟拂的肩膀，換了個方向，黑色的大衣擋住了男服務員的目光，反手接過他手上的醒酒湯，朝他淡淡頷首：“謝謝。”
“不……”
服務員連人都沒看清，愣愣的看着他換了個姿勢進了房間——
“砰——”
門被關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