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半。

水無憐奈抵達中央商場五樓，身上穿着閒適的運動服，臉上戴了一副墨鏡，打扮得像是一個喜歡追逐潮流的年輕女性，走進辦公用品後，立刻引來了一些人的注意。

在其他人打量的目光中，水無憐奈若無其事地找到店員，一邊詢問起洗手間的位置，一邊抱怨六樓的洗手間外面排起了大長隊。

被水無憐奈找上的店員也是年輕女性，笑着給水無憐奈指名了洗手間的位置，隨後又轉過頭招待旁邊的中年女客人。

“抱歉，讓您久等了！”

“哼……”身材敦實的中年女人衣着考究，方正臉上帶着些許不滿，吊梢三角眼瞥了女店員一眼，用比正常中年女性稍尖銳一點的女聲道，“我平時最討厭別人耽擱我的時間了，不過我今天的心情還不錯，趕緊帶我去看你剛纔說的打印機！”

“好的，請您跟我來！”女店員連忙帶中年女人往不遠處的貨物展示櫃走去，語氣始終溫和，“我來爲您介紹一下，這是我們最近纔到貨的新產品，還在活動期間……”

水無憐奈用視線餘角看了看中年女人和女店員，掃了一眼中年女人手裡拎着的購物袋，很快收回了視線，穿過鋼筆選購區的貨架，往洗手間走去。

中年男人站在鋼筆選購區，身着西服，戴着一副細框眼鏡，形象斯文儒雅，在水無憐奈路過時，轉頭看了看水無憐奈，很快又低下頭，一臉認真地打量着貨架上的鋼筆。

水無憐奈到了洗手間，發現女洗手間裡有兩個年輕女孩站在洗手檯前，徑直走進了隔間，並沒有把門鎖好，透過門縫觀察兩個女孩的情況。

這個辦公用品區的人並不多。

這一區域的負責人和兩位店員，分別接待着兩夥幫公司過來採購辦公用品的職員，那些職員一隊有三人、一對有兩人，沒有哪個人身上有明顯的異常。

辦公設備區有一個看上去比較刻薄的、似乎是來買打印機的中年女人，還有負責接待女人的女店員，因爲那個女店員是最適合用來搭話的目標，所以她觀察這兩人最多。

樓層員工展示區有那個女店員的照片，跟本人看上去一模一樣，目前她沒有發現女店員身上有什麼破綻，至於那個中年女人，手裡拎着購物袋來自這個商場不同的店鋪，袖子上的污漬像是沾到了咖啡漬又到洗手間用水沖洗過，應該已經在商場逛了一段時間，她同樣沒發現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女洗手間的這兩個女孩子還在嘰嘰喳喳聊着天，聽兩人聊天，好像兩人就是因爲女裝區人太多、才六樓過來五樓上洗手間。

果然，最奇怪的還是那個站在貨架前挑選鋼筆的中年男人。

她打扮得十分休閒潮流，就是爲了讓自己看上去是不會出現在辦公用品區的那類人，突然出現在辦公用品區時，藉着自己給其他人帶來的衝擊，觀察一下其他人的反應。

想要知道這裡有沒有可疑人物，用這種辦法是最快的，就算這樣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她只要用‘來上洗手間’這種理由，就能打消別人的懷疑。

剛纔她走進辦公用品區時，其他人都坦然地用或好奇、或疑惑的目光看過她，就只有那個中年男人，全程偷偷摸摸打量，目光帶着防備感十足的審視，直到聽她說自己是來上洗手間的，那個中年男人身上纔出現一種放鬆下來的感覺……

這個人一定有問題，而且僞裝水平這麼差，應該不會是組織的人。

直到兩個女孩聊着天離開，水無憐奈才離開了隔間，把女洗手間檢查了一遍，又站在男性洗手間門口聽了聽，沒聽到裡面有響動，悄悄走了進去，把男洗手間的隔間也檢查了一遍，出門後拿出手機發着信息。

下午3：50。

辦公設備區，中年女人和女店員站在一臺打印機前，看着提供給客人使用的打印機進行打印工作，指着打印機上的操作按鈕，問起了一些幼稚的問題。

女店員始終微笑服務，耐心解釋，心裡再怎麼無語、抓狂，也沒有表現在臉上。

兩個身材高壯的男人走到了辦公用品區，打發了上前詢問的店員，徑直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中年女人看了看離開的兩個中年男人，很快把注意力放到面前的打印機上，“你們應該可以幫忙送貨到我家裡吧？”

“我們提供東京範圍內的送貨服務，不過需要購物金額達到一定標準，或是顧客支付服務費用，”女店員在中年女人面露不悅時，連忙道，“當然，如果您想要買下這臺打印機的話，購物金額已經得到了送貨標準，只要留下地址，我們保證打印機會在明天下午之前送到您家裡！”

水無憐奈已經離開了洗手間外，跟剛進門的兩個高壯男人擦肩而過，轉頭看了看兩人，很快到了女店員身前，微笑着道謝。

女店員客氣地迴應了水無憐奈的道謝，又叫來同事爲中年女人打包打印機、填寫送貨單並結賬。

水無憐奈往樓層手扶電梯走着，假裝自己被貨架上的筆記本吸引了注意力，停下腳步

下午3：58。

一個五十歲左右、個子不高的中年男人到了辦公用品區。

男人有些禿頂，身上穿着公司職員常穿的西服，手裡拿着一個老舊公文包，相貌看上去老實巴交，像是那種脾氣軟、好欺負的老好人，到了辦公用品區就直奔洗手間方向去。

不到一分鐘，穿着黑色西服、戴着墨鏡的伏特加也到了五樓辦公用品區，手裡同樣拎着一個公文包，走出了黑幫出場般有氣勢的步伐。

某刻薄中年女人站在前臺結賬，看着伏特加囂張路過，嘴角微微一皺，轉頭小聲問女店員，“你們這裡還有暴力社團出身的顧客嗎？”

女店員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低聲回道，“只要到店裡，都是我們的顧客，不過您不用擔心，就算是暴力社團的成員，也不會隨便打擾平民的……”

不遠處，從貨架上拿起筆記本的水無憐奈嘴角也微微一抽。

是因爲這裡的情況已經被探查清楚了，伏特加纔會這麼氣勢囂張、毫不掩飾嗎……

不管怎麼樣，伏特加那一身‘我不好惹’的氣勢是相當唬人的，看到伏特加直接往洗手間去，店員們猶豫了一下，並沒有誰願意上前打擾。

伏特加一路到了洗手間外，先伏特加一步到洗手間的、相貌老實無害的中年男人已經站在了男洗手間裡，一改之前畏畏縮縮的氣質，神情變得從容淡定，打量着伏特加道，“伏特加，很高興又見面了，不過伱這樣過來，會不會太引人注意了呢？”

“交易結束我們就立刻離開，就算過來時被人注意到又怎麼樣呢？”伏特加不以爲意地冷笑道，“難道你還想在這裡吃晚飯嗎？”

中年男人：“？”

問他是不是想在這裡吃晚飯？

之前見面他就覺得這個被叫做伏特加的男人脾氣不太好，今天再接觸，他再次確信這傢伙脾氣真的有夠臭的，居然剛見面就直接懟他。

伏特加：“……”

不知道細川信不信，他的意思是‘在這棟商場大樓吃飯’，不是說‘在洗手間’……

算了，不解釋了，細川這傢伙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他們在這裡的佈置可以殺細川二十次、三十次，他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