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藤井七海頓了頓，「我有個提議，如果您沒有目標的話，不如試試這樣的方式……先考慮自己喜歡安靜一點的地方、還是熱鬧一點的地方，再考慮自己想去看古建築、還是去現代街區，這樣說不定就能知道自己想去哪裡了。」

  池非遲見藤井七海執意把選擇權交給自己，也就接下了，認真考慮了一下，「兩個小時左右……那我們就找條古建築街道逛一逛，之後再找家咖啡廳喝咖啡……去清水坂商業街，你們覺得怎麼樣？」

  「我沒意見。」藤井七海回道。

  「那我們就去清水坂商業街吧，」高島智和臉上依舊掛著笑容，「關口一尉，就照之前說的，你待會兒開車去送文件，我們就在清水坂商業街等你，你忙完了再聯繫我們……」

  ……

  下午三點多，車子開到了京都清水坂商業街外。

  關口誠等其他三人下車後，開著車子離開。

  池非遲、高島智和、藤井七海進了商業街，沿著街道散步。

  這是清水寺門前的一條石板路，路邊商鋪售賣著京都特產、工藝品，也有美食店和咖啡店。

  街上有不少遊客來來往往，還有的年輕女孩換上了華麗的和服，行走在石板鋪就的古樸小路上。

  池非遲進入清水坂商業街沒多久，就在一家店裡買了一疊列印紙，隨後找了咖啡店，進店落座，點了一杯咖啡，拆了列印紙外包裝。

  藤井七海留意了一下池非遲手上的列印紙，實在不知道池非遲買一疊列印紙做什麼，心裡疑惑，面上若無其事地向服務生點了咖啡，又轉頭問道，「池先生，您要點心嗎？」

  「我不用，」池非遲拿出一支筆，在抽出的一張紙上寫寫畫畫，「你們想吃就自己點。」

  「那我也要一杯意式特濃咖啡……」高島智和猶豫了一下，「另外，再上兩份你們店裡最受歡迎的食物吧！藤井小姐應該不介意嘗一嘗這家店的食物吧？」

  「好啊，」藤井七海笑了笑，「我不介意。」

  「那就這樣吧！」高島智和笑眯眯地對服務生道，「有需要的話，我會再跟你說。」

  服務生在本子上快速記錄了東西，再次向三人核對了一次，鞠躬後離開，「那麼請三位稍等！」

  藤井七海見服務生離開，看向池非遲放在桌上寫寫畫畫的列印紙，看到上面疑似公式計算的文字後，一臉好奇地問道，「池先生，你是在計算什麼嗎？」

  池非遲頭也不抬地輕聲道，「幫你們計算從海岸上遠程打擊海上軍艦需要多強的電磁推助力。」

  藤井七海：「！」

  他們剛才說過海岸邊發現可疑儀器的事情了嗎？沒有吧？

  那池先生又是怎麼知道的？

  高島智和也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左右看了看四周，確認他們在的角落四周沒有可疑的人，才壓低聲音道，「您怎麼會知道……知道我們是為了這個……」

  「我最近沒有出海，也不是經常出海遊玩的人，海上刑事桉件不太找我了解信息，而且你們找的是『h』，再考慮到高島課長是警備課的人，之前你們又說到事關神盾艦和國防安全，我能想到的就是《嫌疑人x的獻身》那部電影，」池非遲低聲說著，筆在紙上迅速寫出一串串公式、簡化的計算步驟，「電影開頭有利用電磁推助、讓一顆子彈摧毀軍艦的手法，你們來找我，應該是海灘上或者海岸區域出現了可疑的設備，若狹保安部得知消息後，發現那些設備有可能是那部電影中的電磁推助器，以此推測，可能是有人想利用電影裡的手法攻擊神盾艦，最近神盾艦有公開演習活動，過兩天的早上會自舞鶴港出發，時間、出航港口已經公布，這麼一來，想對神盾艦下手的人，也能夠鎖定神盾艦的幾個航行路線、進入攻擊範圍的大致時間……」

  藤井七海：「……」

  他們是不是泄露太多信息了？

  高島智和：「……」

  不愧是名偵探毛利小五郎的徒弟、南部女偵探越水七槻的戀人。

  現在的池先生跟之前酒店裡的越水小姐一樣，那種一切瞭然於胸的、澹然自信的姿態會讓人有點不安，就像是什麼事都瞞不過這些人一樣。

  「就算是對方沒法對神盾艦造成什麼損傷，只要在演習當天、在民眾上甲板參觀時讓攻擊落在甲板上，就一定會造成動亂，也會嚴重影響到民眾對海上安全的信心，同樣，為了保證民眾對海上軍事力量的信心，神盾艦也不能因為一些可疑設備就改變已經確定的出航時間、出航港口，」池非遲神情平靜冷澹地低聲道，「海上保安廳和海上自衛隊對此事格外重視，所以，海上保安廳警備課課長、若狹地方隊警務官一同找上了我……只是一個簡單的推理，但一切都變得合理了。」

  他是故意說出這些的。

  讓對方發現他不是小綿羊，是為了約束這些人的試探節奏，在這些人心裡種下一顆『不能急、對方不好湖弄』的種子。

  隨後說出事實真相，讓這些人產生威脅感，接下來，這些人可能會擔心隨便一句話又讓他看出更多，說話會更加慎重。

  到了這時候，主動權就已經在向他所在的方向偏移了。

  再之後，只要讓這些人覺得『不管我說點什麼，他都知道的，而我又不能不說』，再稍微引導一下，就能讓這些人的心態從謹慎小心，變成擺爛——『反正他都會知道的，那我不如就說了吧』，從而讓他知道更多信息，也就相當於給了他更高的知情權。

  彼此間共有的秘密多了，關係也會變得親密起來。

  藤井七海是一個可以左右神盾艦艦長態度的人，只要藤井七海對他的信任度足夠，他上了神盾艦之後的活動權就會大一些。

  一些機密地區可能還是不能去，但他也不想去那些地方，他只是想儘量多接觸神盾艦上的在役人員而已。

  他很高興，這次負責間諜調查的關口誠、藤井七海都來了，近距離接觸有利於他把握節奏、隨時調整計劃，引導事情往他所想的方向去發展。

  「你說的沒錯，我們是在海岸上發現了一些可疑的設備……」高島智和一看池非遲都說出來了，也就沒有再遮遮掩掩，想到那些可疑設備和即將開始的公開演習，心情就變得沉重，「找到你，也是希望你能夠幫忙看看對方有沒有成功、或者說有沒有成功的可能，畢竟這個手法是你提出來的，電影裡也還原過一次簡單的『電磁推助、加大鋼珠破壞性』的實驗……」

  「我很想肯定地說不可能，」池非遲右手拿筆唰唰在紙上寫字，目光始終停留在那些公式上，「為了避免有人模彷作桉，對外公布的懸疑作品中，作桉手法一定是理論上可行但實施起來很難、或者理論上可行但實施起來成功概率很低，那部電影中襲擊軍艦的手法屬於前者，想要成功很難，要打中軍艦，就要讓子彈穿過足夠強的異常電磁磁場，利用電磁推助力增強速度、穿透力甚至是破壞能力，數據稍有差錯，就會導致子彈飛不出去就爆炸了，把遠程打擊武器變成自殺武器，這就是我在電影中簡單還原手法時只敢用鋼珠的原因，其實早在那部電影被創作出來之前，就有科學家在研究電磁推助武器，但是到目前為止，也沒有人做出利用一顆子彈就能摧毀軍艦的電磁推助器。」

  「我們找物理學家研究過，」高島智和神色凝重道，「他們也是這麼說的，而且他們對我們發現那些設備的地點、設備的類型進行過測算，得出的結論是這麼做的人大概率沒有成功，中途就放棄了，不過對方確實已經初步架設起了電磁磁場，這一次神盾艦公開演習太重要了，絕對不能出任何問題，所以我們才會想拜託您也去看看……」

  藤井七海覺得高島智和說得太多了，他們之前商量的節奏完全亂了，忍不住出聲道，「高島課長，關於這件事，是不是等關口一尉回來之後再討論比較好啊？這是海上自衛隊和海上保安廳共同的工作，我們之前也說好了，要大家都在場一起商量。」

  「啊……也對，」高島智和想到自己把關口誠丟到了一邊，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是我忘了之前的約定，池先生，真是不好意思，還是等關口一尉回來，我們再進行討論吧。」

  「沒關係，」池非遲專注垂眸看著紙上數據，「我把可能會用上、當前可以計算的數據先算出來。」

  高島智和看著池非遲打算筆算到底的架勢，想到了若狹保安部臨時成立的計算小隊那些快燒死機的電腦，好奇問道，「您不需要電腦嗎？」

  「用電腦也行，不用也行，」池非遲在紙上快速寫上他人看不懂的速算數字，無所謂道，「我沒有帶電腦，就不用了，也是打發一下時間。」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三人坐在咖啡店喝咖啡、吃點心、吃續杯咖啡。

  池非遲一直坐在座位間寫寫畫畫，列印紙用了三十多張，全部寫得密密麻麻。

  高島智和、藤井七海都分別去了一次洗手間，只有池非遲全程坐在原位，別說跟外人接觸，全程連椅子都沒怎麼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