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擡眼，看到一蛇一烏鴉在桌上鬧騰，把紙張扒拉得亂七八糟，也沒放在心上，收回視線，繼續盯着電腦，“它們感情還真好。”
“跨物種的友誼。”
池非遲沒多管，蹲下清理地上的試管碎片，然後開始研究非赤蛻下來的皮。
他說的研究，就是把蛇蛻裏的化學成份解析一下，看看用來做什麼藥好，分析個大概、確認不含毒素就行。
畢竟非赤是變異種，萬一蛇蛻裏有什麼對人體不好的成份，那就不能當藥用了……
房間裏一時安靜下來，慢慢的，偶爾有打字聲、清洗試管的聲音，還有烏鴉叫聲、刷刷扒拉紙頁的聲音。
啪！
琴酒用打火機點了一支菸。
池非遲終於忍不住了，轉頭看琴酒。
一言不合就點火，不怕他這邊有什麼易燃易爆的化學物嗎？
而且實驗室一股煙味，很大程度也會遮擋化學物的氣味，讓他難辨別。
琴酒這是來搗亂的吧！
“沒做什麼防護，你應該沒有用什麼危險化學品，”琴酒吐了口煙氣，眼睛依舊盯着電腦屏幕，擡也沒擡一下，語氣冷冷地半開玩笑道，“不過我得盯着你，要是你不小心把這裏炸了，弄出什麼有毒氣體，我們誰都跑不掉，等組織調查之後，就會告訴其他人，拉克和琴酒跑到一個實驗室去，把自己炸死了，或者琴酒被拉克胡亂研究炸死了，我可不想死得這麼不明不白。”
“你點火更危險。”
“既然知道了，你就別用那些易燃的東西。”
說得好有道理……
“沒那麼危險，”池非遲把一個試管放好，“你在忙着組織的事？”
“沒有，”琴酒叼着煙翻網頁，百無聊賴道，“我在逛論壇，找部好電影……你研究的是什麼毒？”
“混合毒素。”池非遲應了一聲。
組織成員也是人，要吃要喝要休息，還會有自己的愛好。
伏特加是個追星族，波本喜歡研究做菜，貝爾摩德估計喜歡翻時尚雜誌，用的口紅全是最新潮流……
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像是他，可能會研究一點奇怪的東西，可能會去打賞金，可能會看書，也可能跑去帶着一羣孩子玩。
琴酒逛論壇找電影，還真不奇怪。
“不會是給貝爾摩德下的那種毒吧？”琴酒隨口問道。
下毒是沒有用炸藥那麼大的動靜，不過炸藥可以銷燬痕跡。
至於毒藥，組織很多，不缺。
“正確。”池非遲應了一聲。
“組織裏有不少，”琴酒道，“什麼種類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
“比如APTX4869？”池非遲道，“我研究毒，只是覺得提出設想、加以論證這個過程有意思。”
僻靜老舊的房屋，一臺臺堆放的機器在燈光下泛着白光，電腦中突然傳出一陣陰森森的音樂。
池非遲停了手，“新電影？”
“最新上映的恐怖片。”琴酒道。
“等我。”
池非遲來了興趣，清理了實驗用品，在一旁拉了一把椅子過去。
兩個組織核心成員窩在一個儲藏室看恐怖片，是有點奇怪，不過兩個人都這個認識。
“受到驚嚇的反應太刻意了，瞳孔沒有收縮……”
“井田的行爲不符合邏輯。”
“閉着眼睛就知道鬼要出來。”
“吊死的人眼球會突出來，有的還會破裂或者掉出來，臉部充血呈紫色，絕對沒這麼好看。”
一旁，桌上的非墨轉頭：“……”
這兩個人，好好看電影不行嗎？
“主人，我也想看，”非赤期待道，“我記了三頁，有一些重複的，非墨再記一會兒就完了……”
池非遲起身，把非赤拎過來，繼續看電影。
他們真不是故意挑刺，而是把這當做一個鍛鍊觀察能力、判斷力的渠道。
吐槽歸吐槽，兩個人還是繼續看了下去，不過看到作爲主角的衝野洋子出場後，瞬間就沒了興趣。
明明之前的劇情都還不錯，配合音效，也挺嚇人的，不過沖野洋子出場後，就變成了美少女拯救夥伴戰勝鬼怪的故事……
“還不如看哥美拉。”池非遲看完評價了一句，還沒有琴酒那殺氣滿滿的眼神嚇人。
“哥美拉？”琴酒也對這部電影喪失了興趣，還沒有拉克臉上爬條蛇、目光靜得像鬼一樣嚇人。
“有一部怪獸在哥美拉體內下了蛋，挺噁心的。”池非遲道。
動畫片都比這尺度大，你敢信？
“哪一部？”琴酒準備動手搜索。
……
第二天上午。
兩個人前後醒來，洗漱，等琴酒聯絡了寺泉大五，出門吃午飯，看天氣還是熱，又回去繼續窩着。
池非遲只是看了一下信息，有關於摩頓的。
那傢伙利用組織給的情報在MI6立功了，看樣子沒被MI6懷疑，反應還真不差。
然後開始翻網上的新聞報道，事件還是不少。
琴酒的事明顯多一些，不過等回覆的時候，也在一旁刷了刷新聞。
到了下午出門，琴酒找了一個地方停車，等一個組織外圍成員送了兩個手提箱過來，又去了江戶川區。
交易順利，寺泉大五心滿意足地拎着錢離開，絲毫沒有注意到黑色箱子裏黏了一個定位器。
琴酒讓寺泉大五多帶了兩份合約，確實沒看具體位置，只是看了最後簽字那一頁，不過，寺泉大五把文件拿出來，回去後肯定要放回去，放了定位器，就能確定寺泉大五是直接回家還是去霧峯酒店，從而確定那些地產文件放在哪兒。
看了一會兒前進路線，池非遲道，“不是去霧峯酒店。”
琴酒直接轉道，先一步去了寺泉大五的家裏。
寺泉大五家裏有一些傭人進出，還有人在院子裏打理花草。
兩人找了個遠離別墅的隱蔽處停車，等寺泉大五回家之後，用望遠鏡觀察着。
寺泉大五把錢和文件帶回了家，到了晚上出門，沒帶什麼東西。
池非遲放下望遠鏡，換了張相貌平平的易容臉，拉上帽子，戴好通訊耳機，在手掌上塗了一層透明薄膜，帶上槍，拿起定位的平板，打開車門下車，“我去確認位置。”
寺泉大五的警惕性太差，估計這些有點見不得光的東西都會放在一起，在箱子定位的附近找一下，可能是某個上鎖的房間，可能是某個保險櫃，找到東西不麻煩。
琴酒自然就負責接應，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保持通訊。”
如果寺泉大五提前回來，琴酒也會通知池非遲撤離。
池非遲找了個地方，直接翻進去，拿出平板看了一下位置，讓非赤提醒着，避開活動的傭人上樓。
具體定位在三樓一個房間裏，上了兩道鎖，不過也難不倒會開鎖的人。
進去後，池非遲又開了保險箱，翻出文件。
所有地產文件都在一起，不過信息模糊的被放在下層，方便他行事，直接帶走。
另外，箱子裏定位器也被他回收了。
“琴酒，東西找到了。”
“定位器呢？”
“回收了。”
“那就撤吧，外面沒有異常。”
“錢呢？”
“能帶就帶，不能帶就算了，留給那傢伙辦葬禮！”
“OK，我清理一下痕跡。”
指紋有薄膜遮擋，戴上了帽子，頭髮也不會那麼容易掉到地上，不過池非遲還是把進來過的痕跡都清理掉，還翻出兩個小型噴瓶，挑了一個和保險櫃、門鎖顏色差不多的顏料，補了一下開鎖劃掉的漆。
說起來複雜，但只要動作夠敏捷，很多事能夠快速完成。
等池非遲撤出來、保時捷開離原地，也纔不到半個小時。
錢也被池非遲帶出來了，主要是以他的身手，真的能帶……
以後少不了跟琴酒一起行動，身手不一定能瞞得住，還是別爲了這點事露馬腳。
池非遲心情也很微妙就是了，吞了人家的地，還回收給人家的錢，這種做法是真的狗。
不過，對於琴酒可能沒什麼，習慣了，要是換作調查把柄，不僅吞寺泉大五的地，還得反敲一筆錢。
作爲賞金獵人，他還是更習慣‘公平交易’，你出錢，我出力。
進了組織之後，他總有那麼幾個瞬間，懷疑自己進的可能是個敲詐勒索的不良社團……
琴酒打電話，找人到寺泉大五家附近盯着，確定寺泉大五有沒有發現情況或者報警。
池非遲翻了一下文件，挑了兩個單棟住房，剩下的給琴酒。
地皮還要找人建造，太麻煩，還是讓琴酒去威脅建造商去吧。
公寓樓不安全，他又不收租，要了也沒用，至於琴酒用來做什麼他就不管了，屯東西就很不錯。
單棟住宅，那些房屋很多年沒人住、沒人打理，估計很老舊，不過只要地方在，隨便收拾一下就行了。
安全屋不是住處，放武器有杯戶町那個地下室，距離近、建造得好又夠隱蔽，找其他安全屋，只是在進行一些特殊行動的時候臨時用一下，另外，臨時落腳點多幾個也好，狡兔三窟。
剩下的就只有清尾，說好了等毛利小五郎去過之後再動手，兩人就各自散了。
池非遲迴家後，跟非赤、非墨湊在一起，還原了那份實驗資料。
除去大量名詞簡寫，回憶着，也能還原部分數據。
“主人，怎麼樣？”非墨急急問道，“是什麼資料？”
池非遲看了非墨一眼，一涉及到藥的事，怎麼比非赤還急，“將c—myc遺傳基因活化後的細胞從增殖要因中去除的實驗。”
非赤支起身，憋出一句，“不懂……”
“咳，”非墨尷尬道，“主人，你還是直接說吧，對我們有用嗎？”
“或許是APTX4869的部分研究資料，作爲與癌相關的遺傳基因報告的c—myc遺傳基因，作用是促進細胞增殖，而這個實驗數據的目的是促進細胞自死……”池非遲將文件放進抽屜鎖好，擡眼，看到一蛇一烏鴉呆呆看他，“總之，對非赤有用，具體的我不太懂，不過細胞自死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哦！”非墨直接轉身去開電腦，“有用就行了，剩下的以後有機會再弄……”
池非遲：“……”
好吧，他跟非赤和非墨說這些，說了也是白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