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們是怎麼把搶到的錢帶走的？”灰原哀幫忙在箱子封口貼上膠帶。
“人力搬運，”池非遲道，“從事後警方的調查結果來看，那天銀行暫停服務，只有值班人員在，他們中的一個人看守人質，司機和剩下兩個戴上了慶典面具，繞小路，用不同型號、顏色、款式的手提包把錢一趟趟送到停在另一區域的車上。”
灰原哀：“……”
還真是讓人不知該說什麼好的‘毅力’……
封裝好紙箱，池非遲跳下車廂，把灰原哀抱下來後，鎖上了車門，突然有種自己在拖家帶口打工的錯覺。
“接下來還有宅急便嗎？”灰原哀被放下來後，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凌晨4點了，大概還能跑最後一趟，之後就要趁着天沒亮把東西送到警視廳去了吧？”
“嗯，最後一趟，”池非遲走到貨車駕駛座前，“這次不是活體宅急便。”
賞金榜上的通緝犯，只要時限沒過期、人沒被抓到，什麼時候抓都行，他一般是直接送到警視廳。
警視廳的警察可以直接帶進去問話、調查，不用再從警察廳將人轉送過去。
至於需要送到警察廳的活體宅急便，大多是聯絡人私下聯繫、指定的人。
有可能是特工，有可能是暫時不方便公開逮捕的罪犯，時效性很強，要是他接到消息那兩天沒抓，之後就不用去忙活了。
等公安騰出手來，會安排人過去祕密逮捕的，發賞金只是暫時沒有空閒，需要他輔助逮捕。
而送去警察廳的宅急便，更多的還是文件資料，幫忙搜查一些重要人物的罪證，或者進行一些見不得光的調查。
這一次就是讓他去某個大公司偷人家的近期資金走向、賬目流水……不，說偷太難聽了，應該說調查，順便幫忙備份。
灰原哀坐在副駕駛上，聽池非遲說完，心裏有了猜測，“跟國外間諜有關係？”
“或許是，”池非遲一邊開車，一邊解釋，“也可能是跟政要之類的權勢人物勾結，不過，不管他們什麼目的，我們只要完成賞金拿錢就行，不多問，不追查，管住好奇心，這是行規。”
“行規啊……”灰原哀回想了一下，發現池非遲還真沒什麼好奇心，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
到了那家公司附近，池非遲將車停在路邊，將外套帽子拉上，“在車上等我，我要複製資料，需要一個小時左右，自己鎖好車門。”
灰原哀點頭，看了看前方路旁亮着燈的保安室，還有大樓間玻璃閃過的光束，“小心一點，值班、巡邏的人不少，攝像頭似乎也有很多。”
“小問題。”池非遲下了車，關上車門後，拍了拍衣領，示意非赤幹活了。
“好啦，好啦，我準備好啦，”非赤立刻打起精神來，沒有探頭，依舊躲在衣領下，“湊近一點點……好，暫時停一下，正門口有兩個攝像頭，還有一個在一樓走廊窗戶外。”
澤田弘樹又幽幽從手機裏出聲，“教父，給我一點時間，我可以幫你入侵切斷監控。”
“諾亞，給我留點樂趣，睡覺去。”池非遲在昏暗角落裏移動，靠近保安室後，一個加速，踩牆壁，抓住窗戶，一手抓窗戶邊緣，一手拿開鎖工具開窗戶內的鎖，輕聲打開窗戶後，翻進保安室上面的二樓走廊。
“我不用睡覺得……”澤田弘樹低聲嘀咕了一句，見池非遲潛入了大樓，沒再說話，順着網絡離開。
灰原哀待在車裏，等池非遲身影消失在視線中，纔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上網刷論壇。
澤田弘樹依附在網頁間，入侵灰原哀手機，打開攝像頭看了一下，默默篡改論壇帖子的排序。
‘大家，侄子年紀比我大，感覺在家裏好難受，他一直頂撞我，該怎麼辦……’
‘有個年齡比自己小的姑姑，我特別喜歡欺負她……’
灰原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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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製藥論壇吧？
什麼時候成了家庭矛盾交流論壇？
還有，確定這兩個發帖人不是姑侄關係？
再往下看，還是一堆家庭矛盾貼。
‘我不僅要照顧自己的女兒，還要照顧我的姑姑……’
‘當一個人的年齡和輩分不符，容易引起以下煩惱和家庭矛盾……’
‘長輩比自己年紀小有多彆扭……’
灰原哀：“……”
什麼情況？論壇換了？
澤田弘樹則在考慮着，要不要翻兩篇家庭糾紛殺人案的帖子過去。
他很清楚，事已成定局，不過他閒着也是閒着，要是能嚇唬一下這個小女孩，讓小女孩主動提出顧慮，說不定教父他們就改變主意了呢？
但這大晚上的，給一個獨自坐在貨車上的小女孩推送這個，不厚道。
別人也就算了，他可不管那麼多，但這畢竟是教父當作妹妹的人，而且看起來漂亮又可愛，如果改變一下輩分，當他妹妹，他也是很樂意的，不能嚇壞了。
沒等澤田弘樹糾結完，灰原哀已經退出了論壇，去搜索新聞。
關鍵詞：‘藥物製造’、‘姑侄家庭糾紛’。
澤田弘樹精神一振，難道起效了？
灰原哀默默翻着新聞報道。
製藥論壇突然那麼多人在討論家庭問題，肯定是發生什麼大事了，比如某個知名的藥物研究者家裏出了什麼事，所以大家才這麼熱烈地討論……這個思路沒毛病。
網上還真有相關的報道，一個製藥廠的專家由於受不了自己混吃等死還貪婪的姑姑，想讓自己姑姑慢性死亡，也希望屍檢檢驗不出什麼來，就自己試着研發了一種藥，偷偷加進自己姑姑的飲食中，一個多月，也就是去年年末，終於讓自己姑姑心臟病變衰竭去世，不過，最後還是被調查出來，遭到了警方的逮捕。
正好，那個姑姑是比專家年紀小。
更巧的是，破案的是工藤新一。
灰原哀仔細翻看了兩篇相關報道，思索了一下，又打開論壇，點了發帖。
根據一些病發細節，推測那個藥物研究者製藥思路，推測所運用到的成份……
根據那些成份，考慮替換或者調整配比，是否能加強藥物效果，或者導致更自然的死亡……
還有，是否能依據此藥物一些成份和研發思路，對其他藥物的研發提供一些幫助……
澤田弘樹：“……”
加快死亡時間？常規屍檢程序？關於如何避免屍檢結果爲非自然死亡？事後對屍體進一步處理？
這……節奏有點不對。
灰原哀噼裏啪啦打了一通，發現字數超過發帖限制，把打出來的字複製到記事本，沒有發帖，伸了個懶腰。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活躍一下思維也好……舒服。
澤田弘樹琢磨了一下，不愧是他教父看好的人，看來嚇唬這一招是沒用了，他得再想想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灰原哀看了一下時間，擡頭看向前方的大樓。
快一個小時了，非遲哥也該回來了吧？
沒多久，池非遲迴到貨車前，不過是繞到了大樓後面的巷子，從另一個巷口出來的。
等池非遲上了車，灰原哀收起手機問道，“還順利嗎？”
“搞定。”池非遲將一個磁盤遞給灰原哀，“價值不菲的數字。”
預計十五個賞金，他都把打印紙準備好了，不過最終只完成了九個，多準備算是有備無患，看哪個賞金方便、想打哪個賞金就去打哪個，結束後再把剩下打印紙燒燬就可以了。
灰原哀接過磁盤，找泡沫塑料紙封好，翻了一下打印紙，翻出一張‘這是一堆價值不菲的數字，請妥善保管’的打印紙，貼在塑料紙上，又從後面拿了一個紙盒，將磁盤放進去，拿膠帶封裝，“盒子上呢？要貼哪一張？”
池非遲開車往警察廳去，頭也不回道，“禁止在上面堆積重物那張。”
灰原哀點頭，將打印紙翻出來，用膠帶貼好。
這個宅急便確實不能在上面堆積重物，磁盤會被壓斷的。
她突然有點明白什麼是池非遲說的‘儀式感’了。
拆宅急便有沒有儀式感她不清楚，平時她收到的宅急便，都知道里面是什麼，拆的時候完全沒有驚喜或者儀式感，不過她覺得封裝確實很有儀式感。
首先是處理這些高價宅急便，文件要找合適的盒子，整理後放進去，看起來整整齊齊很舒服；磁盤要找東西包裹，以免磁盤兩面被磨花、影響內容讀取，用最小號扁平紙盒，可以放得很好看；活體宅急便，要避免宅急便跑出來，一開始收到的宅急便要在臉上蓋個有催眠藥物的小手帕，讓宅急便乖乖睡着，同時，捆綁的繩子也要處理好，太短了綁得太緊像勒肥肉，太長了拖拖拉拉不好看，繩子要分段，繩結要多打幾個，避免繩子被割斷後宅急便跑掉，而且繩結不能太大，還要記得留出氣孔。
然後，是放進貨物的信息，因爲他們送的宅急便特殊，不能將信息寫在箱子上，以免宅急便被人‘偷’走，只能將寫明信息的打印紙跟貨物放在一起，非遲哥寫的信息特別有趣。
再之後，封裝也很講究，非遲哥一直貼得正且整齊，箱子兩側完全對稱，她一開始貼膠帶還有些歪，現在也能做到了，看着就順眼，舒服。
最後，是貼在箱子上的‘溫馨提示’，像是活體宅急便的‘禁止暴力開箱’，避免裏面的活體宅急便被傷到，還有對於危險宅急便和重要宅急便都有相應的提示，又是一個貼心的操作，這張紙要貼在醒目的地方。
紙張、膠帶貼得整齊，把貨物分類歸置好……這麼一套流程下來，太有儀式感了！
灰原哀打量着自己封好的獵豹宅急便紙盒，確認紙張貼正、膠帶一點不歪，突然覺得很滿足。
這不僅是宅急便，還是信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