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取嚴男指着路。
池非遲加快車速，開車朝Ds區域駛去。
隨着前行，主幹道兩側的高樓大廈漸漸消失，兩三層樓的房屋多了起來。
一路上人影罕見，樓裏亮燈的窗戶也很少。
“滴滴——”
一輛巡邏車從後面追上來，車上坐了兩個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
副駕駛座上的警察轉頭看池非遲，喊道，“嗨，先生！你剛來波士頓沒有多久嗎？”
鷹取嚴男頓時警惕起來。
“是，纔來沒多久。”池非遲神色從容地回了一句。
鷹取嚴男嘴角微微一抽。
之前跟托馬斯-辛多拉說話，老闆說的是標準的英式英語，不算倫敦腔，有點口音。
換張臉出來，跟其他人說話居然是標準的美式英語，有一點美國北部地區的口音……
厲害了，他的戲精老闆！
“前面是Ds區域，不要再往前開了！”警察大聲提醒，“晚上過去那邊可不是個好選擇，當然，白天也是。”
“謝謝提醒，不過我們的目的地必須穿過那裏。”池非遲道。
“好吧，”警察大叔無奈聳肩，“那邊路口沒有監控攝像頭，遇到紅綠燈不用停車，你也不能停車，直接用最快速度開過去，不然你會後悔的！祝你好運！”
警車加速，在前面十字路口轉彎，去了別的地方。
後方的車子依舊直走，開進前面街口。
街上廢棄的空屋越來越多，路燈下，圍牆的水泥外牆留滿腳印、刮痕，用塗料畫着雜亂的塗鴉。
隱隱能聽到遠處有狂暴的音樂聲和歡呼叫喊聲。
“他們似乎在舉行某種狂歡……”鷹取嚴男笑了起來，放下車窗，點了支菸，“我總算能好好當一次保鏢了！”
在這種地區，開車窗跟車門沒鎖好的結果一樣，可能暫時停車的時候，就有槍口指進來。
不過不開車窗，他怎麼把槍探出去？
他可不想打碎代步車的車窗，這段時間大概是要用這輛車了，打碎車窗，他們還要找地方修理、取車、檢查車子……會給老闆和他添麻煩的。
池非遲用視線餘光留意了一下那些塗鴉牆，這種像GTA遊戲裏的場景，讓他忍不住想飆車或者拿槍出來打個人。
前方，路口紅綠燈跳到了紅燈。
發覺車速變慢，鷹取嚴男默默將槍握在手中。
道路兩旁，上了年紀的老人躺在街角呼呼大睡。
一個看上去十五、六歲的男孩裹着件舊大衣，坐在牆角，似乎被車子驚醒，揉着眼睛，瞥了瞥車子。
兩個拿着酒瓶的男人勾肩搭背，腳步踉蹌着走過去，嘴裏還不時嘟囔兩句。
一個敦實的女人坐在路邊電線杆下，甩着捲曲短髮，不時用頭蹭電線杆，哈哈笑兩聲，看起來神志不清。
車子停下，沒有一大羣人衝出來攔車。
幾十秒時間後，綠燈亮起，車子再度駛出，一路往前。
鷹取嚴男從後視鏡裏看了看，發現坐在牆邊的男孩拿出手機打電話，“老闆……”
“看到了。”池非遲說着，放慢了車速，“準備好，必要時殺雞儆猴，我們要幾隻猴去做事。”
大概五分鐘後，車子行駛速度稍微慢了一些，又一次很‘不幸’地遇到了紅燈。
停車，再次出發。
車子行駛沒多久，前方路上橫放了一堆廣告牌、舊桌椅。
池非遲遠遠看見，放慢了車速。
“嚯嚯嚯～！”
“馬格那小子沒騙我們，一輛價值十多萬美金的好車子，真是太棒了！”
“真是討厭的嘴臉，我想打死他們！”
一羣人怪叫着，從旁邊街道一窩蜂衝了出來，手裏還揮舞着槍支、棍棒、長刀。
衝在最前面男人拿着一把劣質的格洛克手槍，一臉亢奮地噴着污言穢語，“好了，兩個蠢豬，趕緊下車，乖乖留下你們身上的錢和這輛車！”
“教教他怎麼說話。”池非遲神色平靜道。
鷹取嚴男右手握緊的槍猛然探出窗口，調侃笑道，“我覺得該教教他們怎麼用槍！”
“咻、咻、咻……”
裝了消音器的槍口冒出火光。
說着污言穢語的男人頓時倒地，絆倒了後面的幾個人。
另外兩個手裏有槍的男人被打中了手腕，槍也脫手甩出。
“咻——！”
鷹取嚴男瞄準滑落在地上的槍，扣動扳機，一顆子彈‘啪’一下將那把槍的扳機打斷。
緊接着，鷹取嚴男又不慌不忙地瞄準被甩飛在空中、即將落地的槍。
“啪！”
一顆子彈飛出，將那把槍打飛出去，昏黃的路燈下看不清晰，不過掉落地面的一個黑塊，也證明那把槍的扳機也斷了。
“你這不是教程。”池非遲不由道。
這特麼是秀！
鷹取嚴男笑了笑，“對他們來說，好像是有點難度。”
車外，衝出來的人羣愣了愣，不過地上的鮮血好像更刺激了一些人的獸性。
“Fuck！！！”
一個裝着寬大T恤的男人怒吼一聲，臉色猙獰地站起身，伸手探進外套中。
“殺了。”
池非遲聲音帶着凜然冷意。
鷹取嚴男沒有廢話，扣動了扳機。
他手裏的槍都對準了這些人，這人現在纔想着拿槍，是當他不存在嗎？
智商不太在線的樣子……
準備拿槍的男人臉上多了一個血洞，一僵之後，往後倒去。
與此同時，駕駛座一側的車窗口探出一把槍。
池非遲沒有多看，扣下了扳機。
“咻——”
火光噴射，一個摸到駕駛座外的男人倒地，在拿槍那隻白皙左手的手背上留下幾個血點。
鷹取嚴男視線餘光注意到，沒有多看。
這羣人還懂偷襲，不過居然繞後去偷襲他家老闆，很想不開。
還是智商不太在線的樣子……
一羣人停在車子不遠處，沒敢再動，愣了片刻，纔有人罵了一句開始跑。
“攔下，叫個人過來，我有事要找他們。”池非遲道。
鷹取嚴男瞭然，換了一下彈夾，對準跑得最快的兩人的腿開了兩槍，喊道，“再有人跑，我下次瞄準的可就是你們的腦袋了！”
兩個倒黴蛋摔倒在地，抱着開了血洞的腿低吟。
其他人也沒敢再跑。
他們很清楚，今晚遇到狠茬子了！
“那個穿紅衣服的，就是你，過來！”鷹取嚴男隨便指定了一個看起來還算機靈的年輕男人。
池非遲拿紙巾擦乾淨手背上的血點，將紙丟出窗外，等那個男人用龜速走到鷹取嚴男那邊的車窗旁，才用嘶啞聲音道，“知不知道韋恩-沃克利？”
紅衣男被鷹取嚴男的槍口瞄着，緊張地嚥了嚥唾沫，“是……我知道，他有一家理髮店，那裏的貨很不錯，其實那一帶比這裏清靜，畢竟他還要做生意，你們要找他，應該從另一條街過去……”
“打個電話給他。”池非遲嘶聲打斷。
“呃……好！”紅衣男伸手要拿手機，突然瞥見鷹取嚴男對準他的槍口，頓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我現在要拿手機，請不要衝動。”
“快點！”鷹取嚴男一頭黑線地催促。
就算是這個男人拿把槍出來，在對準他之前，他都能殺對方好幾次了。
“好……”紅衣男拿出一個手機，撥打電話。
“開免提。”池非遲道。
紅衣男按了免提。
電話響了一會兒，被人接通。
那邊重金屬音樂聲漸漸變輕，嘈雜人聲卻一點不減。
男人暴躁咆哮，“混蛋！該死的！爲什麼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要是沒什麼重要的事，你就死定了！”
“韋恩，”池非遲聲音嘶啞，用平靜語調道，“TJ區亞特街銀行，每段時間都會囤積超過一億現金的舊鈔……”
那邊的人頓了一下，“你是誰？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
“做個交易，我提供槍支子彈和情報，你提供人手，”池非遲繼續道，“完成之後，不管最後有多少，我要七成。”
“七成？”電話那邊的男人似乎在外走，背後的音樂聲更小了一些，“冒險的可是我們，夥計！”
“你不做，我可以去找別人。”池非遲打斷道。
“別急，我們可以好好談，你能提供什麼槍？多少？”
“那就看你需要多少了，還有安全防衛最鬆懈的時間、具體的安保人數等情報，車子、金庫大門的密碼破譯器、當天路段的交通情況、安全的撤離路線……”池非遲探過身，接過紅衣男手裏的手機，“你可以再考慮一下，兩天內聯繫這個號碼，給我答覆。”
“滴。”
電話直接被掛斷。
池非遲將手機遞給鷹取嚴男，開車離開。
紅衣男人伸手愣住。
這……
連他那個破手機都搶？！
離開之後，池非遲沒再停車，一路不管紅燈、綠燈，直接開車過去，“用這個手機聯繫交易對象。”
鷹取嚴男一愣，好吧，他懂了。
用他們自己的手機聯繫交易人，說不定會被根據電話卡追查，而用公用電話，又不方便發簡訊或者等交易人的電話。
怎麼辦？
用別人的手機！
沒有比Ds區域這羣人的手機更合適的了。
有人追查下去，只會查到Ds區域某個電話卡銷售點。
而交易對象自己做了虧心事，肯定不敢動用警察大張旗鼓地調查，要是僱傭別人調查……說實話，敢進入Ds區域調查什麼的人可不多，就算真找到了敢來調查的人，想從Ds區域調查這些可不容易。
Ds區域的人可不會跟誰好好坐下來談，除非先乾脆利落地弄死兩個人，鎮住他們，還得分辨他們是不是在說謊吹牛，再也要防着他們突然暴起、給你來一下。
就算最後找到那個紅衣男身上，那個紅衣男也供出了他們兩個人的相貌，他們都易了容，等對方找到線索，他們早就撤沒影了。
更何況，Ds區域這羣人的手機未必是他們自己買的，很可能是從路過的倒黴鬼身上搶的。
如果那些交易人真要調查，最後只會越查越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