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沒有資格’，真是把話都說幹了，已經是發自內心旳尊重。
玄黃之戰的本質，不是黃極想改設定，而墨窮不讓改的這麼簡簡單單，浮於表面的事。
並不是說兩者信念的碰撞不重要，相反，重要到了極點，雙方都不會妥協。
但這只是第一層，實際上兩者的追求，對立而統一。
他們要合起夥來，締造一個金色命運。一方要拼盡全力，另一方亦如是。
絕不會在自己最莊重神聖的事業上，有一絲倦怠。
“第二場……開始……”
林夕秋心情憂鬱，神色堅定。
心情是他自己的，神情是林立的。
黃極戰墨窮，林立戰苟爺，這一次，他沒有攻略。
有的，只有名爲林夕秋的這把‘武器’，以及永遠相信黃極，與之同在的決心。
生平第一次，他沒有如往常那樣，腆着臉問：“大哥大哥，咱怎麼贏啊？”
而是什麼都不問, 直管去做。
“黃極, 你有一分鐘的時間……”林夕秋正說着，就見黃極先是恢復了整個絕對宇宙，然後在信息層面中，做出了許多他看不懂的操作。
“我先走一步了。”黃極說完這話, 突然撞上了墨窮！
“誒！”
很多觀戰的天鬼, 差點以爲黃極這是在送。
這一分鐘的躲藏時間非常寶貴，黃極應該想盡辦法僞裝潛藏, 可沒想到第一秒就撞進墨窮懷裡了。
覺得反正必輸, 也不用墨窮出手了，直接自己送上門？
不, 當黃極這一撞之下，陡然間消失無蹤, 整個界面再也感知不到他時, 衆人都恍然大悟。
剛纔的行爲, 是在利用墨窮的‘絕對命中’，繼而強制去往某個地方。
毫無疑問, 以黃極的全知, 他知曉一些連墨窮都不知道的信息, 剛纔第一局，就藉此和墨窮打的有來有回。
但是, 不是說黃極全知了，就一定能去。
哪怕黃極有辦法去, 也未必能在短時間到達。
而且黃極不管用什麼方法，都會留下信息痕跡，墨窮自然可以查操作記錄，順着就全知黃極。
不過, 絕對命中沒有。墨窮上一局還大顯神威的優勢, 這一局竟成了劣勢。
沒有比墨窮更方便的‘傳送器’了。
絕對命中超越一切。管它什麼敘事層，想射多少層射多少層, 只要知道落點。
兩人一個知，一個行，可以說，黃極與墨窮的合作, 就是世上最強的超脫。
“原來如此, 黃極利用了這寶貴的一分鐘，令墨窮被動地配合自己，把自己射到了一個未知的地方。”林夕秋笑出聲，忽然意識到, 其實第二局由墨窮來抓，並不是那麼絕望的事。
躲貓貓的規則，讓躲藏者有一分鐘的時間藏匿，而這期間，追殺者只能站在這，是不允許抓人的，也不能干擾別人躲藏。
也就是說，碰到也沒關係。
黃極堂而皇之，撞上墨窮，以反作用力彈射自己。
而墨窮的射，是個被動，凡他所射，都會去往他所想的地方。
“本來理論上，以墨窮的實力，早就能持續封閉自身所有關於射的事件，做到不可能有人或物，不禁他允許的射。”
“但黃極剛纔在信息層面，做出的許多操作，都是憑空出現，從未知領域引導出來的。以至於墨窮不好在第一剎那應對……讓黃極偷雞了。”
“萬物皆可利用，竟然將墨窮視爲工具，這就是全知者啊。”
林夕秋先是驚喜，可隨後又憂慮道：“不對，好像沒用啊。”
“想利用墨窮，一大前提就是，要給墨窮落點！”
“歸根結底，絕對命中不是身體、不是靈魂，而是獨屬於墨窮自我意識的能力, 沒人能真正地代替墨窮使用。”
“黃極, 是在被彈射的那一剎那, 引導出一股未知信息讓墨窮知道, 以絕妙的時機，觸發絕對命中，把自己射到那個想法所對應的信息領域。”
“墨窮，還從來沒有被人這麼利用過。”
“這種無解的情報與時機掌握，的確是黃極的優勢。”
“但這樣一來，所謂未知領域，就不是未知的了，墨窮也知道了啊！”
林夕秋覺得，黃極現在要躲，就得躲到一個墨窮不知道的地方，可想利用墨窮，就又得讓他知道。
抓捕時間一到，墨窮直接追過去就行了，上窮碧落下黃泉，黃極也躲不掉啊。
這和黃極自己創造一個傳送特性前往某處，有什麼區別？
雖然絕對命中沒有信息可查，但黃極都告訴墨窮答案了！
在林夕秋心裡的林立，自然也共享了林夕秋知曉以及思考的一切。
“你竟然比我還菜……”林立在他心中吐槽。
林夕秋一愣，隨即惱羞成怒道：“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你這菜鳥，還不是和我一樣？”
“我是下限和你一樣，而你是上限下限都很菜！”林立撇嘴道：“大哥利用墨窮去一個未知領域，重點不是墨窮知不知道，而是時間！”
“時間？”
林立解釋道：“你想啊，無論是靠自己去，而留下可查信息；還是利用絕對命中，讓墨窮直接知道落點。”
“反正不管怎麼做，墨窮都會知道大哥去哪了……那選擇利用絕對命中，起碼還有一個巨大優勢……快！”
“此時此刻，墨窮還不能抓，這一分鐘，是最最寶貴的時間！大哥可以在未知領域做很多事！”
“比如，超脫。”
說到這個份上，林夕秋哪有不明白的？
當即恍然大悟道：“對啊，我就明擺着告訴你，我超脫了，我去作者敘事層了，但墨窮不能立刻跟進！”
“利用‘追殺者要等躲藏者躲好’的規則，黃極能超脫、超脫再超脫！在敘事層上瘋狂馳騁！之後變成墨窮無法知道的樣子。”
“如此，等墨窮跟上去，已經找不到黃極了，而且不知道黃極的信息狀態，無法以黃極本人爲落點！”
“就算墨窮還能步步追查……但抓捕時間有限啊！墨窮不能一直追！”
“黃極只要能拖過一小時不被直接射中，他就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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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堅定道：“沒錯，這就是大哥，把整個對決，轉化爲躲貓貓遊戲的最大利好！”
躲藏時間、抓捕時間，這些規則合起來，給了墨窮極大限制。
黃極先行一步，配合他的全知，永遠能知道墨窮追到什麼地步了，繼而佈下應對。
反觀墨窮，雖然有絕對命中，追擊能力爆表，但黃極已經脫離他的掌控了。
“什麼墨窮來抓，黃極必輸，我想錯了，事實上只有輪到墨窮來抓，黃極纔有贏的可能！”林夕秋有些抓狂。
“既然如此，那當初就應該是‘墨窮、黃極、墨窮’的輪抓順序！”
“如此，黃極纔有希望拿到兩分……”
“爲什麼？爲什麼黃極選擇了自己先抓？”
林立幽幽道：“當初，是你選擇讓大哥先抓的。”
“你自己看規則，從來沒規定，一定得由誰開始，只說是輪換。”
“這……”林夕秋回憶當初的婚禮，的確是他腦補的‘誰先抓誰有優勢’這種事……然後表示讓黃極先抓。
現在想來，黃極從始至終都沒有跟他聊具體的規則條例，都是林夕秋想的。
“他爲什麼不提醒我？他爲什麼不告訴我，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會怎麼做！他默認了不是嗎？這其實也是他自己的選擇！他自己把自己逼到必敗。”林夕秋低吼道。
苟爺聽到這話，點了根菸，冷冷一笑：“規則兩個全知者早已約定成俗，至於誰先抓，本來就是把選擇權，交給你這個裁判啊，這是你的職責！”
“你說誰先抓，就誰先抓！”
“如果黃極提醒你，來讓自己有優勢，那麼這場遊戲直接就不存在了……”
林夕秋錯愕，不存在？是啊……本來是直接信息對決的，而躲貓貓是黃極提議的！
黃極從始至終……說的都是‘我要一個有限的規則’。
苟爺繼續說道：“明白嗎？有規則本身，就已經是黑帝的讓步了，黑帝可以不玩躲貓貓的……”
“如果黃極說，讓自己當兩局躲藏者，黑帝完全可以說‘不，我們下棋吧’。”
“你真當黑帝無漏，是說說的嗎？你真當黃極的必敗必死，是他瞎扯的嗎？”
林夕秋呢喃道：“對啊，他們都已看透了，看透了我會選擇讓黃極抓……這不能怪我。”
苟爺笑道：“當然不能怪你，你做出的所有舉動，都是合理的，都是他們看透的。只能說，你沒有創造奇蹟……打破自己的命運。”
林夕秋瞳孔一縮，終於意識到，爲什麼讓他當裁判。
黃極想要在他身上，綻放出未知。
所以知道自己會做出不利選擇，好心辦壞事，但還是讓他來決定！
“我一旦突然鬼使神差，選擇讓墨窮先抓，就是信息奇異點！就是誕生黃極沒有看到的未知舉動！”
“黃極可以感知到莪身上出現的未知信息，繼而瞬間昇華，全知更大的無限信息。”
林夕秋神色頹喪，現在意識到有屁用。
第二局都開始了，就算這局黃極贏了，第三局也得是黃極來抓，因爲輪換是規則。
他早該想到的，而且還非得是自己想到。
黃極或者墨窮，或者某個懂的人去提醒，那就是已知，而不是信息奇異點。
難怪墨窮說，沒有資格給黃極機會。
那句話一語多關，其實最淺顯的一層意思，就是如果第一場墨窮讓了，那麼率先拿到兩分的，極有可能就成了黃極了。
然而林立忽然說道：“不對！如果大哥，能在第二局，始終保持全能特性比墨窮高，讓墨窮追不上。”
“將這種優勢，延續到第三局，那麼第三局也是必勝啊！”
“反正都超越墨窮了，別說抓住墨窮，殺了他都行！”
林夕秋眼睛一亮，對啊，不是拖過一小時，而是拖過一小時零一分鐘！
把此刻的狀態延續到第三局，那第三局黃極也能拿下！
如此，讓一追二，直接獲勝！
“哈哈哈，我就說，既然知道我會好心辦壞事，那麼黃極又怎會沒有根據既定命運下的操作空間呢？”
“其實不管是‘黃極先抓’，還是‘墨窮先抓’，黃極都有贏的說法。”
“只要他能做到，超越墨窮，並且改頭換面讓墨窮一定時間內無法射他……最終就能贏！”
“所以這遊戲本質上，還是‘超越反超越’那種直接信息對決的變種版本。只不過多了時間限制，繼而黃極多了一些操作空間。”
說到這，林夕秋心中的愧疚感頓時消減。
這麼重要的決戰……他就是個凡人，怎麼指望他出現信息奇異點？
現在想通了，原來他就是個墊子……只是這場對決中，黃極無數種期待之一。
黃極在進行一場必敗的戰鬥，這裡面有無數可以出現奇異點的關節，而裁判的選擇，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苟爺深吸一口煙，極爲感慨地接着林夕秋那句話，說道：“……也讓你們有了更多的參與。”
“人定勝天中的‘人’，不是黃極一個人……而是所有人！”
“在這必敗的命運中，你們中，乃至我這個敵人……但凡有一個人，出現信息奇異點……黃極都能贏！”
“從無限宇宙到無盡次元，但凡有一個人，超出黃極的全知，就都是那個信息奇異點！”
立秋組合，崑崙一夥，紫微衆人，都陷入沉默。
乃至連飛昇之地觀戰的路人，他們通過信息感知，也能知曉這番話。
誰是奇異點？什麼是奇異點？
沒想到，所有人，都是黃極的隊友。所有人！
無論是螻蟻，還是凡俗，無論是天神，還是造物主……
整個界面甚至更高的已知界面，哪怕有一個粒子，超出無限思維黃極的預料，那就是無盡未知信息的一角。
有一角，撞上黃極這真信息感知，便可盡知。
可問題也來了，衆人沒法努力啊。
信息奇異點的定義，就是一定不會發生的事件。
再想幫黃極，再想觸發奇異點，可做出來的所有事，也在黃極的預料中。
“這麼說，我們現在算的好像大哥能贏，只是假象？”林立問道。
苟爺看了看規則，說道：“第二場的狀態拖到第三場，先不談黃極能不能做到……”
“首先規則，就要求每重新開始一局，都需要在裁判面前，由裁判宣佈開始和計時。”
“黃極怎麼都得回來，在你面前當一回追捕者，而且還得不動一分鐘。”
“別說一分鐘了，看到的瞬間，黑帝就可以射到同等高度，然後主觀優先。”
“對此，身爲追捕者的黃極不能阻止……正如同剛纔黑帝也沒有阻止一樣。”
“總之，黃極就算贏，也頂多第二局小勝一場。”
衆人看向一直在場上默然佇立的墨窮，黃極可以利用寶貴的一分鐘規則，墨窮難道不會？他甚至更猛！
“改規則！”林立乃至紫微所有人，心中都萌生了這樣的念頭。
作弊！
想要讓黃極連勝兩場，就得把規則改了！
他們的目光，又集中在苟爺身上，毫無疑問，他不可能讓大家肆意篡改規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