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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息全知者 - 第九百二十二章 人間清醒字體大小: A+
     

    紫微衆人如何不惱?阿古佐簡直渣得明明白白。

    背叛是他的資格,夥伴給了他這個資格,所以他就做了?真是越想越氣!

    他們從10的24次方個三維面,把這傢伙罵了無數遍,聲討之音響徹世界。

    可偏偏這於事無補,正如這傢伙所說‘我是個背叛者,我也會是太一’。

    會不會是太一大家不知道,但阿古佐確實是已知最接近太一的人,只要第四絕壁還在,他身後甚至都沒有人可以追趕他。

    人家就是有這個本事,封鎖得億萬衆生沒脾氣!就是有這個能力,重啓三維宇宙,他沒有必要看別人的臉色。

    沒有必要在乎人世間約定俗成的所謂道德,所謂情理。說他卑鄙無恥,那又如何?他自己也是這麼看自己的。

    這一切,都只會讓他求道之心更加堅定,如果不能成爲太一,那麼他一無所有了。

    黃極說道:“爲什麼?明明我們可以一起超維。”

    阿古佐嗤笑不已:“你非要我說個藉口嗎?好吧,因爲我們能一起超維,但不能一起成爲太一。”

    “我們曾約定一起領略那無上而終極的力量,可卻是不能實現的事。”

    “洛洛蜜,宇宙太一,是真實存在的,但它也是唯一的。”

    “什麼……”黃極假意震驚,實則心裡門兒清。

    其他人倒是聽得很認真,太一之位到底存不存在,其實直到黃極跟他們講解太一的種種意義和威能前,大家都不能確定。

    他們只是相信太一的存在,相信人可以掌控整個大宇宙。

    如果能嚴格證明太一,星空中就不會有‘佛系’存在了。

    儘管在他們的推演中,太一應該是存在的,而且種種蛛絲馬跡表示,那很可能是個唯一寶座。但到底能有幾個,他們當然也無法證明。

    剛纔黃極只提了一嘴,現在阿古佐直接闡述了模型推導過程。

    阿古佐簡單描述了一下證明過程後,憂鬱道:“太一太一,那是絕對的一,任何一個超維者都可以確認這點。”

    “超維之後的夥伴,就不再是夥伴了,而是競爭者。”

    “超維後的我,也不再是我了,而是個自私小人。”

    衆人沉默不語,這個事實,對他們紫微這種團體而言,太過殘酷。

    原來求道之路,註定寂寞獨行。原來太一之位,真的孤家寡人。

    阿古佐的聲音,響徹無數時空:“同道之盟,無論多牢固,它的前提是,有着共同的理想。”

    “你想成爲太一,我也想成爲太一。大家一起攜手並進,去體會那無上偉大的風光,笑談那終極的真理。”

    “這本是我們的期盼。”

    “可事與願違,太一是一切的一,他可以創造萬物,能實現一切,卻唯獨創造不了第二個太一。”

    阿古佐越發苦澀地看着黃極:“明白了嗎?當宇宙誕生了太一,無論他願不願意,都不可能再有人成爲太一。其他人必然要承受永遠無法感受宇宙終極之美的折磨。”

    “大家一起超維,固然可以共同進步。可總有一天,要面對選擇。”

    “我們,要麼放棄自己的理想,要麼就與夥伴爲敵。”

    “洛洛蜜,假設我們團結一致,都成爲九維強者,在踏上太一的最後一步上,你還願意像當年一樣,讓我先嗎?”

    黃極凝視着他:“如果我的夥伴,陪我走到了九維,我願意把太一之位,送給他。”

    “哈哈哈哈哈!”阿古佐肆意大笑。

    其他人可以說這種話,但宇宙頂級的星神,說這個就是扯淡了。

    如果不是對太一有着堅定的執念,根本走不了這麼遠。

    他笑得想哭:“好吧好吧,就算我相信你。但是米弗所呢?法齊納呢?”

    “感情這東西,是會變得啊,洛洛蜜,它不是像數學那樣牢靠的東西。”

    “堅定如你,也照樣變了呀。”

    “曾經你可以信任到把一切都押在我身上,現在也能變得恨不得撕碎了我。你還能信我嗎?放開這時空的約束,讓我補完迴歸,你敢嗎?”

    林立氣瘋了,爆吼道:“無恥,你難道還要再欺騙別人第二次嗎?”

    阿古佐不理旁人,也不待黃極回答,自顧自說道:“你不敢的……因爲我背叛了你,我封鎖了你的超維之路。”

    “這是我的錯,但這也證明,不管感情有多好,總有些東西,有些禁忌,是不可以放下的,是不可以原諒的。所謂矢志不渝的感情,只是改變它的事件尚未到來。”

    “當我超維的那一刻就知道,無論是四維五維……還是未來勉強維持感情到了九維時空,我們都遲早會發展到這一境地,頂多不是這麼恨而已,但勾心鬥角,彼此廝殺,都是無可避免的。我們一起奮鬥的越團結,未來就會有多痛苦。”

    “一切感情、羈絆、信任之類的東西,它的本質就是因爲他人的反饋而變化,因爲環境的變遷而更易。這就是‘信任’本身,不可以信任的原因,這就是背叛的源泉。”

    “只要超越不了成就太一的慾望,那無論什麼感情都遲早有一天,會被夢想所吞噬。”

    “你難道會,放棄夢想嗎?”

    這樣的話,一字一句地扎入偶然奇怪等人的心中,堪稱靈魂拷問。

    他們彷彿被戳中了什麼,內心陷入到一種痛苦的割裂中。

    林立還在那憤憤不平,卻發現其他人都不說話了:“你們……”

    偶然奇怪等人,非常地掙扎,他們忽然發現,自己沒有立場去指責阿古佐。

    成就太一,亦是他們的執念,面對同樣的選擇,是對不起別人,還是對不起自己?

    阿古佐內心似乎有着難言的痛苦:“無法放棄,我無法放棄,你們也無法放棄,所謂背叛,不過是終有一天,有人要開這個頭罷了。”

    “與其超維後,大家迴避這個問題,表面一致對外,內心彼此提防,最後集中爆發,手足相殘。倒不如,從一開始,你們就不要超維!”

    “就由我來成爲唯一的背叛者。讓一切,都定格在最美好的時刻。你們最振奮而爲我高興的那一刻。”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日超維時,你們對我的歡呼,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尊敬你們。”

    “我會將那場歡呼,當做未來我成爲太一時,你們這羣我最好的朋友,所給我的祝福。”

    偶然奇怪等人都呆滯了,阿古佐竟然如此冠冕堂皇,可這個問題也非常現實。

    與其到頭來大家一地雞毛,不如自己當這個惡人,讓大家一無所知地瞬間死滅?

    紫微衆人一時間分不清,阿古佐到底真是這麼想的,還是如他所說,只是個藉口。

    他們紫微,正是一大幫人聯合,也必然要面對這種選擇。

    誰都知道,黃極一旦超維,遲早能成爲太一,沒人爭得過他。大家想的是,以黃極的人品,絕對也會讓他們成爲太一,不用擔心體會不到那終極力量。

    就好像黃極當了維度之主,也絲毫沒有在意地幫助他們也成爲維度之主一樣。

    正是這樣的心胸,讓大家無比地信任黃極,將其視作夢想夥伴。

    可是,這種想法,只是一廂情願,終極真理,只會有一個人見證,其他人永遠不可能切身地感受到它。

    與道合一者,只能有一個,其他人連幾秒鐘的機會都沒有。

    可難道大家要放棄自己的終極執念嗎?

    放下執念,最難。

    如果不能割捨掉心中那堅定不移的慾望,那麼再好的夥伴,也遲早手足相殘,生死相爭。

    這一刻,偶然奇怪等人,感覺阿古佐沒錯:“爲了太一,命都可以不要,又有什麼不能割捨的?”

    “好奇心是生命的魔咒,人爲創造的一切皆是虛妄,唯有那終極的美,永恆。”

    他們都理解了阿古佐,理解了他爲何明明是個背叛了所有人的卑劣者,卻自己還要這麼痛苦。

    不能說他是對的,但世上本也沒有錯的,阿古佐只是想要成爲太一的慾望太熾烈,而所有的星神,也一樣。

    然而聽了自己人的話,林立氣炸了:“太一太一,什麼都是太一,就爲了這個位置,心裡一切珍視的美好事物皆可以撕碎,那成爲無上至高,又有何意義?我看你是中邪了!”

    他既是說阿古佐,也是說給所有人聽得。

    林立是紫微諸多強者中,唯一沒有受到阿古佐話語影響的人。

    這令阿古佐,也不禁多看了林立一眼,沒想到這匯聚了三維所有天驕的史無前例之軍團裡,竟還有不把太一當做心中至高執念的人。

    他沒有反駁,偶然奇怪卻反而說道:“你懂什麼?林立,你根本就不是一名求道者,你以爲我們,是爲了什麼至高無上的地位嗎?不……不是的!”

    “走到今天,我們拋棄了一切低等樂趣,拋棄了所有虛妄的慾望,是因爲我們的慾望,凝聚成了一個,那就是對於未知真理的求索!”

    “我想知道一切存在的本質,我想知道宇宙誕生的意義,我想知道自然規律因何而是這樣……我想知道爲何‘無’能生出‘有’,爲何忽然存在着名叫‘存在’的東西……”

    “我存在着,我心中無盡的好奇和問題,都存在着,宇宙可以被我們理解這種事也存在着,這一切又是爲了什麼……我想知道,我什麼都想知道。而這一切的一切,便是世間最偉大而美好的東西,我們稱其爲終極真理,至上之美!”

    “與其說我想擁有至高無上的力量,倒不如說,我想見證這樣的美,想親身感受這樣的真理。”

    “哪怕一秒鐘!就算我成爲太一的第一瞬間就死掉!我也願意!”

    “求道即求知!”

    林立啞然了,如果把成就太一,當做成就什麼無上偉業,至高地位,那就是他膚淺了。

    太一是個象徵,代表着終極的美。真正的求道者,求的是道,是知,是那極致的美,是那一瞬間的幸福!

    而非什麼厲害的寶座。

    林立說他們拋棄這一切,成爲太一又有何意義,其實意義就是這本身。

    朝聞道,夕死可矣。

    並不是非要……朝聞道,以後我都是道。

    當一切答案知曉後,其實作爲太一虛無的活着,也沒有意義。也許真到了那一天,太一都會乏味,會覺得世間一切都沒意義了,失去了活着的意義,便會選擇死亡……

    因爲只剩下永恆本身都逝去的那種死亡,他還沒有體會過。

    但可惜,太一自殺,並不是讓出位置,而是宇宙沒了。

    因爲太一就是宇宙,宇宙就是太一。只要有人成爲太一,那麼就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全知宇宙。

    “所以爲了這樣的夢想,便什麼都可以拋棄嗎?”林立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駁,他感覺紫微在分崩離析,原來所有人團結一致的基礎,是他們覺得所有人都能跟着黃極成爲太一。

    現在阿古佐是所有人的敵人,大家能團結一致地對抗他。可贏了之後呢?大家超維以後,或許還有別的敵人,但最後的最後,到了九維時空,他們夢想臨門一腳的那一刻,就只剩下了一個阻礙,他叫黃極。

    沒有人能戰勝黃極,但這億萬天驕,會放棄執念嗎?不,他們寧可戰死。到了那一天,他們寧可死在拼搏的路上。

    繼而又會像今天一樣,團結一致地對抗黃極,之後再自相殘殺,直到有人成爲太一。

    永古者悵然地說:“也許我們都……沒得選。”

    “不,不是這樣的,世界不該是這樣的。”林立嘴笨口拙,哪裡動搖的了這些頂尖存在的信念,他只是以凡人的心態,感覺這不對,不該如此。

    黃極忽然說道:“現實就是這樣的,林立,無論你接不接受,它就叫現實。”

    “大哥……”林立懵了,就連黃極都這麼說,那就肯定是了,宇宙就是這樣的……

    不過黃極並沒有進入阿古佐的邏輯,轉而堅定道:“可是扭轉這樣的現實,便是我的追求。”

    “什麼?”偶然奇怪愣了。

    天衰驚道:“現實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

    黃極斬釘截鐵道:“那就讓它轉移!宇宙是沒有對錯的,命運總是逼着我們做出這樣那樣的選擇,但人是自由的,真正選擇的還是我們自己。”

    “無法捨棄心中的執念與欲求,所以被迫做自己不想做出的選擇。你們認爲這是合理的,因爲它是道的理,可他不是我的理!”

    “爲了我的道,要屈服的是宇宙,而不是‘我’!”

    他看向阿古佐:“你問我能不能捨棄夢想。”

    “是,我做不到。我的夢想是全知一切信息!”

    “但放棄與否,這不是一個選擇題,這是你認不認命的問題!”

    “我承認你的選擇,無所謂對錯,但寧可犧牲他人,讓自己和他人痛苦,也懦弱的不敢挑戰宇宙的權威,這不是我的器量。”

    “宇宙只允許一個太一又如何?你們敢於征服宇宙,不敢打破這項鐵則嗎?用所謂的科學驗證了一個答案,便以此而扭曲自己?難道走上科學道路的你們打破的規律還少了嗎?”

    “我說過,自由意志的存在就是爲了打破命運的,無所謂愚蠢,就算我最後失敗,我也是站着死的。”

    “我寧可你們嘲笑一個愚蠢的失敗者,也不願扭曲自己的夢想。”

    挑戰現實,讓宇宙屈服,這就是黃極的器量嗎?

    紫微衆神心神俱震,林立喜極而泣。

    如果說林立那凡人樸素的情感,覺得哪裡不對,而說不出來,那麼黃極就是把它點明瞭。

    阿古佐的器量並不小,但他認命了,他屈服於一個極其崇高,在他心中不可動搖的真理。

    在這個框架下,兩難地做出選擇,委屈別人而成全自己,這並沒有錯,偶然奇怪等諸多星神,捫心自問,也會這麼選。

    但這種器量,和黃極完全無法比較,既然將自己的夢想,設立爲至高無上的執念,那就應該將所有東西都置於其下,爲何還要讓痛苦的命運高高在上,最後自怨自艾地認命?

    那種彷彿錯的是世界,然後以無上決心委屈自己,把所有親友殺掉的所謂覺悟,是一種妥協的器量。

    真是冷血無情也就罷了,但偏偏還是沉陷在第一執念斬殺第二執念的痛苦中。

    難道真的沒得選嗎?黃極會讓宇宙妥協。就算失敗了,被罵爲愚蠢的吹牛者,黃極也同樣對得起自己,更甚至也對得起更多人。

    他厚重如大地,寧生萬物以養人,不屑一人回報他。

    “還有你們,一個個都敢挑戰自然,都不屈服於命運而走到今天,你們用科學征服了世界,可怎麼臨到頭,屈服於那所謂‘絕對的一’呢?”

    “太一很了不起嗎?它不過是個象徵,是你們心中終極之美的代稱,未知是無窮的,宇宙說了不算!”

    “也許你們覺得對抗現實很愚蠢,最後一定會失敗。”

    “但難道你們委屈自己,背叛他人,抱有着‘我即便痛苦,捨棄心中的人性,也要達成夢想’這種覺悟,你們難道就不會失敗了嗎?”

    “到時候你們捨棄了一切,最終還是敗亡,那纔是真正一無所有,沒有任何人憐憫和追憶,沒有給世界留下任何痕跡的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我若想成爲太一,你們綁一塊,也不會是我的對手!這也是一種現實!”

    “這種現實,比宇宙的現實,更絕望!”

    黃極的話振聾發聵,霸氣沖天。

    偶然奇怪等人,面露苦澀,不知如何反駁。

    太一,只有一個,這是現實。

    可大家也都清楚,若都超維,那麼成爲太一的肯定是黃極,這想都不用想。

    這輸得毫無懸念,他們一點脾氣沒有,等於還沒爭,理智就讓他們心服口服了。

    就算大家都在九維時空,加一塊也爭不贏黃極,一個人的強大高過於他們所有人,還要再加上幾個量級……說實話,想到這他們連爭的念頭都興不起來。

    因爲他們與黃極之間,差距了一個黃極!

    就是這麼離譜!這也是現實!這也好絕望啊!

    想着怎麼和黃極手裡搶太一,還不如想一下,太一之位只有一個這種事,是不是真的無解。這兩個難度好像是一樣的!

    科學不正是在不停地征服自然嗎?文明不正是在不停地改變現實嗎?

    四維星神算出來太一是絕對的一,說不定只是視野高度和技術不夠呢?或許九維星神就能打破這種規則了。也許真正的太一,沒有不可能,只要他想,真的可以創造第二太一呢?

    即便不行,可難道就屈服了嗎?

    是委屈自己,還是挑戰宇宙?前者更容易,而後者堪稱不可能地虛妄。

    可夢想的道路本就是曲折無比的,難道委屈自己,犧牲他人,就能成爲太一嗎?不一定的,到頭來大多數人還是失敗者,敗亡的那一刻,他們給這個背叛了所有的世界,又留下了什麼?

    那是真正的,輸到徹底。

    阿古佐敬佩地看向黃極:“洛洛蜜,你令我自慚形穢,是的,這纔是真正偉大的夢想,它從不屑於背棄自己珍視的東西,扭曲自己的信條。”

    “無論道路有多麼曲折,無論它有多麼難以實現,至少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大家,這是站着死的,即便死了,也會被記住,這是他活過一場,拼搏過的痕跡。”

    “而我不管抱有多大的覺悟,實質上都是跪下了,如果我最後不能成爲太一,這是何等可笑的事情。”

    “所以,我說這是藉口啊。”

    “我在四維世界想了億萬年而覺悟的答案,你在這三維世界,卻早已看得通透。”

    “真是了不起啊,洛洛蜜。”

    衆人都驚駭了,他們都在因爲黃極的話,而梳理內心,有所蛻變。

    然而阿古佐絲毫沒有驚訝與茫然,也十分認可黃極的話。

    他不是不知道這種真正追夢的信念,正如他所說,他早就將那種背叛的理由,視爲藉口了。

    衆人都驚喜於這個世上最卑劣的傢伙,此刻的人間清醒。

    所以黃極扮演洛洛蜜的策略,是有戲的啊,阿古佐此刻可以彌補自己的過錯。

    然而,就在大家驚喜之際,黃極的心卻徹底涼透了。

    只見阿古佐繼續說道:“背叛的那一刻,我還抱有着那種自欺欺人的想法,可這麼多年,我又有什麼想不明白……我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不該背叛大家的。”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真的很後悔,洛洛蜜,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

    黃極呢喃道:“我原諒你。”

    “不!你不會原諒我,也不該原諒我!”阿古佐嚴肅而暴怒。

    黃極苦澀一笑,不會,也不該啊……這傢伙過分清醒了。

    阿古佐深深凝視着他:“做了就是做了,我只能以一定會成爲太一,來祭奠你們的犧牲。”

    “說什麼原諒我,還是算了吧。我代入到你們的處境,想象到我這個卑劣小人有多可恨,我就知道這是永遠無法原諒的事,我就該永遠揹負着這種罪孽。”

    黃極認真道:“我真的會原諒你。”

    阿古佐哈哈大笑道:“洛洛蜜!你真的變了,你以前都不屑和他人虛與委蛇的!”

    “你是不是還要說,讓我主動解開絕壁,證明我的悔意,你就會放下仇恨?”

    “算了吧,這種彌補是虛僞的。大錯已鑄,不可挽回!”

    “或許無上的鐵則可以被打破,或許命運可以改變,但是破碎的心,是無法重圓的。”

    “就算我讓你超維,就算我成爲太一,讓你成爲第二太一,就算我將米弗所他們全部復活,就算我把你們的記憶全部清洗、篡改,也不過是自欺欺人。”

    “那不是你了,不是那個託付了一切的洛洛蜜了。那個洛洛蜜,已經被我真實地傷害了。時光可以倒流,世界可以改變,背叛的事實,永遠存在!”

    黃極呢喃道:“是啊,我虛僞了。”

    他並不是洛洛蜜,他並不能真的代表洛洛蜜,去原諒阿古佐。

    就算洛洛蜜原諒了,可法齊納呢?米弗所呢?就算全宇宙都原諒了,阿古佐也無法原諒自己,釋懷掉自己曾經那麼卑劣的背叛。

    即便把一切物理上挽回,這一個也不是那一個了,就好像復活一樣。

    阿古佐無比清醒地說:“背叛了就是背叛了,傷害的人就是傷害了,此刻因爲我的錯而變得虛僞的你,纔是真實的你,洛洛蜜,你沒有錯。”

    “你也在爲了超維,而委屈自己了嗎?在這裡說什麼原諒,指望我覺得一切還能彌補,一切還能回到當年純粹的彼此嗎?”

    “不!你應該抱有着無上的決心與復仇信念,殺死我!”

    “而我,將揹負着爾等的死亡,無論未來成爲太一,還是悲慘地敗亡,這都是我應該承擔的!”

    “來吧,我最好的朋友,全力地嘗試殺死我吧,我也會殺了你。”

    “無論是我終結你的痛苦,還是你終結我的負罪感,我都不會再回頭了!”

    黃極絕望地嘆息,他的嘴炮第一次失敗了。

    阿古佐說他後悔,並不是虛假,而是真的後悔,甚至後悔地過頭了,以至於不會悔過!而是選擇承擔!

    他知道錯了……他真的知道錯了,這是最絕望的!

    阿古佐沒有因爲任何藉口而自我釋懷,對於億萬年的負罪感,他是真真實實地揹負着,並無比清醒地認識到,這種背叛,不可挽回。

    傷害了別人的心……這是比命運,比宇宙至高鐵則,都還要無法打破的桎梏。

    尤其是在無比清醒正視自己這種傷害的人身上,更是絕對的無可挽回,這是‘心’的桎梏。

    也許很多人,會相信人家原諒自己,知錯就改,就能當事情沒犯過。

    如果阿古佐這麼想,那還好辦了!如果他能因爲洛洛蜜的一句原諒,而相信洛洛蜜真的內心釋懷……如果他能相信和接受‘我打他一巴掌,然後再回頭彌補,他原諒了我,我們又是以前好夥伴’的這種事情,那黃極是可以說服阿古佐的。

    可奈何,阿古佐不是這樣的人,超維億萬載他早已清醒地正視了自己的所作所爲。

    當年無比值得回報的那羣夥伴,被背叛了。就算又造出無數物理上,乃至信息上完全一樣信任阿古佐的人,又如何?

    儘管黃極知道,物理上是假的,但信息上如果完全一樣,那就真的,把死亡洛洛蜜的信息篡改爲活着,那真的就是復活的洛洛蜜,真的就是當年那一個。

    但是!這種真實信息的洛洛蜜,是無法原諒阿古佐的!

    而虛假的洛洛蜜,原諒了又如何?亦或者把洛洛蜜回溯到背叛前的信息,這又是篡改了。

    歸根到底,這種背叛,是無法真正挽回的,阿古佐自己無法原諒自己。

    ‘復活的這一個,不是那一個’,這句話的本質,其實是自己的‘心’不承認,而非信息做不到。

    內心不認可,那即便信息說它是,又有何用?

    黃極早已知曉這結果,知曉自己哪怕說破天,哪怕真的代表洛洛蜜原諒阿古佐,他也不會原諒自己。

    這傢伙不願意在這種事情上,去刻意地釋懷心結,他不會回頭了,既然無法完全彌補,那就一點也不彌補!寧可一錯到底,也不想虛僞的半路回頭。

    “混蛋!你這傢伙,明明後悔,明明知道錯了,爲什麼還要如此頑固?洛洛蜜還活着,你還能彌補啊!”林立根本不能理解阿古佐。

    阿古佐堅定看向黃極:“原諒?彌補?都不過是你們只需要嘴巴就可以編撰的東西,我爲什麼要遵循?它絲毫不能消解我內心的罪惡!我也不在乎你們的看法,你們覺得彌補是對的,那就覺得好了。”

    “我不會爲了別人的看法而改變自己,就好像你認爲不會因爲現實的逼迫,而扭曲自己的夢想一樣。”

    “這可是你說的啊,洛洛蜜,我已經做了,那這就是我,一個卑劣的背叛者。我不會再扭曲自己選擇的道路了。無論你嘴上原諒我,還是不原諒我……無論我現在幫助你,是不是真的能讓你開心一點……我都不會改變。”

    “縱然我最終的結果是悲慘,也是我應得的。”

    衆人無話可說,大家認爲正確的事,他認爲狗屁。他從始至終痛苦都源於自己,不是因爲人家罵他,說他錯了而痛苦。

    難道人人都說他做得對,他也要認爲自己沒錯嗎?不,他依舊不會,就算洛洛蜜親口說也不會。他壓根不以外人口舌爲標準。

    縱然全世界都歌頌他的背叛,他也揹負着這負罪感,已經覺悟到了一種過分真實的境界。

    “可惡……”黃極看穿了無數條命運線,無論他怎麼引導,結果也是如此。

    這個結果他知道,他早就知道了!

    可他還是明知不可爲而爲之!

    因爲他相信奇蹟,不可能因爲所謂註定的結果,就不去做了。只可惜,還是失敗了。

    戰勝阿古佐的方法,黃極有不少,但如果不能讓阿古佐,主動打開絕壁,那麼最終的破解之法,將是黃極不願接受的。

    與其說他想戰勝強敵,倒不如說,他想戰勝一個必然會發生的命運。

    “失敗了嗎……不,還早呢。”黃極咬牙切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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