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識告訴他們，同一名修行者要想同時掌握兩種以上顏色，幾乎不可能。只有極少數特殊情況需要注意，比如中了巫術，比如融入當地還未全部同化。

他們所看到的藍色星盤，不屬於任何一種特殊情況。

衛敬業爲人耿直魯莽，遇到這種情況，整個人都蒙圈了。衛江南爲人理智一些，看到星盤以後便在暗下思索，同時確認了幾點信息——

一，秦家秦陌殤應該就是眼前這位陸前輩擊傷，拿走了一命格，雙方結下了樑子。

二，不要以貌取人，旁邊的女人也一樣，他們的修爲不比自己弱。

三，也是最關鍵的一點，這陸姓修行者來歷不明，也許是太虛中人。

……

理清楚思緒很重要，有助於做好事情，不犯錯。衛江南是聰明人，這一點，幫助他在未知之地成功避開過無數次鬼門關。這一次也不例外。

衛江南說道：“大開眼界，大開眼界……”

藍羲和當初在黑塔之外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與蕭雲和一樣，認爲他是太虛大佬。但隨着進一步理解，事實上並非如此。

“你以前見過？”藍羲和開口問道。

衛江南搖了搖頭，說道：

“未曾見過。”

“那你驚訝作甚？”藍羲和麪帶微笑地問道。

“很久以前，大琴便流傳着一個傳說，天地本爲一體，因不可抗拒的神祕力量漸漸分割，漂移，人類由此相互隔絕。”衛江南說道。

藍羲和說道：

“你是想說陸閣主所掌握的星盤之力，便是那神祕力量？那這算什麼——”

她同樣掌心向下。

白色星盤出現時，發如垂柳，隨風飄揚。

指縫間迸發淡藍光華，流轉於星盤之上……但藍光較淡，只在星盤上留下一道痕跡，便消失了。

“這……”

衛江南心中驚訝不已，難道他們都是來自太虛？

陸州微微側目，餘光瞥了藍羲和一樣。

她今天的言談舉止有些怪異，是想要證明什麼嗎？

不過眼下不是問這些的時候。

衛江南再次躬身道：“我等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差點得罪了高人。”

陸州點點頭說道：

“無妨，老夫並非心胸狹窄之輩。你們是如何來到未知之地的？”

衛江南如實道：

“我兄弟二人是接了賞金任務，來未知之地挖玄命草，換一些上等功法或者武器，丹藥。懸賞的工會有專門通往未知之地的符文通道，離此地有數千裏之遙。”

“數千裏……”

這麼遠。

衛江南想起剛纔陸州所託的事，當即道：“陸前輩，請恕我兄弟二人無能爲力。返回符文通道覆命，會有專門的人對我們檢查，所以，任何符紙，符文，器物都會被攔下。”

衛敬業跟着說道：“如果有得選，我們也不願意做這種隨時丟掉性命的事。”

哪怕是修行者也有高下之分，天下的底層都一樣。

陸州點了下頭說道：

“罷了，你們也不容易……你們來未知之地多久了？”

衛江南迴答道：

“半年不到。”

“半年？”陸州心生驚訝。

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待了半年時間，還要時刻提防危險的兇獸，的確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莫說是未知之地，讓一個正常人，在後花園待半年都會把人逼瘋。

這很好地詮釋了那句話，人爲財死鳥爲食亡。

這世上誰活着都不容易。

嘩啦啦————

遠處的天空匯聚了一羣巨大的飛禽，雲端迷霧翻滾涌動。

衛江南迴頭看了一眼說道：“獸王死了，新的獸王會佔領它的地盤。我們得走了，這裏很危險。”他轉過身朝着陸州繼續道，“陸前輩，您說的兩件事，我兄弟二人會繼續留意。但願以後還能再見。”

二人深深作揖，轉身朝着遠處掠去。

“你不阻攔他們？”藍羲和說道。

“沒有價值。”陸州說道。

“玄命草的價值並不小。”藍羲和說道。

“玄命草的作用是修復命格，這世上能拿老夫命格的人，並不存在。”

“……”

兩人看着天空中不斷舒捲的雲霧。

寒風掠來。

也不知是刺骨的寒意所致，還是這一路上調動元氣的緣故，藍羲和又咳嗽了幾下。

兩人沒有停留，而是迅速返回了符文通道。

光柱沖天，二人消失。

……

白塔，符文殿中。

符文光圈嗡鳴作響，光芒亮起，兩名女侍欠身等待。

光柱消散，陸州和藍羲和的身影出現在光圈之中。

“主人，陸閣主！”女侍見禮，擡頭，目光落在藍羲和的身上時驚訝道，“主人？”

陸州轉頭看了一眼，眉頭微皺。

藍羲和的面色如紙，白得滲人。但她依舊端着架子，雙手放於身前，淡淡道：“我沒事。”

陸州搖頭說道：

“你的情況不容樂觀。”

藍羲和認真地道：“相信我……我現在很好。”

都這個份上了，還要死撐。

陸州搖了下頭，負手走出符文圈，正要離開符文殿的時候，藍羲和露出笑容，說道：“我的最後一個請求，還望陸閣主成全。”

陸州停下腳步，沒有回頭，說道：“講。”

“我想再和陸閣主切磋一場。”

“嗯？”

“正大光明，公平公正，切磋一場。”藍羲和說道。

陸州轉過身，看向藍羲和。

從藍羲和的眼中，他捕捉到了一種淡淡的笑意，認真，以及期待……像是看透了某些事情似的，還有一股強者擁有的自信。

陸州負手道：

“你有信心戰勝老夫？”

藍羲和先是搖了下頭，又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我不知道陸閣主是怎麼做到的，但我可以肯定，陸閣主並非真正的十二命格，或者十三命格的修爲……“

“何以見得？”陸州不動聲色。

“未知之地已經給了我答案。”她單手擡起，藍光出現又消失，“天地之力？”

陸州說道：

“屏障也是汲取天地之力，呈現湛藍。”

“聖物？”藍羲和繼續猜測。

陸州不再回答，因爲她不可能猜得到。

他轉身走出符文殿，說道：“切磋就免了，若真公平一戰，你連一招都撐不住。”

藍羲和：“……”

她的手指微微顫了一下。

女侍連忙上前，攙扶，說道：“主人，您，您沒事吧？”

轟隆。

外面響起打雷聲。

藍羲和竟在這時嘆息了一聲，道：“藍羲和，時間差不多了。”

天色變得越來越長，風也越來越大……

今天的天氣很不好，像是隨時會打雷下雨似的。

暮靄沉沉，陰雲密佈，天空徹底被厚重的陰雲遮住。

接着虛影一閃，出現在半空中。

嗡————

萬丈白塔竟在這是顫動了一下。

陸州擡頭，看向天空。

直插雲中的塔尖之上，厚厚的雲層，竟漸漸涌動了起來。

這動靜吸引了衆白衣修行者的注意。

衆長老，紛紛從遠處掠來。

葉天心，司無涯和小鳶兒也從七十二層中飛出。

“藍塔主，師父？”小鳶兒奇怪地道。

三人從上方掠了下去，繞開了狀態奇怪的藍羲和，落在了師父身邊。

“師父，她怎麼了？她的臉比六師姐還白……”小鳶兒說道。

陸州負手觀望。

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寧萬頃從低空處掠來。

落在了一旁。

他的耳朵動了動，搖頭嘆息。

“塔主想要藉助白塔的力量和陣法，逆天改命。這是最終的方式。”